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凭她说,直到她说累了,说不动了,他才走过来,轻轻拉起她的手。
把她拉到一面镜子前,温柔勒令:“深雪,看一下镜子,看看镜子里的你。”
状若受到催眠。
苏深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亲吻她鬓角细细的绒发,在她耳畔梦呓般:“深雪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前阶段不是去度假山庄住了一阵子吗?生病,精神不稳定,再加上犹他颂香这个混蛋做的那些混账事,面对犹他颂香做的那些混账事,你不仅不能像普通人的妻子一样,拿个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抽。”
老师,是你告诉了他吗?
不然他怎么知道,她想拿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抽的。
“不仅不能拿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抽,还得在那些人步步紧逼之下,为犹他颂香干的混蛋事买单,这太为难你了,我的深雪宝贝心里藏了很多很多的闷气,于是呢,积压在你心里的闷气变成压力,那股压力常常让你觉得窒息,对不对?”
是啊,老师,那阵子,我总是和老师说,老师,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深雪,听我说,目前,你只是急于想摆脱这些压力,你以为离开犹他颂香就会获得解脱;深雪相信我,这只是你的错觉,时间会告诉你一切。深雪,要不这样,离婚协议书你留着,等过一阵子,你要是觉得还想离开我,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好吗?”
他在亲吻她的耳廓,气息一缕一缕轻轻柔柔。
世界状若陷入混沌,她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最近晚上是不是都靠着安神药才能入睡。”他问她。
点头。
“都是我的不好。”耳畔徜徉的声线缱绻,“犹他颂香是一个混蛋。”
他告诉她,她最近这些想法都是因为服用安神药所导致的后遗症。
“会好起来,我保证。”他和她说。
在状若梦呓的温柔嗓音中,苏深雪糊涂了起来,镜里女人那张雪白的面孔也让她糊涂,她看起来是……是那么的脆弱,像玻璃娃娃。
那缕温柔的嗓音状若读心巫师。
“你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吻辗转来到她嘴角处,“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这晚,苏深雪没回何塞宫。
似乎,这晚之后,她的灵魂被嵌入镜子里。
几天后,苏文瀚带着苏夫人双双造访何塞宫。
苏文瀚告诉苏深雪,他目前正在尽能力补税,犹他颂香帮他缴纳了部分税款,从前都不曾用正眼看她苏文瀚夫人语气诚恳,邀请她回家吃饭,承诺会亲自下厨。
忽地,何塞宫所有人对女王都表现出了极大宽容,女王想睡懒觉就睡懒觉,女王想穿拖鞋就穿拖鞋,女王不想化妆就不化妆,女王想吃热量高食物就吃热量高食物。
这个周日早上,一觉醒来,苏深雪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想推他,但在触到他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后缩回手。
她缩回手,他睁开眼睛。
还是从前让她总是偷偷看,偷偷瞧的漂亮眼眸。
他的脸深深埋在她肩窝处。
低低说出“深雪,我昨晚喝了点酒。”“昨晚,我发疯般在房间找你,闹了不少笑话。”
最后,最后。
“深雪,我想你。”
戈兰领导人大选进入六十天倒计时。
何塞宫,星月湖。
新闻发布会上,苏深雪以女王名义表达对现任首相的支持,对着一众记者,言笑晏晏,如果明天是戈兰领导人投票日的话,她会毫不犹疑把票投给现任首相。
她说这番话时,犹他颂香在一边微笑看着。
当晚,他们一起接受电视访谈,这晚恰好轮到女王住何塞路一号,停车场,他说如果不想去的话他开车送她回何塞宫,她摇头。
这晚,她和上次一样睡在他身边,入睡前,一人一个枕头,醒来时,她在他怀里。
时间静悄悄的,一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如躲在茧里的生物。
戈兰领导人大选倒计时五十天,女王母亲遗骸被找到成为鹅城热闻。
戈兰民众再次感叹,首相对女王的深情厚谊。
两个月前,犹他颂香就通过朋友联系到海上勘探队,历经七十六天日以继夜的搜寻,在一处废弃船舶找到乔安娜的尸体,事故发生后,乔安娜的尸体随着洋流进入一个废弃船舶,从而避免成为大型海洋生物的腹中餐。
犹他颂香亲自前往挪威接回乔安娜。
不良少女乔安娜终于入土为安。
那晚,她哭得就像泪人。
窗外下着小雨,他不停亲吻她脸上的泪水,怎么让他亲她了,怎么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亲她这亲她那呢?有一味情绪在徒劳叫嚣着,可灵魂深处静寂如死,亲着亲着他把她压到在地毯上,她没反抗,次日穿上衣服,回到何塞宫,夜深,苏深雪听到那声轻轻的“首相先生。”很快,身边多了一个人,脸被动深深埋在枕头下,之后,是不停在她耳畔的“深雪宝贝。”而她像怎么也醒不来似的,黎明那次他十分的粗鲁,她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小脾气,咯咯笑着问他颂香这样的我你也要吗?“要。”他回应。一声声“苏深雪,看到了吗,那个男人在为你发狂,白天,黑夜。”低语伴随着不停抖动的粉色幔帐,她不回应后,他又变得无比粗鲁,气坏了,她就给予回应“混蛋,去死。”那声“混蛋,去死”让他趴在她肩膀笑。
笑得像个孩子。
世界还是静悄悄的。
六月下旬,四大家族的孩子们迎回了茱莉亚家长子。
除去海瑟薇儿,所有人都到场,回归庆祝派对地点还是犹他家族的郊外度假屋。
当着犹他颂香的面,沥笑着问苏深雪:“我可以和女王陛下跳一支舞吗?”
