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和:“何必要脱衣裳?”
宁寻不悦:“你隔着衣裳如何找到身上的各个穴位?我也不是神医。琢磨这些日子本就熬废不知多少心神,你不要让我生气,到时候手不稳那就糟了。”
术业有专攻,宋三少爷医术上比他差的不是一两点。光看着急不来,宁寻便愈发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脱了外衫,中衣,里面是墨绿的心衣,绣着蝶恋花,遮了前面大片的肌肤。他将人翻了个身。
十安身上的伤痕褪色渐无,宁寻却仍就看出一点了,当即喊住了宋景和。
“我竟不知你如此禽兽。”
一言说罢,宋景和只觉得他哪儿都刺眼。手抚在十安背脊上,微露的脊骨一节一节,往下浑圆的臀,中裤上系着的带子都扯松了,不由呵斥他:“不该碰的就不要碰了。”
宁寻默了默,凤眸里泛出一丝冷意:“我来还是你来,你若是想让她再耽搁就将我赶出去。”
知道宋景和需要求他,宁寻便是有恃无恐。
两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十安这背上的针光扎上去就花了好多功夫,像个小刺猬。两个这般折腾十安早已醒了,趴在那儿动弹不得,宋景和给她递水,十安摸到他的手顿时就分辨出来了。
手一停,宋景和将杯沿凑到了她嘴边上。
他说:“宁寻给你治病,如今毒解后眼睛想必不能一时间恢复。我过几日有空闲带你出去逛逛,你这嗓子不能憋着不说话,不然日后就当真没了声。”
宁寻静静看着,半晌转身去外面煎药。
出了门,他见外面倾盆大雨,不由想起那晚上他们去城隍庙。他父亲曾告诉宁寻,若是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如今十安这副模样,问他后不后悔,宁寻大抵会一笑而过。
侧身看到里面的宋景和,他缓缓露了一丝微笑。
……
宋景和晚间就在这儿陪着十安,同她说了很多的话。算起来过去的所有似乎都不及今日的多。
床上十安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方寸之间都是她身上的药香,仿佛都沾染了宁寻身上的味道,虽是可以安神,可宋景和瞧着烦躁之余生出些许无能为力之感。
“十安。”
她听见了,只觉得这人可真是烦透了,当她是狗,不要就不要了,这时候兴许又要拿她来解闷。
宋景和望着上面,疲倦涌上来,本想抱着她,可她贴着墙踹了自己。
“你这么讨厌我,我却不讨厌你。”他摸到了十安的长发,顺了一下又一下,笑道,“我从前也不大讨厌你,只是觉得咱们都是一起的。你是我买的,我想着要个听话的奴仆最是舒心。”
“但你不是很听话,我后来想这样也不错。”
手慢慢往下。
“渐渐的你不像是我的奴仆,虽然你有卖身文书。可我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这样好的人。”他猛地揽住十安的腰肢,把她亲到了,含糊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也是真心的。”
十安皱着眉,脸上一片湿润,只觉得恶心至极。
他哪里是真心的?他分明是虚情假意。
如今还要占她便宜。
“你怎么哭了?”宋三少爷抬起头,叹息一声,“我就是想亲亲你,你最近都不想理我,什么也不说。我能怎么才好?”
抓着十安的手,他说:“想什么就写给我。你这样我难受。”
十安不动。
这一晚就听他在轻叹,外面月亮露出来,地上亮堂一片,檐下的水声渐无,十安慢慢睡着,防备的姿态被他破开,死死抱住了。
后面孟长澜要坐船去下游的棠城,十安被牵着一起带着,天阴沉沉的,近来天气都不大好。
港口边上靠着一排排渔船客船,杨柳依依,江上烟波渺渺。
孟长澜看着小瞎子,赞了句模样不错,知道是宋景和的丫鬟还揶揄了他几句。侍卫仆从不知几多,这样的排场欢送她,这南都的官员巴不得她赶紧走。
孟长澜长篇大论说完了才姗姗由陈岁然扶着上船。
起帆时顺风,两岸青山如扇屛,十安坐在屋里面扶着船壁,她有那么些许的晕船。外面风景她也瞧不见,就只听见与她一块儿的丫鬟在喋喋不休。
她捂着自己的小脑袋,胃里在翻滚,格外难受。
十安从前也没做过船,慢慢地就蹲在了地上,她娘说她坐船就晕船,到她这儿竟也是的。
“你怎么了?要是不舒服我扶你躺着罢。”跟她一块的小丫鬟道。
十安被她扶着 不知到了那里 ,外面江风吹来,衣摆都猎猎作响,江上风大,十安嗅到那股水腥味儿更难受了。
摇了摇小丫鬟的胳膊,她吃力道:“十安你有点重呀,我都扶不动你。”
十安:“QAQ。”
宋三少爷瞟了眼,招了招手,孟长澜取笑道:“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你舅舅晕船,她也晕船,你一个人看顾的来吗?”
