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倚瑶瞧出了不对劲。
“去御花园走走。”白池初想去吹吹风,缓缓胸口的那股闷气。
倚瑶扶着她,总觉得她脸色不对。
“娘娘可是累着了?咱们还是回后殿吧。”倚瑶劝说了一句,白池初没听。
人到了御花园,白池初双眼已经渐渐地开始模糊。
倚瑶陪着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刚坐下不久,就见对面来了一人,墨绿锦衣,模模糊糊的一道身影,白池初瞧不清他脸。
不过听到了一声,“皇后娘娘。”
像是辽国三皇子。
后来是倚瑶拉着她往外走,似乎在躲避三皇子。
再后来,她似乎还看到了表哥沈晖成。
白池初的脚步木讷的跟着倚瑶出了凉亭,再次立在太阳底下,突觉头顶上的日头特别的刺眼。
“倚瑶。”
两眼发黑之前,白池初轻轻叫了一声身旁的倚瑶,身子才慢慢地倒下去。
倚瑶扶住她,吓得魂都飞了,“娘娘!”
**
后殿内,太医走后,陈渊就一直坐在白池初的床边。
屋里很安静,
陈渊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消息传进晨曦殿时,大正午的,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那上前来禀报的侍卫,满头大汗,亲眼看着陈渊冲出了正殿,到了晨曦宫的门前,从倚瑶手里接过白池初,直接抱回了后殿。
太医院的人来的也快。
一屋子的人屏住呼吸,就等着太医发话。
滢姑捏着帕子,几次问倚瑶情况,倚瑶就跟没听见似的,守在外屋,仍旧是惊魂未定。
直到太医诊断完,跪在陈渊跟前,道了一声恭喜,“皇上,娘娘已有了身孕。”
太医说的激动,声音难免大了些。
外屋一堆人都听的清楚。
滢姑当场就掐了一把倚瑶,一激动,捂住嘴就开始落起了泪。
倚瑶也任由滢姑掐,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紧绷了这半日的心,终于才落了下来,渐渐恢复了神智。
过了很久,里头才传来陈渊的声音,“是何原因晕厥。”
“娘娘这症状,倒像是急火攻心,皇上也不必担心,娘娘如今的脉象很稳,往后多注意歇息便是。”
太医之后又开了几贴安胎药,才出了晨曦宫。
里屋内就陈渊一人守着,身子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汗巾,一根一根地擦着她额头上被汗沾湿的发丝。
擦完,又将她颈项上的发丝拨开,替她擦起了脖子。
一双深眸再无平时里的锐利,眼睑下敛,脸上无半点血色,难得露出了憔悴。
白池初睁开了眼睛。
回过神后,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陈渊。
陈渊唇角扬起,温和一笑,“醒了?”
手伸出去还没有碰到她的头,白池初突然轻轻一侧头,生生躲避了他的触碰。
陈渊的手僵住,过了半晌,又耐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同朕讲便是。”陈渊轻声地哄着。
白池初吞咽了一下,喉咙口的疼痛依旧。
不过是晕了一场,晕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都记得。
半晌才听白池初轻声开了口,“臣妾想问皇上一件事。”
陈渊眉宇微拧,心口莫名地一紧,“何事?”
白池初缓缓回过头,看着陈渊,眼圈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成殷红,“臣妾想问问,臣妾如今是不是还在皇上的谋算之中。”
白池初嘴角轻颤了一瞬,唇瓣绷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陈渊的搁在她枕头上的手指微颤,生平头一回不知该如何反应。
“没有。”
声音失了真,“皇后是听说了什么?”
白池初眼皮子落下,再睁开,泪珠子溢出眼角,滑落到她的脸庞,略带哽塞地说道,“皇上的谋算,臣妾终究不及你半分。”
“皇上实则和前太子没什么不同,目的一样手段也一样,可惜前太子比不过皇上聪明,皇上懂得从何处下手,懂得用何种方法才能让臣妾诚服,才能让臣妾毫无反抗之力,乖乖地跟着你走,皇上先是算计臣妾去安王府,再算计臣妾进宫,不外乎就是想要白府的归顺,”
白池初问,“臣妾说对了吗?”
