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姑娘忽然觉得自己面上一阵发热,轻轻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见过大嫂。”徐玉郎起身行了个礼。
季凤青倒是愣住了,即便大齐民风再开放,也没有说连上房有几个人都不打听,就直接带个姑娘进来吧。
“三弟好久不见,出落得越发俊朗了。”大奶奶说完之后,就把林姑娘从身后拽了过来,“这是我娘家侄女,叫林霁。”
徐玉郎看着那姑娘,发现她虽然低着头,眼睛却一直往季凤青那里瞧,忍不住好笑。这家伙,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姑娘朝他抛媚眼呢!
“徐某见过林家姑娘。”
林霁也回了礼,眼睛却一直往季凤青那边看。季凤青就是再迟钝,那么热辣辣的目光看过来,他也有所察觉。
他抬起头,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她在看自己,心想这徐家大奶奶怕是打着把自家侄女嫁给徐玉郎的主意,可惜,她怎么也料不到她是个女儿沈。况且,这姑娘看人的眼神这么瘆得慌呢,直勾勾的。
徐玉郎一回头,正看见季凤青瞅着林家姑娘,撇了他一眼之后,瞧瞧伸脚过去踩了他一脚,疼得季凤青赶忙收回了目光,往她那里看过去。结果,就被瞪了一眼。
季凤青先是一愣,之后就笑了,她这是吃醋了。
就这么一个瞬间,两个人眉眼官司打得火热,旁边的人谁也没注意。
这时,又有小丫鬟端了差点过来,徐玉郎瞅着她的盘子还是要往自己身上招呼,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把她拎到徐家老夫人跟前,
“一次两次的,这丫鬟总往我身上招呼,是怎么一回事!”徐玉郎说完之后看了徐家二奶奶一眼,见她微微颔首,又继续说道,“等我衣服脏了湿了,想把我领到哪里去就直说,我倒是要去瞧瞧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徐老夫人没料到徐玉郎会说出这般话来,简直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他是朝廷命官,又长居汴梁,自家可是要在金陵住下去的。这事情传出去,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大家会信他不信徐家。
“这丫鬟不过就是心思不正罢了。”徐老夫人说道,“带下去让管事的好好教教。”
小丫鬟委委屈屈地走了出去,徐玉郎也不想坐在那里演戏了。
“嫡祖母,玉郎回去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徐老夫人也不想再留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被气死,挥挥手就让他离开了。
季凤青行过礼,也一并往回走,走过林霁身边的时候,就见一方帕子掉了下来,季凤青看都没看,一脚就踩了上去。好端端的帕子,被碾上了一个脚印。
“今日怎么不忍了?”季凤青上了马车问道。
徐玉郎掀开帘子看了看徐家的院子,说:“下次再来,估计就是以闻人家姑娘的身边过来,圣上即便不给我个公主,也得给我个郡主当当,况且身上应该还有这大理寺少卿的官衔,就算我爹娘不是我爹娘了,我也能护着他们,所以又何必忍着她呢!”
“也对。”季凤青点点头表示赞同。
徐玉郎看着季凤青,伸手虚指了他一下。
“倒是你,不愧是英俊潇洒的探花郎,真是处处留情啊!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就瞧中了你。只可惜,媚眼做给瞎子看,你竟然理都不理。”
季凤青一把抓住徐玉郎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吃醋了?”
“你说什么呢!”徐玉郎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我才没有呢!”
“真的?”季凤青凑到徐玉郎身边,抱住她,“过些日子就要回汴梁了,之后你的身世就要大白于天下,我呢,得赶紧让我爹娘去提亲,要不然,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两个人的亲事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季凤青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罢了。
徐玉郎白了他一眼,说:“定亲有如何,我这大理寺少卿可要一直做下去的。”
“成亲也不耽误你做官啊。”季凤青说道。
徐玉郎想了想,侧过头看着他。
“若是有小娃娃了呢?”
