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道。
阳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她一遍:“你说什么?”
薛纱纱紧捏着双手,想了好一阵,终于站了出来,快步走到冯彧面前,用身体挡住阳澈的剑,笃定对他道:“我说你别杀他。”
阳澈怔怔看着薛纱纱,看了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苦涩地提了一下嘴角。
“理由?”他又问她。
薛纱纱咬着牙解释道:“他是我表哥,就算以前做的事不好,总归是血亲,我不想……”
“薛纱纱,”阳澈低着头,眸子沉下,脸色阴冷,声音也低沉着对她道,“你跟我实话实说,要不要跟我过一辈子?”
薛纱纱听到这话,心抽疼了一下。
没听到她说话,阳澈又自顾自一笑,扬起头来时红了眼,又问她:“你是不是,还想着回你那个地方?”
薛纱纱一愣。
她猛然想起那日温平渺在石洞中跟她说自己了解她和系统的那番话。
温平渺都知道,那是不是……阳澈也知道了?
她抿紧嘴唇,看看他。
“回答我。”阳澈把剑抬高几分,对准她白皙的脖颈。
薛纱纱只呆呆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对我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阳澈见她不言语,忍不住又道,“我从头到尾,都是你利用的工具?”
薛纱纱依旧不言语。
只是身子忍不住颤抖。
“说话!”阳澈的眼更红了,他朝她吼了一声。
薛纱纱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是。”
“再说一遍,”阳澈死死捏着剑柄,道,“再说一遍!”
薛纱纱咬着唇,想了许久道:“我一直都想回我该回的地方,我从来都只是利用你,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你杀冯彧,你听清楚了?”
哐当一声,阳澈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
他慢慢地将举在空中的手收回去,紧紧盯着薛纱纱,许久。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又道,“冯彧,杀不杀?”
薛纱纱捏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情绪崩溃,只道:“不杀。”
半晌后,阳澈才笑了一声。
“很好。”
“是我太贱。”
说完,他什么也没说,默默从地上把自己的剑拾起来,插入剑鞘,转身便走向茂密的树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纱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眼泪才顺着脸颊流下来。
作者:今天更三章,下章大婚!
第57章 他会不会来?
“薛纱纱,宋阳澈这什么意思?”一见阳澈离开,冯彧就忙过来问她,“没想到他对我杀心这么重!他走了是什么意思?不会想休了你吧?”
薛纱纱擦擦脸颊上的泪,慢慢挪步离开:“不知道。”
“什么?这可不行!你快回去劝劝他!”冯彧连忙道,“你就跟他说你讨厌我,你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先骗骗他,等把灵蕴石拿到手了,我们才能……”
“闭嘴!”薛纱纱暴躁地跺了跺脚,冲冯彧吼道,“你够了没有?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会儿?!”
“薛纱纱你别忘了!”冯彧见她生气,声音便抬得比她还高,“我们可是要回系统的人,你刚才跟他说不过了,不是自寻死路吗!你快回去!跟他道歉!”
“放开我!”薛纱纱甩开冯彧抓着她的手,迅速削魂出鞘,在他胳膊上一打,“冯彧我警告你,你别跟我过来。”
说完,她扭头继续走。
冯彧却在她身后喊:“薛纱纱,你是不是把咱们系统的事告诉他了?!”
薛纱纱没有回应。
冯彧又接着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你太蠢了!骗他说你没打算离开他不就行了?薛纱纱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薛纱纱突然回过神,一到紫光从指间飞出,迅速打到冯彧身上,一下子将他撂翻在地,随后,她才又快步离去,甩开了冯彧。
她也想骗骗他,可是她发现,一旦对上他那双满是焦急的眼,她就什么也不忍心说出来。
这次,她和阳澈的关系,算是毁了。
她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心绪繁乱,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湖边,看到一群狐狸正在湖边嬉戏。
“族长!”大爷红狐远远瞧见她就走了过去,他瞅着她身后那条漂亮的白绒绒尾巴,称赞道,“老大就是老大,连尾巴都那么漂亮!”
