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将军暂离,褚逢程便是朝阳郡附近驻军的主帅,拥有对周遭城守的调配权。
渭城城守吓得赶紧应声。
褚少将军巡城,当巧不巧发生这样的骚乱,渭城城守吓得心惊胆战。
现如今,两国边境剑拔弩张,民情愤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是没想到褚逢程会如此秉公。
倒显得,稍许有些袒护巴尔人。
这些话渭城城守自然不敢开口,但心中难免腹诽。
等出了厅中,跟班赶紧迎上来,悄声道:“褚少将军是要放了那巴尔人?”
渭城城守瞪他:“褚少将军如何做,自然有褚少将军的道理,要你来管!”
那跟班忙不迭应声:“是是是……只是大人,当街打人的那个巴尔人也要放吗?还有那个同巴尔人在一处的那姑娘……”
渭城城守一巴掌糊他脸上:“糊涂!你没听见褚少将军都恭敬称那姑娘一声白小姐,连褚少将军都说那孩子真是潍城城守陆敏知家的女儿,难不成还有假!是你清楚,还是褚少将军清楚!”
跟班傻眼儿。
渭城城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道:“你这猪脑子,你想想,此事不提就罢,若真要提起,你我管辖之下的渭城,竟险些将朝中高官家眷和陆城守的女儿给打了,这事儿是褚少将军能兜得住,还是你我二人能兜得住的!”
跟班茅塞顿开。
渭城城守悄声道:“既然此事褚少将军接管,便一切任凭褚少将军做主,你我老实听着,让做什么照做,别出篓子便是。”
跟班一个劲儿点头。
渭城城守走了两步,又驻足,朝那跟班道:“仔细了说话去,你哪只耳朵听到那人(茶茶木)说他自己是巴尔人?汉语说得如此流利,又同褚少将军熟识,要真是巴尔人……”渭城城守点到为止,甩了甩衣袖,朝那根本道:“我跟你说,这话要是胡乱传了出去,便是给褚少将军抹黑,你给我记清楚了,除了那躺在病榻上,还不知是不是巴尔平民的人之外,这里没有一个巴尔人,听懂了?!”
跟班头都点碎了。
渭城城守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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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气氛便有些莫名的诡异。
褚逢程已让人将陆赐敏领了出去照看,这厅中就剩褚逢程,茶茶木和白苏墨三人。
其实这三人的组合,当真有些诡异。
过往因为京中之事,白苏墨对褚逢程的印象并不好。眼下,见他对巴尔人的处事却很是公平,公正。白苏墨心中唏嘘,今日若非褚逢程恰好赶到,她同陆赐敏兴许被人踩死了也说不定。
她是未想到,当日国公府一别,会在如此场景下同褚逢程再遇。
白苏墨心头既有一丝恼火,又更多感激。
还更奇怪的是,褚逢程同茶茶木二人竟然认识。
并且,应当还是熟识。
厅中并无旁人,三人也不说话,只是各自饮着各自跟前的茶水也好,白水也好。
各怀心思。
终是,褚逢程打破眼前这诡异的宁静:“白苏墨,我是听闻你年关时候大婚,眼下怎么会在渭城?”
看模样,相对于茶茶木,他还是更愿意开口问她。
白苏墨愣了愣,看了看茶茶木,又看了看褚逢程。
她总不能依葫芦画瓢,说她先是同钱誉离开了燕韩京中,想去明城见爷爷。途中被巴尔人刺杀,而后救了她的茶茶木又绑架了她,结果路上发现她有身孕,茶茶木又决定放了她。再后来,茶茶木的伙伴倒戈,他们又一路被早前那群巴尔人追杀,然后辗转到了渭城。茶茶木决定将他们送到朝阳郡驻军处,请朝阳郡驻军护送他们去明城,然后茶茶木自行离开回巴尔,结果,临行前又在渭城遇到了平民不由分说围攻或是巴尔平民的人,茶茶木为了救巴尔人被卷入,然后她们亦受了牵连,最后,褚逢程出现了……
白苏墨吸了口气,心中委实掂量了一番,于是哭也有些不是,笑也有些不是得勉强扯了一丝礼貌的笑意,最终朝褚逢程应道:“此事……说来话长,有些一言难尽。”
她也寻不到更好的解释方式。
白苏墨言罢,看了看茶茶木,又看了看褚逢程。
茶茶木是一脸强作的镇定,褚逢程则拢了拢眉头,她分明是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白苏墨如此,他也未必能再问得下去,只得转向茶茶木,只是语气便忽得严厉了许多,“你怎么在这里?”
