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舒老夫人寿辰后她因为别扭躲了令锦一个月,而现在令锦好像真的生气了, 直接一个多月都不见人,花幼阮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太子哥哥......文宣哥哥呢?阮阮好像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她假装无意间问起, 太子正在书案前看书, 听到她的话将面前的书微微往下放了放, 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你问他做什么?”
早在一个月前, 令锦向太子请求搬出宫回令国公府去住, 太子当时还觉得好奇,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回府去住,不过令锦不愿意说, 他自然也就没有纠缠着问下去,反正皇帝只说不准令锦无召出京, 却也没说一定要拘在宫里,太子见他执意如此, 索性就点头同意了。
他很明显的看出来花幼阮这些日子以来的焦急,太子也是故意起了心思让知晓的宫人们都闭紧了自己的嘴,所有人都瞒着, 这才直到现在花幼阮还不知道令锦到底去哪了。
“你既然想躲着他,现在他不出现了, 阮阮该松一口气才是。”
太子说的话字字撞在花幼阮心上,她虽然有意的躲着令锦,却从没想过令锦会直接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整整一个多月,她都没有见到令锦, 反而更加心慌。
“太子哥哥...阮阮没有躲着文宣哥哥,只是......”
“只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花幼阮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就傻乎乎的被沈初月的一句话给影响了,可真的实施起来又觉得好像更加难受了,不然也不会一夜之间清醒,天还未亮透就跑了过来。
可令锦不在东宫了......
“殿下!”
花幼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直到外面有一个侍卫跑了进来,一脸凝重,还未等太子出声问他出了什么事,就已经开口了。
“昨天夜里令国公府有黑衣人闯入,伤了令国公世子。”
那侍卫的话音刚落,太子手中的书卷便重重的落在了书案上,反应过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就见自家妹妹已经冲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跟着公主!”
他一声令下 ,那侍卫转头便跑出去跟花幼阮去了,而太子则是出门吩咐人赶快去备了马车,拿上外衫自己也赶紧出去了。
花幼阮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的就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不曾叫人备马车她要怎么到令国公府去,不过好在太子没有像她一样头脑发热,才让她一出宫门就能坐上马车。
太子紧跟着上了车,看着花幼阮愣愣的坐在那儿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花幼阮似乎是感觉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覆着大手,突然就哭了。
不是那种细雨绵绵般的泪,而是来势汹汹。
花幼阮坐在马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多日以来的委屈全部在这一刻倾发,就像是个找不到光的孩子。太子心疼的坐了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好了,他一个大男人,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刺客,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上云也在身边,没事的啊,别哭了,不然一会儿见了文宣,看你掉眼泪又要不高兴。”
令锦的伤是个什么情况,刚刚出宫门前他就已经听下人说过了,可如今怀里抱着小姑娘,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哪里敢说实话?只能是骗过一刻是一刻。
“真的吗?”
花幼阮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哥哥的,可她明白两个人谁都还没见到令锦,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只能说先哄着不哭,到哪里看了情况再说。
二人到了令国公府的时候,太医早已经先二人一步进了府门,门口的管家见是太子和公主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令锦情况怎么样?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太子拉着花幼阮,下了马车便着急忙慌的往府里去,管家到底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跟不上,只能与二人错开了一些走。
“那刺客在府中来去自如,府中侍卫皆拦不住他......唯有上云与他勉强能过上几招,可最终也只是刺了一剑,没能捉住。”
眼看着已经到了令锦的院门口,太子也就没有再去管这些,眼前做重要的事就是先看看人怎么样了。
“太子哥哥......”
二人已经是站在了屋子的门口,丫鬟们端着装着血水的盆子进进出出,花幼阮直接吓得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怕?”
