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峦
时间:2020-04-14 06:58:40

  为这个约会,苏深雪可是做了不少功课。
  今天带的是大号包,包重量不轻,包里有泳衣,她的他的,泳衣太阳帽太阳镜防晒油,怕他喝不惯外面的水,苏深雪还准备了犹他颂香喝惯的瓶装水。
  四点半,苏深雪到柜台结账,用地是现金,你看,怕用卡结账会给两人惹来麻烦,她还准备了部分现金。也无需害怕被认出,厚刘海两用黑框镜,再加上化妆师一双妙手,克里斯蒂都没把她认出。
  结完账,苏深雪还不死心,找了茶屋附近的地方,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茶屋。
  一点,怕犹他颂香忘了约会的事情,苏深雪还以核对约会地点为名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他也一再保证会尽快赶到约会现场。
  五点,犹他颂香还是没出现。
  不死心,苏深雪拿出手机,手机无一通未接电话,粗粗浏览了网页,过去几个小时,戈兰无任何突发状况。
  所以……所以犹他颂香失约了。
  失约理由?不知道。
  按约定,何晶晶会在七点半来接她。
  现在距离七点半还有两个半钟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身边无任何人跟随,人们不知道那背着大背包,打扮土气的女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苏深雪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
  一个人玩也是可以的。
  买了饮料,对,就是那种被频频告知色素超标不能喝的饮料。
  饮料配超大号汉堡,叉腿坐在海提上,大口大口吃。
  吃完汉堡喝完饮料,苏深雪买了一张游乐场入场券。
  谁说她不能坐云霄飞车!
  云霄飞车从天空往陆地冲时,苏深雪大声尖叫,大声尖叫着“犹他颂香,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和你约会了。”因为……太难受了,比老特拉福德邮票,比你答错全部测试题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这说明什么呢?
  老师,我知道答案的,这说明我更爱他了,比那个时候更爱他一百倍一千倍。
  还说明什么呢?
  还说明了,在经历不计其数的萌生与枯荣瞬间,一颗心再也承受不了负荷,当第一条纹理爬上眼角时,心,开始渴望有一个可以栖息的安静港湾。
  云霄飞车坐了,怎么少得了旋转木马呢?
  坐旋转木马一定要配抹茶冰淇淋。
  旋转木马转一圈,手里的,抹茶冰淇淋少了一节;旋转木马转第二圈,抹茶冰淇淋又少了一节;旋转木马转五圈,手里的冰淇淋没有了,可旋转木马还在转着呢,她吃得太快了。
  旋转木马停下时,苏深雪还坐在粉绿色木马上。
  游乐场工作人员来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
  她说冰淇淋没有了,可旋转木马还在转动。
  “就因为这样?!”工作人员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按照计划抹茶冰淇淋会在旋转木马停止转圈才吃完,她讨厌什么也没干光坐着旋转,要是手里有个冰淇淋会好点,起码,她身边的那对男女不会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接过纸巾,想必她嘴角沾到冰淇淋汁了。
  纸巾印上脸颊时,苏深雪才发现,她需要擦拭的不是沾于嘴角处的冰淇淋,而是满面纵横的泪水。
  老师,那第一道爬上眼角的细纹太讨厌了。
  低头,仓皇逃离。
  还有点时间,苏深雪决定去看日落。
  前往看日落途中,一场忽然而至的骤雨让街上的人忙着寻找避雨点,苏深雪觉得自己也应该和那些人一样,不然就太奇怪了。
  跑几步,想起什么,苏深雪急急脱下鞋,把鞋紧紧护在怀里,可不能让雨点打湿鞋面。
  因为,鞋面画着以她为形象的玩偶,她不敢保证雨水会不会带走鞋面上的玩偶,玩偶是陆骄阳画的,很特殊的一种存在。
  今天,苏深雪第一次穿上陆骄阳送给她的鞋。
  要找一个机会穿上陆骄阳的鞋并不容易,那么一家三口制作的鞋,一直不穿的话,会是一种辜负。
  只是,脱下鞋,她就得赤脚走路了,但,现在,赤脚走在路上地是苏深雪不是戈兰女王。
  是苏深雪,不是女王。
  大步迈开。
  一个旅游商店门口,苏深雪和一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这一撞,把她护在怀里的鞋撞落在地上。
  顾不了那么多,捡起就近位置的一只鞋,想去捡另外一只——
  有人先于苏深雪之前捡起另外一只鞋,是撞到她的罪魁祸首,鞋子要紧,从罪魁祸首手里抢走鞋,雨太大了。
  把鞋重新护于怀里,苏深雪朝旅游商品点走去。
  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男声。
  那个声音略带迟疑,在叫“苏深雪?”
