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肖唐也跟着朗声笑起来。
  笑声一扫了早前的沉闷气氛,倒让这趟去明城有了更多的盼头。
  ……
  一.夜过去,东方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苑外马蹄声传来,苑内原本睡着得马也跟着惊醒。
  不是于蓝值守,但耳边马啸声响起,于蓝警觉拎剑出屋。
  正好见一人推门入内。
  于蓝认得是同行的国公府侍从。
  在军中的人,往往眼力都好,这人于蓝早前安排在断后的十余人里,一身风.尘仆仆,手中拽着一封书信,快跑而来。其余人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到一处。
  ”大人,钱府来信。“侍从赶紧上前,将书信交由于蓝手中。
  于蓝看了看手中信笺,他们不算行得慢,钱府的书信能送到这里,是一路加急。最快遇到了他们断后的队伍,安全起见,是由断后的队伍中派了一人前来,如此,他们行踪依旧安全。
  于蓝接了书信,朝侍从道:“你先寻一处休息,我将书信交由小姐与姑爷。”
  “是,”那侍从拱手,便又另一人领到别处。
  于蓝又看了看信笺,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他们才出来不过三两日,临行前家中都有交待清楚,是出了什么急事,钱府还是让人加急送了信来?
  于蓝一面朝内院走去,心中一面警觉着。
  能寻到这里来的自然都是国公府的人,国公府的不会无缘无故送信来。
  此事当早交由小姐处理。
  于蓝越过苑门口,正好流知和宝澶在苑中说话,于蓝是侍从不方便入内,便唤了流知与宝澶一声。
  “于蓝大人?”宝澶远远见到他,便上前。
  于蓝拱手:“二位姑娘,从钱府送来急信,请帮忙转交给小姐与姑爷。”
  “钱府,急信?”
  流知和宝澶也是同于蓝一样的反应,才从京中出来不过三两日,府中之事走前都事无巨细交待过了,眼下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寻到这里来?
  流知接过信笺,宝澶捂嘴:“当不是府中出事了吧。”
  流知和于蓝都转眸看她。
  宝澶连忙“呸呸”两声,“乌鸦嘴,乌鸦嘴,百无禁忌。”
  于蓝拱手:“那又有劳两位姑娘,我先去外苑,有事唤我一声。”
  “辛苦于大人。”流知福了福身。
  “你送进去给小姐和姑爷。”流知将信递于宝澶。
  宝澶嘟了嘟嘴,不情愿道:“流知姐姐,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像躲着小姐似的?”
  宝澶惯来心直口快。
  流知眉头微微拢了拢,声音有些发涩:“快去吧,日后说与你听。”
  宝澶只得点头。
  跑到一半,回头看她,她亦发神怔在原处。
  宝澶脚下迟了迟,还是掀起帘栊入了外阁间。
  钱誉在外阁间的案几旁落座,手中是先前让齐润送来的地图,内屋的耳房有水声传来,应是小姐在沐浴。
  钱誉抬眸看她,她福了福身:”姑爷,府中托人来了急信,送到了于蓝大人手中,于蓝大人说转交给姑爷和小姐。“
  宝澶言罢上前,将新签递于他手中。
  钱府来信?钱誉接过,心中虽也有不解,反应却都不似早前这几人般诧异。
  信笺没有蜡封,看折痕亦无人看过。
  钱誉拆信便读,恰好内屋耳房的水声停止,宝澶望了望,应是小姐那边沐浴更衣完出来了。
  宝澶回眸看向钱誉,只见钱誉先前尚还平静的神色,眼下竟是有些泛白,握着信笺的指尖攥紧,目光停在一处,似是在想何事?
  宝澶心底微微颤了颤,该不会被她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吧,宝澶有些急了:“姑爷,不是府中出什么事了吧?”
  似是宝澶的话将钱誉思绪拉了回来。
  钱誉顿了顿,一面将信笺放回案几上,一面道:“老宅失火了……”
  “失火?!”宝澶骇然。
  好端端的,老宅如何会突然失火?
