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白苏墨应道:“嗯,今日晨间随外祖母去了趟鲁家,遇到些事端,多亏遇到了钱誉和靳老将军。”
  国公爷点了点头,“他同我说了。”
  白苏墨继续道:“钱誉在京中人脉广,能打听事情的地方也多,他今日同我一道在打听鲁家的事。”
  她也不算撒谎。
  国公爷并未多言,也似是并不吃惊。
  白苏墨脚下微滞,莫非……鲁家的事,爷爷一早便知晓了?
  白苏墨心中微顿。
  爷爷知晓外祖母要来鲁家,以爷爷的性子,兴许真是打听过鲁家的事情了,只是鲁家的事乃是外祖母的家事,爷爷素来不喜欢干涉旁人家事,也怕外祖母介怀。
  毕竟,若不是亲眼见到,怕是也想不到鲁家已至如此境地。
  若是爷爷早前说了,兴许,还真会惹得外祖母不快。
  毕竟与外祖母而言,鲁家意义不同,又怎容旁人诋毁?
  怕是要生芥蒂的。
  她都能想到,爷爷怎么会想不到?
  白苏墨叹了叹:“爷爷,鲁家的事,您可是早前便知晓了?”
  所以才会不动声色,却让于蓝跟去。
  国公爷瞥她一眼,虽未置可否,却也等于默认了。
  白苏墨心中唏嘘,爷爷果真是存了心思的。
  这些事,爷爷虽然惯来不说,却从未落下过,心中都是有数的。
  白苏墨看着他背影,心中微微动容。
  谢爷爷说过,爷爷这一趟来燕韩就是特意来看钱家的,她的事,爷爷惯来躬亲。
  钱家是商贾人家,又在燕韩,若不是爷爷,而是换了京中旁的世家贵族中的长辈,兴许早就了了她的念头。可自幼,爷爷却都是有多护她,便多护她。
  她其实才是被惯坏的那个。
  白苏墨快步小跑上前,伸手挽了国公爷胳膊。
  国公爷诧异看她。
  却见她一脸笑意:“爷爷,又到年关了!”
  她同他亲近,国公爷自是高兴的。
  “过一年便老一岁。”但明明是心中欢喜的,却偏偏要说些反话。
  白苏墨笑:“爷爷在媚媚心里,永远不老,媚媚还要孝敬爷爷呢!”
  又高唱凯歌。
  过往回回她高唱凯歌,爷爷要不配合大笑,要不说她谄媚,今日……却忽得噤声了。
  白苏墨目光略微错愕。
  国公爷口中咽了咽,半晌叹道:“丫头,爷爷总怕照顾不好你,让你受委屈,怕日后九泉之下见到你爹娘,愧对他们。”
  这些话爷爷过往也说过,可大都是在爹爹或是娘亲忌日……
  白苏墨心底隐隐涌起些许不安。
  可此时,又不当问。
  白苏墨便搀了国公爷,缓缓往苑中走远,一面道:“怎么会?爷爷待媚媚如何,爹爹和娘亲自是看得到,媚媚心中也知道。爷爷是媚媚在世上最亲的人,永远都是……”
  国公爷拍拍她的手。
  点到为止,白苏墨便也不多说了,又好似随意般,忽得转了话题:“对了,爷爷,方才我回驿馆的时候正好遇见齐润了,见他慌慌张张出驿馆,以为出了何事,便寻了齐润来问。齐润是说,宫中有八百里加急的密函送到爷爷这里?”
  国公爷微怔,是未想到她会问起。
  白苏墨心底澄澈,爷爷应是有事瞒着她,不想,也不准备同她说起。
  她已问及,爷爷自是不好若无其事,再如何,也会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果真,国公爷朝她道:“宫中是有密函来,让爷爷尽快赶回国中一趟。”
  尽快回苍月?
  白苏墨诧异。
  自先前起,她心中不是没有猜测过,却没想到竟是要爷爷尽早赶回国中,那这便解释得通了,宫中让爷爷尽快折回苍月,爷爷又是正使,若要提前离开燕韩,定是要找谢楠来商议的。爷爷一走,那在燕韩这边的主事人便是谢楠。
  使臣刚到燕韩,出访的主使折回国中,这不是小事,两国之间,关系从来微妙,若是不妥善处置,在这节骨眼儿上怕是要惹人非议,若是无端生了猜忌,那这趟出使便全然没有意义。
  换言之,国中若无急事,陛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急诏爷爷回京的。
  白苏墨是没想到爷爷会直接说起。
  那早前她是想错了……爷爷其实并无事情想瞒她?