陈渊没答,
悬着的心,反而松了松。
倘若是为了这事,他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一日,“先养好身子,朕慢慢给你解释。”
白池初等不到他慢慢解释,“倘若皇上在此收了手,你我也能毫无瓜葛地过此一生,我不会怨皇上半分,可皇上不该再诓我,诓我替你遣散了秀女,诓我当着臣子立下誓言,要我为你诞下嫡子。”
“一个嫡长子,煞费了你一番苦心。”白池初终究是没忍住,哭着问他,“皇上不妨告诉臣妾,你还有哪些计谋,臣妾先对你认输,可行?”
泪水模糊了白池初的眼睛,也模糊了陈渊颤动的眼睑。
“朕并非为了嫡子。”陈渊说的艰难。
“那为了什么?”白池初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盯着陈渊的眼睛问,“皇上莫非还要告诉臣妾,是因为皇上喜欢臣妾?”
白池初哭出了声,“臣妾虽然好糊弄,可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白池初看着陈渊苍白的脸,绝望地说道,“如今我也不想要皇上的喜欢,要不起,皇上只需回答我,遣散秀女,臣子逼宫,是不是皇上所为?”
陈渊手臂动了动,想替她擦了脸上的泪水。
那东西挂在她脸上,似乎能催动他体内的毒性,头一回有了心悸。
白池初也没必要再去追问,从他神色中就已经看了出来。
“皇上将我送进冷宫吧,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如皇上的意了。”白池初闭上了眼睛,紧紧抱着膝盖,不想再看陈渊一眼。
她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白府落难,
一次是今日。
“若皇后不想见朕,朕走,直到皇后愿意见朕为止,皇后莫要再提冷宫二字。”
陈渊从床上起身,漆黑的眼眸,也变了颜色,袖襕下的一双手紧捏,泛白地能看清条条青筋。
“好好养身子。”陈渊沙哑地说完,走了出去。
珠帘拂动的声音,清脆醒耳,
“好好看着皇后。”陈渊对屋外的人说完,脚步比往日要缓慢,每一步踩下,心悸越是明显。
出了后殿,到了长廊,才扶着红柱,缓缓地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叫了一声,“凌风。”
凌风一直都在他身后,听他唤,忙地上前,才发现陈渊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细汗。
“皇上!”凌风慌了神,想去叫太医。
“去叫苏老先生到前殿。”陈渊比凌风要平静很多。
凌风不敢有半点耽误,立马就去找人,等到苏老先生到前殿,陈渊的心悸已经缓和了下来。
坐在龙椅上,看脸色似乎又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苏老先生听凌风说了过程,急急忙忙地赶来,背心都浸透了汗。
人一到也不由分说,先去把脉。
“皇上,你还是先将臣赐死得了。”苏老先生嘴角猛抽。
“死倒不必。”陈渊收回了胳膊,看着苏老先生,眸子里的暗光流动,“先陪着朕中回毒。”
苏老先生疑惑地看着他,
陈渊直接叫凌风去提人,“将三皇子扣下,押入地牢,该上的刑都伺候上,直到他招了为止。”
凌风一愣,问,“招什么?”
“朕的先生中了毒,毒性同辽国嫔妃一样。”
白池初晕倒的那阵,陈渊已经听底下的人说了御花园里的事。
“三皇子上前准备去扶皇后,被沈侍卫拦了下来。”
意图沾污皇后。
上刑已算轻的了,
至少没弄死他。
凌风走后,陈渊宣了沈将军进宫。
又派人传信给了辽王,三皇子下毒毒害陈国重臣,在辽王未给出交代前,人先扣在陈国。
一直忙到夜里,陈渊才让人将宁寿宫的宫女都带了出来。
包括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浮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第二更,明天来哈!么么宝宝们,今天这章微虐,别嚎叫,别骂跃跃,虐过之后才会有甜,遁走~
宝宝们,求个预收栏里的现言预收,呜呜呜,明天我给你们加更。
《乖,别哭》
所有人都羡慕陆阎有个听话的小情人。
人长的娇艳,性子乖巧如小猫,无名无分地跟了他五年,从来不哭不闹。
陆阎本人也很骄傲,
直到有一天发现她不见了。
陆阎才知道她是自己的心尖尖,一日不见心口就疼(是真疼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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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在陆阎身上整整耗费了十年。
五年的等待,五年无名无分的陪伴。
十年到期,姜寒离开了陆阎,从此一身轻松,再无牵挂。
陆阎从来不会相信姜寒会离开他,因为他知道姜寒足够爱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后来被现实频频打脸的陆阎,才想起来十年前,他与姜寒的初次相遇,她拉着他的袖口求他,“你若能陪我呆到天亮,往后我赔你十年。”
自信骄傲.冷酷无情的陆阎:
#所有人都可能离开他,姜寒不可能。
#只要我叫一声,她立马会到我身边。
#乖宝,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乖宝,什么时候需要我,随叫随到。
第74章
整个皇宫被夜色笼罩, 前殿的灯火却通明。
宁寿宫内除了太后, 所有的人都到了场。
陈渊坐在龙椅上, 揉着太阳穴, 等着高公公一个个地慢慢审问。
后殿的人只见过高公公的笑,人人都觉得那笑容似乎就长在他那脸上,天生自带一张笑颜。
却不想那样的一张脸, 阴狠起来, 也会让人生寒。
“太后同娘娘说什么了?”