  脑子一轰,站停于原地,这是公共场合,她赤脚,这很不利,当务之急就是不承认,让那人误以为认错人。
  苏深雪在旅游商品店门口找到避雨点。
  刚站好,一抹修长身影正穿过一道道雨帘迎面而来,身影……很熟悉。
  目光下意识间往下,苏深雪看到了熟悉的公主粉。
  陆骄阳。
  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
  眨眼间,陆骄阳已经来到苏深雪面前。
  那声“别来无恙,我的女王陛下”伴随一件往她身上罩的男式外套。
  此时,苏深雪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
  两人肩并肩站在屋檐下。
  满世界的雨,他没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十几分钟后,天空放晴。
  屋檐还在滴着水,落日余晖已经把大半个海平面染红,一茬茬身穿五颜六色泳衣的男女又把海滩装饰得五彩缤纷,街上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这片屋檐下,就只剩下他和她,她和他说“我要走了。”
  陆骄阳挡住了苏深雪去路。
  眼睛打着问号。
  陆骄阳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鞋上,苏深雪才想起她还赤着脚。
  这是第二次陆骄阳给苏深雪穿鞋,即使她告诉他,她已经自己能系鞋带了。
  穿完鞋,陆骄阳问她“为什么?”
  没头没脑的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有鞋子不穿,为什么要赤着脚走路,为什么要走在这条路上,为什么要不穿鞋赤着脚走在这条路上还撞到了我身上?!”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连串为什么问得又凶又急,眼睛也不客气,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大有一副要和她算账的样子,大有一副你不穿鞋走在这条路上就是大不是。
  “啊?”这是苏深雪面对陆骄阳连串为什么只能回答出的。
  似意识这样行为在一名女王面前是不敬,陆骄阳放柔声音:“为什么有鞋子不穿?”
  声音放柔和了,但表情却还忿忿不平的。
  好吧,她今天是苏深雪,不是女王。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画在鞋面上的画,雨这么大,我怕雨水会把鞋面上的颜料冲走。”老老实实回答。
  “就因为这样?”陆骄阳再次提高声音。
  “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反问到。
  话音刚落,陆骄阳骤然飙高的“苏深雪”把苏深雪吓得连连环顾四周,虽然很少人会连名带姓叫她,但很多人都知道女王的名字叫苏深雪。
  辛亏周围没什么人。
  “做什么?!”顿脚,苏深雪冲陆骄阳做出示意安静的动作。
  “苏深雪……你要我……你要我……”陆骄阳直直看着她,“你要我怎么说你。”说完,别开眼,低声补充一句,“你是女王。”
  笑了笑。
  不,她今天不是女王。
  “陆骄阳,今天你有点不走运,没有遇到这个国家的女王,你今天遇到地是不穿鞋,赤脚走在路上的苏深雪。”如是告知。
  陆骄阳一边肩上搁着双肩包一边肩上搁着她的大号包,披着陆骄阳的外套,二人走在海滨步行道上,
  步行道尽头,何晶晶在等着她。
  戈兰日落很美,但也短暂,很快天就黑了。
  很快,回何塞宫的时间就到了。
  陆骄阳很安静,苏深雪也没什么说话欲望。
  走了小段路,苏深雪发现陆骄阳的小马尾辫剪了,这下不像冬日晒太阳的柯基犬了,苏深雪很不高兴。
  “头发是我的,我爱剪就剪。”密西西比州小青年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刚想斥责,想起她今天是苏深雪。
  陆骄阳告诉苏深雪,之前他忙着赚旅程费没时间理头发,本想到戈兰找个好的理发店,再以精神抖擞的面貌去见女王。
  谁知钱包丢了,前几天他刚好路过一家理发店。
  “那家理发店收费一定很便宜。”苏深雪说。
  “你怎么知道?”
