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温昶
时间:2020-05-06 09:31:09

  “我同意了,你可以抱我。”
  “嗯,你同意了,但我也可以不抱,是不是?”
  梨胭伤心地看着他,“原来你不想抱我。”泫然欲泣,泪湿于睫,好像寒峰顶上一朵雪莲花沾了凉凉的水。
  棠篱心中一紧,无法想象她竟然会难过至此,双手比脑快,轻轻抱住她,冲口而出:“没有。”
  美人破涕而笑,靠在他怀里依恋般蹭蹭,她小声道:“为什么要一心一意呀,三心二意也很好呀……”
  棠篱怀疑自己听错了,“嗯?”
  “这样她也不伤心,我也不伤心,每个喜欢你的人都可以得到你的宠爱,多好啊……”
  棠篱嘴角的笑淡下去。
  “你不介意我多养一只狐狸吗?”
  “不介意呀。”梨胭抱着他,闭着眼,深深吸食着,“你不是已经养了两只吗?”
  棠篱神色莫辨,“再养一只情兽呢?”
  “也可以啊。”她甚至开心起来,“这样就多一个人训练啦。”
  棠篱笑了笑,“很好。”
  第二日梨胭睡醒,棠篱已不再房里。她隔着窗户看,看到棠篱坐在树下,正在赏花儿。
  她开心地跃出去,想也没想便欲跃到他怀里。然最终她身形一顿,落到了他肩上,她偏头看了看他怀里的白狐,疑惑地呜一声。
  白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脑袋埋在棠篱手中,正害怕地哀鸣。
  梨胭呜一声,不懂它为什么总怕成这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呀。
  棠篱摸着白狐的脑袋,对梨胭道:“我们一起赏花儿,它怕你,你坐我旁边。”
  梨胭便愣愣地跃到旁边椅子上,仰着脑袋瞧他。
  棠篱空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梨胭轻快地呜一声,在椅子上趴下了。
  一人一狐盯着花儿看,还有一狐始终瑟瑟发抖。
  看了一会儿,梨胭觉得没有意思,她坐起来,不自主地看向棠篱,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白狐,爪子动了动,她想过去。
  棠篱毫无所觉。
  她冲他“啊呜”一声,偏头看着。
  棠篱没有听见,手一下一下摸着白狐。
  梨胭不开心,“啊呜”“啊呜”“啊呜”,连叫三声,尾巴开始甩来甩去。这是有些生气了。
  棠篱把白狐抱给仆人,掸了掸衣服,向她张开怀抱。
  梨胭一跃而上,在他腿上踩了踩,又转了两圈,闻到一大股狐媚子味儿,她撅着屁股缓缓坐下去——最终,她一下弹开,瞥他一眼,气鼓鼓跑开了。
  棠篱神色如常,拿了书看,“别跑远了。”
  梨胭逛了一圈王府回来,棠篱已进书房做事,庭院里白狐正在树下玩耍。
  她跃过去,故意从后面突然跃到白狐面前,白狐吓得尖叫一声,趴在地上哀鸣不已,不一会儿,它身下一小块地方变得湿漉漉——可怜的白狐被吓尿了。
  “梨胭。”里面传来棠篱沉沉的警告声。
  梨胭朝白狐龇牙,无声低吼。
  白狐凄惨地“啊呜——啊呜——”,无助极了。
  棠篱站在门口,正好把一切尽收眼里。
  一人一狐视线对上。
  梨胭偏头,朝他啊呜一声。
  棠篱道:“来人。”
  一仆从上前,“先生有何吩咐?”
  “把白狐带下去清理干净。”
  “是。”
  棠篱看也不看她,转身进屋。
  梨胭蹲在树下,爪子动了动,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梨胭已经忘了早上的事。仆从把食物摆好,她欢快地跳上书案,提醒棠篱吃饭。
  棠篱似乎也忘了早上的事,摸摸她脑袋,将她抱起,一人一狐如常用饭。
  白狐被关在笼子里,放在棠篱座位旁边。
  梨胭瞧了瞧笼子里的白狐,又瞧了瞧呆在棠篱怀里的自己,开心地刨了一个鸡腿,津津有味啃起来。
  棠篱拿了一个鸡腿,放进笼子里。
  梨胭瞧了瞧,没说什么,又刨了一个鸡腿啃。
  一顿饭相安无事吃完,梨胭跳上床,期待地看着棠篱。
  棠篱蹲在桌边,正在喂白狐鸡腿吃。他笑了一下,摸了摸白狐的脑袋。
  梨胭长长“啊呜”一声,在被子上踩来踩去。
  终于,在梨胭要气得暴走之时,仆人进来收拾干净桌子,又抱走白狐,房间里剩下棠篱和梨胭两个人。
  梨胭转身一变,化作人形,气鼓鼓瞪着棠篱。
  棠篱立在书案前,正在写字,不等梨胭质问,先道:“你是我养的,它也是我养的,自然要一视同仁,都该好好宠爱,是不是?”
