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八月薇妮
时间:2020-05-14 08:53:04

  燕语打量小阮,看她眼熟,迟疑道:“你、你不是镇远侯府的……”
  小阮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正是妾身。”
  燕语突然发现她脸色不太对:“你的眼睛怎么肿了,难道也是为了镇远侯?”
  东淑知道她嘴快,绝不能让她知道苏夫人的事情,便道:“殿下,武德殿那里的情形怎样你可知道吗?”
  燕语听问才说道:“这会儿武德殿里满是人,十几个朝中大臣跟勋贵都在,还有一些皇亲贵戚们。我隐隐听说皇上昨晚上仿佛传了诏之类,也不知真不真,唉!这会儿镇远侯醒来就好了。”
  东淑回头向内看了眼,她盼着镇远侯安然无恙醒来,可又有些恐惧,觉着他若不醒就不至于面对这样破败的残局了。
  此时此刻,武德殿外殿。
  朝臣们聚在一起站在桌子边上,望着桌上的两张东西,脸色阴晴不定,窃窃私语。
  面前中间所坐的正是一脸肃然的皇太后,太后说道:“各位可看明白了?”
  魏中书先回头道:“回娘娘话,已经看明白了。”
  皇太后缓步走到那金丝楠木的大桌旁边,垂眸看了眼,道:“这份从御库之中调出来的诏书,是先帝爷临去之时留下来的,写明了将来新帝若有不测,便传位给镇远侯李持酒,因他也是先帝印证过的皇嗣血脉。这件事本宫也查过了,先帝身边的高公公是最知情的。”
  说到这里他回头,却见两个小内侍扶着高太监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高公公原先为保守秘密远避皇陵,却给杨瑞捉了回来,百般折磨,可到底还留着一条命在。
  高太监咳嗽了数声,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等萧尚书到之后,只问他就是了。当初萧尚书是皇上托付之人,先帝遇刺之时,萧尚书奋不顾身以身护着先帝,加上尚书素日的品行,先帝是最为赏识信任的,所以临终委以重任,魏大人当时也在的。”
  魏中书道:“是。”
  此刻魏中书早就信了七八分了,毕竟当时先帝的举止很奇怪,他不见太子杨瑞,却一反常态的留下诏书,还让萧宪带走,必然是因为事出突然,先帝一时来不及多想,便留了诏书以防不测。
  只是有朝臣道:“可是李持酒明明是镇远侯之子,这、这岂不荒唐……也不好说出去啊。”
  高太监道:“老奴是从皇上年轻时候就跟着的,所以最知道此事,当时老奴明知,却因体统不敢张扬,但是皇上所得的几位皇子,身上都没有正统皇裔才有的龙痕印,先帝一度很觉失望,直到那日镇远侯内侍司受刑,才发现了端倪,后来就是镇远侯府老夫人亲自进宫,那时候负责陛下起居记的张秉笔也在侧,大概那时候皇上就觉着事情重大,该留下些什么,所以暗暗地留下张大人在屏风后记载,故而此事别人不知道,张大人却仍是如实记录在册,若是各位不信,可以查验,一言一行,绝无造假。”
  杨瑞很知道高太监是先帝心腹,怕是留下什么别的凭证,所以才刻意逼问,谁知道果然先帝还留了一手。
  大家目瞪口呆,这样自然铁证如山了。
  正在此刻,萧宪到了。魏中书忙拉了他,就问昔日先帝临终之事。
  萧宪定了定神,此事还关乎李衾,他实在不好出口,但他跟东淑一样,都觉着有负于先帝且亏欠了李持酒。
  当下把心一横,便道:“这道诏书是真的。当时先帝就是怕此绝密给人知道后,会让镇远侯遭遇不测,所以命我秘密保留,谁知……皇上不知从哪里得知风声,所以那些日子把我软禁于宫中,无非就是想得到这道诏书。李衾一则担心于我,二来他也如众位大人一样,不想另生波折,所以竟替我将那道诏书献给了皇上,此事经手的,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
  萧宪看向宋玉溪:“小公爷,当着皇太后以及众位大人的面儿,你可以说出实情,是我在凭空捏造,还是确有其事。”
  此刻英国公,镇国公等几位都在,宋玉溪自然也在,只是他从开始就沉默不语,听萧宪点到自己,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错,确有此事。”被在场众人盯着看,宋玉溪低头,“我也是奉皇命而为。”
  各位大人听他承认了,又且李衾也参与此事,都惊动起来,又开始交头接耳!
  皇太后在上听着,一直到现在,知道大局渐渐稳了。
  她便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异议吗?”
  忽然礼部尚书道:“虽然此事印证是真,但是如今皇上只是重伤,且镇远侯听说也是伤势严重,皇上跟镇远侯到底如何且还不知道,兴许上天庇佑,让皇上转危为安呢?”