薛纱纱苦涩地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族长,你怎么了?”一只小白狐狸看她情绪不高,扯着她的衣裳仰头问她。
薛纱纱摇摇头。
“你们这有住的地方吗?”她问大爷红狐,“我想暂时在你们这住几天。”
“族长,您这哪儿的话!”大爷红狐忙道,“这一片都是狐族居住之地,本来就是您的地盘,你跟我们客气什么?!”
薛纱纱打不起精神地笑笑。
“族长,您怎么了,心情不好?”红狐又问。
“这都是狐族的地盘,那我随便走走。”薛纱纱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族长!”红狐又跟上前去,扯住她的衣角,“您心情不好想去转转,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说着,大爷红狐又叫上其他几个玩耍的小狐狸,组成一支队伍,护送薛纱纱往狐族深处走。
“我们狐族,地盘虽然小,可好山好水都在我们这,”红狐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一边观察着薛纱纱的反应,“族长,您看那边的彩虹瀑布,美不美?”
薛纱纱沉默地点点头。
又走几步,红狐又指着远处一座山崖下的温泉道:“族长,这是咱狐族有名的活血温泉,泡上以后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您以后没事干就来这泡一个吧!这群小狐狸还能给您搓背!”
薛纱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族长!”大爷红狐见薛纱纱没什么反应,又指着远处一片花林道,“族长您看,这是我们狐族有名的花海,这地儿可老有女子带着情人私会,牛郎织女,令人神往啊。”
薛纱纱一听到这几个字,顿住脚步,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红狐连忙焦急问她:“怎么族长,你不喜欢?你觉得这里没趣儿?”
薛纱纱不答。
她心里装的都不是红狐说的事。
红狐见薛纱纱没反应,又不甘心地拉住她衣角道:“族长,我知道您在外面混的,见多识广,我刚才给您介绍的东西您看不上,但我们狐族也是有真本事没显露出来的,要不我现在就带您去瞧瞧!”
薛纱纱默默转身看着红狐,机械地点了两下脑袋。
红狐大喜,连忙对身边一群小狐狸道:“大家注意了,族长要去咱秘密基地了,小的们给族长开!路!——”
薛纱纱一个人杵着张没精打采垂丧的脸,走在一群欢天喜地的狐狸中间,穿过一个长长的石洞,终于来到一片世外洞天。
这里与外界那油绿乱糟糟的茂林景象不同,树木一个挨一个整整齐齐地长着,桃花樱花梨花正站着两岸河道怒绽着粉白花朵,将狭窄的清河落满花瓣,让河水也染上粉白。
溪水流淌,树木繁而不乱,花草竞相争艳,真是一派迷人的春色风光。
薛纱纱正沉醉在这美丽的春景中,面前就走过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寿桃”。
是周玄。
“薛族长,你来了。”周玄见到薛纱纱,笑眯眯地说。
薛纱纱跟他施了礼,脸上也挤不出僵硬的笑容。
“我说了要带我们族长去看好东西,周大师,接下来交给你了。”大爷红狐又对周玄道。
周玄点两下头,神神秘秘对薛纱纱道:“薛族长,请跟我来,不过你这一路上最好不要说话哦,因为我要带你看的东西啊,比较神秘,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薛纱纱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薛族长请。”周玄说着,就带她朝前走去。
他们穿过了一排排抽芽的柳树林,来到溪水上流,当薛纱纱从一片芬芳的桃花林走过时,这才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
随后一愣。
周玄笑眯眯地指着那空地上凭空拔起的建筑物,对薛纱纱悄声道:“薛族长,等会儿参观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啊,我表哥周筑修把这东西虽然建在了狐族地盘上,但说起来,它还是周筑修的东西,我也是接到你们狐族的请求,带你来看看这奇怪的东西,开开眼界,让你开心开心的。”
薛纱纱呆呆地望着眼前,那栋二层高带着红色尖顶的白色别墅,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她一直梦想中,成为系统正式居民后,会得到的房屋样子吗?
虽然细节不同,但薛纱纱确定,这栋别墅,就是她当时实地考察过的,那栋本该属于她的别墅!
