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醒彻底,声音都软软糯糯,“恩……”
凤攸宁顺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想再眯一会儿。
长发如瀑,从一边肩头滑落到另一边肩头,在纯白色的内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诱惑。
戚星阑静静望着她纤瘦的脊背,鬼使神差的便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凤攸宁觉着那人将自己拥进了怀里,后背上一阵温热的触感。
对于这种情况她还尚未适应,这会儿不免又清醒了几分,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他。
只是在握住那人手臂的时候忽的又像没了力气一样,最终也没能推开。
她对戚星阑并不反感,只是从前过得孤独又谨慎,一时难以转变过来罢了。
凤攸宁僵着身子没再动,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结实的小臂,“身上可好些了?”
太子殿下没急着回她,抵在她的头顶的下巴轻蹭了两下,语气里都是笑意,“这么关心我啊。”
她本也没觉着什么,可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脸颊泛上浅浅的红色,“那……当我没说。”
“那怎么能行。”戚星阑干脆扳着她的肩膀将人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为夫已大好了,有劳娘子记挂。”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唇畔的笑意亦是满足,活脱脱像个孩子。
凤攸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戚星阑,看着不由怔了,几乎快要陷进他那一双含笑的眉眼中。
明明这个人从前只会冷着一张脸说那些讥讽的话,甚至是将人怼得脸色铁青,她从未想过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她忽的想起昨日在师父那里听来的旧事,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一边练着剑嘴里还嘟囔着:“我一定要比师父强!”……
倒也真是个可爱又争气的孩子,怪不得脾气差也那么受皇帝的喜爱。
见她也跟着笑了,戚星阑的心情便是更加舒畅了。
“该起了,不是说要为师父送行么?”他说着在那人的腰间掐了一下,力道不大。
凤攸宁腰上最为敏感,怕痒,这会儿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缩了下身子。
再抬眼时却见戚星阑已然坐起身穿衣服了,她忍不住在背后嗔怪地瞪他一眼。
“若不是急着去送师父,定要讨回来的……”她小声嘀咕着。
这些话自然是清晰的落进了戚星阑的耳中,他唇畔的笑意不由更浓,却没有回头再和她闹腾。
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裳,他又将衣架上搭着的锦裙拿到凤攸宁面前,“不若为夫替娘子更衣如何?”
“不如何。”凤攸宁丝毫不买账,拿过锦裙就把人往外推,“殿下换好了就替我叫了晴微她们进来吧。”
戚星阑一动不动,双手环在身前饶有兴致的垂眸看她,“宁儿还真是长进不少,现在都学会支使我了。”
好像是不太对……
凤攸宁这才后知后觉,方才只顾着生他的气,这会儿竟是口无遮拦的支使起了人。
她向来谨慎自处,今日怎么就这般毫无防备了?
正准备道歉,便见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我去叫了晴微进来。”
她心头不由变得暖烘烘的,一直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梳洗要用的东西奴已给您备好了。”晴微和绮烟端着热水和梳洗用具进了屋。
戚星阑则是在外间稍坐了片刻,听着声音应当是同濯束讲了几句话才又回到里间梳洗。
梳洗完毕后,凤攸宁将两个丫头支了出去,她打算尝试一下亲自伺候那人梳洗。
在崇国,女子为夫君做这些事都是应当的,礼仪规矩向来充斥着她们这些皇室贵族女子的生活,只是到了承国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戚星阑从不要求她做些什么,却是反过来为她做了许多。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亏欠别人,那人对自己这般的照顾总是让她心中过意不去便也想着今日亲自为他束一次发。
“这般贤惠,不愧是我的宁儿。”太子殿下洗了脸,又从她手中接过手巾擦了擦。
凤攸宁看他一眼,将东西收拾妥当,淡淡说道:“是殿下从前不给臣妾机会。”
“哦,原来宁儿早就想着同我举案齐眉了。”戚星阑成功抓住了那句话的深意,转身笑吟吟的打趣儿。
这话说得没道理,她便懒得搭理这人了,只将戚星阑按着坐在了镜台前,“殿下坐好,臣妾为您束发。”
“在外便不必用宫里的的称呼了。”他望着镜子里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眸中是藏不住的温柔。
凤攸宁心不在焉,只想着赶快替他束了发好去见师父,便随口答应:“是,夫君。”
不得不说,这一句夫君在太子殿下这里是最受用的。听得她如此唤,他便也心满意足了,不再同她闹,乖乖让她为自己束发。
凤攸宁从前没怎么学过束发,只有一日去给父皇请安时去得早了些,见婢女正在为父皇束发,便跟着学了学。
时间过去那么久 ,她手生,动作也不怎么熟练,但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眼看着一头青丝经过自己亲手打理变成了那人头顶整齐漂亮的发髻,再罩上金色的纱冠,用一支银簪固定。
凤攸宁细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欣慰又满足。
“好了,我们去见师父罢。”
她说着就要拉起人往外走,却被戚星阑拽住。回眸便见那人面上没了笑容,凤攸宁的心中顿时没了底。
“怎么了?”