高公公一个一个的问, 每一个都是相同的话。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高公公脸色一冷,不带半点感情,对身前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两个太监按着那宫女, 左右一个耳光。
打完再轮到下一个。
只要说不知道,便会挨两巴掌, 接着再问下一个。
轮了一圈, 高公公也不着急, 又轮。
太监手上长了一层老茧, 落在细腻的脸皮子上, 瞬间就是一道血红的手掌印。
轮了两圈,便有人哭了,对着大宫女浮萍磕起了头,“姐姐就饶了咱们吧,咱们是真的不知情啊。”
这一声之后, 其他宫女也都去求浮萍。
她们知道,若今儿不招,皇上不会放过她们,可就算是将她们的脸打烂了,她们也不知道情况啊,能去里屋里伺候的宫女,也就只有太后最信任的大宫女浮萍。
除了她,没人知道。
“都给我闭嘴!”浮萍自知今儿已经逃不过,已经打算了死也不张嘴,她痛恨这些贪生怕死之人,“太后可曾亏待过你们?”
“一群吃里爬外,贪生怕死的东西。”
浮萍骂完,高公公就冷声一笑,“好一句吃里爬外。”
“咱家看,你是忘记了这天下的主子是谁,谁才是吃里爬外。”高公公对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当着大伙儿的面,动了刑法。
尖叫声传来。
陈渊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浮萍还是招了。
高公公底下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不管你嘴有多硬,自有法子撬开。
浮萍全身不见血,却是摊在地上,满身大汗,脸色却如纸一般的苍白。
还不如让她死了。
起码她能落个死忠的美名。
可这般折磨,她实在是承受不了。
招完后,高公公倒没有再为难谁,将人给太后送了回去。
人好好的出去,回来都变了个样,太后也没多问一句。
浮萍到了屋里就跪在太后面前,磕头费力地求饶。
太后倒没有怪罪谁。
“问你,你招了便是,何苦受这么大的罪。”太后淡定的很,今日那番话,陈渊怕是找不出什么问题。
哪一句说错了?
若他想弑杀她这个嫡母,单凭这点理由,怕也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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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散尽,夜色已深。
周遭安静下来,陈渊那双眸子里的凉意才渐渐消退。
陈渊没有回后殿,
不敢回。
怕气到她。
一搁上了眼,脑子里便是白池初那张质问她的泪脸,胸闷感再次袭来,陈渊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背靠在龙椅上,深吸了几口气。
高公公才从宁寿宫回来,人刚走到门槛上,后殿王嬷嬷就过来了。
“娘娘去了凤阳殿,走的时候娘娘情绪不对,奴才担心出事。”
王嬷嬷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间,似是出了什么状况,今儿皇上走后,娘娘就一直关在屋里没出来,按理说有了身孕是好事。
可娘娘听了,不但没有半点笑容,还落起了泪。
直到傍晚,白池初说要出去走走。
任凭谁劝都不听。
结果这一走就没有回来,嬷嬷派人急着去寻,滢姑便回了话,说是歇在了凤阳殿。
王嬷嬷说完,陈渊就从龙椅上起身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无半点月色,浓厚的云雾似是抹不开,将天压的很低,一股子的闷闷沉沉,高公公出来还顺手带了一把油纸伞,担心待会儿落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