“不行我就拨给你几个丫鬟。”
宋景和低头想了想,依旧是婉拒了孟长澜,解释道:“我这样的人,明天也就不知在哪,公主拨了丫鬟给我,结果第二日就跟着我风采露宿,朝夕难保,岂不是害了人家。丫鬟虽然是贱,却也是人,景和不忍心了。”
孟长澜坐在太师椅上,见状久久不语,外面的浪因风大起来。棠城的影子被江上的雾霭遮住。
“好像不对劲。”她瞳孔骤然一缩,连忙站起。
谁知话音才落这船似就被猛烈一撞,晃荡的厉害。船底破了个洞,底层的侍卫翻上来来不及行礼便急道:“这日里有歹人埋伏!”
船是被炸开的,□□这东西直叫船尖往上翘,沉的异常之快。
宋景和来不及多想,水漫上来之前抓住了长公主,顶上的宫灯坠下来,琉璃碎的刺耳。
浑浊的江水一刹那便扑到面上,冰冷刺骨。
十安被推的扎到里面,袖袍里皆是水,漫上心扉。
作者:如有不明,明天剧情揭晓感谢在2020-03-31 23:31:05~2020-04-02 22:4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欠欠欠 5瓶;富有女神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这江叫秋水,连日大雨上面终于冲了好多堤, 周边两岸良田尽数淹没。
沈家冲在山腰上, 瞧着底下的情景心里都在滴血。
论起来里面还有个是沈兰织的族叔,没法连夜下山去棠城将沈兰织拉了过来。这满山的果树是钱, 那满田的稻子也是钱,仗着幼年养育他的情分, 姑奶奶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装死。
沈兰织都看出来了,他坐在屋里面笑了笑:“有得有失, 今年雨水盛, 既然造成这般破坏, 我瞧着族叔跟姑奶奶都难过的很,做亲戚的不能弃之不管。”
他从袖子里掏出这儿的地契来, 掸了掸泛黄的纸张,道:“这山腰上住着实在不方便, 您二位都年纪大了, 家中的小孙子要出去上学, 那邻村的私塾还在山后头, 遇上雨天雪天的委实不便。我在城里安置了些房产,拨几间给你们。”
几个人目光微微亮, 狭小的屋子里头他如一轮明月,身上新制的织锦道袍衬出笔挺的背脊来,鬓角如裁,双眸澄澈,气质出众。旁人眼中他虽是个商人, 可秉性极佳。他说的几间房产数值大抵不可估计。
“贤侄,你肯过来已是给我面子了,这般似咱们要图你什么似的。你小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忙于经商将你送到咱们这儿。这么些年可谓说是看着你长成如今这副模样,你的心意咱们都懂。不过都一把老骨头了,最放不下的还是那几个孩子。”族叔坐在他对面,上了年纪脸上皱纹横生。
沈家原本是在地里刨活过日子的,沈兰织他父亲有出息,这才带着一家子飞了出去。留在这儿的族叔其实人不坏,只是姑奶奶贪。
这不,话说完她就咳得快要把命给咳没了。
“你呀,喝口水喝口水。”族叔瞪了她一眼。
沈兰织抬手,道:“一点微薄心意,叔叔不必说多了。我方才想你们若是搬到了城里头光有几间居家的屋子不行,该有几间铺子营生才好。”
他想了想,笑道:“等明儿雨停了,咱们一起去看看,您看上哪间侄儿就把哪间拨给你们。”
姑太太不咳了,族叔还想说点什么被他女儿拉住,赶先冲沈兰织道谢。
从小屋里出来,沈兰织撑开伞。这儿三山环绕,只一道豁口,远望可见奔涌的大江从南向北。
阴雨绵绵,枝叶间的水珠接连往下蹦,他来这儿不过为了散散心。家财一多想分羹拔毛的就多,这本就在预料之中。
虽说是丢了几间商铺跟房产,不过这山田要办下来就容易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有的是法子。
午间沈兰织吃过后一个人在山里闲逛,雨那时候且停住,地上石子铺路不必别处的泥泞。草叶葳蕤,从石缝间迸出的水流涓涓往下,秋水分流,这一处下面都冲刷的不成样子。
他抓着衣摆走的小心翼翼,不觉过了三里地。
山尖上沈兰织瞧见族叔他儿子一个人不知背了个什么,小路蜿蜒,一路往回赶,兴奋的手舞足蹈。等他回去了一屋子人都围在外面,地上抽旱烟的,杀鸡煲汤的,说话间透着些许不对劲。
“贤侄你来了,一个人去山上吹风还穿的这么单薄,快去屋里歇着罢。”族叔笑着说。
沈兰织摇摇头,指了指他儿子如今笑的那个痴傻样子,好奇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就瞧见临清一路跑回来,背上还不知背了什么,如今这样子叫我担心。”
族叔小声道:“贤侄,你跟我过来。”
一间小屋连着正屋,连门都没有,门口安得是竹帘。
从天井穿过去,探头一望,族叔愈发小心起来,跟沈兰织道:“今儿大水冲下来,临清在岸边上捡的。是个娘们,生的倒是有姿色。临清喜欢的不得了这不就巴巴弄回来了。刚刚叫他娘给换了身衣衫。”
沈兰织挑着眉,顺着望去,忽觉察出一分眼熟来。
虽然换上灰不溜秋的衣裳,可愈发衬的白皙娇嫩了,不过头似乎是磕到过,如今上面缠着一圈白色纱布。一双淡眉微蹙,唇色淡淡,容貌姣好,平躺在架子床上呼吸微微。
“十安?”
