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听说夫君喜欢龙涎香,想着新婚日讨他喜欢,就用了点。”
“胡说!”乳母孙氏在一边说道,“公子最闻不得的就是龙涎香!”
“原来真是你这贱妇!”钱氏说道,“你这个丧门星!”
“不是我。”张蕊慌忙摇摇头,“是赵家一个丫鬟跟我说夫君喜欢龙涎香我才用的,我没有想害他!”
“你还狡辩!”
钱氏说完上前就给了张蕊两个耳光,打得她跪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还请嫡母不要欺负蕊儿。”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观面相长得跟赵明德有七八分想象,可见二人是兄弟。
“明辉!”赵老爷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个叫明辉的年轻人却没理他,径直走到张蕊跟前把她扶起来,又拿帕子把她嘴角的鲜血擦干净。
“大人,蕊儿心地善良,断然不会做出谋害亲夫的事情来。”
徐玉郎跟季凤青在一边对视了一眼,这赵家,可真够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睡得早,今日肯定有双更的。
第92章
徐玉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觉得他们仿佛才是一对,屋里躺着的那个, 仿佛就是个局外人。
“元吉, 咱们去厨房看看,其他人留在这里。”徐玉郎说完看着吕寺丞,“你在这里看好了,什么都不要动。”
“是。”
一行人去了厨房, 徐玉郎看了一圈,说:“昨日大公子房间的牛乳花生汤,是谁做的。”
“是老奴。”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还有剩下的吗?”徐玉郎问道。
“有。”那妇人说着指着两个砂锅,“就在这里。”
徐玉郎与季凤青走到近前,打开盖子瞧了瞧, 又凑过去闻了闻,除了经过一些有些酸味,其他没什么不对劲。徐玉郎又接过仵作递过来的银针, 放在里面试了试,一点都没有变黑。
“怎么是两锅?”季凤青问道。
“回大人。昨日是大少爷洞房, 夫人就吩咐给大少爷的牛乳花生汤里放了写山药。”那妇人说道, “另一份是给老爷的,老爷吃不得山药, 所以就没放。”
“你家老也吃不得山药?”徐玉郎问道, “为什么?”
“老爷吃了山药之后,身上会起红疹。所以,厨房这边轻易不做山药。”那妇人又说道, “这一次,是因为大公子新婚,夫人说山药能补肾益气,这才准备了一些。”
徐玉郎与季凤青对视了一眼,都传递了同样的意思,这赵家的继夫人跟大公子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你家夫人跟大公子的关系还真是挺好的。”徐玉郎装作无意,说了一句。
“是啊!”那妇人也应和道,“我们夫人真真好心肠,色色事情都处理得出色不说,对大公子也是关心得很。大公子自小脾胃就弱,好多东西吃了就不舒服,继夫人进门没几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继夫人还真好心肠呢!”徐玉郎说道,“对了,张明辉是谁?”
“那位是我家二公子。”老妇说完之后压低了声音,“二公子是庶出,白姨娘生的,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本来老爷待他就一般,白姨娘前些年去了之后,更是没人疼了。”
徐玉郎想了想,说:“那继夫人呢?”
“继夫人是前头夫人娘家的远方妹子,投奔过来之后也没人管。岁数大了才嫁给老爷做填房,到底跟大公子沾亲带故,至于二公子,可不就没人管。”
徐玉郎对老妇人道了声谢,就拉着季凤青又回到赵家大公子的院子。倒是把那老妇唬了一跳,官老爷给她道谢,不知道会不会折寿!
“大人可有决断?”赵老爷见季凤青与徐玉郎二人走来,赶忙问道。
徐玉郎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
“肯定是这个贱妇。”钱氏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说道,“二位大人带她回监牢,肯定能问出来。”
徐玉郎看了钱氏一眼,摇摇头。
“赵夫人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女人进了天牢,就跟去死没有区别了吗?这事情还没个定论,您就让她去天牢,可是有什么证据不成?”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钱氏,“若是有,不妨说出来,也免得我们在这里没有头绪。”
“他俩有奸情。”钱氏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以及陪在她身边的张明辉说道。
“嫡母莫要血口喷人!”赵明辉赶忙喊道,“我跟蕊儿,发乎情止乎礼。”
“看看,都发乎情了,至于是不是止于礼,那谁知道。”
赵明辉听完这话,起身就朝钱氏走去,张蕊跪在那里拉了他一把,没拉住。
钱氏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就跌坐到了椅子上。
“哎呦!”钱氏忽然捂着肚子喊道,“老爷,肚子疼。”
徐玉郎这才发现,钱氏的肚子,已经凸了起来。因着衣服宽大,刚才没看出来。
“孽子!”赵老爷朝着赵明辉就踹了一脚,“滚出去!”
