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搬出杰夫·格兰特的表舅贺斯特勋爵就行了,狐假虎威地唬住局长,叫局长吩咐负责此案的探长,带他们去见杰夫·格兰特,还有让私人侦探涉入此案。
探长姓布洛克。
布洛克探长有点不满:“我们在嫌疑人宿舍中找到了作案工具,而且嫌疑人和被害人有不正当关系,他有犯下命案的动机,所以说这件案件让我看已经水落石出了。”
林蒙也不十分冷酷,只是冷冷淡淡地说:“在勋爵大人看来,格兰特先生没有被你们警方抓到拿着作案工具,正试图杀害死者,那就不叫证据确凿。”
布洛克探长:“……”
福尔摩斯全程只负责目无下尘,也就是他平常的模样。
很快,林蒙和福尔摩斯就见到了正在被审问中的杰夫·格兰特,两个警察对他一点都不客气,毕竟证据确凿嘛。
林蒙淡淡地看了一眼布洛克探长。
她什么都没说,但布洛克探长开始担心起的饭碗来,他窘迫地叫了停。
杰夫·格兰特见到联袂赶来的林蒙和福尔摩斯,感觉到很惊讶,又很无地自容。他可一点都不想让两个对头,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然后他还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出事后,家里人还没有赶过来,反而是这两个人先赶过来了。
只是杰夫·格兰特正想开口,林蒙就截断道:“格兰特先生,勋爵大人对你的表现很失望。我和福尔摩斯侦探特此赶来,是希望将莫须有的谋杀丑闻掐灭在摇篮中。”
福尔摩斯矜贵地点了点头。
杰夫·格兰特:“???”
旁边的警察们敢怒不敢言不说,之后还请他们俩先去了停尸房,看了被害人珍妮特·霍普的尸体,又带他们俩去案发现场,也就是霍普家。
福尔摩斯就开始了他的演绎,他像只猎犬般,在这儿看看,在那儿嗅嗅。
这次变成林蒙矜贵地站在一旁。
布洛克探长见状终于爆发了,“勋爵大人是什么意思?派这样一个神经兮兮的毛头小子来,说是能侦破此案,还原真相,你们非得要这么侮辱我们剑桥郡警方吗。”
林蒙睇他一眼,拖长音道:“布洛克探长,连我这个门外汉都看出这起案件另有隐情的。”
布洛克探长没好气道:“你说说看啊!”
林蒙随口说道:“死者身上有防御伤,她的指甲中还有皮肤碎屑,说明她在生前和嫌疑人搏斗过,还抓伤了嫌疑人。而你们认定的嫌疑人格兰特先生,他人高马大不说,身上也没有任何被抓伤的痕迹。”
布洛克探长怀疑中带着不确定和真的迷惑:“什么防御伤,什么皮肤碎屑,这只是你随口说说的吧。”
林蒙:“呵呵。”
布洛克探长:“…………”
林蒙不理会恼怒交加的探长,她自己也开始在房子中转悠起来。过了片刻,林蒙开始动摇了,倒不是说她推翻了凶手不是杰夫·格兰特的判断,而是对于死者丈夫罗伯特·霍普的怀疑,但林蒙可以肯定霍普先生一定不无辜。
说曹操曹操到。
从警局做完笔录的罗伯特·霍普回来了,他看到警察们又到了他家中非常的惊讶。他再看到林蒙和福尔摩斯后,就更加错愕了。
林蒙和福尔摩斯在学院中还是蛮知名的,至少罗伯特·霍普是认识他们俩的。
林蒙不紧不慢,冲福尔摩斯一偏头:“福尔摩斯侦探,我想以你的才智,你一定有了推断。”
“伍德先生,是的。”福尔摩斯站定,冲林蒙一颔首,这时候谁的新人设都不要崩。福尔摩斯又看向罗伯特·霍普,以笃定的语气问道:“霍普先生,我想你的妻子今日是计划好,要去她住在英利思大街的姑妈家拜访的吧。以及你们最近重新装修了壁炉,其中有一个工人大约五英尺五英寸高?”