  白苏墨心底微颚。
  正好行至苑门口,已有鸿胪寺的其他官吏在候着。见了国公爷,便赶紧上前,拱手道:“国公爷。”
  国公爷颔首。
  应是得了爷爷的传话赶来的。
  白苏墨轻声道:“我先去看看外祖母。”
  国公爷点头。
  等白苏墨转身,又唤道:“媚媚。”
  白苏墨回眸,国公爷又交待:“老太太颜面薄,鲁家的事不要提我知晓。”
  白苏墨应声。
  还想开口说两句,那鸿胪寺官员已然上前,低声同爷爷说着什么,爷爷认真听着,两人便直接往爷爷苑中去。
  白苏墨只得作罢。
  一面往外祖母下榻的苑落去,一面心中微舒。
  还好,只是让爷爷早些回去,她早前心中还担心有旁的事端。
  只是明日便是腊月二十九,爷爷当不会……定在腊月二十九离京吧?
  白苏墨心底又忽得揪了起来。
  若是爷爷明日离京,那这年关,兴许便不能同钱誉一道了……
  白苏墨回眸。
  身后,爷爷和鸿胪寺官员已转身入了苑中。
  白苏墨微微咬唇。
  ……
  苑里,国公爷沉声交待:“此事待谢楠回来之后商议,在此之前,半句风声都不能走露。”
  “是,国公爷放心。”鸿胪寺官员连连点头。
  国公爷便点头:“去安排吧。”
  鸿胪寺官员应了声好,忽得,又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那国公爷的意思,是年初一出发?”
  国公爷看了看他,应道:“年初一一早。”
  鸿胪寺官员连忙应好。
  此事非小事,鸿胪寺官员不敢拖沓,当即转身出了苑中。
  苑中有暖亭。
  身侧再无旁人,国公爷这才显露了一脸疲态。
  在暖亭中寻了一处,缓缓落座。
  脑海中全是密函中的文字,密密麻麻如桎梏一般,深深刻入脑海深处——巴尔国中变数,边境异动,国公爷速回。
  国公爷伸手揉了揉眉心。
  大雪冬日,巴尔边境异动……
  条条都如芒刺一般,扎进他心底深处。
  大雪封山,进堂死在巴尔,尸骨未存。
  他和巴尔之间,隔了一条血债。
  一定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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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商议
  梅老太太与白苏墨本就住在同一苑落内。
  白苏墨回苑落的时候, 正好见刘嬷嬷从梅老太太屋中出来。
  “刘嬷嬷。”白苏墨唤了声。
  刘嬷嬷上前:“小姐。”
  白苏墨望了望主屋那头,问道:“外祖母歇下了吗?”
  刘嬷嬷摇头,周遭没有旁人,小姐又不是外人, 刘嬷嬷便近前,轻声道:“老夫人刚起来。晌午时便没怎么用饭,方才起来说胃中有些不舒服, 便让厨房送了些饭菜来,可没吃两口便说心中堵了口气在,吃不下了,就让人送了茶水来。老夫人年事高了, 一整日都没怎么进食, 光喝茶水哪里受得住?老奴是想去寻些暖胃的粥来……”
  言罢,轻声叹了叹。
  今日鲁家之行,老夫人嘴上虽未说, 但心中是有气的。
  后来又遇上了靳老将军,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然也不会同靳老将军多说起鲁家的事。
  老夫人这人素来最好颜面,更勿说在国公爷这里提起。
  所以, 老妇人这气郁结在心里,左右都有些不好受。
  刘嬷嬷跟了老夫人几十年, 自是知晓老夫人脾气的, 便也事事都能想着周全。可老夫人这脾气也是看心情, 若是心情不对了, 软硬不吃。
  刘嬷嬷是担心她一路风尘仆仆,本就疲劳着,若是忽得这么一折腾,病了,便是遭罪了。
  白苏墨心底澄澈。
  “那晋元在吗?”白苏墨又问了声。
  刘嬷嬷摇头:“公子说是打听鲁家的事去了,眼下还未回来,就老夫人一人在屋中。”
  白苏墨这才颔首:“我去看看外祖母。”
  刘嬷嬷也点头:“老夫人瞧着神色不是很好,小姐去说说话应是也好。”
  “嗯。”白苏墨应声。
  见刘嬷嬷出来了苑中,白苏墨才往梅老太太的屋中走去。
  临到外阁间门口,白苏墨唤了声:“外祖母。”
  “进。”梅老太太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白苏墨掀起帘栊入内。
  屋中碳暖烧得正好,倒不见冷,梅老太太在外阁间的主位上坐着饮茶,眉间神色淡淡的,不见笑颜。
  白苏墨踱步上前:“方才看见刘嬷嬷了,说外祖母自晌午起便没怎么吃东西了,眼下腹中正空乏着,若是这般饮茶,只怕肠胃都受不了。”
  梅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茶盏,轻声叹息了一声。
  还是伸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还能听进她的话,便是好的。
  白苏墨眸间笑意微敛。
  “外祖母可是心中有火气,才想着饮茶消解的?”言辞间,白苏墨已上前,就立在梅老太太身后,伸手揉了揉梅老太太肩膀,轻声道:“我替外祖母松松肩,许是能好些?”