“夫人,要不要请郎中?”赵老爷语气颇为焦急。
“不用!就是刚才那一下,好多了。”钱氏说着,轻轻地抚着肚子。
“赵夫人有身孕了?”徐玉郎问道。
赵老爷点点头,说:“是啊。”
徐玉郎又仔细地瞧了瞧,问道:“大公子什么时候订的亲?”
赵老爷被这话问愣了,说:“去年十一月。”
徐玉郎又往钱氏肚子看了一眼,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按规矩,这六礼走完得要一年时间。”
“明德身体不好,去年更是大病一场。算命的说了,须得赶紧成亲冲喜。”赵老爷说道,“这不,紧赶慢赶,赶在了三月。”
“我知道了。”徐玉郎说道,“令公子的事情有蹊跷,但是得慢慢查,我的人,最近就留在这里,这院子跟厨房,什么都不要动。”
“那她呢?”钱氏坐在那里,指着跪在地上的张蕊问道。
“这位是大公子的未亡人,自然是要在这里待着。”徐玉郎说完看向张蕊,“你放心,我的人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好好待着。”
张蕊点点头,给徐玉郎行了个礼。
“今日我先回去。”徐玉郎对赵老爷说道,“我明日还会过来,我希望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少的,物件也是一样。”
“二位官爷放心。”赵老爷说道,“我定会让下人看好了的。”
徐玉郎摆摆手,说:“我的人留在这里,倒是您家的下人,无事别往着院子里跑才是真的。少了什么还好,多了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赵老爷有些不明白,坐在那里的钱氏却是一愣,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
徐玉郎与季凤青出了徐家大门,刚要上马车,就被张明辉拦住了。
“二位大人。”张明辉语气恭敬,“我大哥这事,真的跟蕊儿没有关系。”
“我知道。”徐玉郎说完笑了一下,“不单跟她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我劝你一句,赶紧回去,守着你的院子,若是之前有跟张姑娘私相授受的东西,赶紧拿出来交给你父亲。然后把院子盯好了,别回头多出来什么,到时候,你就是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张明辉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过来,躬身深深一鞠,就回了院子。
徐玉郎与季凤青上了马车,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沉默一会儿,忽然一起开了口。
“继夫人有问题。”
“你怎么看出来的。”徐玉郎抢先问道。
“山药。”季凤青说道,“我二哥哥吃不得芋头,母亲怕厨房弄混了,这么多年府里都见不到芋头。所以,继夫人如果如那老妇说的行事周到,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
徐玉郎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呢?”季凤青问道,“你为什么认为继夫人有问题。”
“她的肚子。”徐玉郎说道,“我看她估计得有六个月了。算起来,正好是九月份怀上的。她是继室,如果要是想在赵家站稳脚跟,这一胎是关键。可是你看她,十一月份张罗着给继子订亲,又匆匆忙忙地操持六礼,一点也不歇着。”
季凤青想了想,说:“刚才那老妇不是说了,他们有些亲戚关系,兴许是知恩图报呢!”
徐玉郎摇摇头,说:“你没注意,那钱氏面上的悲戚之色可不作假。比起刚进门的新娘子,她倒是更像未亡人。”
季凤青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那继夫人跟赵家大公子,就是她的继子,暗通款曲?”
“我就是那么猜测而已。”徐玉郎说道,“而且,我也不明白,若是他们暗通款曲,又为什么要害死他呢?”
“可惜不能问他家下人太多。”季凤青说道,“不过咱们这个身份,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季凤青的话倒是给徐玉郎提了个醒,她笑着抱住他,说:“多谢提醒,我倒是有了个妙招?”
