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初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她还真就要去上早朝。
白池初尚在睡梦中,就被陈渊叫醒了,“皇后该起了,陪朕上早朝。”
白池初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听岔了。
“朕在等皇后。”
白池初见陈渊坐在床边,当真等上了自个儿,这才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惊愕的看着他。
“臣妾去早朝?”
她去早朝作甚?
“嗯。”陈渊点头。
白池初傻眼了,可陈渊的神色告诉她,这事是真的,并且没有半点商量。
“臣妾......”
“臣子们已经在等了。”陈渊提醒她。
白池初懵懵地爬了起来,由着滢姑替她收拾。
一直到坐上了陈渊的龙撵,两人从晨曦宫出发,去往大殿,白池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渊为何要让她去陪着去早朝。
莫非是当真离不得她了,分开半刻也不行?
这念头生出来,白池初自个儿都觉得臊的慌。
惊愕的不只是白池初,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众人朝拜完,一抬头才瞧见了龙椅上坐着两人。
除了皇上,皇后也在。
一大早,大殿内就轰动了。
皇后这是要干政。
朝堂上有当场就黑脸的臣子,陈渊权当看不见,几位老臣刚要觐言,陈渊说道,“我朝皇室凋零,朕膝下尚无子嗣,若是哪天朕病了,总不至于让各位爱卿无人可寻。”
陈渊说完,底下的人又跪成了一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渊不过才二十四五,何来的病。
不过这一句话之后,说话的人倒是少了,如今皇朝的情况谁都清楚,已不同往日,情况确实特殊,皇室无兄无子,若说能依靠的,好像也就只有皇后。
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也并非是绝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渊登基后,朝堂上的臣子多半都是他精挑细选,旁的不说,忠字排在了第一。
陈渊拿定的主意,他们遵守就成。
而陈渊也不只是说说。
早朝上所有臣子所呈上来的事务,陈渊都会让对方从头到尾对着皇后再梳理一遍,等白池初听完了之后,陈渊便问她,“皇后意下如何?”
白池初此时的感受,如同被逼上梁山。
最初还想蒙混过关,可底下的臣子都看着,又怕丢人,才开始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
等到高公公一声“退朝”唱完。
白池初就差摊在那龙椅上。
一出大殿,白池初就揪住陈渊,“皇上,臣妾并不想干政。”
后宫不干政,这规矩早在八百年前就定好了,她当皇后管好她的后宫就成,虽后宫也无人可管,但她并非是贪图权力之人。
她喜欢没事干。
最好这辈子她都没事干。
陈渊却没依着她,“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这点不行,朕太忙,皇后总得替朕分担些。”
白池初说不过他。
从早朝一回来,连后殿都回不成了,直接被陈渊抓住前殿,同他一道批折子。
龙椅够宽,谁也挤不着谁。
白池初嘴噘的老高,陈渊也没心软。
细声细语地同她讲,“先批两日折子,皇后先熟悉一下朝堂官员的名字。”
白池初没辙,只能硬着头皮上。
连着两日,陈渊都是连哄带骗,白池初实在不想动脑子了,陈渊便说再坚持一炷香,便能歇息一刻钟。
等白池初上了道,真正批上了折子,时辰可就不只是一炷香了。
陈渊知道白池初的脑子并不笨。
没那脑子,也不会四处惹完事,还能落的一身干净。
两日后,陈渊让高公公将朝堂上的官职人物图给了白池初,三省六部,单是京城这一块能够资格呈上来名字的的官员,就有百余人。
“白绣侍是禁军统领,能永远保你周全。”
陈渊一个一个地同她将,“还有沈家,抛开与皇后是表亲的关系,沈家本身也值得托付,沈家世代以忠良二字为荣,已在边关镇守百年,立过无数汗马功劳,民望很高,且沈家每年都会上缴一次兵权,虽次次都被归回,若哪日你不想归还了,收着便是。”
“左相,认理不认人,皇后只要做对了,他永远会站在你边。”
白池初听的认真,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朕讲完之后,皇后得同朕口述出来。”陈渊摸着她的头,动作温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这一上手,白池初连着四五日都跟着陈渊上了早朝。
