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些办事不力的宫人们,他也吩咐下去小小惩戒了一番。
至于他们是听命于谁……
元璟帝就不打算深究了,毕竟姜菀还没那么重要。
只是元璟帝很生气的是,他对姜菀这么好,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子,竟然不来谢恩!
他都等了三天了,可姜菀半点动静都没有!
亏得他还想象了一下姜菀抱着他大腿大肆歌功颂德的美好画面。
元璟帝气得肝疼,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之人。
小宝子只好为姜菀打着圆场:“菀贵人只怕风寒未好,所以才未来谢恩呢。”
在看到小宝子为难的神色后,元璟帝冷峭的俊脸有一丝动容,可还是冷哼一声。
“摆驾玉粹轩!”
小宝子笑嘻嘻的跟上去:“皇上,您这是要去看菀贵人?”
元璟帝俊脸一板,踢了一下小宝子的屁股:“谁说朕要去看她?朕……朕要去骂她!”
这么天大的恩赐,她居然无动于衷?!
元璟帝想,他一定要去将姜菀骂个狗血淋头!
……顺便看看她的风寒好了没有。
===
玉粹轩。
元璟帝特意吩咐小宝子不必通报他来,让跟着的宫人们都在外头等着,他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进了玉粹轩。
他倒要看看,这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姜菀,一个人在玉粹轩里头做些什么,成日憋着不出门。
守在院里的小卓子见到皇上这样子,自然是低眉顺眼赶紧溜了,不敢吱一声。
姜菀不知道元璟帝来了。
但她耳力极好,听到了外面轻巧的脚步声。
可清梨却没听到。
清梨声音不大不小的劝着:“小主,您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便不好看了……”
姜菀未来得及阻止,也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被元璟帝直接推开。
“哭?你在哭什么?”
元璟帝与姜菀对视一眼,愣在门口。
她细弯的眉轻轻蹙着,而一双星眸湿漉漉的看着他。
雪白的肌肤,眼眶微红,一看便是无限伤心,才会哭成这样。
元璟帝皱着眉头。
他从未见姜菀哭得这般伤心过。
得了赏赐,晋了位份,难道不是应该高兴么?
怎过得比她当日禁足还难过?
姜菀抿着嘴,香软馥郁的身子微微福着,给元璟帝行过礼,才起身答道。
“回皇上的话。臣妾……臣妾只是见手臂上留了疤,一时伤心,难以抑制,才哭了片刻。”
元璟帝看了看姜菀的眼睛。
这哪是哭了片刻,是哭得眼泪都干了才停下来吧。
女子爱美之心,可以理解。
只是元璟帝总觉得,姜菀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似乎带着丝幽怨。
聪明的元璟帝立刻想到。
莫非是那日他扯着她的胳膊,弄得她伤口裂开,才留了疤?
望着姜菀红肿的眼眶,琼秀而微红的小鼻子,还有乌睫上晶莹的水珠,元璟帝顿时心中一片愧疚。
竟然有些不敢与姜菀对视。
元璟帝瘪瘪嘴,颇有些讪讪地说道。
“让朕替你瞧瞧吧。”
姜菀摇摇头,防备地往后退一步。
“留了疤,不好看,见不得人。”
元璟帝愣了愣,没想到这姜菀竟将容貌之事看得这般重。
这等态度对他,就不怕得罪他么?
不过元璟帝见她实在伤心,也心软了些。
见姜菀一双美眸只盯着她的手臂看,担忧之色尽显,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一般。
元璟帝心中有些憋屈。
但他向来体察他人的喜怒哀乐,明白姜菀此时的心情,也并未再说什么。
连打算将姜菀骂一顿的心思也熄了。
只吩咐让姜菀好好歇息,风寒才能早些好。
留疤便留了,反正在手臂处也无人看到。
元璟帝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菀朝他递去一个“你什么都不懂”的眼神,澄澄的眸子又湿润了。
雾蒙蒙又湿漉漉的,看得元璟帝脚下一软,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姜菀跟个妖精似的,一哭他就受不了。
===
翌日。
御花园中。
晴日烟光,彩燕缤纷。
姜菀在清梨的劝说下,才同意出来散散心。
只是一双如烟如雾的眸子,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缠金丝的乌金袍裳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尽是柔情绰态。
绕过一处转角,姜菀就听到了一道清脆嘹亮的男声,中气十足。
“本王听说了,那妙萃坊近日得了一灵丹妙药,唤郁雪膏,本王势在必得!”
