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便是应酬亦是如此。
  他亦在苑中见到了梅佑泉和梅佑繁几人。
  出了早前梅家的事,眼下他又同白苏墨成了亲,梅老太爷是不会亲自造访了,否则怕是梅老太太也好,梅老太爷也好,甚至国公爷处也好,都免不了尴尬。
  但梅家又是苏家的殷勤,此事对梅老太太来说是大事,那梅家也需得来人,否则怕是会留人口舌。
  所以梅家来得便是梅佑泉和梅佑繁。
  早前梅家之事,梅佑泉和梅佑繁其实并无多少瓜葛在其中,见了钱誉也算不得多窘迫,而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钱誉以礼相迎,梅佑泉和梅佑繁心中都松了口气,早前钱誉就在梅府借住过,都晓他不是会为难人的性子,当下,便也吃下了一枚定心丸,今日不怕被人扫地出门,也不怕坐冷板凳了。
  梅佑繁又很快便与苏晋元打闹到一处去。
  梅佑泉结结巴巴得向国公爷问候,国公爷心中都拧成了一团。
  当初派出去骄城的人怎么回来给他说的来着?
  这梅家的后辈晚生中,没有花花肠子,亦不任性冲动的,似是也就梅佑泉了。
  但梅佑泉稍许有些结巴。
  国公爷心中恼火,这还只有稍许。
  但凡那个时候他动了心思,怕是现在只有讴死。
  不过,梅佑泉确实是个好人。
  国公爷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还算清静。
  梅老太太在府中,梅佑泉和梅佑繁便也跟着在府中小住了几日,国公爷借机招呼亲戚,喝了几顿酒,这些都是后话。
  当日,忙到入夜。
  最轻松的当属平安和如意两人。
  百日宴是替他二人办的。
  他二人是吃了睡,睡了吃,开心的时候睁眼同这人笑笑,那个渣渣眼睛便能收货一片赞叹,不开心的时候,板着脸,亦有人说像极了国公爷。总归,今日只有他二人处处都是好的,百无禁忌。
  累瘫了钱誉和白苏墨等人。
  看着在各自小床中熟睡的平安和如意,白苏墨叹道:“日后的百日宴可得慎重了……”
  她是有感而发。
  众人今日都还算体恤她,但她亦应酬了太多,眼下也不怎么不想说话。
  就想这般静静陪在平安和如意身边。
  钱誉亦有些累。
  但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心中却是无限满足。
  白苏墨方才叹了叹,他却沉声道:“不生了,就要平安和如意就够了,百日宴办这一次便够了。”
  白苏墨笑了笑,询问般斜眸看他。
  他只笑笑,没有应声。
  他舍不得她再吃苦。
  她生平安和如意的时候他整个心都在抓狂。
  有平安,有如意,有她,便够了。
  钱誉伸手,牵她到别处。
  外阁间的案几上,放了提篮。
  他打开提篮,内里放了宝胜楼的七宝酥。
  她是累了一日,晚间没有吃两口,眼下,伸手拿了一枚放在嘴中,便似这一日饕餮满足。
  钱誉笑问,“好吃吗?”
  白苏墨颔首。
  钱誉笑道:“我做的。”
  白苏墨莞尔。
  两人心有灵犀,只是相视一笑,未再多说。
  百日宴,京中万家灯火。
  却因一人在,这万家灯火才有了意义。
  “都说孩子长得快……”钱誉不知为何兴叹,“不知十岁时候,平安和如意是何模样?”
  白苏墨笑笑:“能骑马射箭,还能打算盘。”
  钱誉莫名笑出声来。
  白苏墨亦笑。
  只有屋中,平安和如意安稳睡着,肉肉的小手攥紧,好似在做不怎么美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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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结局(下)
  “进堂~”国公爷微微唤了一声。
  钱誉掀起帘栊入屋。
  国公爷笑眯眯看他, 眼中满是期许:“今日宫中让人送了一幅仕女图来, 进堂, 你来看看, 可是很像你母亲?”
