关于我比女主苏这回事——欢何极
时间:2020-03-17 09:26:35

  被她点名的施夫人不单单是刑部尚书的原配夫人,更是承恩侯府世子夫人施氏的生母,她对此事本就不知情,可被白音华这么一说,倒好似她是徇私为徐家遮掩丑事一般。
  施夫人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却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冷淡道:“内宅之事理应交与主母治理,待查清这人是否为人所害,再做决定也不迟。总不能劳动堂堂朝廷大员,来查个奴才脚滑落水的案子,白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白音华抿了抿唇,小声道:“如果什么案子都能随便让人就查了,还要刑部和大理寺做什么……还是在施夫人眼中,这些个奴才们压根不配得施大人过问?”
  这刁钻的诡辩,白楚忍不住抬头扫了王修则一眼:“这话定是你教的。”
  王修则眉头微挑,冲着她笑了笑,说不出的风流蕴藉。
  施夫人确实被气着了,不过依她的修养,不至于当众跟个小辈计较失了体面,别过头直接无视了她,只说:“说起来我家与承恩侯府是姻亲,倒不好开口了。索性在场唯长公主最是德高望重,还请您示下吧。”
  长公主年纪也就比施氏大了几岁,说她德高望重,便是指她身份高,最适合出来主持正理,旁人也不会有异议。
  长公主笑道:“施夫人所言,我却是担不起的,不如先将这池子的水抽空,看看这几人所说是真是假,而后再做商议也不迟。”
  她是有意给一个缓冲的时间,抽水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抽走的,但一旦定了这个章程,无论徐家,还是面面相觑的客人,都能短时间逃离这尴尬的情景。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声道:“可行。”
  就连白音华略带不甘地咬了咬牙,也不敢当面反驳长公主。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众所周知,人的尸体落入水中几日后是会浮起来的,徐家从未出现过这种惊悚的场面,就说明它身上应当系着重物,足够让它们永远沉在水底见不得阳光。
  可就在众人纷纷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噗通”声,还有些许水花飞溅的声音,接着……移居形容狰狞、面相惧毁的浮尸就躺在水面上。
  惊惧骇然的尖叫声以要冲破耳膜的气势爆发出来。
  白楚只觉耳腔嗡了一下,不自觉捂住耳朵想躲避这一套声波攻击,接着出现了一只手按在她脑后,微微施力,就将她压着埋进来怀里。
  许久,等着刺痛慢慢消失,耳鸣却还没完全褪去,世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
  胸腔上稳稳的心跳声。
  因为听力的受限,其他感官就愈加敏感了起来,尤其是嗅觉。淡淡的,有点像甘松和苏合两种香味调和在一起,又有些郁金的深醇,不浅淡,也不能说浓郁,至少方才白楚是没察觉到的。
  但现在察觉到了,就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王修则低低笑出声来,她能感觉到他胸膛阵阵的颤动,不由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在指责他胡乱动,让她枕得不够舒服。
  王修则还真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放在她脑后的手掌一直没有收回,也由着她偷懒靠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可以听见外头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白楚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王修则眸光意有所指地往下看了一眼,笑道:“沈夫人还欠着我的东西,你想回哪儿去?”
  白楚笑盈盈地抬眸看去:“没办法,王公子手段之多,我难以抵挡,只好拿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全当是图个安心。”
  “您放心,三日后,我保管将这玉佩原封不动地送回到您府上,毕竟,贴身带着外男的饰物,对我来说也不是好事,对么?”
  她声线轻盈而柔曼,字句辗转从唇齿间说出来的一霎那,被她有意无意加重音的“贴身”和“外男”二字,带着种别样的温柔。
  还没等他察觉出其中的差别,趁他出神,白楚灵活从他手臂下滑溜过去,临走时,还弯眸笑盈盈地对着他摆摆手:“那,就请王公子回去静候消息了。”
  ……
  白楚难免担心了一下回去要怎么交代,但实际上,她可能是高看了自己的存在感,直到她悄步回到起初徐家迎宾的大堂里,除了听见动静的长公主侧首瞥来一眼,其余人皆似有所思,谁都没空理睬她的动静。
  也幸好她动作快,一刻钟后,男宾那边也都过来了,沈瑜之进门头一件事就是看向了长公主及白楚的方向,确定她们没有被牵连进去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当他听到后院出事了,还听见了白音华的名字心里有多着急。
  饶是沈瑜之再怎么不信鬼神,也不由默默吐槽了一边安王和白音华身上背的到底是什么命格,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闹出不小的动静来?
