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刚刚觉得你真得很可爱。”她和他讲道理,“那样吃薯片很可爱,穿着的粉色T恤也很可爱。”
这话让陆骄阳停下脚步。
“穿粉色T恤可爱?”
点头。
下一秒,伴随一声布料纤维裂开的声响,陆骄阳硬生生把那件粉色T恤撕开一个裂口,脱下,狠狠往沙发一丢。
“苏深雪!现在还可爱吗?”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亲眼目睹质地不错的T恤被硬生生撕开,苏深雪觉得这家伙力气不小,而且发起脾气来很有威力。
好吧,触了触鼻尖。
她不是来和陆骄阳吵架的,她是来这里度好时光的。
伸了一个懒腰,手指那堆被破坏的东西,说陆骄阳你要怎么赔我?
“不许反驳,我可是女王陛下。”不给他任何狡辩机会,先发制人。
于是这天,苏深雪穿着陆骄阳从邻居家借到的衣服,去了附近集市,去了那种只有一百多坪但什么都有的便利店,她还吃到现烙的煎饼和刚出炉的烤鸭。
阳光洒落在马路上,他提着大号购物袋,她抱着烤鸭店老板送的啤酒,盆满钵满。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正经八百等红绿灯。
九个小时才过去三个小时,咧嘴笑,陆骄阳说她笑得就像一个傻子似的,你才傻,毫不犹疑,脚狠狠往他脚板,笑得更欢,这还是她当女王来第一次过斑马线,没人注意到她,这好极了,苏深雪伸手把大号黑框眼镜往鼻梁托,斑马线成为了钢琴黑白键。
老规矩,一关上房门,就是分东西。
自然,是苏深雪分得多,而密西西比州小青年已然一副放弃无谓抵抗的样子。
分好东西,就是张罗晚餐。
她今晚是要留在这里吃晚餐的,张罗好晚餐,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于是苏深雪打开啤酒罐。
两瓶啤酒罐碰在了一起。
“为陆骄阳很荣幸得到和女王陛下一起共进晚餐的机会。”她嚷嚷着。
话音刚落,超大号眼镜就从她脸上掉落。
“得了吧。”陆骄阳看了她的花马甲一眼。
第一瓶啤酒喝完。
两人做出一模一样的盘腿姿势坐在地毯上。
苏深雪低声问陆骄阳好奇吗?
“好奇这个国家的首相和女王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就像那些人一样,大街小巷,竖起耳朵,随时随地等待接收信息,按照自己的猜测和想法,一番加工,再把消传播出去。
“不好奇。”陆骄阳淡淡说。
果然是她朋友。
“我更好奇女王陛下最近吃了什么减肥药,都瘦成这样了。”他很是嫌弃的语气,顿了顿,又低低说,“是为这个生气的,出现在图片电视上的女王陛下已经够瘦了,谁知,真人比电视上图片上还要瘦。”
原来,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一开始给她一张臭脸是因为这个。
给陆骄阳来了几个摄影师号称特属于女王陛下的黄金角度,摆角度,送秋波,外加一个电眼:“可你不能否认,最近出现在镜头前的女王貌美如花。”
陆骄阳嗤之以鼻。
祭上深雪女王标志性的微笑,那些外媒口中“清纯中透着梦幻”目光凝望远方。
目光凝望远方,哼;“这样还不美吗?”
片刻。
“美。”
第二次碰杯。
为女王的美貌。
“我的女王陛下,您现在已经足够美,别吃减肥药了。”陆骄阳一本正经说。
“好!”她一本正经回答。
当明天太阳升起时,会有人来敲开陆骄阳家的门,递上离开戈兰的机票,告知:先生你得离开这里。
离开戈兰的机票,只能接受,不能拒绝,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
距离晚上八点还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也不错,晚餐陆骄阳说了定烤鸭。
烤鸭是很不错的存在。
哼着小曲,苏深雪打开冰箱,拿了一个苹果。
苹果拿在手里,瞟了画室一眼,画室门半掩着,在冰箱前站了小会时间,打开洗手间门,苏深雪细细瞅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喝酒的关系,脸颊红红的。
久久凝望镜里的自己。
第三次酒杯碰在一起。
苏深雪和陆骄阳说:“给我画一张人体画像吧,不为是这个国家的女王,而是为你的朋友苏深雪而画。”
从包里拿出刻有她名字字母开头的手表。
乔安娜离开后,这块手表才到了苏深雪手上。
这样一名妈妈送给女儿的成人礼。
那时,她是苏深雪,不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指尖轻轻触摸手表的每一道纹理,说:“陆骄阳,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这个国家的女王被送进前往未来的时光穿梭机,但人沮丧地是,时光穿梭机出了一点故障,没能前往未来倒是回到过去。”
微微笑。
“稀里糊涂间,女王回到二十岁这年,掉进一名叫陆骄阳的小伙子家的烟囱里。既来之则安之,女王陛下决定在这次时光之旅中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苏深雪把手表推到陆骄阳面前:
“产至佛罗伦萨手工限量表换一张人体图像,成交不?”