  话虽如此,杨瑞自打登基后的所作所为,其实也被许多大臣暗中腹诽的,何况魏中书等亲眼目睹皇帝的伤势,知道不容乐观,是以听了这话,只有寥寥几人应承。
  就在这时,内殿有个声音痛哭道:“皇上……”
  这一声极为悲怆凄厉,把众人的头发都惊的倒竖起来。
  一时间魏中书等急忙冲到内殿,却见众太医都跪在地上,丽太妃却伏在杨瑞的身上,痛哭不已,厉声哭道:“皇上驾崩了!”
  宋皇后也在旁快哭晕过去了。
  大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继而反应过来,便都纷纷跪倒在地!
  一时之间,武德殿内哀声四起!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出事,这江山谁来坐就成了问题,魏中书等来不及尽情哀恸,便忙跟皇太后商议起此事。
  太后这会儿得意之极,不费吹灰之力,杨瑞就把自个儿作死了!如今还能有谁稳坐江山,自然是在永庆宫里的镇远侯。
  但是有些臣子毕竟还心有疑虑,不料就在此刻,有个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些许哽咽,说道:“各位不必多议了,皇上早就料到此事,故而临去已经有了旨意。”
  众人又且震惊起来,纷纷回头,却见竟是丽太妃缓缓地站了起来。
  皇太后也吃了一惊,竟站起身来,生怕事情有变。
  丽太妃身后的宫女躬身上前,手中捧着一物。
  太妃道:“请娘娘跟各位大人过目吧。”
  皇太后身边的人立刻先接过,给太后过目。太后极快看了会儿,脸上不由有些喜色,便道:“给各位大人传阅。”
  魏中书跟萧宪等忙上前一步,接过此物,两人先看了一眼,各自震惊。
  继而,魏中书定神,念道:“朕大行之后,命各朝臣奉先帝遗诏,共同辅佐吾弟,江山稳固,不负祖宗基业。”
  宣读过后就传给众人,众人忙围着看,见字迹有些凌乱,却的确是皇帝的手书。
  萧宪回头看向丽太妃,却见她只淡淡地转过身去,看着榻上已经死去的皇帝,眼神讳莫如深。
  这消息极快地传遍了宫中,一时间武德殿举哀,而永庆宫里的李持酒却成了众目所望。
  冬日午后的阳光有些惨淡的,武德殿的偏殿内,皇太后跟丽太妃对面而坐。
  皇太后看着面前的太妃:“那道旨意,真的是皇上所下?”
  丽太妃道:“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我会假传圣旨吗?”
  太后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罢了。毕竟太妃素日很疼顾皇上……皇上是如何伤着的,太妃自然最知道,怎么那会儿在诚肃殿竟还故意那么说呢?”
  丽太妃道:“不先稳住众人之心,难道叫他们乱起来吗?何况……就算是再疼顾,到底不是亲生的,太后自然最清楚。”
  杨瑞身边毕竟也游戏心腹走狗,如果那会儿丽太妃表现的跟皇帝对着干,难保那些人狗急跳墙,但太妃这般说,加上她素日跟皇帝是最亲近的,所以那些人从不怀疑她的立场,直到此刻,多数人还相信太妃跟皇帝是一条心呢,就算有人暗暗怀疑那诏书,也不敢就直接质疑。
  这正是太妃的精明沉着之处。
  太后摇头笑道:“嗯,今儿我才算是服了你。”
  两人才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殿外一声喧哗,有小太监冲了进来道:“回太后、太妃娘娘,永庆宫那里传了消息,侯爷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初是想让被子跟持久两个公平竞争的,所以才有东淑和离成功,甚至嫁入李府,持久的光环遗诏也被毁了,而就算持久流露深情,东宝儿也依旧并未动心。不料就在被子跟持久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却有些只看过一两章、甚至完全没看过文的声音隔三岔五的跳出来:散了散了被子不行他出局了之类,甚至还加一些怪异的辱骂嘲讽之类的话。被子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见这些声音说什么,一有风吹草动就出来唱衰,人家正拼死上位,这些没看文的预言家却在拼命阻击,真不知这是喜欢被子呢,还是被子的黑装粉。被子本来还有一个终极大招的,现在说实话真不想给他了。
 
 
第101章 
  皇太后闻言极为欣悦, 也顾不得跟丽太妃说话了,忙起驾前往永庆宫。
  丽太妃目送太后离开,缓缓地吁了口气,脚步挪动想要坐回椅子上, 却忽然头晕目眩往后倒了过去!
  幸亏伺候的宫女扶住及时:“娘娘!”