  承恩侯世子徐立涛乍然听闻这事,第一反应也是想着将外人先请走再来处理内事,偏偏白音华的一番话将他们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若是真将人都赶走,明面上不说,心中指不定会给他们徐家胡编乱造出多少阴私和丑闻来。
  所以,当他大步跨进正堂,对上施氏望过来的眼神,当即示意她立即将这桩浮尸案给查清楚了,总要找出个罪魁祸首来交差。
  正巧,施氏也是这么想的,为表清白公正,因为那尸首上穿着徐家丫鬟的衣裳,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后院的婢女都给宣来了,一个一个的人。
  施氏暗中下了命令,就算查出来是主子院里的人,也不能说是。所以最后查出来,这丫鬟只是花房里当值的,平日不常露脸,连名字都是普普通通的翠儿,简单极了。
  这时,翠儿同屋的婢女就禀报说翠儿在府外的亲娘刚生了场重病去了,爹也没熬住,有个哥哥却是个贪赌的混子,经常逼着翠儿给他钱。
  真相逐渐明朗起来了,说不定正是这婢女痛失双亲,或者受不得兄长剥削,绝望之下投湖自尽了。
  至此,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
  施氏惋惜感叹着那帕子点点眼角:“这孩子真是可怜的,将她好生安葬了吧,多送些银两给她哥哥,算是没白费她在这世上来一遭。”
  旁边有人争相夸她“宽容大度”、“佛口仁心”,白楚在心底暗笑了一声,如果这故事是真的,翠儿的兄长就是逼死她的元凶,在施氏口中,反而因此而受益了。
  她要是翠儿,恨不得撬开棺材板爬起来,爬到施氏的窗前,好好感谢感谢她这番“善行”。
  蓦地,就在几名小厮上前将白布盖在翠儿身上,正要搬起来时,从她身上仿佛滑落了什么东西,直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青白玉的小坠子,上头悬雕着白虎咬金球的样式,由金银相交的锦线串起来,以翡翠念珠为结点,工艺精湛难掩,栩栩如生,配珠更是享有盛名的小东珠,轻易不可得。
  徐家的惯例,每一位男丁出生时,就会得到这根据他们属相而定的坠子。只不过这东西小,又正规,真带在身上的时候不多,但肯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徐家先祖为了加强家族凝聚力而定的家规,从随手扯来草木编成的动物,到如今要用最好的玉、最好的翡翠,精心制成的玉坠,这其中内藏的深意也随之变了许多。
  徐家下一代的男丁不少,光徐嫮一个人就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细细想来,没一人是属虎的,她刚提起来的心转瞬就放下了。
  徐嫮是如释重负,徐媛那就是如雷轰顶。
  她严格来说并不算徐家正经嫡出的小姐,因为她父亲是庶出的,加上本上能力运道都不强,只能跟在长房后头讨点好处过日子罢了。
  对于徐媛来说,比起父亲,她那刚过十四岁的弟弟才是她未来的倚仗。
  偏偏,她弟弟就是徐家小辈中,唯一一个属虎的。
  只听一声哭咽,施氏圆场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站着的,徐家二房夫人云氏先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施氏一口气哽在心间,差点没厥过去,天下还有这样不打自招的蠢货么!
  徐媛强忍着慌乱,在察觉到施氏越发冰冷的眼神,忙俯身道:“大伯母,我娘病体未愈,是因着顾念我才强撑着出席今日的及笄礼,这会儿许是撑不住了,请大伯母原谅媛儿的失礼,让媛儿先将娘扶到内室休息一会儿吧。”
  这个侄女一向是会看眼色的,施氏点了点头:“孝心难得,你去吧。”
  只是无论徐家怎么遮掩,徐媛的弟弟,徐浩拿着这坠子在外头以徐家子弟自称,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女眷可能认不得,男宾那边不少人相互之间对了个了然的眼神,再看徐浩冷汗涔涔,那名叫翠儿的丫鬟说是在花房当差,指不定就生得人比花娇,使得徐浩起了觊觎之心,一个错手,将人逼死了也说不定。
  再往深里想想,翠儿运道好,还能浮起来被人发现,谁知道那暗不见底的池子里,还埋着多少个翠儿?
  无论真相如何,徐家对翠儿的死因只能是以自绝示众,至于那枚坠子,所有人都默契地将它忽略了,连白音华都没再出声。
  得罪徐嫮一房是一回事,得罪徐家就是另一回事了。
  到底,如今的徐氏一族当家主事的,还是矍铄老练的承恩侯。
 
 
第86章 联系
  此次事件算是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但留下的余波却还没断。今天特意办了个及笄礼, 本来是想着探探白家的虚实, 顺便教训教训白音华日后不要妄图与徐家女儿相争。
  现在好了, 最后丢的反而是徐家的脸面。
  徐立涛本就不支持施氏和徐嫮闹得这一出,这下更是怒极。
  施氏也委屈:“我成日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儿, 谁知道二房瞧着老老实实的, 还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儿,到底是隔房的小叔子, 连二弟妹都不知道,我哪能就知道了?”