与此同时,李庆州打开犹他颂香竞选总部的办公室门。
一地的文件,甩坏的手机。
国土安全部部长和搜查组组长两人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喘。
犹他颂香衬衫第三颗纽扣解开,几缕发丝抖落至额头,眸底的风暴眉梢上戾气配俊美五官,戈兰小年轻化身修罗。
办公桌面上的水杯空了,杯里的水都拿去招呼搜查组组长了。
那两位年纪都可以当犹他颂香的父亲了。
这还是李庆州首次看到戈兰的小年轻在两位长者面前如此失控。
一个半钟头前,传来女王不见了的消息。
今天是志愿者日,女王在戈兰大剧院和青少年志愿者们一起观看魔术表演。
观看过程中,女王为响应“志愿者日”此主题,主动申请成为魔术师的志愿者,进入时空穿梭机。
魔术表演结束,女王还是没回到她的座位,魔术团团长乐呵呵告诉志愿者们,女王现在应该已经身处冥王星。
自然,女王不可能去冥王星,女王只是因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场,但因不想扫小志愿者们的兴头,所以以这种方式离开,十点三十五分左右,女王回到何塞宫,回何塞宫的女王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用午餐。
介于女王身体不适,没人去打扰她,直到首相来电,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女王贴身侍卫官才发现,躺在床上休息地是身形和女王相近的女王私人秘书之一。
当即,克里斯蒂不敢怠慢,通过监控录像发现回到何塞宫地并非女王本人。
之后,再通过剧院那边的监控,弄清女王压根没坐上女王专车回何塞宫,而是在女王私人秘书陪同下,往另外一个方向。
女王乘坐的车辆在剧院附近一个分岔路口失去了踪迹。
情报部分协同搜查组对附近路段进行地毯式搜查,但截止目前,无任何女王相关讯息。
独自回何塞宫的何晶晶正接受王室委员会审查,过去一百分钟里,面对王室委员会车轮般的轰炸式审讯,何晶晶唯一交代:女王八点会回到何塞宫。
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差不多四个半小时时间。
以上是李庆州在推开犹他颂香办公室门前收到全部讯息。这些讯息来自于皮埃尔之口,距离领导人大选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容不得任何差错。
国土安全部部长和搜查组主张一再向首相先生保证会尽最大努力搜寻女王行踪后,匆匆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犹他颂香和李庆州。
首相生活应急事务这个职务还包括在首相先生缺乏理智思考时适当提点建议,硬着头皮上前,硬着头皮提出建议,或许可以采纳女王私人秘书的建议,给女王一点空间。
“何秘书说了女王会八点……”
一份结结实实砸在脸上的文件打断了李庆州的话。
文件完成了从脸上掉落于地下的过程。
捡起,这是来自情报部门的文件,文件显示随着几次成功出访,再加上首相夫人身份加持,戈兰的女王去年已经挤进国际绑架集团全球最有价值千人名单中。
过去半年,戈兰情报局连同侦查组摧毁了至少两起针对女王的绑架行为。
“你能保证她八点出现吗?!”犹他颂香面色凝重。
片刻,犹他颂香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拨电话,在室外强光下,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他额头处沁出的汗渍。
上前,李庆州按下了挂断键。
说:“首相先生,或许,我可以提供一点关于女王现在去向的线索。”
十分钟后,城市监控中心往首相私人电脑传送了女王现在所在方位的确切讯息和几段监控视频。
视频中,一栋红瓦顶复合式居民楼下,女王从一辆计程车下来,开这辆计程车的司机正是何晶晶。
下了计程车,女王和何晶晶一起往那栋红瓦顶居民楼楼梯,监控只捕捉到两人上楼梯的画面,不到三分钟,何晶晶独自一人出现,很快,何晶晶开着计程车离开。
但!这事情还有后续。
这个后续让戈兰的小年轻直接把签名笔狠狠插在办公室桌面上。
☆、昨日种种死
监控录像里,女王和何晶晶一起往那栋复合式居民楼楼梯, 至此, 监控失去两人身影,不到三分钟,何晶晶独自一人出现, 很快, 何晶晶开着计程车离开。