罗伯特·霍普还是懵逼的,他本来想质问的话,都被福尔摩斯这样先发制人给怼了回去,反而开始思考起福尔摩斯说的人了:“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个小个子。但是你们,你们俩——”
林蒙则顿时恍然大悟,又截断了罗伯特·霍普对他们俩身份的质问:“果然。”她一点都不惊讶福尔摩斯提起什么工人,反而瞬间将整个案件串联了起来,知道了整个案件的全然经过。
福尔摩斯眼中带笑。
而以布洛克探长为首的警员们:“???”什么果然,果什么然。
作者有话要说:
·蒙妹不全是因为爱情啦,更多还是因为孤独吧,她会好的啦。
·原生家庭的主要戏份是以后发生在家中的凶杀案,所以铺垫一下:D
第46章 猎鹿帽(5)
众人一脸问号脸。
十分一致。
林蒙清了清嗓子,掩住了笑声。
福尔摩斯飞过来一眼。
林蒙做了个稍显浮夸的“请”动作:“福尔摩斯侦探,请。”
福尔摩斯就开始了他的演绎。
这个凶杀案,说起来其实十分简单,它是由一起入室偷盗案,上升到了意外谋杀案的。
林蒙之前在警局查探霍普太太尸体时,就意识到了她之前对于时丈夫作案并嫁祸给杰夫·格兰特的判断有误——除了有霍普太太的防御伤,以及指甲中有皮肤碎屑外,林蒙还可以大致判断出霍普太太的死亡时间段,但这个时间段和警方得到的报警时间中,有个明显的时间差。也和林蒙之前判断罗伯特·霍普,去学院嫁祸杰夫·格兰特的时间有间隔。
当然,那时候可以说是罗伯特·霍普是等到学院宿舍楼,人员稀少的时候才做嫁祸之事的。
但在警局的大厅,林蒙有远远瞧了一眼罗伯特·霍普,没有从他身上发现有被抓伤的迹象。
再等来到霍普宅,林蒙无法不去注意他们家的房门,有被撬开的痕迹。
再看屋内摆设,林蒙也很快就注意到个别摆设被挪动又复原的痕迹,还有个地方本来有什么,但是却只留下了周围的灰尘痕迹,原本的那件东西却不见了,且痕迹十分新,并没有落下灰尘。
这就说明霍普宅今天新进了小偷。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又一和林蒙原本推测矛盾的地方。即假设罗伯特·霍普杀妻嫁祸给杰夫·格兰特,那他为何要掩盖这起偷盗案呢?而且于其说是偷盗案,林蒙更倾向于认为是偷盗未遂,毕竟如果东西被顺利偷走了,又如何复原呢。
值得一提的是,那柄被当成作案工具,实际上也确实是凶器的菜刀,正来自于霍普家的厨房,且厨房正是第一凶杀现场。
但联想到霍普太太本来早就计划好,今日去姑妈家,并不会在家,但她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没有按照原计划留在姑妈家,反而去了就折返。以及福尔摩斯提到的装修工人,那么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林蒙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时,福尔摩斯侦探已将案件还原给了布洛克探长他们听。
布洛克探长:“……你是说其中一个装修工人临时起意来偷盗,结果撞见了提前折返回来的霍普太太。两人在争执过程中,那名工人随手抄起菜刀,杀害了霍普太太?”
“我倾向于把这起命案看成是不幸的偶然事件,因为我认为那名工人并不是想刺死霍普太太,他只是想让她不要嚷叫,以引来外人的注意。”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总算做个专心听众的林蒙,“伍德先生,你认为呢?”
林蒙神情自若地接道:“是的。嫌疑人并没有意向到会出命案,而且他本人十分后怕。”
布洛克探长撇了撇嘴:“他杀了人,当然会后怕。”
福尔摩斯施施然道:“我想我的同伴是想说那名工人过于惊慌失措,所以连之前想要偷走的东西都不敢拿,就惊惶地从霍普家逃走了,还一并将凶器留了下来。”
布洛克探长哪想到真凶另有他人,他忍不住问道:“但,但是凶器又是怎么到了格兰特先生宿舍中的?”
福尔摩斯:“……”
林蒙:“……”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他们是认真的吗?哦,是的,他们是认真的笨蛋”这样的字眼。之后,还是福尔摩斯先开了口:
“这个问题,布洛克探长你就该扪心自问了,究竟是谁用一件明显到你们警方都忽略不到的物证,将你们的注意力,引到了这起凶杀案其实是一起情杀案上的?”
布洛克探长张了张嘴。
林蒙就接上了话头:“布洛克探长你别说,让我来猜一猜,是一支刻有‘杰夫·格兰特’名字的钢笔。”
布洛克探长:“!!”
到了这个地步,布洛克探长终于知道了他问出问题的答案,他狠狠地看向一直插不上话的罗伯特·霍普:“是你!”
罗伯特·霍普宛如看魔鬼般看向林蒙和福尔摩斯,“你们俩为了格兰特那个恶棍,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下这样的大谎。还将无辜的工人牵扯进来,说有个什么胆小的小偷,你们为什么不干脆说是我杀了我的妻子呢!”
