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闻人斐抱住谢蕴的胳膊,“在别的地方,我可不会这么不走脑子说话。”
母女两个说话间,就看见闻人琰身边的内侍走过来。
“皇后娘娘,圣上让婢子跟您说一声,他今日去恭妃那里。”
“知道了。”谢蕴说道,“跟皇上说早点休息。”
内侍重复了一遍,行了礼就走了。
“母后,不会是雯雯又有什么主意吧?”闻人斐问道,“我看她一天都气哼哼的。”
谢蕴想了想,说:“她有主意也没有用。这赐婚圣旨都下了,她还能去拆了人家姻缘。别说那是孝慧太子的女儿,就是朝臣家的姑娘,都不可能。”
“那……”闻人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要是雯雯玩阴的呢?”
谢蕴这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摸摸眼泪,指着闻人斐。
“你可真敢想。先不说佳慧敢不敢,单说就是成事了。你觉得皇家能容得下她?宫规也好,女则女戒也罢,学了不是让你们照着做,而是知道什么不能做!”
“母后说的对。”闻人斐星星眼地看着谢蕴,“我看苏司正的课不用上,听您指导就好了。对了,也不知道阿姐会不会来上课?”
“你说徐少卿?”谢蕴问道,“不会的,倒是你,有时间跟她多说说话,她能教的,比我的要多。”
闻人斐听到这话,忽然坐直了看向谢蕴。
“母后不喜欢阿姐?”
谢蕴摇摇头,说:“不是不喜欢,而是忌惮。”
“为什么?阿姐是个姑娘。”
谢蕴本不欲让闻人斐知道太多,可是既然她跟徐玉郎关系好,如果能从她那边入手,兴许还是个助力也说不定。
“她虽然是个姑娘,可是她已在朝廷立足,同年、同僚结交无数。而且,她身后不单单是谢家,还有范家、许家。”谢蕴斟酌着说道,“季家虽然是你父皇心腹,但是却不是你太子哥哥心腹。那几家的孩子,没有跟你太子哥哥年岁相仿,倒是有几个跟你二哥三个年岁差不多。”
谢蕴说完,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都是亲兄弟,可是那个位子到底太具有诱惑力了。到时候,我真怕手足相残。”
谢蕴当时给太子闻人旻订亲千挑万选,却没想到范家这么短时间还能再回汴梁。
闻人斐一下子就明白了。
“陆家呢?”她问道。
“陆家是太子妃的外祖母家,不远不近的,没多大用处。”谢蕴说道。
“那若是徐家跟陆家结亲呢?”闻人斐想到今日的事情,又开了口。
谢蕴愣了一下。
“这倒是可以,可是,徐家现在就一个小娃娃,路都还不会走呢!”
“这母亲就不用愁了。”闻人斐笑着说道,“今日阿姐把徐家养女也带了去,我看,她跟陆家三公子,看对眼了。”
“陆家三公子?”谢蕴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三公子是庶出,不过他出生没两年他亲生母亲就过世了,陆夫人抱到身边来养,这么多年,也算是处出感情来了。他亲事让人头疼,不上不下的,若是能跟徐家那个孩子结亲,倒也是美事一桩。”
“这下母后不愁了吧?”闻人斐拉拉谢蕴的袖子,“真没想到,这结亲,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里面事情还多着呢!慢慢学吧。”谢蕴说完看了眼自鸣钟,“时辰也不早了,你今日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就睡吧。”
“嗯。”
闻人斐刚起身,闻人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谢蕴不禁扶额,这几日闻人琰心情不错,能把他弄成这样的,绝对是恭妃母女。
她忽然觉得心好累。明明不是她惹的,可是最后安抚闻人琰的却是她,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吧。这都第几次了!
“父皇~”
闻人斐被自家父亲吓一跳。
“时间不找了,飞飞赶紧回公主院吧。”闻人琰说道,“日后出门,你就自己去,其他的不要带,带了人家也不念你情!”
闻人斐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下去了。乖巧地行了礼就走了。
闻人琰见闻人斐也不多问,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闻人雯放到恭妃处养,现在这样的性子,掰都掰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只终于谈恋爱了。现在任务就是扫清所有障碍。
大家多评论,兴许能触发双更技能。不过我不管,我只要没睡不管几点都算双更。
第91章
谢蕴见闻人琰生气, 挥手让宫人都退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到他手里。
“又是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去替你出气去!”