戚星阑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师父已经连夜回了断虚山,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走了?”她瞧着那信封上写着的“宁儿亲启”四个字怔了半晌才接了过来。
昨日明明答应了今早再走的,怎么连夜便离开了?她都未能好好送一送呢……
方才的欢欣被这封信消了个彻底,她摩挲了几下信封上的字迹,心里不是滋味儿。
“还有一事。”他站起身来,伸手拉住凤攸宁的手,指尖轻轻刮了刮着她的手背。
他这副样子,凤攸宁的心不由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抬眼望向那对此刻眸色复杂的桃花眼,“怎么……”
“我要去边境了。”
第49章 拥抱
初阳升起, 金色的光透过窗纱映得整间屋子都是亮堂堂的,初春的暖意也比前几日愈发的明显了些。
“怎么……”凤攸宁捏着一封信与那人面对面站着, 静候他的下文, 心中却不由得紧张。
“我要去边境了。”戚星阑定定望着她,神色复杂,“今早父皇派人送了消息来,让我们即刻回宫。你母国那边……”
听得事情涉及母国, 她的心跳不由得一顿,手中的信差点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可是衍国已经朝崇国发兵了?”
戚星阑看着她,那对杏眸中流露出的慌乱是他从未见过的。凤攸宁向来是一个遇事沉稳很有决断的人,这会儿慌成这般让他不由得心疼。
“恩。”他伸手捏了捏凤攸宁的肩膀, 沉声道,“盛征那边已经收到了调兵的圣旨。未防衍国趁机偷袭,只从东南边境调去了五万, 剩下的五万大军要我亲自带去西南支援。”
皇帝的思虑确实没错,如今衍国虎视眈眈, 崇承两国皆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出兵的对象, 调虎离山之计也并非不可能。
承国支援十万大军,再加上崇国本土的兵力, 若是应用得当应该能够敌过衍国……
凤攸宁的心思急转, 掌心都冒了冷汗,“陛下让你何时启程去西南?”
“明日。”
明日?这般匆忙……看来此战来势汹汹,衍国已然是坐不住了, 不论是崇国还是承国他都必定要吞掉一个。
她紧张得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攥成了拳,拇指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摩挲着食指的关节。
“明日便启程,可你的身子……”
戚星阑体内的毒才被清理干净,今日虽是瞧着较昨日好了些,但看起来总还是有些虚弱的。明日又要匆匆远赴西南边境,量他从前身体强健,如今也是会吃不消的。
凤攸宁这一颗心悬着,怎么都安稳不下来。
“师父昨日给我服了加快恢复内息的药,此刻已无大碍,你莫要忧心了。”他瞧着那人整张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干脆将人揽进怀里抱着,抚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
“放心,我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母国的安危。”
“可是……”
可她担心的不只是母国的安慰,崇国的江山和百姓固然重要,但她此刻看得见摸得着的只有面前这个人,她更怕的也是战场上刀剑无眼——
凤攸宁没敢再想下去,只乖乖伏在他的胸口,将一张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皇帝急召回宫,两人也不敢耽搁,好歹收拾了一番便匆匆忙忙回了宫里。
凤攸宁被直接送回了东宫,戚星阑则是去了承御宫同老皇帝商议此次南行之事。
只是她回了正沅殿后心中还是无法安稳,干脆去了定晨殿忙前忙后的拉着潜策给戚星阑收拾了行李,又坐在书房里发怔了许久。
等到戚星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红霞染得东宫一片浓烈鲜艳之色,像是着了火一般看着让人灼心。
那人先去了正沅殿,却并未见着她,这才知晓凤攸宁一直在定晨殿忙活。
戚星阑又匆匆回了定晨殿,见潜策候在门口。
“殿下,娘娘给你收拾好了明日要带的行李,现下已在书房待了大半天了。”
潜策的话音还没落,他便已大步进了书房,四下寻着那人的身影。
“宁儿?”