  徐立涛横了她一眼:“那丫头的尸首被找着的地方, 是二房的地界么?就在小花园旁边!”
  他一甩手, “说到底,还是你管家不严!还娇惯女儿,她说什么做什么你就由着她?回头闯祸你就知道后悔了!”
  说到前半句,施氏不免有些心虚, 她专注于和长房同是嫡脉的三房和四房, 确实没把存在感不强的二房放在眼里, 也没怎么去关注。可听着后半段, 她就不能服气了,
  “阿娇怎么了?都是二房的浩哥儿闯的祸,同我们阿娇有什么关系?”
  “跟她没关系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办这场宴会?”徐立涛没好气地说,他固然是疼女儿的,但若是牵连上家族声誉,再多的疼爱也被恼怒占了上风, “行了,反正再过不久阿娇就要出嫁了,你就专心给她准备嫁妆,旁的就不要去多管了。”
  施氏一惊:“那二房……”她心底不止一次咒骂二房那小畜生居然胆敢在府中做出这样恶行,害承恩侯府在京中跟丢尽了脸面,要说轻易放过他,施氏如何也不甘心。
  徐立涛冷声道:“父亲说要亲自管教孙子,你能拦着?”
  承恩侯发话,就是施氏也只有应承的份,请不甘心不愿地低语:“以前也没看出来,父亲对二房这样偏心啊?”
  “你知道什么?”徐立涛也没有跟她细说的意思,只嘱咐,“接下去几日你让阿娇安分一点,别管安王还是白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将她的嫁妆减一成。”
  “世子爷?”施氏忙道,“这怎么行呢?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徐立涛拧眉不悦道:“你要是舍不得,仔细点盯着她不就行了?”说罢,也没了耐心,转身就走,“你先歇吧,我去书房坐一会儿。”
  施氏原本想拦,转念又惦记着闷头跑回房的徐嫮,总有些不放心,见着徐立涛离开,便也出门去看看她。
  ……
  另一边,自以为计成的白音华不免正暗自得意。
  她日夜忧心徐家会因着安王会对她下手,轻则毁了名声,重则丢了性命,所以徐家乍然送来请帖,她是不敢接的。
  后来想想,与其在家中坐立不安,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徐家没空来管她才好。
  白音华是个聪明人,知道徐家原也没把她们白家这个小门小户放在眼里,只是徐嫮因着钟爱安王,才不肯放过她。所以她才想法子给徐家风清朗月的声名上添一丝乌云,无伤大雅,但承恩侯府上自有识大局的长辈,眼看着三皇子和四皇子日日长大,正是要紧的时候,不会容许徐嫮为此平添一丝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没敢从嫡出的几房上下手,只能挑二房这个软柿子捏。
  正如施氏所说,徐氏家大业大,一门四房,她就是想,也不可能将所有大小事务尽掌控于手中,尤其是庶出的二房,尤其排外,纵然云氏是个不顶事的,可也终日闷在自家院子里,同妯娌间也不来往,存在感弱的连下人都不大能记起来府上还有个二夫人。
  在这前提下,收买几个二房不起眼的下人,就显得轻而易举了。
  白音华自认也算是替天行道。
  那徐浩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称他一声纨绔都算是赞誉的了。对上唯唯诺诺,对下心狠手辣,那翠儿其实是云氏身边的丫鬟,被他看上眼了,甚至在云氏那边问上一句都没有,理所当然地就命人把她绑来屋里,好好的姑娘就再也没睁开眼。
  也算白音华运气好,徐浩想让人将翠儿偷偷运出府,扔到郊外乱葬岗上去,被她收买的人给不小心看见了,白音华就又多使了银子,给翠儿换了个埋骨地。
  至于那坠子就更简单了,徐浩其父是承恩侯唯一的庶子,在堂兄弟间势头最弱,也只有在外头,凭借着徐家子弟的身份,才能收获一点谗言媚语,博得些许的傲气,所以那坠子他一点都不嫌秀气,天天挂在身上,显眼极了。
  对于白音华来说,这次的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她今日见到了安王,知道圣上已经同意,只要安王娶了徐嫮,等他下回再上旨求娶白音华,就允了,让她做他的侧妃。
  除心头大患之余,白音华不禁想起了同意协助她计划的王家大少爷。
  白音华以往在闺阁中也听说过王家大少的盛名,只不过那时候她的未婚夫是沈瑜之,人人看在她的面子自然是说他不如沈瑜之才高风流,但真亲眼所见,却不是这样。
  沈瑜之清俊端方,是卓卓君子,但王家大少爷冷淡疏远又仿佛触手可及,水中月镜中花,某种程度上比前者危险又令人心向往之。
  白音华起初是慌不择路才想起了同徐家不和的王家,当王家大少爷真点头后,她才后知后觉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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