  钱誉分明听清他口中唤的名字,还是上前, 仔细端详了一番。
  良久之后,朝国公爷颔首道:“像。”
  国公爷也跟着点头:“真像你娘亲年轻时候,进堂啊, 我近来时常梦到她,她说想我了……”
  钱誉微怔。
  国公爷却抬眸看他, 脸上笑容如孩童一般天真,欢喜。
  钱誉莞尔。
  自去年起, 国公爷便时常唤他进堂。
  白进堂是苏墨的父亲。
  国公爷时常将他与苏墨的父亲弄混淆。
  国公爷对府中的人和事都有些记不清。便是记清的,也时常记混。譬如时常唤肖唐作齐润,亦或是唤元伯作老谢,可似是隔不了多久又会好, 好了之后便记不清自己先前曾认错过人。
  才唤了他进堂。
  白苏墨端了云片糕来万卷斋,“爷爷, 淼儿托人送来的云片糕, 您尝尝。”
  国公爷近来越发喜欢云片糕, 白苏墨也是从元伯处听到, 云片糕是过世许久的奶奶最喜欢的零嘴之一。这些年爷爷为爹爹和她操碎了心, 到如今记忆有些模糊了, 这些挂念就移到了奶奶, 也就是过世的国公夫人身上。
  年少夫妻相伴,爷爷身边只有奶奶一人。
  爷爷壮年出征,奶奶在家中染了风寒过世。
  爷爷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赶上,便下葬了。
  元伯说,就听国公爷哭过两次。
  一次是小姐当年怎么哄都哭,国公爷一个大男人无能为力的时候。
  还有一次,便是国公夫人过世的时候。
  早前国公夫人最喜欢云片糕,国公爷时常托人寻了西南的云片糕来讨国公夫人欢喜。
  近年仿佛记忆多停留在国公夫人还在的时候,也念叨着想吃云片糕了。
  顾淼儿嫁去了西南,白苏墨便托她寻了早前那间铺子的云片糕来。
  白苏墨端了云片糕之人,国公爷笑眯眯放下手中的仕女图,唤了声:“媚媚。”
  他将钱誉认成白进堂。
  却还认得白苏墨是媚媚。
  白苏墨心底里的辛酸处却未写在脸上。
  她记得许久之前,爷爷开始一段时间一段时间记不住事情的时候,王太医曾来府中问诊。问诊后,同她与钱誉摇头道,国公爷这病怕是不好治了,她心底好似跌落冰窖谷底。
  第一次听爷爷唤钱誉“进堂”,唤她“媚媚”的时候,她心中整整难受了一晚。
  却还是钱誉安慰她,许是与爷爷是好事?
  他心中最珍视的人都活着。
  一句话,又触动白苏墨心底。
  爷爷半生戎马,便是爹爹过世,他都看得太清楚,难得糊涂。
  如今糊涂些又何妨?
  只要爷爷欢喜便好。
  白苏墨放下云片糕,也上前打量这幅仕女画。
  画中的女子丰满圆润,眉目间神采飞扬。
  好看是好看,却与她早前看过的奶奶画像,全然不同。
  白苏墨知晓他又是记糊涂了。
  遂而上前,一面替国公爷按肩膀,一面道:“爷爷,同我说说早前奶奶的事吧。”
  其实她已听过无数回。
  国公爷却来了兴致。
  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说到伤心处,亦双眸含泪。
  末了,叹道:“我怕是快要去见你奶奶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实在等不及了。”
  白苏墨心底隐隐作痛。
  国公爷便又看向钱誉:“誉儿,稍后同爷爷喝两杯。”
  眼下,又认回了钱誉。
  钱誉与白苏墨都怔住。
  却又司空见惯般,应好。
  “平安同如意呢?”午饭时候,国公爷忽然问起。其实平安与如意都大了,但国公爷还是愿意唤他二人的乳名。
  但凡老人,记得多的,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
  记得也是小时候的名字。
  好似烙印一般,都印在脑海里。
  钱誉应道:“去容光寺了。”
  早前褚逢程带了夫人回京,去过一趟容光寺,求了孩子,竟未想到灵验了,孩子出生,又一直在南边驻军,眼下回了京中,夫人想去容光寺还原,褚逢程便一道跟了去。平安和如意喜欢褚逢程的夫人,一口一个“苏姨”唤得亲厚,也闹着要一道去容光寺看舅公大师,就同褚逢程和夫人一道去了。
  钱誉的舅舅在容光寺。
  平安和如意便唤的一声舅公。
  国公爷笑道:“前两日说要考他二人背诗,这躲得倒是快。”
  白苏墨亦笑:“若爷爷考他们骑马射箭,便不躲了……”
  这倒是,思及此处,国公爷很是得意。
  平安和如意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落下,虽是小马驹,小弓箭,但有模有样。