他是既问他为何出现在渭城,也问他为何同白苏墨在一处。
茶茶木原本心中就有些忐忑,褚逢程这么一问,当即嘴角就抽了抽,看了看白苏墨,目光又看了褚逢程,似是在心中憋了半天,最后竟也皮笑肉不笑得憋出一句:“说来话长,有些……一言难尽。”
白苏墨想笑,又强忍着笑意。
茶茶木竟在褚逢程面前如此老实,不敢造次,但褚逢程听到茶茶木口中的这一句后,脸色直接便黑了。
茶茶木竟是微微打了个寒颤一般。
这才是奇了。
在褚逢程似是要发怒前,白苏墨替茶茶木解围:“褚逢程,你们……认识?”
先前在大街上,她原本也是听褚逢程唤茶茶木做托木善的,原本也是她心中疑惑,眼下见茶茶木在褚逢程面前似是耗子见了猫的态度,而褚逢程也一脸“长辈”模样的表情与问话,她这般问,其实也不无道理。
只是她这么问完,话音刚落,只见茶茶木和褚逢程两人都当场愣住。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又纷纷瞥过头去,各自思量着心中的事情。
白苏墨更觉此事蹊跷。
尤其是褚逢程,似是被击中命门一般,脸上都有慌张之色。
早前在国公府,褚逢程在游园会中的种种手脚被她说透,他都未见得如此慌张过,眼下,就是一眼可见的局促。
白苏墨目光再次投向他二人,憋了许久的褚逢程,也似是深吸一口气,惨淡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额,白苏墨竟都嘴角略微抽了抽。
这今日厅中,也是出奇得一致。
“日后再同你说起。”褚逢程终是朝她低声道。
她亦颔首。
本以为,这轮尴尬的互问应当到此也就结束了,但褚逢程和白苏墨这一来一回的说话,应当是也透了满满得不自然之处。
茶茶木却是怔了怔,他二人似是认识,且熟识。
于是乎,茶茶木出声:“等等……”
白苏墨和褚逢程都转眸看他。
茶茶木诧异伸了伸手,分别点了点褚逢程和白苏墨二人,似是有些意外道:“褚逢程,你们二人似是……”他想了想,拿捏了个说法,“……熟识?”
茶茶木声音才落,褚逢程和白苏墨两人果真愣了愣。
微妙得对视了一眼,又纷纷看向茶茶木。
茶茶木更觉印证了心中猜测,这两人,似是有些古怪。
白苏墨自是缄口的。
但在茶茶木不屑询问的目光中,褚逢程似是不得不朝他解释一般,艰难开口:“……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
“……”
“……”
稍许,三人都默契,不约而同的笑笑。
反正今日之事,当问的也应当问了,问不出来的也应当问不出来了。
总归,褚逢程同白苏墨之间有事隐瞒;白苏墨同茶茶木之间有事隐瞒;茶茶木同褚逢程之间亦有事隐瞒。也因得各自都有事隐瞒,且不想说出口,所幸都不再追问对方之事,避免再提及最后还会波及回自己的尴尬。
三人心照不宣颔首,微笑,然后噤声,各自端起茶水和水杯,各自抿了口。
此处褚逢程为主,茶茶木和白苏墨都是客。
客随主便。
褚逢程适时开口:“对了,白苏墨,渭城已临近苍月与巴尔边关,眼下确实不是久待之处。你若在此,国公爷心中必定不安。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你回京,还是去燕韩?”
她年关时成亲,他亦听说夫君是燕韩国中之人。
他是未曾想过,国公爷会舍得让她远嫁。
也听闻,钱家经商。
这些都在军中引起过不小轰动。
早前国公爷借宫中名义召他回京,军中不少人都是知晓国公爷意图的。
只是没想到,国公爷最终选了燕韩国中的商户,却未选褚家。
此事在军中,他也曾得了不少非议。
眼下白苏墨又至渭城,渭城将好是朝阳郡驻军管辖之内,于情于理他都需处理妥善,不留人口舌。
相比之下,茶茶木在此处之事他则并不急于处理。
褚逢程开口,白苏墨才想起正事来。眼下,若是褚逢程能遣军中送她一程,那自是再好不过之事。
白苏墨也起身:“我要去明城。”
明城?褚逢程微怔,国公爷在明城,他心中知晓,白苏墨应当是要去明城见国公爷。
当下,茶茶木尚在,明城守军之事他不便提及。
褚逢程朝白苏墨道:“你同我来。”
白苏墨颔首。
茶茶木意识到应是要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茶茶木忽得想一出,眼见白苏墨同褚逢程出了屋,茶茶木大呼:“白苏墨!”