谢蕴义正言辞的模样, 倒是把闻人琰逗笑了。他喝了口茶, 说道:“蕴儿就是太善良,都快被人欺负到脸上了都不知道。”
闻人斐这时候还没走远,听到这句话险些绊了一跤,不愧是她母后, 把她父皇哄得真好。
谢蕴倒是愣了一下,歪着头看着闻人琰。
“我自认治下严格,这后宫里,还有谁说我闲话不成?”
闻人琰叹了口气,说:“我晚上去恭妃那儿, 本来是商议小五的亲事。那孩子今年也十二了。结果,说着说着就扯到斓儿身上。雯雯跟我又跪又哭,说若是飞飞喜欢季公子, 我绝对不会让他做斓儿的夫君,就连你也会拦着。她不过是身世上吃亏。你听听, 这叫什么话!”
“雯雯不过是个孩子, 您何必跟她置气呢!”谢蕴温言说道,“她还小呢, 日后多加教导就是了。”
闻人琰哼了一下, 拍拍谢蕴的手。
“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些日子,我会让司正好好教导雯雯。孩子们再出去玩,就先别让她去了。”
谢蕴犹豫了一下, 面上挂着一丝忧愁。
“可是那孩子会不会多想?”
“多想才好呢!”闻人琰说道,“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谢蕴眨巴了一下眼睛,点点头。
“好。”
“我的蕴儿最好了。”
闻人琰说完就把谢蕴抱在怀里,她今日用的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天色已深,帝后二人携手进了内室,又是一片春光明媚羞煞人的好景致。
徐玉郎玩了一天,第二日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就是脸有些发痒。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脸颊处起了一片小红疹。
“姑娘又起桃花癣了。”知春说着把一个白瓷瓶拿了过来。
徐玉郎仔细地瞧瞧,说:“倒是还好,没那么严重。就是又得忌口了。”
“姑娘就忍忍吧。”知春说着帮她换了衣裳,“横竖过了桃花开的日子就好了。”
徐玉郎洗过脸,就让知春给她把药膏抹上,透明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倒是让人觉得舒服。
“这药膏不错,比之前用的都好,哪来的?”
知春抿着嘴笑了,说:“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二姑娘之前做的,老爷夫人跟您这里都送了一盒。”
徐玉郎这才想起来。
“二妹妹有心了。”她说道,“你白日无事去趟夫人院子,把昨日二姑娘跟陆公子的事情说说。陆家小公子是庶子,身份倒也配得上。”
“是。”知春赶忙应了,“姑娘,婢子觉得二姑娘真是难得。喜欢季公子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住进咱家之后就处处避嫌,真是知礼。”
“所以我得让她有个好前程不是!”徐玉郎说着把革带系好,“这么好的姑娘,青灯古佛了那么多年,不容易。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
知春说着蹲下身,帮着徐玉郎抚平了官袍上的褶皱。
徐玉郎到了大理寺,刚喘了口气,就有人把卷宗呈上来。
城北富商赵家的嫡长子昨日成亲,刚挑了新娘的红盖头,连洞房还没入,人就死了。虽然赵家嫡长子体弱多病,这次成亲也多半是为了冲喜,但是身子骨也没差到那个地步,再加上死状古怪,赵家人就报了官。
徐玉郎翻看了一番,对着季凤青一挑眉,说:“走吧,去看看。”
“好。”季凤青说着站起身来,“坐马车吧,你那脸还是别吹风了。”
“严重吗?”徐玉郎问道,“我倒觉得没那么痒了。”
季凤青仔细地瞅瞅,说:“不严重,但是也得注意点。回头痒起来多难受。”
石方跟李成在一边见他们卿卿我我,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徐玉郎跟季凤青二人把脸一红,急匆匆地就走了出去。
两个人到了赵家,发现大红的喜字刚刚被撕下来,白色的灯笼还没来得及挂上。下人见是官爷来了,赶忙带着就往内院走去。
内院已经是一片缟素,赵老爷见他们二人来了,赶忙走上前去。
“二位官爷可要给小人的儿子做主。”一句话说完,他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徐玉郎点点头,跟季凤青继续往里面走。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姑娘跪在那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妇人。
“赵老爷,这位是?”徐玉郎问道。
“回大人,这位是小人的内子。”
徐玉郎仔细地瞧了瞧,既然嫡长子都成亲了,那赵夫人再年轻也得三十出头才是,就算长得面嫩,也没有年轻成这样的。可是观其神色,她面上的悲戚之色倒是不作伪,可见是真伤心。
赵老爷见徐玉郎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解释。
“这位是小人的继夫人钱氏。”赵老爷说道,“小的先头娘子几年前过世,去年才又娶了一位妇人。”
徐玉郎点点头,看向在场的仵作。
“死因可看出来了?”