“这东西……你说是谁建的?”薛纱纱嘴唇颤抖着问。
“是周筑修,我表哥,”周玄道,说完他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诡异神情,又问,“薛姑娘,你还好吗?”
薛纱纱咬着唇想了一阵,又转身对周玄慢慢道:“周大师,您知道周筑修现在在哪儿吗?您能带我见见那位周筑修大师吗?”
“我真的真的,需要见他一面。”她眼神中充满恳切。
*
周玄拗不过薛纱纱,终于叫她藏好尾巴,带她来见周筑修了。
走在路上时,周玄才问起自己一直的疑惑:“薛族长,之前和您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穿银衫的那个修士,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在窗户边看,他好像要杀您?”
薛纱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看她不愿说的模样,周玄也就不问了。
到了周筑修住处,薛纱纱抬头往上一看,就见那果真是一座架在树上的木屋。
“他虽然是个建筑大师吧,但这房子是我给他修的,”周玄自豪道,“主要是他这人极其讨厌别人打扰,我是专门研究机关暗门的,就给他做了个别人拿着钥匙都解不开锁的机关屋。”
薛纱纱转头:“您不是研究那些小木盒……”
“害,薛族长小瞧我了,”周玄笑道,“我也就在别人面前那么谦虚一下,论起来,这天底下,机关制锁之道,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哦。”薛纱纱点点头。
周玄:……
薛纱纱又感谢了他,就往周筑修的木屋走去了。
“薛姑娘我给我表哥传过信儿了,你只管敲门就行,他在里面。”周玄低声嘱咐完,这才离开。
薛纱纱爬上树上的木屋,在门上轻轻一叩,果然,有人来开门了。
是个胡子花白的精瘦老人。
“周大师好,我是……”
“进来说。”周筑修只道。
薛纱纱走近周筑修的房屋,没在满墙的楼院图稿上多做停留,便马上问:“是这样,周大师建在东边那处草地上的白色楼院,我想打听一下。”
周筑修摇摇手:“那东西是我给别人做的,不卖。”
“我不是这意思,”薛纱纱道,“我是想问问您,您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托您做的吗?”
周筑修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刚无精打采的神色突然精神几分,看着她:“你是……”
“我是灵墟主家三少爷宋阳澈的妻子,我叫薛纱纱。”薛纱纱正式道。
周筑修抬眼看了她一阵。
薛纱纱也紧张地看着他。
周筑修突然笑了:“就是你啊!”
薛纱纱盯着他,睁大眼:“嗯?”
“那楼院就是你那缠人的丈夫托我做的,原来就是为了你啊!”周筑修又原来如此道。
薛纱纱的心像狠狠被人捏了一把。
果然是他。
周筑修又气又笑地把阳澈那天拿给他的图稿递给薛纱纱:“你自己看看,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奇怪楼院,那宋阳澈还真叫我做出来,我真是气死了我……”
薛纱纱默默盯着那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的房子,瞬间一惊。
她记得这幅画,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她那天、那天喝醉酒以后,梦里给阳澈画的。
当这张手稿真真实实让她握在手上的时候,薛纱纱才彻底确认了:
她一直认为是梦的那晚与阳澈的对话,应当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阳澈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薛纱纱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掉泪。
他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周筑修看她要哭,怕她的眼泪打湿图纸,忙把手稿图纸收回来:“你哭什么哭?这不是好事么,你那么无理取闹,宋阳澈还偏偏要给你做这件东西,你应当开心才是,想哭的应该是我!”
薛纱纱听到周筑修一番话,极力忍住眼泪,只道:“周大师辛苦了。”
“呵,就一句辛苦?”周筑修不满道,“就你这张图纸,不知折磨了我多久,害我日日夜夜睡不好觉,我当时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因为宋阳澈那个狗屁理由,答应给他做这玩意……”
“什么理由?”薛纱纱听到这几个字,又抬起带泪的眼看着他。
周筑修斜睨她一眼,又叹声气:“我当时以为他有孩子了,想着是父亲爱子心切,最后才知道被他骗了。”
“什么?”薛纱纱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