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接过钱誉手中的账册,钱父逐一翻了翻。
  趁这缝隙,肖唐上前,拱手朝钱父和钱誉道:“东家,少东家,打听的人回来了,都说是不同的人去到各家订的货,订货的人有的国中的人,有的羌亚的人。国中早前多战事,马匹交易也是常事;羌亚向来多从燕韩倒手马匹,所以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一圈跑下来,前前后后,少说也有这个数字了。”
  肖唐伸手比划,钱父和钱誉都了然于心。
  “还有吗?”钱誉继续问。
  肖唐颔首:“小的顺道也打听了洛家的事儿,洛家的东家前一直在推鹿北商路的事,自从洛家的东家出事,现在洛家上下都是石管事带着洛元宝在看。听说原本石管事是说服了洛家东家年底去趟羌亚,同过羌亚走西域的生意,现在洛家东家出事,整个洛家和建平侯府都死气沉沉,这事儿也就耽误下来,但高家……似是想捡这块儿肉,前几日正在物色去羌亚的人……”
  肖唐点到为止。
  东家和少东家都是聪明人,他将听到的如实说便是了,东家和少东家自然会拿主意。
  “知晓了。”钱誉并未多言。
  肖唐是个机灵的,钱父和钱誉都没有再说,便又拱了拱手,“那小的先退下了。”
  见钱父点头,肖唐赶紧转身。
  只是刚走出两步,又听钱誉在身后道:“对了,苏墨呢?”
  先前一本正经,提起少夫人的时候,声色都是温软的,肖唐笑笑,应道:“哦,早前少夫人带二公子和小姐出去了,还没回呢。”
  他也是回府的时候听府中的下人说起的。
  钱誉嘴角勾了勾,眉眼里噙了笑意,没有再说旁的。
  肖唐这才笑嘻嘻得退了出去。
  等肖唐出了书房,钱父便也放下账册,温和道:“苏墨这孩子很好,我和你娘都很喜欢,文儿和铭儿也同苏墨亲近。”
  钱誉笑笑,钱父的赞许他照单全收便是。
  钱父也笑笑,放下账册起身:“羌亚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苏墨这里,好好待人家,一个姑娘肯为你背井离乡,你义不容辞。”
  钱誉跟随起身,笑着应了声,“爹说的是”。
  钱父拍了拍他肩膀。
  方才便有苑中的丫鬟来说饭菜好了,眼下父子二人正好踱步往景明苑去。
  风和景明,名字是靳夫人取的。
  平日里钱家上上下下的生意要打理,景明苑就离钱父的书房很近,省下了不少功夫。
  父子二人三言两语的时间便踱步到了景明苑中,周妈妈正好给靳夫人乘汤,见他二人入了苑中,便朝旁的丫鬟笑了笑,赶紧吩咐上菜。
  “娘。”钱誉一面招呼,一面落座。
  今日外祖父离京,爹娘带着钱文和钱铭送至城外,外祖父不让兴师动众,最后是他和苏墨一路送到了远郊处,再目送外祖父的马车离开。
  钱誉同靳夫人说起靳老爷子临行前的嘱咐和交待,靳夫人仔细听着,眸含笑意。
  周妈妈将汤碗依次放在钱父和钱誉面前,钱父和钱誉也伸手动筷。
  这两日倒春寒,靳夫人有些沾寒,身子不算爽利,便先用了些,眼下,也帮着给他父子二人盛饭和夹菜。
  钱父也问起可有唤大夫来看过。
  周妈妈便道看过了,开了些药方,让夫人饭后服用,说是这天气变化无常,夫人是多少沾了些寒气,旁的倒也不打紧。
  钱父放下碗筷,伸手抚上靳夫人额头。
  靳夫人微怔。
  钱父却似是宽心了些,简单道:“吃饭吧。”
  靳夫人莞尔。
  钱父钱母举案齐眉,钱家惯来和睦,家中也自然随和,少了些旁的规矩和做作,钱誉低眉,隐晦笑了笑,也不戳穿。
  靳夫人又喝了口汤,这才缓缓放下汤勺,朝钱誉道:“誉儿,你和苏墨去送外祖父的时候,我和你爹商量了件事,正好同你说。”
  钱誉闻言抬眸。
  他方才一直都父亲在一处,父亲并未提起过旁的事情。
  钱誉不解,又看打量了一翻钱父钱母。
  父母极少时候会如此,钱誉摸不清楚心思。
  钱父和靳夫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笑,最终是靳夫人开口:“誉儿,自从爹娘成亲,娘从长风来了燕韩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回过长风家中。这次你外祖父来家中小住,娘亲心中颇多感触。”言及此处,靳夫人顿了顿,片刻才道:“誉儿,我和你爹商量过,想回一趟长风家中,暂住一些时候。”
  虽然意外,钱誉很快笑了起来:“那是好事,外祖父若是知晓爹娘要一道回去,肯定心中欢喜。只是……”钱誉忽然想到,“那爹,娘,为何今日不同外祖父一道?”