他是忽然想到,白苏墨许是会朝褚逢程说漏他是茶茶木!
茶茶木脸色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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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场面,,马上揭秘
第184章 姑娘?!
(第一更见笑了)
死都不能让褚逢程知道他是哈纳茶茶木!
那可真是要死人的大事!
茶茶木脸都绿了。
听到他哀嚎声音, 白苏墨都不觉驻足。
这声音太过凄惨, 白苏墨自小到大都少有听过, 更何况同茶茶木一处这些时日,大都见他是故作的凶神恶煞, 再不就是在托木善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何曾听见过如此凄厉的……“叫声”?
白苏墨心中只觉只能用“叫声”二字来形容他先前唤她名字时候的声音。
同白苏墨一道驻足的还有褚逢程。
褚逢程英俊的五官上, 只见眉头都要拢到一处去了, 眼神中更是透着诡异和肃杀。
茶茶木只得噤声。
褚逢程在, 他想说, 又不能说。
那委婉又憋屈, 还一直在想向她传递信息的眼神看得白苏墨心中毛骨悚然, 既想揍他一顿, 又替他恼火,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抽了。
终是,褚逢程忍不住了他这般扭曲的面部表情了。
大步上前,直接将他衣领拎起来,重重扔回厅中去。
白苏墨蹙了蹙眉头, 直接看呆了。
光听这声音都觉得疼,好赖, 茶茶木不也是……
白苏墨心中更加确定的是褚逢程同茶茶木之间的关系一定亲切, 且竟亲密到如此程度。褚逢程也好,茶茶木也好好, 也不是任何人褚逢程都会拎起来直截了当扔出去, 且茶茶木还没有跳脚的。
白苏墨噤声。
眼见着褚逢程瞪了茶茶木一眼, 茶茶木果真再不敢造次。
褚逢程又朝屋外值守的侍卫道:“看紧他,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
门口的侍卫应是。
“喂,褚逢程!”茶茶木咬牙,恢复了些许早前的张牙舞爪。
褚逢程又朝门口的侍卫道:“小心些,这张嘴巧舌如簧,无论如何都不要听他的。他是腹痛,是头痛,是饿了,是要死了,都不要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
“你……”茶茶木就感叹出了一声,“喂,褚逢程!”
门口侍卫再次坚定应声。
褚逢程看了他一眼,“你就在此处等着,哪里都不准去!”
茶茶木绝望得一声“褚逢程”中,褚逢程阖上了屋门。
白苏墨惊得下巴都有些合不拢。
褚逢程看了看她,竟是歉意道了声:“见笑了。”
见笑,在这里的用法是?
白苏墨心中更是开了眼界了。
屋中还有茶茶木的哀嚎声传来,褚逢程又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屋内,才朝白苏墨道:“这里太吵,苑中说话?”
白苏墨颔首。
临行前,又回头望了望屋中,其实茶茶木不说,她亦知晓他要交待何事。
他本是茶茶木,褚逢程却唤他托木善,也未见他吱声反对过。反倒是在知晓褚逢程或是同她熟识之后,茶茶木惶恐,遂而想方设法,拐弯抹角使眼色给她。其中原因应当只有一个,褚逢程并不知晓他是茶茶木,在褚逢程看来,他应当是托木善。
白苏墨心中微微叹了叹。
虽不知这一幕是如何来的,但这本是茶茶木同褚逢程之间的私事,她无需掺和其中。
白苏墨同褚逢程并肩踱步。
想起早前见褚逢程还是去年三月的时候,她借游园会马蜂之事逼他向爷爷辞行。
爷爷大怒,大斥了他一通,褚逢程也灰头土脸离京。
后来中秋宴也好,太后生辰也好,白苏墨都再未见过他。
只是两人前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颇为针锋相对,强势压他,而眼下,却在渭城,需要他遣人安然护送她至明城。
似是,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白苏墨心中其实有些窘迫。
但凡褚逢程这人有稍许怀恨在心,她许是都免不了吃些“苦头”。
苑中,两人虽是并肩踱步,却都没有主动开口。
行到后苑凉亭处,正好见有歇脚的石桌和凳子,褚逢程轻声问道:“在此处稍坐?”
“好。”白苏墨颔首。
本是在渭城城守府中,渭城城守早前便吩咐过府中的下人要警醒些,他二人刚落座,便有府中的丫鬟上前来奉上茶水和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