仵作点点头,说:“像是窒息而死。可是脖颈上并无勒痕,口鼻出也没有被捂住的痕迹。”
“死者生前可有喘证?”季凤青问道,“心疾呢?”
“回大人,犬子虽然先天不足,一直体弱多病,但是这两样是没有的。请了好些郎中瞧过,都说是脾胃不足。”赵老爷说道。
“都是你这个贱人!”钱氏的声音忽然传来,“本来想着是冲喜,结果娶了个丧门星,这人刚过门,大公子就去了,不是你妨的还有谁!”
徐玉郎往里面有看了看,心道这继母对继子,倒是还真有一份感情在里面。可是,怎么那么古怪呢?
“赵公子生前都吃过什么用过什么?”徐玉郎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张蕊问道。
张蕊想了想,说:“进了洞房之后,夫君就挑了盖头。饮过交杯酒,夫君就走了,我只在这里坐着。等到晚间夫君他才回来,我们又喝了一碗牛乳花生汤。之后,夫君就忽然说浑身发痒,接着就倒地昏过去了。”
张蕊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妾身跟侍女都害怕,赶忙去前院请夫人老爷,谁知道等夫人老爷来了之后,夫君他就已经没气了。”
徐玉郎想了想,又看向赵老爷。
“大公子在外面吃的东西可是跟他大家一样?”
赵老爷点点头,说:“席面都是一样的。”
徐玉郎坐在那里,手指敲敲桌子,若是吃的东西都一样,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单这位新郎官死了呢!
“走,去看看尸首。”徐玉郎说着站起来,跟季凤青去了停灵的地方。
两个人跟以前一样,分开验尸。赵老爷跟钱氏,也一并跟了过去。
钱氏见徐玉郎掀开盖着的白布,忍不住哼了一声。徐玉郎耳朵灵,看向她。
“这位夫人有事?”
钱氏万没有想到徐玉郎会问她,嗫嚅了一下。
“大姑娘看男人身子不好吧!”
徐玉郎闻言笑了起来。
“赵老爷跟赵夫人也不介意,这尸首在徐某跟前不过就是个死物。”她说罢指指季凤青,“我夫君还没发话呢,轮不到别人叽叽哇哇。”
赵老爷瞪了自家夫人一眼,钱氏垂着眼立在他身后。
徐玉郎也不欲多跟她计较,跟季凤青围着尸首仔细查看起来。
“元吉,你看。”徐玉郎指着赵明德胳膊内侧,“好多红疹。你去大腿那儿看看。”
季凤青走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
“大腿内侧也有。”
徐玉郎又看了他的手心脚心,也发现上面全都是小红疹,心里有一些成算。
“赵公子可是对什么食物不受?”徐玉郎问道,“吃过之后会起红疹。”
“没有。”钱氏在一边忽然说道。
徐玉郎看了她一眼,说:“您这个继母还挺称职。”
“大人,钱氏虽然说话口无遮拦,但是她进门以来,确实对犬子多加照顾。”赵老爷说道,“府里上上下下就没不称赞她的,就连犬子的乳母,都亲口说钱氏是个好继母。”
徐玉郎又看了一眼钱氏,心道赵明德今年观年岁得有十八了,这位不过二十四五,前年进门的时候才二十二三岁,怎么就对继子关爱有加了?
“进屋看看。”季凤青说道,“食物没有,香料兴许会有。”
两个人进了屋,又仔细查看一番,发现用的不过是平常香料,问了乳母,都是赵明德平常惯用的东西。
徐玉郎又在屋里看了看,从角落里见到张蕊之前脱下来的喜服,她拎起来拿到跟前闻了闻,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你这嫁衣熏香了?”她问道。
张蕊跪在那里点点头,声音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