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反对这种说法:“别啊,您怎么不说刘邦、萧衍、刘裕这些活得长还不炼丹的皇帝呢?吃素不近女色能活八十岁欸!当年张三丰也说节欲戒杀才能长寿,有一个人听吗?”
朱高炽略有点羞恼,他一直在担心,在父丧期间就派人去朝鲜索要贡女这件事,会不会被老爹翻出来骂人,很有可能。别提节欲这件事!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就可着我一个人说?
朱棣本来在佯装享受父慈子孝的和睦氛围中,对接下来的局势略微放松了一些,被这小子喋喋不休的一顿说,抬眼瞪人。
朱高炽:“就算不为了长生不老,为了求子还是应该试一试。”必杀技!
朱厚照一听到求子这个话题,赶紧话锋一转:“哎呀,我这个可怜可爱的小短命鬼探讨什么养生呢。可能是应该吃丹药。都是朱厚熜的错!他太混蛋了!我们揍他!好好排练军阵,把他和他的子孙后代一顿暴打,他们要是敢团结起来对抗祖宗们,请让我当先锋。”
他本来觉得朱厚熜还不错,给自己的庙号是武宗,把杨廷和踢走了,这多优秀啊。现在可坑死我了。就骂我为什么生不出儿子来,唉。
扶苏刚刚回来,恰好听见这句话:“那你不必担心,方士说二龙不能相见,嘉靖从来不见自己的儿子。”
皇帝们整齐划一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父子关系好的,要叫来疼爱抚慰,父子关系不好的,叫过来恐吓一下。岂能不闻不问,将来直接把国家教给他。
朱元璋皱眉:“真有这么一忌?”
刘病已摇摇头:“没有的话,只是巧合而已,哪一个君王没有几个早夭的儿子。刘骜都不信这个。”他的儿子夭折的频率高到外界认为是赵飞燕投毒,其实赵飞燕入宫之前,受过宠的皇后、受宠的班婕妤生育的儿女,也都依次夭折,当时要是有人和刘骜说什么二龙不得相见,我估计他也能信。
嘉靖的迷信不是没来由,长子两个月夭折,才知道二龙不能相见,次子养了几年,第一次见面之后,朱载壑就病死了。他生恐剩下俩儿子也要死,到时候帝位又要落入堂弟手里,坚决不见不关心儿子。
刘病已等曾经亲自带孩子的皇帝表示这就是迷信,大家都是皇帝,也不能就他是真龙,那就是他胡说八道。
朱元璋和朱棣还在将信将疑,这两个倒霉孩子都被追封为太子,他们知道。这件事太玄了。也不知道这样教出来的太子好不好,能不能承担大任。至于朱厚熜的儿子保护他?开玩笑,安安稳稳养出来的皇帝有什么战斗力。
扶苏把东西放在地上:“朱厚照,过来看看。”
朱厚照:“看什么?看你吗?那我倒是乐意得很。”
扶苏一想到他就要被炸上天,就觉得很快乐:“刘彻说你想做实验,铁圈椅在船上,自己去搬,这是□□。”
“哎呦,送我这样好东西。”朱厚照蹲下看了看竹筐里的火炮,这可比火器营里的看起来更大,也更精良:“地府常常打仗吗?做的这样好火器,又大又新。”
一看这工艺就知道,精工细作,用的好铜外壳,铜色鲜亮纯正,一看就知道,既新,纯度又很高。
其他人听他这样一问,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扶苏微微一笑:“在你们这儿听不见炮火。”
现在勉强在继续研究,工匠总不能吃空饷不干活,没有战争的需求时,武器研究制造的速度会莫名变缓。
换下来的拆一拆卖给百姓做鞭炮使。阴山中的石头开凿不尽,那些石头中有宝石、云母,也有硝石硫磺,刑徒太多了,总能一船一船的运来原材料。
军事实力和动向是保密的,聪明人会据此推断出很多事,单就这一句话,也能让人知道不少事。
朱元璋笑呵呵的招招手:“走,过去搬椅子去。不好都让他帮忙的。”又给皇后使了个眼色,诶?人呢?
不仅有一个固定手脚的皮带的铁圈椅,还有与之相配套的炮筒,确保能把人从下方往上轰。
众所周知,直接点火只会原地爆炸,只有用炮筒才能明确方向。
这把椅子和炮筒很有设计感,包括重心和加厚部分。
朱棣忽然说:“朱厚照若是没能出去,等朱厚熜来到这里,把他捆在椅子上,在凳子下面放火。”
朱厚照哈哈大笑:“好耶好耶!火烤铁板烧屁股!”