“我提醒你?”季凤青有些不明白,“我说什么了?”
“咱们不方便问,可不见得别人不方便问啊。”徐玉郎说道,“一会儿我遣人去赵家让人盯着厨房采买,看看他们平日都去哪儿,然后找曹妈妈过去,不套不出来话!”
季凤青见徐玉郎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聪明!”
晚上,赵明辉在屋里准备睡觉。虽然家里有白事,可是有官爷在里面守着,他也没有必要过去。
这时,他听见书房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偷偷往过去。
他的一个丫鬟,正往他书房靠墙的柜子里塞东西。赵明辉忽然想起徐玉郎的话,转身跑到床上,装作睡着了。
“公子,公子。”小丫鬟走进房间,来到他身边轻轻地唤了两声。
赵明辉只做熟睡,不理她。
小丫鬟又看了他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这才走了出去。
赵明辉躺了一会儿,听见没有声音,这才披着衣服下床,来到书房。他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张蕊用过的帕子。
他愣了一下,万幸三月初天气还有些寒凉,屋里总要放一个火盆,他犹豫都没犹豫,就把那个帕子放到火盆里烧了。
烧过之后,赵明辉又把炭火熄灭,等凉了之后,伸手把炭火全部揉碎,确定没有一丝痕迹,这才洗了手躺回床上。
不管凶手是谁,总是是想栽赃到自己跟张蕊身上,赵明辉在穿上辗转反侧,心道明日还是要把这事偷偷跟二位少卿说了才好。
正院,钱氏坐在那里,见小丫鬟走进来,问道:“放好了?”
小丫鬟点点头,说:“回夫人放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二更,爱不爱我?
第93章
徐玉郎跟季凤青到了大理寺, 两个人坐下来把事情梳理了一遍,觉得越发蹊跷。
首先, 正常人家婚配, 最快的,也是一年左右走完六礼,就是再着急,也没有说定亲之后半年内就成亲了, 这对女方家女方家简直就是一种侮辱。那里是结亲,结仇还差不多。
其次,钱氏是继母,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那一个,没有那个孩子, 她在赵家怎么立足。可是从下人的话来看,这亲事反倒是钱氏张罗的,那么她的图谋又是什么?
最后,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案子的指向太明显了。新过门的媳妇跟庶子有旧情,大公子又死在了新婚之夜, 换谁, 也会认为两个人有问题。可是,徐玉郎跟季凤青在大理寺待久了, 却明白越是指向明显的, 里面越有问题。
“我怀疑钱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能是赵家大公子的。”徐玉郎说道。
季凤青愣了一下,说:“有证据吗?”
徐玉郎摇摇头。
“我觉得这次下手的人可能是赵家大公子跟钱氏, 想杀的人是赵家老爷。”徐玉郎说道,“那碗放了山药的牛乳花生汤本来是应该送到赵老爷房里的。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下人故意送错了,还是赵家那位庶子知道些什么,所以故意动了手脚。”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季凤青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徐玉郎,“可是就算是钱氏那个孩子是赵明德的,生下来大家都不说,赵老爷也不会怀疑了去,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下手呢?难不成,赵老爷有隐疾?”
两个人正说着话,司丞把审问张家人的卷宗呈了上来,徐玉郎跟季凤青凑到一起,仔细地看了一遍。
“果然有问题,你看。”徐玉郎细细长长的手指指着一行字,“张家知道自己女儿跟赵家二公子有情,可是钱氏执意要给赵明德聘张家大姑娘,就连聘礼,也多给六百两。原因倒也有意思,张家大姑娘的八字跟赵家大公子的八字非常相合。”
季凤青顺着她的手指瞧过去,说:“张家缺银子,也就允了。可是,哪个算命的有那么大能耐,把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算得那么清楚,而赵家,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八字就是张家大姑娘的?除非……”
“除非他家以前就知道张家姑娘的八字。”
两个人异口同声,之后相视一笑。
“可是为什么非要给赵明德聘张家姑娘呢?”
徐玉郎说话间,伸手敲敲书案。忽然,她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季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