  梨胭一听,皱眉细思,觉得他说的有理,泄了气,“应该这样。”
  “所以我抱它的时候就不能放下它一定来抱你,是不是?”这是在说早上的事。
  “是……”梨胭没精打采。
  棠篱瞧她一眼,“还生气吗?”
  梨胭摇头。
  从此以后,白狐开始无时不在。
  她想跑棠篱怀里撒娇的时候白狐已经在棠篱怀里,她想和棠篱玩儿游戏的时候游戏变成三个人的游戏,她每天都呆在棠篱身边,白狐也是。
  棠篱依旧宠爱她,然同样的爱,也一分不差的给了白狐。
  梨胭一天比一天伤心,好多次莫名其妙朝棠篱发脾气,棠篱也不恼,将她抱起来,抚摸一阵,梨胭又莫名其妙好起来。
  这日早上,白狐又先她一步呆在棠篱怀里,梨胭趁棠篱不注意,一下子拱进怀中,将白狐挤开,白狐默默躲去椅子下面。
  梨胭开心团了团,正欲阖眼——棠篱把她提了起来。
  “呜?”
  棠篱将她放回地上,道:“不要欺负它。”随即蹲下去,将白狐重新抱回怀里。
  梨胭身上的毛生气地炸起,朝棠篱龇牙低吼:“啊呜——啊呜——啊呜——”
  棠篱冷声道:“这件事你做错了,发什么脾气?”
  “呜————”梨胭后背弓起,朝他凶凶地叫。
  白狐藏在棠篱怀里,浑身抖啊抖。棠篱安抚地摸摸它,柔声道:“不怕。”
  梨胭一跃而起,踩在棠篱肩上,冲着他耳朵再次长长呜一声。
  棠篱侧过脸,神色冷淡,“下去。”
  梨胭心中一痛,高高跃起,两下跳出院子,头也不回跑了。
  棠篱嘴唇紧抿,放下白狐,进房间去了。
  半晌。
  一个人影悄然跳进房间。他将信盒放桌上,欲走。
  “乌锋。”
  “说。”
  “帮我看着小狐狸。”
  “好。”
  梨胭又气又伤心,在王府里胡乱跑了两圈,随后钻进一个假山洞,对着石壁一阵乱刨,她哀呜一声,落寞地趴下了。
  熟悉又陌生的情绪笼罩了她。她心中酸闷难抑,一股莫名的委屈使她恨不得咬棠篱两口,但一想到棠篱看白狐温柔的眼神,她又只想哭。
  梨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将自己团成一团,哄自己睡觉。
  她不知道在山洞里待了多久,等她被声响弄醒,睁眼便是黑夜,棠篱正死死盯着她。她藏身的山洞,已经被劈成两半。
  一人一狐对视半晌,棠篱一言不发将她抱起,往菊叶轩而去。
  梨胭呆在他怀里,心中又酸又胀。
  回了房间,梨胭跑上床,拱进被子,不欲说话。
  一柱香后,棠篱在床边坐下,他拍了拍被子,叹道:“出来。”
  狐狸拱了拱,屁股朝他。
  棠篱剥开被子,狐狸翘着屁股,埋着头,尾巴生气地甩来甩去。
  他笑:“打算一辈子不见我吗?”
  狐狸扭过头来,朝他又悲又怒低吼一声,蓝蓝的瞳孔里都是受伤的神情。
  棠篱笑容渐淡,“胭胭。”
  狐狸一瞬间化作人形,缩在床边,瞪着他伤心叫道:“我讨厌你!”
  棠篱一顿。
  她眼里含泪,心里又痛又酸,某种感情呼之欲出,“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棠篱盯着她,伸出手去,拭掉眼泪,喉头一动,声音暗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我不要!”她偏过头,躲开他的手,“我不要你!”她又狠狠转过头来,盯着他,“不要你对白狐好!不要你抱它!不要你喂饭!”
  棠篱目光沉沉,“是你说希望我三心二意的。”
  梨胭一愣。
  “你说你不介意。”
  梨胭摇头如鼓,“不要,不要,不要!”