  “在戈兰,只有孩子的爷爷才会剪这种发型,专门为孩子爷爷服务的理发店收费都很便宜。”苏深雪哈哈大笑。
  如她所愿,密西西比州小青年懊恼得很。
  两人继续往前走。
  那家海上出行用品出租行电视打开着,戈兰国家公共电视台正播报和一则海瑟家族相关新闻,久未露面的海瑟家长女出现在这则新闻上。
  海瑟薇儿在加勒比的度假屋服用大量安眠药陷入昏迷,最新状况是,已脱离危险,海瑟家族一行人已经在前往加勒比途中。
  糖豆薇儿还真是傻姑娘,傻透了。
  犹他颂香失约的理由找到了。
  当然,他是不会去看海瑟薇儿的。
  苏深雪在出租行门口站了很久。
  关掉手机,苏深雪和陆骄阳说:“现在,你有一个和女王一起玩的机会。”
  七点半,苏深雪和陆骄阳一起坐上观光邮轮。
  这趟邮轮会绕戈兰河一圈,一圈下来为时两个半钟头。
作者有话要说:  玛德,今晚要抱女王崽崽
 
  ☆、一年又一年
 
  七点半,苏深雪和陆骄阳一起坐上观光邮轮, 这趟邮轮会绕戈兰河一圈, 一圈下来为时两个半钟头。
  他们租下一个观星房间。
  不到十坪的空间,半露天屋顶,两张折叠式单人床间隔十公分摆放。
  一左一右, 躺在床上, 面向夜空。
  星河浩瀚。
  一声呜鸣, 邮轮缓缓驶离码头。
  银河系开始缓缓流淌起来。
  看着不停变幻的群星。
  苏深雪和陆骄阳说:“给我讲点什么吧。”
  陆骄阳, 给我讲点什么吧。
  不要停下来,不要让我脑子有任何会空下来的机会,用你的能力,在接下来的两个半钟头里带我走。
  带我离开戈兰,带我去你喜欢,你认为有趣的地方。
  于是,陆骄阳开始讲。
  第一站,苏深雪跟着陆骄阳去了亚马逊丛林, 在亚马逊丛林渡船上, 他们吃到了烤鱼,给烤鱼撒点胡椒和细盐再加上柠檬汁, 味道可好了。
  吃完烤鱼,他们去看了独角仙,生活在亚马逊的人们一直坚信,独角仙是犀牛加甲壳虫加外星人的混合体,来一趟人间是为了实习, 你附在它耳边说悄悄话它们都听懂。
  她和他各自和独角仙说了不少悄悄话。
  离开亚马逊丛林,一路颠簸,他们去了马拉喀什。
  马拉喀什集市,他们庆幸以较低的价格买到老爷家的地毯和古董花瓶。
  老爷家的地毯已有几百年历史,古董花瓶更是了不得,成交后互打眼神,藏着掖着。
  谁知,几天下来,他们发现喀什集市到处兜售老爷家的地毯和花瓶,价格更便宜,有的更是便宜到离谱。
  被骗地何止是他们,被骗的还有法国青年。
  法国青年很有正义感,不厌其烦对打算购买的游客科普真相:所谓看起来年头已久的地毯制作过程只需十天,打上漂白水再拿到阳台去晒一个礼拜就变成老爷家的地毯;至于花瓶就更扯淡了,小贩口中天花乱坠的“岁月痕迹”只需要一小瓶染发剂就可以做到。
  “陆骄阳,你太傻了!”她气坏了。
  “你也傻,你不还是受骗了。”他反击。
  是是是,她也傻,以为凭着老爷家的地毯和古董花瓶可以赚大钱,谁知大钱没赚到,还赔上旅费。
  “唉——”两人不约而同了口气。
  “有趣吗?我的女王陛下。”陆骄阳问。
  “有趣,有趣极了。”眼角处有凉凉液体滑落。
  老师,陆骄阳讲得太有趣了,有趣到我跟他一路走南闯北,脑子没有一丝空闲机会去想别的事情。
  可是,老师,为什么还会有眼泪掉下来。
  糖豆薇儿傻,我……我也傻,最坏地是犹他家长子。
  最坏的是犹他颂香。
  嘘,嘘,嘘!苏深雪你现在是在和陆骄阳环游世界,环游世界就要环游世界的潇洒劲。
  悄悄拭去眼角泪水。
  “陆骄阳,下一站。”苏深雪拿出女王的威严。
  她烦喀什了,想在喀什做人体画像生意,那简直是异想天开,马拉喀什的姑娘们去一趟酒吧都面临被父母打断腿的危险,更别提付钱让陌生男子画人体画像,只能打零工,但喀什的老板们太坏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扣他们工资。
  下一站是意大利,来意大利当然先得去罗马。
  罗马的斗兽场举世闻名,谁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稀里糊涂惹上意大利的混混们,嘿嘿,别担心,现在的意大利的街头混混都是拥有办公室的生意人,没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只要去赚钱就可以了。
  罗马是艺术家们的天堂,来来来,姑娘们,这小伙子擅长人体画像,人体画像……
  陆骄阳的声音越飘越远,不知道罗马街头卖画的日子怎么变成一声声的“苏深雪”。
  这一声声“苏深雪”叫得又急又乱,还是陆骄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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