第二部分监控显示时间约过去四十分钟, 一位身穿花马甲戴超大号黑框眼镜扎斜发辫的年轻女人和一名高瘦小伙一起出现, 两人在下楼梯。
几节楼梯后,年轻女人做出抬脚东西,小伙像背后长眼似的,一个侧身闪躲,女子眼看要收不住脚跌下楼梯,说也神奇,小伙长腿一横,年轻女子鬼使神差跌进小伙怀中——
年轻女子跌进小伙怀中同时, 一只签名笔的笔芯被一折为二。
那支签名笔是犹他颂香就职时新西兰总理所赠之物, 这东西不比那地上的文件,经过时光洗礼它将成为戈兰历史一部分, 被后人津津乐道,这下……李庆州不敢去看犹他颂香。
好在,年轻女子反应很快,眨眼之间就站直身体。
李庆州暗地里松下一口气,他很是怀疑, 年轻女子在小伙怀里多呆一秒的话,接下来遭遇地是丹麦国王所赠的笔架。
监控录像里,女子朝小伙做出抡拳状,小伙也不甘示弱,来了一个大灌篮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双双消失在监控中。
年轻女子和小伙再次出现在监控录像时已是快两个钟头后。
小伙子提大包小包,年轻女子怀里抱着啤酒,那两人几个台阶就停下一次,从肢体语言判断,两人停下脚步纯粹是为过嘴瘾,但……
年轻男女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眼里就是一种打情骂俏。
李庆州心惊胆战。
终于,监控播放完了。
监控视频里,穿花马甲的年轻女子是谁李庆州心里清楚。
李庆州偷偷看了自己上司一眼。
戈兰小年轻一脸的平静。
但愿,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李庆州只能寄望。
监控里的年轻女子身份揭晓了,接下来就是小伙子的身份了。
定神,呼气,李庆州手指着定额于监控画面的小伙子:“他中文名字叫陆骄阳,目前职业是一家画廊签约画手,擅长于人体画像。”
说明一切来龙去脉前,李庆州向这个国家领导人兼自己上司献上一个九十度致歉鞠躬,为自己在职务上出现的巨大错误。
五月犹他颂香出访印澳的次日,李庆州就通过鹅城几家画廊查到十一名外国雇佣工。
这十一名外国雇佣工中一名英文名叫汉斯,来自密西西比州的小伙和犹他颂香所给若干特征十分吻合。
不到半天时间,水落石出,通过这名小伙邻居以及小伙附近若干监控、再到几个讯息部门得到的资料,基本可以确定女王和这位密西西比州小伙有所关联。
之后,“首相夜总会遇刺事件”满城风雨,经再三考虑,李庆州隐瞒了陆骄阳的事情。
之所以隐瞒一部分来自于彼时对那些信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部分是对于这个国家女王的信任。
目前——
值得庆幸地是,女王此刻安然无恙。
李庆州向犹他颂香交代了陆骄阳的相关一切。
小伙是去年四月通过“女王邮箱”造访何塞宫的访客,过去一年多,女王去过陆骄阳家几次,每次停留时间都很短。
讲述完毕,李庆州给予了自己上司建议。
“首相先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女王陛下也许需要找一个人扮演类似‘朋友’身份倾诉,或许,首相先生可以等在陆骄阳家楼下,当女王出现时,为女王打开车门,说苏深雪,我接你回家来了。”
可,犹他颂香就是犹他颂香。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戈兰小年轻接受他的建议,尝试去当一名对自己妻子展现出充分包容的好丈夫,他也用几分钟时间表达出这种意愿,比如,从来不沾烟的人要走他一根烟,企图借助尼古丁让自己放松下来。
半根烟过后,犹他颂香打开保险箱,他从保险箱拿出一把枪。
戈兰领导人被赋予佩戴枪支的特权,从配枪到子弹型号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职典礼上,犹他颂香向民众承诺,卸任前他会用一次首相配枪,用在打一头野猪或者是一只熊上。
就像就职典礼所强调的,首相配枪一直呆在保险箱里,即使风声鹤唳时刻,犹他颂香也没打开过那个保险箱。
陆骄阳不是一头野猪也不是一只熊。
李庆州赶紧上前。
犹他颂香已经快速完成给枪上完子弹。
“请首相先生让属下代替保管枪支。”这是李庆州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犹他颂香视若无睹,一通电话打到秘书室,他需要在五分钟内看到首相私人出行配备,从车辆到人员出现在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