季凤青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他伸手点点她的鼻子,说:“你想得还真长远。有小娃娃又如何,陈朝敏德郡主不是照样做官做到年逾花甲。”
徐玉郎抿着嘴想了想,也点点头,他说的对。
“你呢,想做什么就去做。”季凤青说道,“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跟别的姑娘都不一样,又鲜活又灵动。把你关在后院,你不开心,整个人就木呆呆的。”
徐玉郎没说话,整个人靠在季凤青身上。她这般离经叛道,他居然这么支持自己,可真好。
“你真香。”季凤青说着又嗅了一下她身上,“用的什么熏香?”
“我才不用熏香呢。”徐玉郎说道。
“那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季凤青说着说着却忽然直起身来,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怎么了?”
徐玉郎靠在他身上,觉得比软枕舒服多了,见他直起身子,不禁问道。
“怎么了?”季凤青咽了一口口水,“太想娶你了。”
徐玉郎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蹭地一下坐到了另一边去。
“你这个登徒子离我远一点。”
“如果我偏不呢?”
季凤青说着又要上前,徐玉郎伸出胳膊,挑着眉毛看着他。
“要不要试试我的拳头?”
“舍得吗?”
徐玉郎听了这话,照着季凤青肩膀就过去了。
“有人要谋杀亲夫。”
季凤青小声说道。
“你是谁的亲夫?”徐玉郎凑过去问道。
季凤青见她一张俏脸在自己眼前,忍不住亲了她嘴唇一下。当然,香是偷到了,他也挨了好几拳。
徐家,表姑娘柴如宁在后院大门口,踏春立在她身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姑娘,您在这儿多冷啊。”她说道,“进去坐坐不好吗?”
柴如宁看着她,说:“今日是金陵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的,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多舒服。”
踏春在一边,急得汗都要下来了。不把表姑娘骗进屋里,她是要挨骂的。
柴如宁虽然是主子,但是到底是投奔来的穷亲戚。而踏春则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虽然是个三等丫鬟,可是到底也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是以柴如宁不敢狠管着她,而踏春,却也劝不动柴如宁。
两个人正僵持着,大夫人带着周若琪从外面经过。见她还在这儿站着,笑了起来。
“如宁干什么呢?”大夫人说道,“刚才寻你也寻不见。”
“就是晒晒太阳。”柴如宁说着走到大夫人跟前,“表姑母寻我有事?”
“老二家的状元郎刚刚来了,想着引荐引荐。结果他公事繁忙,这就走了。”大夫人说完看了踏春一眼。
踏春站在身后,脖子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那还真是可惜呢!”柴如宁言语间带着一丝惋惜,她这些日子跟着二表嫂出入商铺,言语间干练了许多。
“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夫人偷偷说了一句。
柴如宁忍不住笑了,眼睛眯起来像只小狐狸。大夫人忽然觉得,老二家的孩子,好像把她的儿媳妇跟表侄女都教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开了,作者君有过敏了,脸痒痒
第65章
晚间, 徐玉郎用饭的时候面上都颇为开心,季凤青坐在对面, 思索了许久,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了口。
“今日这话你是不是等了许久了?”
徐玉郎点点头。
“是的。我五岁那年祖父去世以后,年年回去祭祖嫡祖母都要刁难我爹娘。我阿兄每次都偷偷跟我说,他以后要考状元做大官, 让嫡祖母不敢再刁难我爹娘。”
“所以你今天做到了。”季凤青说着身后摸摸她的头发。
“嗯!”徐玉郎高兴地点点头,“其实我不太明白,我爹虽然是庶子,可是这错也怪不到他头上。我祖父喝多了做下的错事,为什么非要我爹来承担责任。”
季凤青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想了许久才开了口。
“这个我也不知道的。不过呢,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有姨娘,也不会有庶子。”
金陵的晚上有些冷, 徐家的炭火却烧得旺。偶尔蹦出一个火星,啪地一下爆了。徐玉郎与季凤青对坐在桌前用饭, 身后是知春跟小丫鬟在伺候。
季凤青觉得, 成亲后的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子吧。只不过, 用过饭之后, 他是跟着眼前的这个姑娘一起回内室,而不是孤零零地被敢去厢房。
“不想走。”他凑到徐玉郎身边说道。
徐玉郎回手点点他的额头,说:“明日上午我要去趟白家, 你在家好好休息。”
“白家?”季凤青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叫嫣红的夫家?”