“王爷威猛!定能得偿所愿!”拍马屁的声音。
姜菀抿嘴,她猜到是谁了。
便果断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一听声音,她就认出来了。
是小平安。
也就是大秦朝的安平王,狗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安平王只比姜菀小了一岁。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熊孩子。
打架斗殴,什么泼皮混账事儿都喜欢干。
虽然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但缺德事没少做。
自然是被姜菀狠狠教训了几顿。
后来就乖乖听话了。
但不知他后来抽了什么风,非要跟着姜菀混。
就跟个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左一个言哥,右一个言大哥的,笑嘻嘻的凑上来,黏人得紧。
而且他狐朋狗友甚多。
姜菀不管在哪现身,他都能立即收到风声,赶过来继续黏她。
到后来,姜菀就已经对这块牛皮糖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反正他长得也还挺好看的,赏心悦目,多看看也无妨。
他也偶尔阴差阳错帮了姜菀几次,两人慢慢也就熟悉了起来。
安平王听到沙沙的走动声,回过头去。
只看到一位美人从芙蓉花丛中走出来,一身缠金丝的乌袍,步摇轻摇,晃得眉心如水,风神出尘。
明明是立在一树繁花之中,却又带了些杨柳梅竹的风骨。
安平王微张着嘴,惊艳了半晌。
才回过神,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步,一双桃花眼潋滟着晴光。
“这位姐姐好生眼熟,可是在哪里见过的?”
※※※※※※※※※※※※※※※※※※※※
抽红包鸭!!!
桑微:敢调戏妃子,小平安也忒胆大了!
安平王:哼!普天之下,就没有我怕的!
……元璟帝还有十秒赶到战场
第16章 拍卖
清梨抿着嘴,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防备地护着姜菀,颇为忌惮地看着安平王,像防贼似的。
哪里来的无赖泼皮,穿得人模狗样的,竟敢这般说话,也不看看,这是何处。
不过姜菀抬了抬新月般的眉毛,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才不在意地说道:“我没见过你。”
她的声音清冷疏淡,看得安平王的眉峰紧蹙。
他思忖似的看着姜菀:“为何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姐姐?”
不过他又突然莞尔一笑,桃花眼微微一挑,满是晴光。
“想必是我弄错了,这美人姐姐这样好看,若我见过,定是不会忘的。”
清梨这回再也忍不住了。
也不顾是否不敬,直接横眉冷对着安平王说道:“这位爷,您可知在您面前的是谁?此处是皇宫,您还是莫要……”
太过放浪形骸!
清梨的话未说完,便被姜菀打断。
“清梨,我们走吧。”
清梨恨恨地低着头,总觉得自家姑娘被那浪.荡王爷轻薄了似的。
心中愤懑。
却没料到,安平王并未想就此放过。
他反倒绕了上来,挡在姜菀的前面,又仔细打量着她。
“王爷,您这是作甚?”
姜菀眉眼轻敛,努力与平日表现得不一般些,免得被他认出来。
毕竟小平安跟在她后边混了那么久,可以说是秦京城最熟悉她的几人之一了。
安平王的瞳仁里不辩神色的微光。
但他脸上却是嬉笑着,颇有些不羁说道:“本王在看风景,怎的?这御花园都容不得本王赏赏风景了么?”
姜菀眼皮不抬,视线也未落到他身上。
似是对他浑不在意,扭头看着身侧的繁花似锦,并未搭理他。
安平王也不说话,倚着他身旁的小厮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一双桃花眼潋滟,自带一股不羁与风流。
安平王长得确实好看。
若他再正经些,倒是个英俊潇洒的好儿郎了。
只可惜,姜菀知道,他这副好皮囊底下是个何等顽劣不羁的泼皮性子。
所以他虽好看,但姜菀还是祈祷,他还是莫要去祸害别家的好姑娘了。
就这样做个混不吝的小霸王,秒天秒地,万事不惧。
再由狗皇帝替他收拾烂摊子,倒也过得自在。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从旁侧花间传来了元璟帝蕴着薄怒的声音。
“你们在作甚?”