  也好有个照应。
  钱父应道:“一则你外祖父走得急,路上怕是快行,你娘亲眼下身子不爽利,等好些再去,免得路上折腾;二则,文儿和铭儿未曾去过长风京中,我和你娘亲是想准备一下,带他们兄妹一道回去。”
  钱誉曾在长风呆过几年,但钱铭和钱文的确从未去过长风。
  靳老爷子亲自来的长风,钱铭和钱文才见到了外祖父,但至于长风京中如何,靳家如何,钱文和钱铭是不知晓的。
  这兄妹二人又惯来好奇。
  钱誉耳根子旁就问过许多回了,钱誉嘴角微扬:“带他们去看看也好,你们在长风多呆些时日,家中有我和苏墨在,无需担心。”
  言及此处,兴许自己都没怎么留意。
  钱父和靳夫人却是微怔。
  稍许,眼角眉梢都留出一丝会心的宽慰,似是冰雪消融。
  有人终是不再介怀。
  只是钱父钱母心底澄澈,却都不谈起。
  反倒是钱誉先开口:“爹,娘,我想去趟羌亚。”
  知子莫若父,先前在书房,钱父便觉他有此意,钱父并不意外。
  靳夫人诧异,关切道:“怎么突然想要去羌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钱父解围:“也不算突然,羌亚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和燕韩之间的商贸往来不少,誉儿早前便有去羌亚的打算。这次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洛家,高家相继也在筹备此事,誉儿去一趟倒是大有裨益。”
  钱誉感激一瞥。
  靳夫人叹道:“羌亚路远,去往羌亚的商队又大多是羌亚人,娘是不大放心……”
  靳夫人又叹了叹:“你同苏墨才新婚,若是去往羌亚,其间往返少说也要几月时间,苏墨如何自处?”
  届时她同钱父,钱铭,钱文也要去往长风……
  钱父低眉笑笑,神色并不担心。
  钱誉正好起身来到靳夫人身后,倾身靠近道,笑道:“娘,我想同苏墨一道去。”
  ……
  **********
  白苏墨今日同钱铭、钱文去看了皮影戏,回来得晚,没有再折腾回钱家老宅,就在新宅里先歇息下来。
  沐浴更衣后回了内屋,钱誉还在案几一侧翻着账册。
  白苏墨一面擦拭头发,一面缓步走来。
  早前在苍月的时候,偶尔过钱誉伏案看账册的模样,生意上的事,他认真的时候,全神贯注,整个人都似熠熠生辉;成亲之后,才晓商家会客,熬夜看册子都是常态,钱家生意做得大,稍未顾忌周全些都会出纰漏;经商,不见得比为官轻松。
  许是听见她脚步声,钱誉抬眸。
  见她正擦拭着头发,钱誉一面放下账册,一面唤了声:“来。”
  白苏墨笑盈盈上前,他一把拽进怀里。
  白苏墨“咯咯”笑笑。
  他怀中自是很暖,她的背脊贴着他的胸膛,他一面替她擦拭头发,呼吸贴在她的头顶,让人有种莫名的踏实与安稳,似是世界再大,她可有此一方天地,予她琴瑟和鸣,予她遮风挡雨,予她漫步云端,亦可怀中小憩。
  “苏墨……”
  他拨弄她垂下的青丝,头发已半干,带了几分皂角的清香和湿润的痕迹。
  屋内点着碳暖,亦不会觉得冷。
  白苏墨懒懒仰首,也不必回眸,便恰好抵在他脸颊一侧,暧昧笑笑。
  她本就生得美,此刻怀中的呼吸似是都带了浓烈的妩媚。
  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领,早前已提及喉间的羌亚之事,在喉间咽了咽,只剩一声嘶哑而低沉的“媚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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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建平侯盛明远
  日头转眼到了三月初。
  三月初春, 草长莺飞,燕韩虽地处偏北, 天气却也跟着渐渐暖和了起来。一场春雨过后,各处已是草芽漫漫。
  三三两两的杏花绕指轻舞,已到一年之中最舒适的季节。
  樱桃在苑中石凳上打着盹。
  头埋在身体里, 仅留了尾巴偶尔扫了扫。
  临近正午时候的阳光暖洋洋洒在身上,早前遗留的残冬凉意仿佛也在这几日消散得无隐无踪。
  “许久未见樱桃这样了, 早前还真怕樱桃不习惯。没想到才回苑中几日, 这就有精神头了。”惯来都是胭脂在照顾樱桃。
  平燕也躬身,正好够伸手摸摸樱桃额头。
  樱桃睁眼,瞥了她一眼。