作息也全都被打乱。
从原来的亥时歇巳时起,变成了戌时歇,辰时起。
高公公时不时都会在前殿,见到皇后在御案上撑着脑袋打瞌睡。
这回进来,一瞧,人直接是趴在御案上睡着了。
陈渊还在一旁替她讲解,高公公声音很轻地叫了一声“皇上”,陈渊才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听他再讲话。
这嗜睡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安利索三日过后,作息应也调过来了才对。
陈渊伸出手指头,微微弯曲,一下一下地剐蹭了她的颈项,白池初是被痒醒的,头才一动,半边脸上就被陈渊的指关节戳了一个酒窝下去。
“回去床上好好睡。”
陈渊今儿难得赦免了她。
白池初给了他几日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陈渊让高公公送她会后殿。
前脚走,后脚苏老先生就来了。
进来时,苏老先生的眼睛就盯在陈渊的脸上,神色有些不对,直接对他伸出了手,“皇上,那虫草呢,臣再取一小截,拿回去试试。”
苏老先生曾是顺帝培养出来的亲信,在陈渊被送进安王府时,顺帝就让苏老先生给了他。
当年风华正茂,如今人到中年,十几年来,他同王嬷嬷一样,是亲眼看着陈渊长大的人。
旁人看不出来的东西,他能看的出来。
陈渊的行为很反常。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宝宝们接着。
给宝宝们再推一遍文文啊,爽文哟。
《殿下金安》BY 山水笔墨
文案
女主篇:
嘉和公主沈棠薨逝终年四十
传闻是为已逝十一年的驸马报完仇殉情的。
只有沈棠知道,她是被昭王毒死的。
若说死前有什么遗憾,沈棠觉得她有两个,一是此生未能与驸马共白头,二是没机会弄死李昭这个东西。
哪曾想老天爷竟给了她这个机会
再回年少。
男主篇
朝渝帝李昭驾崩,终年五十二
这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双目瞌上前,他暼了眼底下乌泱泱跪着的一大片,心头却生了股荒凉。
他后悔了,她死后他就后悔了。
脑海里再度清明时,李昭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这般疾苦怎还要再来一次。
那…就尽量加点糖?
还有,他的真名唤作宋昭。
那位唯一的帝女殿下,唤作李棠。
第73章
按他先前宠爱皇后的本事, 不可能会逼着她治理江山。
皇后喜欢什么, 旁人都能瞧的请, 皇上怎可能不知。
苏老先生这几日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来问陈渊,也并非敢确定,在他心里, 陈渊自来沉稳, 遇事比他们任何人都冷静。
他不可能那么做。
然而苏老先生的手伸出去, 见陈渊迟迟没有动作后,苏老生生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没了。”陈渊倒是很干脆,站在苏老先生跟前,目光也没躲闪。
苏老先生硬生生地退后了两步, 脸都开始抽搐。
“胡闹!”
苏老先生已经忘了何为尊卑, 直接斥了陈渊一声。
陈渊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让苏老先生坐了下来。
“朕相信你。”陈渊这话简直让苏老先生生不如死。
相信他, 那就是将自个儿的命交在他手上,
万一治不好呢?
他苏治就是死了也会永远遗憾和愧疚。
那毒还不如让他吞了的好。
过了半晌, 苏老先生才缓过劲儿, 声音都哑了, “有没有什么感觉?”
陈渊主动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胸闷,偶尔四肢会发麻。”陈渊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苏老先生脑门心跳个不停,咬了咬牙才伸手去摸陈渊的脉搏,手指搭在陈渊的脉搏上, 却颤抖的太厉害,根本摸不出什么来。
陈渊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十几年了,这不也是你的执著吗,如今起码又知道了,这毒只有吞进肚子里,才会发作。”
“朕亲自试了毒,往后你负责医治,朕负责体会感受,说不定很快你就能找出解药,再不行,等朕领兵端了辽国,法子总会有的。”
苏老先生眼里已有了血丝,声音嘶哑地说道,“皇上若真想试毒,那地牢里随便拉一个人来,试试便知......”