太子知道花幼阮是害怕了,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被大家保护的好好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屋里躺着的又是亲近之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没事,若是害怕的话就别进去了,哥哥进去看看。”
太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松开拉着花幼阮的手,转身便进去了。管家件太子进去,也赶紧绕过花幼阮进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花幼阮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们手里端着的血水,连手都是抖的,可其实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见血,也不是害怕看到令锦,她只是害怕看到一向对自己颇为宠爱的文宣哥哥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路过的下人没有人理会她,她也就那样站在门口,片刻之后提起裙子跑了进去。
“文宣哥哥!”
屋子里几位太医忙做一团,她看到令锦就那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静的不像话,脸苍白的要命,真的就像她担心的那样。
太子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花幼阮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刚刚进来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将小姑娘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
“阮阮别怕,不会有事的。”
太子抱着小姑娘,尽量避免让她看到这样的令锦,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轻轻的,一字一句的告诉小姑娘令锦不会有事。
可谁又能保证呢?刚刚太医说伤及心脉,如今只能尽全力......
“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伤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伤他......”
花幼阮被自家哥哥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早已经让她看不清东西,她不明白,到底是谁与令锦这么大的仇,一定要至他于死地!?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是谁伤了令锦,太子和令锦二人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太多,可太子贵为储君,平日里又在宫中难得出来走动,自然是动不得也轻易动不了的。但令锦不同,他不过是被皇帝扣在京中的一个质子,虽然因为跟着太子身份水涨船高,可到底是个不受重视的,如今又出了宫自己独自居住,难保仇人不会动了杀心。
可这些太子必然不会告诉花幼阮,他的妹妹不需要知道这些。
“是不是二哥?是不是...太子哥哥是不是二哥?”
花幼阮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却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和二皇子是对立的,二皇子看太子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动不了太子,难保不会对令锦下手。
“好了阮阮,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哥哥都会解决的,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看护令锦好不好?”
太子现下也没什么目标,自然也不想让花幼阮掺和进朝堂的事情里,见小姑娘不似刚刚那般激动,这才放开了她。
“哥哥还有些事情,先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守着文宣,等哥哥回来。”
他温柔的看着花幼阮,眼中却还带着一丝决绝,花幼阮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要去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管家,叫上云到书房来。”
太子一边说一边出了屋子,管家听到他的吩咐也赶紧跟了过去,只剩下花幼阮自己在屋子里。
血似乎是已经止住了,太医们也松了口气,屋中的下人陆陆续续的也都退了出去,花幼阮见床前的太医停了下来,这才敢走上前去。
“可是没事了?”
她见太医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似刚刚那般凝重,以为是脱离了危险,可太医转过身来,看着花幼阮时还是皱着眉的。
“回公主,暂时是保住了性命,可因为是伤了心脉,后续可能也比较麻烦......”
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花幼阮叹了口气又低下了头,花幼阮有些着急,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啊,怎么个麻烦法?”
太医见她急了,又看太子不在这里,这才慢慢抬头开了口。
“心脉受损是件麻烦事,虽有调养的法子,可到底还要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来试药。而现如今世子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了,最快的办法,就是能找到水云草拿来配药,先护住心脉,不然......”
太医并没有将话说下去,可已经说了这么多,花幼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所以......水云草在哪里?”