布洛克探长还在那儿道:“对啊,毕竟比起没影的小偷,这桩案件不是更像是霍普先生一时冲动,杀害了他的妻子,又嫁祸给格兰特先生吗?”
罗伯特·霍普:“…………”
林蒙不想多费口舌,于是就转过了身,假装看院外的风景。
福尔摩斯可不能撂挑子不干,于是他忽然将霍普家厨房的餐具,都摆在了餐桌上,“惊讶”道:“霍普先生,我很奇怪这一套餐具中为什么少了一个勺子。”
罗伯特·霍普明显迟疑了下,最后才说:“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福尔摩斯:“是吗?”
福尔摩斯接着却神奇地从碗柜下面,摸出了一个沾了血的勺子。血迹十分新鲜,显然是今天这个勺子才“莫名其妙”跑到那儿去的。
“那么霍普先生又该怎么解释,你们家厨房窗户上的手掌印和带了血样的脚印?这两样印记和霍普先生的都不相符,这也是我能排除霍普先生杀害妻子嫌疑的证据之一。”福尔摩斯再接再厉,他还有其他问题要刨根问题的,比如说房门被撬的痕迹,又比如被埋在树底下的瓷瓶,又是怎么碎的等等等。
直问地罗伯特·霍普冷汗涔涔,他的感觉就像是真见到魔鬼了,将他的所作所为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以布洛克探长为首的警员们,却还是半懂半不懂的。
林蒙冷淡而矜贵地开了口:“福尔摩斯侦探,我想警员们经过了半天辛苦的查案,已是身心俱疲,再也分不出任何脑力来思考你的痕迹学,为何我们不直接去问讯那名工人呢。我想他正惊惧又迷惑着,为什么警方还没有将他抓获。”
林蒙说完又转向罗伯特·霍普:“霍普先生,你并不会吝啬说出一个名字来吧?”
罗伯特·霍普见大势已去,只能颓唐地说了个名字。
布洛克探长颇为尴尬,但很快他就正回了脸色,让手下的小警员去缉捕那名工人。
这时,有辆马车驶过来,马车夫显得很激动,可他没想到竟然遇到那名多警察,立刻就疑惑和不安起来,但他还是朝里面喊了一声:“霍普太太?霍普太太?”
布洛克探长:“???”
“你谁啊?”
马夫很是惶恐:“额,我是哈代马车行的马夫,先生。有人发了电报给我的老板,说住在这儿的客人,想要感谢我的周到服务,想另外慷慨地给我一英镑的小费,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先生。”
林蒙问:“你叫什么?”
马夫拘谨道:“我姓朗曼,先生。”
“布洛克探长,这就是我们的证人了。霍普太太是在从姑妈折返回到家时,就立刻遭遇了不幸的事。”福尔摩斯和林蒙心意相通,他也立刻抓到了重点:“朗曼先生,你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时候吗?”
姓朗曼的马夫回想了一下:“这个,我记得我调头到街角时,听到了钟响了十下,先生。”
林蒙还是那股冷淡到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语气:“布洛克探长,这就是霍普太太被害时的大致准确时间了。我想那个时间段,无论是格兰特先生,还是霍普先生都还在学院中,想必会有不少人能够证明这一点。”
布洛克探长恍然大悟:“啊!”
马夫为难起来:“被害?可我,一英镑。”
林蒙递过去一英镑。
马夫立刻欢喜起来:“多谢您,这位慷慨的先生!”
福尔摩斯也跟着欢快起来:“伍德先生,你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我想等到了剑桥郡警方将这桩人证、物证再俱全不过的案件结案时,他们定然会感念你这大有力的支持。”
林蒙压了压帽檐:“我的荣幸。”
布洛克探长:“………………”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剑桥郡警方顺利地逮捕了仓皇不安的工人,从他口中证实了福尔摩斯和林蒙的推断。而罗伯特·霍普也因为嫁祸罪,随后锒铛入狱。
讽刺的是,当时有人看到了罗伯特·霍普进入杰夫·格兰特宿舍的过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死者珍妮特·霍普的另一个情人安东·布鲁克。
不管怎么说吧,杰夫·格兰特被洗清了冤屈,很快就被释放了出来。他自认患难见真情,反省自己之前对待林蒙还有福尔摩斯态度恶劣,把他们俩当成了假想敌,于是第一时间来找林蒙和福尔摩斯道歉,加郑重道谢。“我家里人也来了,我和他们说了你们对我的帮助,他们也想当面表达对你们的感谢。而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福尔摩斯偏头看向林蒙:“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