无人应答。
戚星阑眉头不由得拧成了“川”字,朝着里间望去,只见那纤瘦的身影正倚在榻上手臂撑在桌上支着头,双眸紧闭,眉头轻蹙,小脸被窗外洒进来的晚霞映得一片红扑扑的,平添了几分可爱。
他放轻步子进了屋,蹲在她身前静静望着,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轻描画她的眉眼。
这人儿从初见时便是将他的心思都掠夺了去,聪慧胆大又心思细腻,着实让他对女人刮目相看。
再后来,她满是戒备的模样,无条件顺从的模样,再到如今愿意对他不设防备,坦然相对的模样……
这些时时刻刻都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地赴边境征战沙场?
可那是她的母国,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有她割舍不下的渗入骨子里的思乡情。
他去了,也不失为一种守护她的方式。
戚星阑这般想着,眉眼间总算有了些欣慰,“宁儿……”他轻唤她的名字,起身在她额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疼惜,又不舍。
凤攸宁的额角冒了汗,她梦到戚星阑在战场上厮杀,他猩红色的披风随着风儿扬起,猎猎作响,手中的长剑不断地对准迎面而来的敌人……
忽的有一把短剑从他的身后刺来,那拿着短剑的手上戴了一枚眼熟的玉扳指,还有染了血污的明黄色衣角闪过。
她想尖叫着让戚星阑躲开,可在梦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发不出声音甚至都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短剑由背后没入他心脏的位置——
“星阑!”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从那噩梦中挣扎了出来。
原本正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睡的戚星阑伸出的手在半空猛的一顿,转而抚上了她的脸颊。
“我在,宁儿,我在这儿。”他柔声安慰着,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凤攸宁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还未从方才那恐怖的梦中醒过来。
感觉到那人温热的大手,她忍不住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她眼看着戚星阑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直直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戚星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怔了好一会儿才反抱住她,大手轻轻摩挲着她后脑被束起的发丝。
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吓到了吧,别怕,有我在呢。”
听得她这样说,她的眼泪便是更收不住了,在他怀里一直哭到天色完全沉了下来这才松手。
不过这样长久的拥抱倒也是圆了太子殿下的心愿,他享受着被她拥抱被她珍惜和依赖的感觉,心中的不舍更添了几分。
怀中的人儿软软的,此刻又可怜巴巴,让他舍不得放手。
凤攸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见他也正垂眸望着自己,这才稍稍回了神,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是做了噩梦才会……”
“无妨。”戚星阑伸手为她拭了拭脸上残留的泪痕,指腹轻轻捻过她的眼角,柔声道,“我就在这儿,你想抱多久抱多久。”
凤攸宁不由得面上一热,方才的失礼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这会儿他又说这样的话,着实是羞煞人了。
她别开目光去看他处,“殿下何时回来的,我竟未曾发觉。”
“大概是在你想我的时候罢。”他如是说着,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掌心。
凤攸宁的脸色更红了几分,娇滴滴的又被那双杏眸衬得极为可爱。
对于太子殿下动不动就来一句的情话,她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从前都是硬生生给怼回去,这会儿偏又觉得没了话,只得装哑巴。
戚星阑很是喜欢她这副乖巧又娇羞的模样,本还因为不舍离开而阴郁的心情这会儿不由大好。
“哭了半晌可是饿了?”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她还真就觉得腹中饥饿。
从阑宁居回来之后,她便到了定晨殿里收拾东西,午膳都只是吃了几口青菜,瞧着平日里最爱的那几道佳肴也是没有胃口,能撑到现在才觉着饿已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