  梅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唉”得叹了声气。
  白苏墨娓娓道来:“对了,外祖母,钱家在京中有些门路,可以打听消息,今日钱誉同我一道,去探了些鲁家的口风。”
  梅老太太微楞,却未置可否。
  白苏墨低眉看了看梅老太太,一面继续给梅老太太揉着肩膀,一面道:“外祖母,钱誉您是见过的,鲁家的事,他不会同旁人提起。”
  梅老太太颔首:“钱誉的品性我心中有数。”
  白苏墨便放下心来,如实同梅老太太道起。
  从梅老太太的母亲出嫁开始,说到燕韩京郊的一场病疫,京中不少世族都受了波及,鲁家家中没了不少人,尤其是主家一脉,人丁本就不算兴旺,一场病疫后,不得不从鲁家的旁支过继子孙来充实门庭。
  到后来,主家一脉基本都已是各地旁支过继来的子孙后辈了,这些人中也多参差不齐。再加上早年鲁家各旁支都散落在外,不如主家富足,子孙掌管了主家就变本加厉起来,挥霍无度,也自然就忌讳主家早前那些嫁出去的姑奶奶们,毕竟那才是主家的正紧子孙,也怕这些姑奶奶的后人回来索要家产,所以能不联系的便都没有联系了。
  也应是如此,所以梅家也一直没怎么和鲁家通上气。
  可鲁家祖上再是富足,家产也是有限的,这些旁支的子弟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横财,不仅把持不住,又不懂经营,也没有资质能入仕途,风光几年后,鲁家的近况一日不如一日。等到再后来,入不敷出,便开始变卖田产和家中珍宝度日,还借了不少外债。
  这期间也不发早前外嫁的姑奶奶和后人来寻亲的,若是见着对方的家世似是不如意的,便一概不认;若是见着对方富贵些的,便不时借机行讹诈之觉。
  换言之,今日梅老太太和白苏墨,苏晋元遇见的一幕,也不是头一遭了……
  白苏墨言及此处便噤声了。
  梅老太太也没有应声。
  白苏墨顿了顿,稍稍打量了梅老太太的表情,又继续给她揉肩膀,见梅老太太眉间神色有些余地,白苏墨才道:“外祖母,其实……如今的鲁家虽然还是鲁家,可早已不是鲁家主家早前那些人。外祖母,您别往心里去,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身子……”
  这话说得其实往梅老太太心里去了。
  只是梅老太太虽听了进去,可仍旧凝在眉头见,皱着眉头,不着一语。
  白苏墨也不扰她,只是低眉,继续替梅老太太揉着肩膀。
  许久,梅老太太才开口叹道:“我并未是往心里去,只是偌大一个家族,说倾覆便倾覆,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还说什么世家贵族,累世公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祸端都起于萧墙之内,又哪得长久……”
  白苏墨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宽慰道:“偌大的王朝都能倾覆,更何况一个世家贵族?”
  梅老太太微怔。
  白苏墨说得不无道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尚且都能看得通透,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在心中放不下。梅老太太嗤笑一声,才转眸看向白苏墨,语气中已恢复了稍许轻松之意:“就你会宽慰人。”
  梅老太太松口,白苏墨则不遗余力:“谁让我是外祖母的孙女,自是会的。”
  梅老太太又笑了笑,明显开怀了许多。
  刘嬷嬷进来的时候,外阁间内正是祖孙二人的笑声。
  刘嬷嬷眼中难掩喜色,小姐果真哄了老夫人欢喜。
  见刘嬷嬷入了屋中,白苏墨唤了声:“刘嬷嬷。”
  刘嬷嬷打趣道:“我们家老夫人,也就能听小姐哄。”
  “看看看看!”梅老太太指了指刘嬷嬷,朝白苏墨道:“这人就见不得我好!还跟了我几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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