  一看便是国公爷教授出来的。
  白苏墨看向钱誉。
  钱誉亦笑笑。
  平安和如意唯独不喜欢的,便是经商,算盘,算账。
  他亦不恼。
  许久未同爷爷一道饮酒,方才国公爷提起。
  白苏墨替他二人斟酒。
  宝胜楼酿的桃花酒,算不得醉人。
  国公爷一杯下肚,神秘道:“对了,誉儿,媚媚,我新近得了一幅仕女图,长得格外像你们奶奶年轻的时候,我拿来你们一道看看。”
  白苏墨和钱誉微怔。
  稍许,嘴角都微微勾了勾,一道应好。
  ……
  又隔两日,沐敬亭来了府中。
  国公爷也给沐敬亭看仕女图。
  沐敬亭坐在轮椅上,仔细端详画中的仕女,他早前并未见过国公夫人,只在与国公爷一处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听国公爷提起过国公夫人。
  印象最深的一句便是,记在心底的人,不会轻易提起。
  他旁的无甚体会,这一句,尤其深刻。
  只是仕女图看得时间不长,亦没有太多时间与国公爷一道说话。
  身边的小厮上前,轻声道:“相爷,今日还有要事未处理。”
  意思是,不能久待了。
  沐敬亭垂眸,片刻,抬眸看向还在品味仕女图的国公爷道:“国公爷,敬亭明日再来。”
  国公爷颔首:“去吧,宰相不易做,平日里也多注意身子。”
  早前自巴尔回来的那个冬日,沐敬亭便站不起来,往后也都是在轮椅上,由家中的小厮推着,但在朝中,却步步高升,不出五六年,便位居宰相之位,为百官之首。
  沐敬亭亦莞尔:“学生记得了。”
  白苏墨与钱誉不在京中的日子,他日日都来国公府,有时是促膝长谈,有时是点个卯便走。
  这两年国公爷身体每况愈下,白苏墨与钱誉都留在京中,他来得时日反而少了。
  “国公爷早些休息。”他唤小厮离开。
  国公爷才应了好,小厮亦推他至苑中,便又听身后的人唤他:“进堂。”
  沐敬亭微怔,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面上却不显露。
  小厮愣了愣,赶紧推他转身。
  国公爷内疚看他,眼中笃定:“放心吧,梅老太太那头再刁难,爹也一定帮你求娶到苏家的姑娘。”
  小厮低头。
  沐敬亭眼底氤氲,缓缓应道:“好。”
  国公爷朝他摆手。
  小厮推沐敬亭出府,小声道:“国公爷近来……”
  沐敬亭没有应声。
  小厮想了想,又道:“上回相爷让小弟来国公府送东西的时候,正巧遇上国公爷染了风寒,王太医来问诊,小的正好远远听到王太医同国公爷的孙女婿说……”
  “说什么?”沐敬亭关心。
  小厮低声道:“怕是……撑不了太久……”
  沐敬亭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似是一事毕,小厮又担心起了另一事来,“相爷,今晨皇后娘娘又让人送了些东西来相府,说是相爷为朝中琐事操劳,聊表心意……”
  小厮惯来知晓分寸,话说到一半,相爷便该听懂了。
  沐敬亭顿了顿,没有再应声。
  如今陛下起了废太子的念头,朝中暗波涌动,王皇后拉拢他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陛下要扶容徽上位。
  但朝中太子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左右这棋局的走向。
  所幸不做。
  “明日起告假。”沐敬亭声音冷淡。
  小厮听懂了。
  轮椅未推出去几步,“舅舅!”
  平安和如意迎面跑来。
  两人自幼唤得都是舅舅。
  沐敬亭眼底都是暖意。
  “舅舅,我今日骑马赢过了哥哥。”如意抢着说。
  平安不服气:“那是我让着你。”
  如意嘻嘻笑道:“哥哥真好,回回让我。”
  平安不满噘嘴。
  沐敬亭笑笑,伸手摸摸他二人的头:“舅舅要回老家一趟,你们要不要同去?”
  平安和如意都忙不迭点头。
  沐敬亭又笑:“那同你们母亲说,若是你们母亲同意了,我们隔几日便走。”
  “好耶!”两人拍手欢呼,争抢着去寻白苏墨。
  沐敬亭敛目。
  ……
  “还在?”钱誉踱步上前。
  方才平安和如意跑着来见苏墨,一口一个舅舅说要去舅舅老家,问娘亲是否同意。
  钱誉知晓沐敬亭是借平安和如意的口,来告诉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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