  宫女担忧地看着她, 道:“娘娘从昨儿就没合眼过, 到底也该歇一歇了, 又不是铁石人。”
  “歇一歇?”丽太妃喃喃地重复了这句, 却又一笑:“是啊,我是该歇歇了。”
  她又长长地叹了声:“你扶我去看一看皇上吧。”
  当下宫女扶着太妃,前去又瞧了一眼皇帝。太妃看着皇帝白里泛青的脸色, 虽然衣裳领子弄的很整齐,仍是遮不住那触目惊心青紫连片的脖子, 那伤筋断骨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又因为动过刀, 更加可怖非常。
  太妃的目光在皇帝的脸上慢慢地滑过, 这辈子,她只满心喜欢过这个人, 也只恨极厌弃过这个人, 如今……一切都解脱了。
  太妃的目光从杨瑞脸上转到自己的纤纤素手上,此时此刻, 这只手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她没了力气。
  宫内扶着她出了武德殿,外头已经有太监备好了软轿。
  太妃上了銮舆,目光淡漠地扫视眼前所见的一切, 熟悉的冷漠森寒的宫廷楼阁,永远是那么空旷的殿前场地,曾经她觉着宫内还有点儿让她贪恋的温暖,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暖。
  虚情假意,那是比镜花水月更令人愤怒恶心的东西。
  她看见一队队的宫女太监,都匆匆忙忙地换上了素服。内侍司的人也正忙着给各个殿围挂白幡。
  本来已经是极冷的冬天了,这样一装扮,简直像是凛冬提前而至。
  缓缓地銮舆回到了翊坤宫,丽太妃扶着宫女的手回到内殿,可正要坐下的时候,忽然跟想起什么一样又站起来。
  她回头看着床帐,以及床上的被褥,终于咬牙切齿道:“扔掉,都给我扔了换掉!”
  宫女们不知如何,但娘娘如此吩咐,忙传人入内,七手八脚地都扔的扔,拿的拿了,又换了新的床褥等物。
  最后,丽太妃看着面前崭新的帐幔被褥,却又觉着自己有些太可笑了。
  她扶了扶额头,道:“行了,都下去吧。我要歇会儿。”
  宫女们行礼退下,太妃缓缓躺倒,盯着帐顶看了半晌,又起身走到自己的妆台旁,打开左手靠下的抽屉,里头是个小木匣子。
  丽太妃将匣子取了出来,打开之后,里头却有一颗细小的黑色药丸儿。
  她盯着瞧了片刻,举手拈了出来,握在掌心,重又回到了榻上。
  殿外报说萧尚书来见的时候,丽太妃正是似睡非睡,听了这声,朦胧转头,便瞧见一道身影在眼前隐隐约约的。
  宫女上前扶起她,太妃定睛看时果然是萧宪。
  她有些意外,忙振作问道:“萧尚书为何忽然来了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宪垂着头道:“听说太妃娘娘觉着不适,臣传了两个太医过来,给娘娘诊看。”
  丽太妃愕然,竟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不必了。多谢萧尚书费心。”
  她说了这句,把萧宪一打量,道:“对了,那个镇远侯……其实也不是个很合适当皇帝的人啊,以后只怕萧尚书有头疼的时候了。”
  萧宪默然道:“臣会尽心竭力辅佐新君的。”
  丽太妃沉吟片刻,又释然地笑了笑:“也许是我多虑了,这镇远侯虽然脾气怪异,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啊,你自然知道。萧尚书是聪明人,可别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才好。”
  萧宪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镇远侯的弱点当然就是东淑了,至于“别有用心的人”,太妃指的却是皇太后的袁家一系。
  毕竟皇太后在这件事里如此出力,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江山社稷或者李持酒。
  可是听着太妃说话,萧宪却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他略抬头,看着太妃苍白的脸色,疑惑问:“娘娘,您真的不需要太医给看看吗?”
  “不用。”丽太妃疲倦地一抬手,身子微晃,她定了定神,忽然低低的说道:“看也没有用。”
  这一声儿虽然很低,萧宪却听见了,他睁大双眸:“娘娘……”
  丽太妃的手拢着唇,像是要咳嗽却又忍着:“这里没什么事了,可前头的事儿却忙乱的很,萧尚书自去忙吧。”
  萧宪闻言自然不便多留,只好拱手行礼,缓缓地后退两步转过身。
  他若有所思地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忽地止步回头看向内殿。
  隐隐地,他似乎听宫女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萧宪听了这句,猛地一撩袍子冲了入内,却见丽太妃半靠在榻上,血从唇边流了出来,把原本乳黄的缎子宫袍染的如同绽开了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娘娘!”萧宪睁大双眼冲到跟前,看丽太妃雪白的脸,忙大声叫道:“来人!太医!”
  之前他本就叫着两个太医随行的,此刻两人就忙跑了进来,见状都吓了一跳。
  才要上前诊脉,丽太妃却断然举手制止,厉声喝道:“不必了!”
  太医们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跪地。
  太妃却看了一眼萧宪,又艰难的低声说:“不用忙了,我自然知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