莞尔,主动挽住茱莉亚家长子臂膀。
那支舞过后,犹他颂香拉着她就走。
他们去了他楼上房间。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戏水池是通宵达旦玩乐的男女,而她是在浴缸醒来,蒙蒙亮的天色底下,他给她擦药,遍布于她身上的淤青让她不忍看,闭上眼,昏昏入睡。
再睁眼时,她还在浴缸里,天色还是蒙蒙亮,有一人挨着浴缸席地坐着,在抽烟。
用力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楚正在抽烟的人是犹他颂香。
想也没想,夺过他手里的烟。
他也没和她争,亲吻她的脸颊,问,疼吗?
没回答,认认真真瞅着他。
“苏深雪,你现在这样子看我,很可爱。”他说。
垂眸,说:“颂香,还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日日夜夜。”
沉默。
“你不怕吗?那么多的日日夜夜。” 低声问。
他回:傻瓜,因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才怕。
手伸进水里,眼睛牢牢胶在她脸上:“深雪,你一定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美,因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才怕,怕苏深雪去了别人身边。以后,在那么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里,像现在,你躺在浴缸里,可在边上看你的是别人摸你的是别人,不是犹他颂香,我受不了这个,光是想就受不了又怎么可能让你去别人身边,你也知道,你的丈夫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
别开脸。
隔日,茱莉亚.沥正式入驻自由党竞选总部。
其实,自由党内部人员个个心里清楚,从海瑟家族二当家被拉下马后,自由党候选人在此次大选获胜机率几乎为零,“重在参与”是自由党此次选举口号,所谓“重在参与”其目的是想通过此次选举过程凝聚内部力量,养精蓄锐,四年后东山再起。
于是,戈兰迎来史上最和平的一次领导人选举过程。
没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没口水战没有各揭丑闻;没有两党候选人的针锋相对,甚至于,两党候选人被拍到参加大型慈善时言笑晏晏,选举倒计时三十五天,首相和女王还一起去观看了一场球赛。
七月到来。
七月的第一天,竞选总部,几百人亲眼目睹首相先生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神色大变,不仅如此,这几百人也通过麦克风首次听到了首相先生连着飙垃圾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骄阳宝宝致女王陛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来了~
☆、种种昨日死
七月到来。
七月第一天,一场大雨过后, 阳光在水蒸汽折射下, 五彩斑斓。
今天是志愿者日,苏深雪和数百名刚完成志愿者宣誓的青少年在戈兰大剧院一起观看魔术表演。
北欧魔术团为女王和小志愿者们带来了穿越时空表演,魔术师满足了小丑愿望, 让小丑坐上时空穿梭机前往未来。
“咻”一声, 传送门打开时, 小丑无影无踪。
女王也想去未来来着。
忽发奇想, 问她的贴身秘书:“我可以像台上那名艺人一样,坐上时空穿梭机离开地球吗?”
让人万万想不到地是,她的私人秘书回答出:
“是的,可以,女王陛下。”
一呆,一颗心有了那么一点点响动,再试探性问:“如果说,我想让时空穿梭机带我去陆骄阳的家呢?”