“朕同你一样。”陈渊打断了他,眼神坚定,“执著。”
当年苏太妃说,她至少要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陈渊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就算如今三皇子告诉了他答案,可能也已经不是他想要的。
由他来试毒,
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比起毒药本身,他更难忘记的是,母妃临死前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死不瞑目了十几年。
时间推的越久,在陈渊心口上的伤就越是拉的深。
王嬷嬷曾说,一个五岁的孩子突然不哭不闹了,那并非是好事。
好在陈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而这一切,并非是王嬷嬷说错了。
而是陈渊选择将那些东西都埋在了心里。
在将那东西吞进肚里,身体有了反应的那一刻,苏太妃那张带血的脸才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淡去。
今后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同朕是不是皇上无关,你只管将朕当成病人诊治便好。”
陈渊说完,没去看苏老先生,将手腕递给他,自个儿转过身,很平静地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苏老先生没再说完,闭上了眼睛,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
“应该还有大半年。”半刻苏老先生松开了陈渊的手,周身如卸光了力气,一句话都说的很是吃力。
“大半年已经足够。”陈渊完全不顾苏老先生的脸色,甩给了他一句,“朕等你。”
苏老先生很久才从那椅子上起来,刚出门口,腿一软,要不是高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恐怕当场就会跌在地上。
**
白池初在正殿睡的香甜,可这会子被陈渊放出来,正要她睡了,她却没了半点睡意。
想起今儿还有一桩事没了。
便想趁着当下不困的时候,去看完太后,也省得她午后再跑一趟。
太后病了,她是皇后,应当孝敬。
最近去的次数多,走的时候,白池初只带了倚瑶。
到了宁寿宫,浮萍见到她,有些意外,行完礼后说了声,“娘娘今儿倒过来的早。”
边说边将她带到了里屋。
床上太后的神色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见到白池初来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说皇后最近忙的很,哀家这里,就不用过来了。”太后多少也听说了皇后干政的事。
白池初说不忙。
谁不知道,来这里是走个过场而已。
白池初刚坐下不久,宫女替太后端药进来,那一股味儿钻进白池初鼻子里,白池初突然就泛起了恶心。
当下捂着嘴边干呕了两下,吓得太后赶紧让人将那药拿了出去。
“这味儿重,皇后怕是闻不惯。”
太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了白池初的肚子。
脸上却不显。
待白池初平静下来后,太后突然就提了个话茬儿,要同白池初聊下去。
“哀家听说那辽国公主还没走?”
白池初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没开张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都几日了,也该死心,再说皇上除了皇后,原本就没打算纳妃。”太后说的不经意,白池初却抬起了头,有些不明白。
“皇后可还记得之前那批秀女?”太后笑着问她。
白池初答,“记得。”
人还是她撵走的呢。
“皇后难道还没看出来?”太后抿着笑,“皇上原本就没打算在这时候纳妃,江山根基不稳,皇上哪有心思选秀,娘娘进来之前,宫里的第一场选秀,皇上也没到场,直接派了王嬷嬷和凌风去呢,哀家瞧着这不成体统,才让选秀往后挪了挪,等到了娘娘进宫。”
太后见她意外,继续说道,“都说是娘娘将那秀女赶出去的,哀家看,还不如说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娘娘这一撵,正和了皇上的意,这回那公主八成也是一样,皇上估计顾不过来,娘娘也别放在心上,还是早些替皇上诞下嫡子,稳固了江山之后,咱们这后宫啊,才能慢慢地建起来。”
太后后面还说了什么,白池初听的不是很真切。
待太后话音一路,白池初就起身辞别。
从宁寿宫里出来,白池初觉得头顶上的日头特别大,晒得额头出了一层汗。
为了嫡子吗?
非要让她亲自遣散秀女,对她说她不喜欢,他也不喜欢。
秀女被遣,臣子逼宫。
她亲口立下誓言,为他生孩子。
他都提前谋划好了,
他到底谋算到了哪一步?
白池初心口越来越闷,心尖上突然一阵一阵地跳着疼,任凭她使了劲儿地呼吸,却觉得那气儿没进鼻腔,让人窒息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