她明白太医的意思,慢慢的走到床前,看着令锦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伸手慢慢的将他脸上的碎发拨开。
“此草极为难得,微臣知道的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当年先帝听闻水云草有奇效,想寻来养着,可少有喂养水云草之人,折腾了好些时候才打听到明月楼有这么一株,前任明月楼的老板沈夜明深谙喂养之术,可他既不愿意交出水云草,也不愿意将水云草的喂养之法传予他人,先帝乃明君,自然也没有为难他,最终放弃了水云草。”
太医的一番话让花幼阮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些希望,她知晓明月楼。
沈初月的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不会虐的,我是个甜文选手真的T_T
第47章 -_-#
她最终还是去了明月楼。
前前后后一共两次, 花幼阮总共也就见过沈初月这么两次。一次是在外祖母的寿辰上,那天他一身戏妆, 二人只是简短的几句话;第二次在街上,她去了沈初月的明月楼, 二人依旧是寥寥数语,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可如今, 她却不得不去明月楼像沈初月讨要水云草。
明月楼今日休息, 她去的时候, 门是紧闭着的,身旁的侍卫见状就要替她上前敲门,却被花幼阮给拦住了。
“我自己来吧。”
她知晓自己是来求人的, 既然如此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花幼阮上前轻轻的敲了敲明月楼的雕花木门,片刻之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还有些熟悉,似是上次来的时候给自己上茶的那位小厮。
“今日明月楼不营业。”
那小厮似乎并没有要来开门的意思, 只是在屋中高声吼了这么一句,寻常人听到自然就走了,可花幼阮不是来听戏的, 她来寻物,自然走不得, 依旧站在门口继续敲着那门。
“不都说了不营业吗?是听不懂人......”
屋里的小厮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脚步匆匆的出来开了门,门打开话还未说完,就见是熟悉的面孔, 瞬间换了笑脸。
“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上次沈初月带她来明月楼时就是他上的茶,自然是对这位好看的姑娘印象深刻些,这会儿见是她来,倒也没什么不耐烦的了。
“请问你们沈老板在吗?我有事寻他。”
花幼阮先是问了沈初月在不在,可谁知刚说完便见那小厮脸色沉了沉,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皱着眉半响都没有说话。
“我们沈老板不在,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那小厮并没有说话,传来的是一个姑娘的声音,花幼阮朝着屋里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正走过来,手中执一柄团扇,似有似无的扇着,看似温柔似水,可说话的语调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花幼阮看着她,一时竟是愣住了。不是因为沈初月不在,而是因为这个女子的眼神。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就仿佛是像在看什么仇人一般,并且毫不掩饰。
这让花幼阮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可她的眼神却太过于不善,让人看了感觉犹如坠入冰窟。
“沈老板不在?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虽然那女子并不友善,可花幼阮心中惦记着其他事情,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还是水云草的事情比较重要。她自认为自己的语气还算友好,可那女子听到她的话之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半,笑着摇了摇头。
“归期?若是哪一日明月楼开门营业,那就说明我们沈老板回来了。”
那女子说完转过了身,摇着团扇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吩咐门口的小厮。
“阿望,把门关上吧。”
那小厮朝着花幼阮抱歉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将门慢慢的关上了。花幼阮愣在门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明月楼的门再一次关上了。
明月楼内,沈初月坐在妆台前,透过妆镜见自己的屋门被人推开,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直接开了口。
“你开门了。”
他目视这妆镜里的自己,手中还执着一根妆笔,细致的在自己右半边脸上描摹着,那女子推开门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瞬间起了怒火,加快脚步朝沈初月走了过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女子似乎很是生气,一把夺过了沈初月手里的妆笔,死死的握在手里。可沈初月却好像根本没脾气一般,依旧坐在妆镜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你身上有外面的味道。”
他的右半边脸早已经勾勒好戏妆,可左半边脸还空着,他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她来过了。”
沈初月记得花幼阮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玉兰花香味,可他知道,令国公世子身上也有玉兰花的味道,比花幼阮身上的更浓一些。
而面前的女子也沾染了一点点的香味。
“你把她赶走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话,盯着那女子虽然在笑却是让人毛骨悚然,那女子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跪在了地上,慢慢的低下了头。
“是属下逾越了,可是主子......”
“没有可是。”
沈初月慢慢站了起来,两三步便走到了那女子面前,弯腰轻轻的捏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阿萱,你怎么能赶她走呢?她是来找我的。”
他甚至一边看着那叫阿萱的女子说话,一边将她手里的妆笔重新拿了回来,侧身沾了沾妆台上放着的朱红,轻轻的在阿萱的脸上勾勒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