何晶晶看了苏深雪一眼, 颔首:“是的, 可以。”
她的私人秘书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
于是,当魔术师向现场征集志愿者时, 苏深雪高举双手。
就这样,众目睽睽下,小志愿者们目送他们的女王坐上时空穿梭机,当然,女王只是去一趟外太空, 明天早上,她依然会回到何塞宫。
自然,苏深雪没去外太空,时光穿梭机只把她送到表演室后台。
坐上何晶晶弄来的车,往陆骄阳居住街区方向。
三十五分钟后,苏深雪敲响了陆骄阳家的门。
门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苏深雪大大松下一口气。
来陆骄阳家途中,她给他拨了两次电话,两次电话均没能打通,何晶晶也不清楚陆骄阳还住不住在这里。
门从里面打开。
二分之一门缝里,站着那眉青眼秀的小青年不是陆骄阳是谁?只是,陆骄阳表情有点糟。
糟且臭,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还在这里。
苏深雪吹了一个响哨。
何晶晶走了,离开前让女王陛下别担心,她晚上八点来接她,现在全何塞宫的人都以为女王陛下从剧院回来后,因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房间休息。
身体刚一越过门线,背后门板狠狠甩上。
那声“砰——”在昭告女王陛下成为不受房屋主人欢迎人士。
但这会儿,苏深雪心情好懒得和陆骄阳计较。
现在上午十一点,何晶晶晚上八点来这里接她,算下来,她可以在陆骄阳家整整呆上九个小时。
心情好的话,女王也是乐于哄人的。
厚着脸皮,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一道来“陆骄阳,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家的沙发吗?你以为我仅仅想念你家的沙发啊?”
手指向二手茶具“也想念它”接下来是冰箱、地板、很奇怪的厨具,一一指认,绕了一圈,手指不知道怎么地对上了陆骄阳的脸。
四目相对。
冰箱可以想念、地板、奇怪的厨具可以想念,但人不能想念,即使想念了,也只能偷偷在心底念着。
苏深雪的人生可是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朋友。
手掌一翻。
说:给我。
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还算识相,把之前她寄放在他家的购物袋往茶几上一扔。
迫不及待打开,一样样手摸鼻嗅,眉开眼笑,番茄桶装面是那天的、南瓜薯片是那天的、芥末味小饼干都是那天的……
什么什么都是那天的。
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还真不错。
接下来是清点购物袋。
苏深雪清点购物袋时,陆骄阳就在一边看着,已经不见了给她开门时臭着一张脸的模样。
还算识相,女王陛下可是不轻易讨好人的,冲陆骄阳咧嘴笑,手继续往购物袋,皱眉,购物袋已经空了。
这不对!恶狠狠的目光射向陆骄阳——
在女王陛下那束带着穿透力的视线下,密西西比州小伙心虚了。
“那天……我……我从里面拿了一个酸萝卜,本来……我想买一个换上去,可……你不是说过,不能偷偷用别的酸萝卜代替之前的酸萝卜吗?总之……”陆骄阳结结巴巴的,继而,似乎想起什么,手狠狠拍在茶几上,大吼,“苏深雪!这些东西都是我掏钱买的,我想吃掉什么,就随时随地可以吃掉什么!”
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泄愤。
拿起大号袋薯片,大力撕开,当着她的面抓了一把,统统往嘴里塞,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别瞎扯养老的地,我一点也不稀罕!而且,女王陛下的地,我压根用不着。”
今天的密西西比州小青年穿了粉色T恤,穿粉色T恤一边猛吃薯片一边瞪着她的陆骄阳像一只萨摩耶犬。
“陆骄阳,你可真可爱。”笑眯眯说。
然,就是这句话把密西西比州小伙惹毛了。
这次是番茄桶装面,苏深雪眼睁睁看着陆骄阳当着她的面一掌劈下,番茄桶装面爆裂。
这家伙疯了不成,还来,番茄桶面是她的!
大喊一声,拿起一边披萨盘,劈头盖脸朝陆骄阳砸去,第一下砸到了,第二下被他躲开。
本来第二下苏深雪觉得没砸到就算了,可看到他的脚居然踩在她的酸萝卜上,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陆骄阳,你完蛋了。”大叫一声,挥动披萨盘。
陆骄阳一边跑一边回嘴,说苏深雪你再说我一句可爱,我马上还你一次闭门羹。
“陆骄阳,你要弄清楚,可爱是褒义词。”单手叉腰。
“不,不不……”陆骄阳挥动着手,“男人被女人夸可爱,好比女人被男人赞美‘女士,你可真勇猛’道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