  而且……老宅都有百余年之久了,一直未见有过什么火势,而且,而且老宅中就有一片鎏金湖,不应当会有大火啊。
  钱誉的话正好出口:”南山苑……尹玉没了……“
  宝澶僵住。
  白苏墨撩起帘栊,正好听到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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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战场之外
  南山苑, , , 尹玉没了……
  白苏墨脑海中好似晴天霹雳,“嗡”的一声,寂静无声。
  “小姐!”宝澶惊呼。
  “信给我。”白苏墨上前, 自钱誉手中颤颤抖抖接过,字迹是胭脂的,她认得,上面沾染了泪迹的地方已经模糊 —— 南山苑一场大火,火势起得太快, 尹玉尚在内屋中收拾衣裳, 没来得及出来……等火扑灭的时候, 整个南山苑都去了多半,找到尹玉的时候……
  信笺自白苏墨指尖滑落。
  白苏墨忽觉心底一阵揪起,尹玉是来苑中最晚的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 平时腿脚最快,便时常做些苑中跑腿的工作……
  “小姐……”宝澶上前扶她。
  她摆摆手,鼻尖都微微红了。
  宝澶捡起信笺逐一看去,才将片刻, 脸色便一片煞白。
  —— 宝澶想起临行前,对胭脂的叮嘱——对了, 方才没见到尹玉, 晚些同尹玉说一声, 我先前收拾的时候将内屋的香料打翻在小姐的衣裳上了,这香料有些褪色,早前我同她说过如何洗,让她务必今晚处理了。
  宝澶双手捂着嘴角,方才脑海中的一幕,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霹雳吧啦下落。
  “尹玉,……是我害了尹玉。”宝澶双手打着颤,不过一句,便已泣不成声:“是我害了尹玉……小姐……是我害了尹玉……当日是我让尹玉留在内屋收拾衣服上染色的香料……”
  宝澶哭得像个泪人:“是我害了尹玉。“
  就是那天晚上,南山苑中起了大火,内屋最为严重,整整几个时辰才扑灭。
  宝澶拼命重复着“害了尹玉”这句,泪水如决堤一般,手足无措。
  流知听到动静,快步来了屋内。
  恰好见宝澶伸手捂嘴,哭得手足无措,却一直朝白苏墨说着对不起尹玉的一幕。
  白苏墨宽慰,她却哭得更凶。
  流知不知出了何事,却见白苏墨眼中也是猩红。
  “先扶宝澶坐下。”白苏墨吩咐。
  流知快步上前,同白苏墨一道扶了宝澶在外阁间的小榻坐下。
  “去拿手帕来。”白苏墨手中的手帕已浸湿,便朝流知道。
  流知会意。
  此等场合,钱誉自然不合适在。
  他目光瞥向苏墨,苏墨朝他点了点头,他才起身出了外阁间。
  尹玉的死,他心中自然哀痛。
  早前在苍月国中,他便同尹玉认识,尹玉的性子算是几人中最唯唯诺诺,也是最无事于争的一个,回回见了他,都恭恭敬敬里又都带了几分羞怯的,钱公子,小姐寻您说话。
  他兀自垂眸,走出苑落时,衣襟连诀,“嗖嗖”作响。
  但相比哀痛,他心中更多是隐隐掂量,却尚还不能确认的愤怒。
  钱家老宅有百年之久,百年内大的火势从未遭遇过,小的火灾甚至在百年中只遇到过两次。因为从屋中的用料到陈设都是先祖考虑了火势之虑,钱府上下亦都知晓,且小心翼翼,什么样的火源会让整个南山苑都烧了七八成去!
  南山苑背后便是鎏金湖。
  火势烧了几个时辰才扑灭,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火是有人故意纵的,浇上了易燃的油体,根本不易扑灭,也扑不灭。
  钱誉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纵火的人,是冲着人命去的。
  他心中如何不愤恨!
  这愤恨里又带了后怕。
  当天晚上,他们若不是连夜离京,死在内屋的人应当是苏墨。
  这场火本就是冲着苏墨去的!!!
  他们想要烧死的人是白苏墨。
  最后却是尹玉背了锅。
  钱誉气得脸色煞白,先前攥紧的指尖眼下捏得“咯咯”作响,有些不敢去想,当日留在南山苑的后果。
  能在京中明目张胆纵火,是有恃无恐;最后却不知晓他们连夜离京了,是不熟悉京中和钱家行踪的人;苏墨平日为人,能因恩怨过节要如此取她性命的,他应当找不出一个 ……
  钱誉猛然驻足,所有的这些,矛头都指向一处 —— 苏墨是国公爷唯一的孙女,巴尔与苍月大战在即,有人是想借白苏墨的死挑衅,逼国公爷就范,国公爷恼怒必乱阵脚!
  这是何等狠毒的心思。
  虽在战场之外,却无人可以幸免。
  更需警惕的是,他们离京的消息不出第二日便能传出府中,纵火之人很快就会知晓他们不在京中。
  既能纵火,自然有恃无恐。
  他们这一路去明城,许是不会安稳。
  肖唐迎面走来,”少东家。“
  却见钱誉一脸铁青,“于蓝在何处?”