“看风景。”
姜菀和安平王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两人皆觉得不妥,都低下头来,看着鞋尖。
这模样,反倒让元璟帝越发觉得心生异样,怎么看都是不对味。
安平王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在元璟帝面前,却习惯性的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当元璟帝冷着声音问他:“皇弟,看风景须得盯着朕的妃子看?”
安平王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皇兄,臣弟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罢了。不过仔细看看,倒又眼生了。许是昨日臣弟酒喝多了,才有些眼花了。”
元璟帝一副“你还有脸说?”的表情看着安平王。
安平王眨着眼睛,又恢复了那副不羁疏阔的模样。
而他的余光,则落在姜菀身上,明明是在笑着,却似有深意。
姜菀一双眸子灵巧生辉,波澜不惊。
她不卑不亢的行了礼,便转身告退。
元璟帝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又被安平王拽到了另一边。
“皇兄,皇兄,臣弟有个小事跟您商量~”
“何事?”元璟帝剜了他一眼,似乎很不喜欢安平王这个没正经的模样。
“臣弟听闻妙萃坊新得了郁雪丹,您知道那玩意儿多贵重,臣弟手头有些紧缺,所以……”
哦,原来是来找他要银票的。
元璟帝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借。”
“……”安平王委屈巴巴的看向元璟帝,“臣弟发誓,这是最后一回!我以后再也不胡乱花钱了!”
安平王的狐朋狗友多得很,他的手头又松。
所以他虽贵为王爷,却经常捉襟见肘,花钱如流水。
元璟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今晚我同你一起去!”
安平王喜上眉梢,桃花眼里头满是亮闪闪的星星,只差没抱着元璟帝晃上一通了:“皇兄,你真好!”
安平王喜滋滋的离了皇宫。
他就知道,皇兄最宠他了。
===
玉粹轩。
用过晚膳后,清梨点了一盏灯,清透软和的光落在姜菀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暖金色,勾勒着她玲珑有致的轮廓。
姜菀起了身,轻轻挽起她的一头乌发,露出肌肤吹弹可破的雪白脖颈。
只她略带愁意的目光又落在臂弯处,薄薄的纱衣虽遮住了她的那道浅疤,却遮不住她心底的惆怅。
“清梨,今晚我要出宫。”
清梨点头,立即去外面替姜菀支开守在院里的小卓子。
清梨很少多话,每回姜菀出去办事,她若愿意说,清梨就听着,她若不说,清梨也不会问。
姜菀估算着时辰快到了。
也不敢再多耽搁,几个起落,便翻过玉粹轩院里的那道宫墙,离开了皇宫。
郁雪膏。
这药在江湖中名气极为响亮。
即便是露出深深白骨的外伤,只要有郁雪膏在,不消几日,便能恢复如此,连任何一道浅浅的疤痕也不会留下。
此药是域外珍药,一年只能得几盒传入中原。
极为珍贵,价值连城。
便是用来治寻常的外伤,也无人舍得。
都是用来治将死之人或及其严重的外伤。
像姜菀这样,只是为了抹去自己疤痕的想法,实在过于奢侈。
妙萃坊每月都进行一次拍卖,无论是王侯将相,亦或是江湖侠客,都喜欢来这坐一坐。
总能买到些意料之外的稀罕物。
姜菀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进了妙萃坊。
妙萃坊有个地下大厅,便是每月拍卖之处。
半个时辰后。
姜菀心灰意冷的走了出来。
不出她所料,郁雪膏的价钱太高了,出价之人明显是势在必得,每回报价都比别人高了一大截。
真真是财大气粗。
她劫富济贫,除暴安良,身上本就没什么银钱。
作为妃子的例银更是不够她平日按养颜护肤的方子买的原料钱。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雪膏被人拍走了。
姜菀一面往外走,一面沮丧地安慰着自己。
无妨,等知晓那郁雪膏是被谁拍走了,她再寻个机会去抢了便是。
为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