  见是胭脂和平燕, 便又闭了眼,任凭平燕摸摸它的头和下巴处, 它舒服得“喵”了几声, 似是示意平燕继续。
  胭脂和平燕皆被樱桃逗乐。
  初到燕韩时,樱桃就生了场病,前前后后拖了大半月。
  那时正当小姐新婚,梅老太太府中有讲究, 怕不吉利,便一直没让樱桃呆在南山苑。也就是二月中下旬, 小姐才将樱桃接了回来。
  起初刚回苑中的时候,樱桃精神也不是很好, 但樱桃似是有灵性一般, 能同早前一样在苑中守着小姐, 在小姐脚下打盹,慵懒发发呆,它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譬如眼下这般懒洋洋晒着太阳,任由旁人帮忙挠着痒痒,便也似早前在苍月京中一个模样了。
  胭脂和平燕相视笑笑。
  “在笑什么?”伴随着脚步声的,是流知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惯来的温和笑意。
  听闻是流知的声音,两人都相继转身,朝流知福了福身:“流知姐姐。”
  钱家早前是新宅和老宅两头住,只有钱誉一人一直住在老宅中。眼下钱誉同白苏墨成了亲,钱父和钱母也就带着钱文和钱铭搬回了新宅,便也没有了上半月在新宅,下半月在老宅的规矩,如今这老宅里便只剩下钱誉同白苏墨。
  靳夫人不在,老宅的女主人就只有白苏墨一个。
  靳夫人有交待,老宅之事皆由钱誉和白苏墨拿主意,周妈妈等人也没有多做旁的安排。流知一直是白苏墨身边管事的大丫鬟,齐润是国公爷留下的人,自然而然便接管了钱府老宅上下事宜。只是钱家本是商家,同国公府多少都有不同,想要在钱府中管事,便要做到既能照顾钱家的旧例,还需得管得合理。这方面齐润最是精明,流知也知晓拿捏分寸,于是三两个月下来,忙是忙了些,也算是平稳过度了。所以靳夫人没有留人,但这老宅这边倒也管理得紧紧有条。
  故而除却每日在钱誉和白苏墨跟前理事,流知在苑中露面的时间便不像早前在苍月京中那般多,白苏墨的日常起居也大多交由宝澶和胭脂,平燕,尹玉几人在照顾。
  平燕才感叹:“咦,流知姐姐今日竟有时间来苑中同我们说话,可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言罢,特意朝一侧的胭脂挤眉笑笑。
  早前在国公府,几人便是跟着流知的,惯来亲厚。
  胭脂会意,连忙点头赞同道:“那可不是!定是今日齐大总管人多事忙,抽身乏术,又许是良心发现,想起流知姐姐这两月都未在苑中多呆上些时候,就让流知姐姐先回苑中同我们说说话。“
  分明是胡话,两人低头嘻嘻笑作一团。
  “谨言慎行,从前说过多少次,到了钱府还是如此。”流知佯装半蹙眉头。
  两人纷纷福了福身。
  流知莞尔,从袖袋中掏出一枚信封,一面递于胭脂,一面问道:“宝澶在吗?”
  平燕伸手接过,不知信封中是何书信,满眼好奇之色。
  胭脂应道:“宝澶姐姐和尹玉一道,随小姐出府了,眼下还没回来呢。”
  正月新婚时白苏墨便吩咐过,日后府中只有“少东家”和“少夫人”,不可再唤“小姐”和“姑爷”,胭脂几人也是照做的。可自入国公府起,几人就一直唤的“小姐”,眼下虽是改口了,但总会三三两两叫混。钱誉又惯来随和,一盏茶,一句风轻云淡的“怎么习惯怎么便是,我倒觉得‘姑爷’二字更亲厚些”,一语解了燃眉之急。
  钱誉有心,白苏墨却之不恭。
  眼下,这苑中便又唤回了“小姐”和“姑爷”,也朗朗上口。
  胭脂话落,流知微微颔首。
  再隔几日小姐同姑爷便要离京往羌亚,羌亚路途遥远,民风也同苍月和燕韩有不小差异,近来齐润和她就一直在张罗姑爷和小姐出行之事。毕竟不在苍月京中,国公爷离京前也多有叮嘱,小姐是国公爷的掌上明珠,也是国公爷唯一的亲人,如今嫁到燕韩京中,去往羌亚这样的大事还需是知会国公爷一声的。
  前些时候小姐便让人送信去了苍月京中。
  国公爷离京前留了军中加急的门路,书信往来不必耗上一两月之久,许是国中事忙,都临到出行这几日上头,才收到国公爷的消息,大致便是,去往羌亚可矣,需自珍重之类云云。过往小姐多在府中,少有远行,远行也至多是到苏府梅老太太处,国公爷每回的叮嘱也都大同小异。
  流知是见小姐阅过书信后,似是一口气从心底松了:“看来是我多心了,爷爷无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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