  “人只有一颗心,如果只对一个人好,这个人就可以得到一颗心;如果要对两个人好,那么每个人只能得半颗心;如果要对三个人好,那么心就会变成三瓣……”
  “你是我的!不许你对别人好。”梨胭委屈,“我要一整颗心!”
  棠篱深深看着她,“想要一颗心,只能用一颗心换。”
  梨胭捂住自己胸口,低头看它,“它可以吗?”
  棠篱心重重一跳,呼吸顿了顿,他哑声道:“可以。”
  梨胭看着他,目光纯净无邪:“它一直是你的呀!”
  棠篱目光更深,嘴唇紧抿,眼睛里波澜起伏,似要把她卷进去。
  梨胭的手放上他胸口,她盯着他,“我给了你,你也要给我,你是我的,不许别人碰,你也不许碰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一字一顿,“你是我一个人的。”
  是了,就是这样。这几天所有的感受都来源于此,棠篱是她一个人的,有人侵犯了她的领地,要分走棠篱。
  她不愿意,她不允许,她禁止——棠篱是她一个人的,不给分。
  “那你呢?”
  梨胭顿了顿,道:“我是你的,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好,不碰别人,也不让别人碰我,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棠篱狠狠闭眼——老天,你怎么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天真残忍,蜜糖□□,偏偏人心自私,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即便此刻她不懂,也让他贪心一回。
  “好。”棠篱睁眼,“记住你说的话。”
  梨胭心一跳,靠近他,和他对视,“所以我们只属于彼此,对吗?”
  棠篱哑声:“对。”
  梨胭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她的眼睛波光盈盈,欲拒还迎,她的嘴唇动了动,棠篱甚至看见她小巧的鼻头阖了阖。
  她微不可闻偏了偏头,慢慢仰起头,朝他靠近,两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咚……”
  她嘴一嘟,轻轻啄他一下,随即快速后退,面色飞霞,开心地抿了抿唇。
  梨胭瞧他一眼,发现棠篱没躲,心里更开心,晕乎乎地想:属于彼此就可以亲亲了吗?
  转念一想:是呀,既然是她一个人的,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亲亲也可以。
  她不由得想到上次那个深入的吻,心中蠢蠢欲动。
  棠篱一直注视着她,把梨胭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里。他眼神漆黑,不辨神色,只看着她。
  这样的梨胭,没有一个男人抗拒得了。楚楚动人,纯洁又诱惑。
  她缓缓又凑近了,咬唇看着他,见棠篱没有拒绝,胆子稍大,凑到他脸边,软软的睫毛扫在他鼻骨上,从鼻尖痒到心里——下一秒,她碰上他嘴唇……
  棠篱目光一暗,伸手拉下床帘,按住她脑袋,缠绵深吻……
  一刻钟后,棠篱夺门而出,梨胭摸着嘴唇,神思恍惚……
  她坐起来,愣愣揉了揉红彤彤的耳垂,奇怪地想:为什么要咬这里呀……她眼波如水,肌肤白里透红,显出几分艳色。
  她坐着愣了一阵,嘴角一勾,心里冒出许多细细的快乐,说不清道不明,但很快乐。
  亲亲是最快乐的事。梨胭想,比亲亲更快乐的事是棠篱亲她。她抿抿唇,不自觉笑容扩大。
  一柱香后棠篱回来,二人四目相对。
  棠篱瞥开眼,梨胭冲他一笑,张开手臂,语出惊人:“还要亲。”
  棠篱揉揉眉头,无奈道:“没有了。”
  梨胭失望地“啊”一声,又马上高兴地问:“明天就有了吗?一天三次吗?还是五次?可以亲久一点吗?你干嘛去啦?”她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就挂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棠篱,棠篱,棠篱……”语气里满满的快活和依恋。
  男人的自制力岌岌可危。他小瞧了梨胭,也太瞧得起自己……再这样相处下去,不该做的大概全都要做。
  他赶紧将人抱回床上,撕开她的手,道:“先别闹,我还有事做。”
  梨胭“哦”一声,乖乖放开,一双眼睛亮亮看着他:“做什么?”
  “悬月门的事。”
  梨胭赌气跑出去,棠篱一天心不在焉,悬月门重要事务,俱往后推了推。
  梨胭跑下床,“我陪你。”
  于是一个人处理要务,一个人看机关图,直到天色微亮,棠篱才放下笔。
  吃早饭的时候,梨胭突然警觉,伸长脖子盯着送菜的仆人瞧。
  仆人来来往往,梨胭大眼睛跟着一进一出,一进一出,棠篱瞧着她傻乎乎的,摸摸它,笑道:“瞧什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