他喃喃说出口,正巧入了族叔的耳。族叔大惊:“贤侄认得这姑娘?”
沈兰织默了默上前俯身看去,半晌点点头,笑道:“是个朋友的丫鬟。既然她在这里,想必我的朋友也是凶多吉少罢。”
得知十安是个丫鬟,族叔没什么大的表示,转身就找到儿子将他一巴掌打醒。
一群人望过来,他挥挥手:“我跟临清有话说。”
临清捂着脸,委屈道:“爹你干嘛打我?”
被他爹揪着耳朵不得不弯腰,族叔说:“这是旁人的丫鬟。要只是个孤女你娶了也无所谓,还省一笔钱。可如今她是有主之人,你要喜欢少不得花一笔钱将人买下来。你瞧瞧咱们家这点积蓄,能给你花多少?咱们一大家子都不过日子了?”
临清说不来话,好半天沮丧着脸:“是堂兄说的吗?”
“他认得人多,要是关系好买了也无不可。我喜欢,你不是还想要抱孙子吗?”
他爹又给他一巴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除了好看外就跟要死了没什么差别,皮肉嫩娇娇的,你娶她回来是干活还是当祖宗供着的?生孩子别生死了。”
沈兰织从里面出来,听的好笑,拉过族叔说道:“她这人是我朋友掌心里捧的,如今在这儿医治不便,我回去的时候将她一块儿带到城里就是。清哥儿想要娶妇你们可要早早相看一回。”
族叔巴不得将人送走,原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谁知道呢。家里那只鸡正在锅里,本来他婆娘想炖给十安喝补补身子,如今觉得也没必要了。
十安醒过来时就在沈兰织边上,马车行的慢,一路平稳。她睁开眼,视野里虽有些模糊可竟然看到了色彩。
入目的现实沈兰织湛蓝色绣暗纹的衣摆,往上是平整的皂缘,修长的手端着一杯苦茶,杯沿抵着唇。
她微微长着嘴,显然是大吃一惊。
那水漫上来时扶着她的小丫鬟害怕的将十安往前一推,她来不及反应就扎到那江水之中,一连灌了好几口,呛的要窒息。
衣摆沾水贴着自己的小腿,整个人慢慢的就浮在水中。周遭无一物可以扶持。她这人更是看不见呼不得,手脚扑腾的猛烈后力气渐失。
也不知道宋三少爷在哪里。十安没见过他游泳,要是不会水就有他好受的了。
这边沈兰织察觉到十安的动静,笑眯眯问:“怎么了?才过多久十安就不认得我了。”
书院里头沈兰织就是一副好性子,可十安中毒过,知道了他下毒那温缓和善的形象顿时就碎的跟渣一样。
彼时十安明白了个道理,这世上的男人少有好人。
她缩回腿脚,头一晃就觉得疼的很,吸了口冷气。沈兰织把她的头揉了揉,解释道:“你被我捡到时就摔破了头,还是我给你包扎的,如今竟是连感谢的话也不说了。”
他眉眼弯弯,笑的意味深长:“你从前见着我嘴可甜了,如今怎么像看见洪水猛兽。”
十安嗓子里仍旧出不了声音,心里又冷了下来。不过如今能看见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她咽了几口口水,干的厉害。
沈兰织便将自己的茶杯递过去:“喝吧。”
十安把杯沿擦了灌一大口。
“不会说话?”沈兰织观察好久,末了道,“宋景和人呢?他要在定然要来找我,届时我再将你还给他。”
十安被子没拿稳,掉在地上亏得他眼疾手快接住。
她不想回去,于是比划着,见他一头雾水,只好指尖沾了茶水就在车壁上写道:“少爷放我走,我这回想要去南边儿,结果坐船给淹了。”
沈兰织若有所思,不过道:“你能将你的卖身契给我瞧一瞧吗?奴仆私逃,论理是要杖毙的。”
十安木着脸,继续写道:“叫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