  肖唐少有见到某人这幅颜色,一面伸手指着左侧的马厩,一面支吾道:“先前看到于蓝大人去马厩了。”
  钱誉却未应声,径直往马厩去。
  肖唐不明所以,手中还拎着空桶,准备打水饮马,想了想,赶紧扔了了手中的水桶,小跑追了上去。
  “少东家,少东家,出什么事了?”他惯来多替人分忧,便一面走,一面问。
  钱誉也未停下,只是朝他道:“去苏墨那里,让流知和宝澶赶紧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现在”肖唐诧异,不是要修整到晌午吗?
  “快去!“钱誉吼了声。
  “哦哦哦哦!”肖唐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撒腿跑开。
  钱誉转身便到了马厩处,齐润与于蓝正在马厩一侧说话。
  两人见了钱誉来,都上前拱手:“姑爷。”
  ……
  马车行径得比前两日要快上不知多少。
  为了轻便上路,早前的两辆马车弃了一辆,由肖唐和盘子轮流驾车,齐润陪在一侧。钱誉去了马车外,同于蓝等人一起骑马,马车内就剩了流知,宝澶和白苏墨三人。
  马车飞驰,比早前颠簸了不知多少。
  马车上的靠枕和厚毯子大都垫在白苏墨处,宝澶同流知二人颠得有些难受。
  可便是难受,这马车中亦未多说一句。
  先前于蓝说要立即赶路往明城去,中途无论换马还是暂歇,都只做少许停留,要尽快赶到明城守军处。
  气氛忽然紧张肃杀起来。
  几人都或多或少听到了于蓝同齐润说话时,那几个纵火,追杀字眼。
  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肖唐都紧张无比。
  若非有于蓝等人在,还不知眼下是何光景?
  宝澶吓得脸色惨白,钻进流知怀里。
  流知要好些,却也颠簸得难受,只能揽着宝澶,却也不怎么敢动弹。
  她一动弹,宝澶便会紧张,她久坐与此,动弹反倒更震得难受。
  许久,宝澶应是在担心受怕中睡了。
  头搭在流知肩膀上,手死死攥紧流知的衣衫,眉头还皱着。
  白苏墨起身,让出身后一块位置:“把她放下来把,你也歇一歇。”
  “小姐,不可。”流知回绝,她自然知道此处的颠簸程度,她和宝澶尚且如此,小姐金贵。
  白苏墨却坚持:“时间尚早,我们换。”
  流知看她,她目光肯定,流知知晓她的性子,定下来的心思旁人极难扭转。
  扶着宝澶躺下,那铺了厚毯的一处,确实安稳了许多。
  她让宝澶枕在她身侧。
  许是由得害怕,宝澶怀着双臂。
  白苏墨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给她盖章。
  “小姐……“流知是想说不可,可对上白苏墨目光,又收了回去。
  正好马车一颠。
  白苏墨许是早前还未觉,这一颠,白苏墨只觉整个心肝脾肺都随着震了震。
  白苏墨心底不免紧了紧,不知先前流知与宝澶有多遭罪?
  她目光看向流知。
  流知将身后的一个引枕递了过来:“小姐。”
  她迟疑,却还是接过。
  有了引枕,加上方才的颠簸过去了,眼下才似是好了许多。
  白苏墨看了看睡熟的宝澶,还有坐着阖眸小寐的流知,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她希望能安稳到明城。
  白苏墨环膝而坐,能稍微让颠簸感少些,她们尚且在马车中还好,驾车的肖唐,齐润,盘子,还有骑马飞驰的钱誉和于蓝等人,应当更难。
  她早前从未想过,两国交战,巴尔会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爷爷是主帅,没有谁能比她更乱爷爷的心思。
  只是尹玉,她埋首在环臂间,心底隐隐刺痛。
  想起尹玉回回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的模样;想起尹玉尝酸角糕时,眼泪一下就酸了出来,赶紧端了蜂蜜水漱口的模样;想起胭脂和平燕在屋中闹着要给尹玉梳头,尹玉又想又婉拒的表情;想起尹玉有一次从石阶上滚下来,摔伤了脚踝,一个劲儿喊疼的模样 —— 那一场大火,她该多绝望……
  她还是个贪嘴的小姑娘……
  白苏墨隐隐颤抖着,眼泪悄无声息浸湿了衣襟,又浸湿了膝上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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