徐玉郎点点头。
“当初借着替嫣红赎身,熄了那边给我做媒的心思,然后才去了汴梁。”
“这么说来,我也得送一份礼过去才好。”季凤青说道。
徐玉郎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很是好奇。
“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季凤青伸手替她抿过鬓角的碎发,“谢媒人啊。”
“谁要嫁你!”徐玉郎撇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季凤青见她言语间都是笑意,知道她是开玩笑。他也不恼,凑到她跟前又照着脸颊亲了一下,“都亲了这么多次了,还不嫁我,你想嫁谁?”
曹妈妈在后边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咳了一声。最近她咳了无数次,感觉嗓子都要坏掉了。
“还不快走!”徐玉郎推了推他,“真要挨骂啊!”
“不走,挨骂也不走。”季凤青这些日子脸皮越发厚了,顶着曹妈妈的眼刀子继续在她身边待着,“媳妇都不说嫁我,我不得问清楚才行。到底嫁不嫁?”
徐玉郎偏过头含笑看着他,说:“你猜。”
“我猜啊?”季凤青偷着看了一眼曹妈妈,趁她不注意亲了徐玉郎嘴唇,柔软得仿佛花瓣一般,“我猜是要嫁的。”
曹妈妈又咳了一声。
“季公子,天色不早了。”
“曹妈妈在赶我呢!”季凤青看着徐玉郎,“你快说啊,你要是不说,我这一晚上都睡不着。”
“睡不着就睡不着呗,我管你!”徐玉郎的声音娇娇俏俏,说不出的婉转。
“真的?”季凤青已经顾不上曹妈妈的眼刀子了,“睡不着我可要做坏事的。从我住的院子到你那里不过就是穿过游廊再过两个月亮门就到了。到时候,我就劈了你丫鬟的后脖颈,然后偷偷潜进你的屋子,做一个采花贼。”
徐玉郎看着他跟讲故事似的说话,笑得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所以,嫁不嫁?”
季凤青低着头看着靠在他怀里的徐玉郎,她的额头正好靠在他胸前,略微带着点热气,却让他觉得从胸口一路往下,灼热得厉害。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得走了。”他说道。
“怎么不问了?”徐玉郎仰着头看着他,眼睛亮的仿佛星星一般。
“我……”季凤青觉得那股热气打了个璇儿,又直冲脑门,让他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
徐玉郎也不傻,自然能察觉出季凤青的异样,她从他怀里赶忙坐起来,冲着他点点头,就带着人跑了。只剩下季凤青一个人,据说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到子时。
徐玉郎第二日带着知春去了白家。她到了白家,居然发现中门大开,白家小公子跟嫣红站在门口,手拉着手在等她。
“这么冷还出来做什么?”徐玉郎说着就迈进大门,“都要当娘了,还这么不小心。”
嫣红含笑看着徐玉郎,说:“还早着呢,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
白琛在旁边没说话,只是伸手揽过嫣红的肩膀,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徐玉郎摸摸鼻子,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些都是娘亲让我给你带的。”徐玉郎让知春把礼单子递给嫣红,“很多药材虽然金陵也有,但是到底比汴梁的差了一些。还有那么些细棉布,娘亲说给小孩子用最好,吸水透气,虽然看着不好看,可是比绸缎舒服。”
嫣红笑着接过礼单子,递给身后的侍女。
“多谢义母。”她的声音柔柔的,不同于之前在画舫的柔媚,里面更多的是柔情。
“还有这个。”徐玉郎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单子,“这是秦妈妈托我给你的。”
嫣红带着惊喜接过来,看向徐玉郎。
“娘亲还说什么了?”
“秦妈妈说让你跟白公子准备间大屋子,她过年要带着她家那口子一起回来。”
“一定。”嫣红笑得开心,她就说,她娘亲不会忘了她的。
“那个,小外甥还好吗?”
白琛在一边跟看贼一样盯着徐玉郎,她一时有些紧张,胡乱说了一句。
“好着呢,他可乖了,根本不闹我。”嫣红说着摸摸小腹,不过才四个月,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那就好。”徐玉郎说道,“金陵范家太爷是我师傅,如果有事,你可以遣人去找范家。”
嫣红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