壮劳力·朱祁镇一个人把椅子从船上搬下去,在几个人的监督下,扛着椅子往回走。
马秀英拿了一个荷包,要给扶苏。里面装了一枚金的霞帔坠,虽然不算是价格不菲,但精致漂亮,也是实打实的黄金。
扶苏再三推拒:“不用,我也想看看这一次的效果。以前出去之前没法尝试这件事,出去之后也多有不便,无闲暇试验这个猜测,今日这试验也是我的心愿。”炸他已经没有用了,他也不能主动问唐宋的皇帝,要不要试试一个炸弹把自己轰飞出去。就只能忍着。难得朱厚照能想出来这种有趣的实验,扶苏宁愿掏私房钱入账,看他把自己送上天,满足一下憋了几百年的好奇心。
互相退让了三次,再不要,就是真不要,诚意已经足够了。
刘病已低声问扶苏:“你觉得他要是跑出去了,咱们有没有义务把人抓回来?”不能光看热闹不管事吧。
扶苏:“我一个将作大匠,你一位候选的阎君,什么时候管起抓人的事了?这是汉武帝负责的。他不管算是他失职。”虽然失职也没什么惩罚。
刘彻一副恬静自然的样子,几步走了过来:“拿来了?”
“嗯。给他了。”
“话虽如此。会有多少人来看这件事?”刘病已对候选阎君这件事讳莫如深,刘庄现在有心退位,他们商量来,商量去,都劝他上。“你填了多少火药进去?我们在多远观战才安全?”
扶苏想了想:“越远越好,做了三套,试用另外两套时能升到大约三十丈高,这没法测量。掉下来的范围嘛,是往前方落下的,站在后面看就好。”
郭荣怅然:“这可真刺激啊。”现在仅仅做个玩闹的实验就能拿出这种质量的炮弹,我当年打仗的时候,如果有这样好的火器,会更方便。
他为此连手头的生意都暂且放下了,专一的在这里等着看。
刘彻:“他对自己真狠。”
李弘和李倓拿着小抹布从太宗的大殿中走了出来:“什么时候进行?”
皇帝皇后们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有一个知道的,就告诉自己相熟的人,很快就都跑来了。身负重担片刻不得抽身的人实在不多,他俩就在放假,被派回来盯着这件事的进度。
朱厚照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干嘛要等别人来看热闹,除了美人和健壮的英雄之外,别人不配来看热闹。
李弘赶紧回去烧化了一封信。
这封信飘飘洋洋飞到阎君殿,李世民接在手里,看了一眼:“祖龙与我同去。”还有几句话写完就走。
嬴政正在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批示:“嗯,等一会。”
阎君们都知道他们俩要去看什么,不由得一阵无语:“要是有人跑出去了,你们可得把人送回去。”
“究竟会怎么样呢?”
“我也有点想去看。”
“别忘了二位现在是阎君,皇帝的身份只是过去事。”
二人相视一笑,当然有意思了,这正是当年的心愿,很想知道壁垒究竟有什么漏洞,到底怎么能突破。现在是阎君不是第一位的,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阎君们也不知道朱厚照能否飞出去,帝镇中壁垒起点在地上那道细细而巨大的光圈上,有魂魄碰到光圈上方时,就会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双方。但屏障拔地而起需要有瞬息的时间,在等身高的位置或许是即可形成,但高度越高,需要的时间越多。在这片刻的时间中,如果朱厚照先冲出去了,那他就成功了。屏障没有设定高度,只要能飞起来,就成了神鬼,自然不受束缚。
二人把批完的奏折往下一扔,立刻飘走,飘回到递交奏折的人手里。
“比比谁更快。”
嬴政:“童心未泯。”
李世民微微一笑,并不反驳:“比吗?”
“比!”
朱砂痣阎君喊道:“我喊开始你们就出发。”
双方表示可以。
“开始!”
李世民足下出现一阵如云的狂风,驮着他转眼就消失不见。
似龙卷风。
嬴政抬手一勾,桌子下暗藏的宝剑出鞘,飞到他手中时,忽然整个人与宝剑都变得模糊不清,瞬息之间身化剑光腾空而去。
白发阎君道:“果然不凡。”悄悄用阎君特权把所有法门通读了一遍,融会贯通,旁征博引,修炼的很不错。
剑光更快,可谓后发先至,以提前十米的短暂差距胜出。
扶苏正在给兵马俑擦脸:“朱厚照!肯定是你干的!!”谁这么无聊给兵马俑的脸上上了点脂粉,本来就是红衣服紫裤子绿甲袢,脸上有自然的红晕和嘴唇,够花哨了,还有人给画了个女妆。什么都没丢,反倒俩兵马俑脑袋上多了个牡丹花冠,还是长得最清秀的那俩人。
朱厚照:“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说是我。虽然就是我!”
扶苏气的冲他甩了一下抹布:“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得轻轻的擦,要不然会把本身的颜料擦掉。
朱厚照擦着脸上身上的水点,就是洗下来的粉腻香脂,还是觉得脏。悻悻的想:幸好他是先拿来□□,再看到这一幕,不会因为仇恨偷偷的动手脚。我就画了两个就烦了。
朱元璋仔细看着椅子:“不是焊的,似乎是一体铸造。”
看看他们现在的工业水准,匠作监代表了一个国家最精妙的技艺。
朱棣颠了颠椅子,左右两侧反复试了试手感:“不应该啊,如果是铸造的,必要建模。两侧看不到浇筑的缝隙,难道是失蜡法?如果用失蜡法,重量应该比现在重得多。”
椅子腿四四方方,拎着的感觉却轻得多。人间东西的重量和人间差不多,只有魂魄是轻盈的。就算目测会稍微出现偏差,这四根椅子腿实打实四五十斤的铁,现在拎起来却只有十斤左右,偏差也太大了。
朱元璋敲了敲椅子腿:“嗯?声音不对。”
“不是中空的。”
“但里面有东西,应该是填入木料。椅子腿不重要。”
李世民回家时,长孙无病迎了出来,李弘在旁边禀报道:“祖父,洒扫庭除都做了,屋子内外很干净。”
嬴政回家时,就看到扶苏在给兵马俑洗脸:“怎么了?好干净也不至于给他们沐浴洁面。”
“您回来了。”扶苏:“他们俩有点脏了,擦擦而已。”
明朝那边已经组装好了一切,把三件东西都搬运到空地处,以免引燃房屋。
填好巨大的弹丸,短炮筒斜向上方的角度略加调试,铁质的底部特意加厚的圈椅的中心和炮筒口紧密结合。
朱厚照:“我上了哦!”
朱元璋和朱棣并不寄希望于此,只想通过这个,看看屏障需要多强的冲击力才能打碎,本来还想看看地府的反应速度,奈何购入的渠道出现问题,走的是官方渠道,必然上报上去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对这面无形的屏障如此有信心吗
朱厚照用椅子自带的皮带把自己固定住,自言自语:“我上过很多,这是最奇怪的一个。”
众人侧目相视。
这话好似有什么歧义。
朱祁镇摩拳擦掌:“我来点火。”哼!这个不肖子孙自从到地府之后,从未尊重过我!
“可以。”朱元璋把火把交给他。
皇帝们就冷冷的看着他蹲在火炮后方点火。
竟然没有一个人把他拉开。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
两个人同时飞了出去。
前方有两道抛物线,被打飞的椅子因为着力点刚好在重心处,非常平稳的飞向斜上方。
弹丸的碎片则抛洒在前方,一大片空地上,几颗竹竿因此被折断。
蹲在炮筒后面点火的朱祁镇被后坐力打飞出去,往后飞了数米,这才趴在地上又疼又烫。
不由得捶地大哭,对赶过来抱他的母亲说:“我太傻了,我单知道火铳有后坐力,就没想到这也有。”难怪士兵们点火时都躲在两侧,我忘了,我真的忘了。根本没想起来。
朱祁钰:啊,原来是这样啊。他是真不知道。
但显然有些人是知道的,他们也没有提醒。
朱祁镇:“我的心都碎了。”他们就这么恨我?
朱厚照在高空大喊:“啊啊啊啊!!爽哦!!!”
铁椅子和他都卡在屏障中,看起来就是他坐在半空中,但是他摸摸身前身后,知道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出来了,只有半个后背卡在里面。往下一看,真有三十丈高,比站在城楼的二楼往下瞧差不多,只是那时候脚踏实地,真真切切,现在下方一片悬空,别说是实地了,连一块竹片都没有。
这和飞起来有什么区别呢?就像飘在半空中一样。不由得诗兴大发。
扶苏喃喃道:“原来真能出去。”
只需要更快一些,就真的能出去。
自有热心人士把他和椅子一起拎回来,不知怎的,可能是这屏障也有些迷茫,卡在其中有些粘稠凝滞,费了些力气才把人推回来,拎着有些往下坠,缓缓落在地上。
朱厚照从椅子上跳下来,摸了摸屁股,很痛。厚厚实实的铁椅子上鼓起了一个很大的鼓包,但挡住了攻击。“多谢多谢,太有趣了。疼也值了!”
朱佑樘一把抱住他:“爹爹要被你吓死了。”
俩阎君一位准阎君私下议论着:“他们在这儿,有没有可能偷偷炼铁,自制火器?”这东西的难度不是很高,手工就能打造。只要他们狠下心来打铁,吹毛断发的宝兵刃也能做出来,蒋干莫邪就是小作坊。
硝石和硫磺也可以以炼丹之名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