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随手分了一半卷子给秦邵,状似闲聊:“我好像没问过你,你上次月考语文多少分?”
秦邵随口回答:“131。”
“数学呢?”
“135。”
“理综?”
“269。”
“那英语呢?”
“76。”
甘棠红笔顿住差点划破卷子。合着这位成绩都在高线,就英语凹进去了。
秦邵正转着笔心算测验分数,没留神就顺嘴说出来了,听到甘棠声音停顿,秦邵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直到第二节 课体育课快开始,甘棠上交了核算过的测验和标注满满的练习册,领着蔫哒哒的秦邵走到操场的时候,两个人的第一次谈话都没能有更多的进展。
“秦哥!这边!”操场上两坨人里小壮看到秦邵以后奋力挣扎出来,一手抱着篮球挥舞着手臂高喊:“5班说要和咱们比一比,快来——”
秦邵皱了一下眉头,原本分明的眉眼带了点不耐,轮廓清晰的脸加上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看起来超凶。
小壮丝毫不慌,挤眉弄眼张了两下嘴,朝甘棠那边抬了抬头。
“你要去你去,我才——”话没说完秦邵顺着小壮的示意低头看到甘棠正看着篮球场,“不能让这帮5班的赢!”秦邵边走边脱了校服扔到花坛边缘,露出校服底下隐约透出来肌肉形状的短袖。
看着秦邵瞬间抖擞起来了,甘棠也和眼熟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趴在双杠上聊天,从英语课的突击测试到对面小卖部的新品种冰淇淋,后来话题转到了甘棠身上。
“棠棠感觉你今天怪怪的,”甘棠旁边一个齐刘海小圆脸的女生吃着冰淇淋问:“你在看什么呀?秦邵吗?”
甘棠直视前方,视线穿过秦邵盯着后面树杈上的小麻雀淡定回答:“嗯。”
“你终于也觉得他帅了是不是!”旁边正聊着娱乐八卦的两个女生凑过来,不等甘棠回复就和齐刘海小圆脸数起来学校帅气的男孩子。
暖暖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树叶被切割成细碎的光点,甘棠伸出手接住一片阳光——和煦得和非洲干热的感觉完全不同。甘棠收回手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秦邵一个跳跃抛出一个三分球。
是挺帅的。甘棠人类的审美给予了充分肯定。
篮球场上小壮低声:“对!就这样!棠姐真的看你了!棠姐笑了!……秦哥稳住别笑太明显……”
“吁——”尖锐的哨音划破天空,操场上所有人停下嬉闹等体育老师的安排。
“都过来排成四排,然后跑个四百,不许偷懒,跑完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体育老师中气十足,听着一片叹气声毫不留情:“我数十个数,还没来就加一圈!”
瞬息之间队伍就整整齐齐排在操场树荫底下了。体育老师轻轻“啧”一下,也不多说,随意挥挥手就让这一群跑去了。
跑步的队伍男生在前,不容易冲太快撞到女生,小壮跑了两步一转头,秦邵那么大一只就没影了,直接落在了女生后面。
小壮晃悠到秦邵旁边意有所指:“秦哥打篮球这么累吗?”
秦邵脸不红气不喘:“是啊累了跑不动了。”
小壮:我信你个鬼。
秦邵个高腿长,坠在后半群里压着速度自己也不觉得奇怪,就一路看着甘棠的背影。
马尾一甩一甩地看上去就很可爱,偶尔侧头还能看到阳光下格外白皙的小半侧颜,还有跑步姿势也……
跑步姿势……?秦邵看着甘棠手臂基本固定,膝盖偶尔还停顿的跑姿,觉得,好特别哦。
“秦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棠姐有点怪。”小壮顺着秦邵的目光看了一眼甘棠,问道。
秦邵:“你不懂,这叫少女跑。”
小壮:……你以为我不看番剧吗?还是以为我瞎?
现在秦邵还不懂甘棠今天的反常,只以为是自己以前对甘棠的认知太浅了。
不过很快秦邵就能有个大胆又怎么想怎么像真像的惊悚猜想了。也许就在今晚。
甘棠变回人了以后某些猛禽特质是有些保留的,比如对非洲常见的鸟类语言的熟悉,比如第六感。由于这些都不是很特异的能力,也许只是十年间学会了也未可知,所以甘棠并没有很把这放在心上。
不过背后的视线太明显了,跑步的时候甘棠总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借着转弯甘棠微微侧头,看到同桌目光停在自己附近。甘棠满脑袋问号。
不就被老师暗示抄作业吗,也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吧。甘棠觉得毕竟是自己抄出来的事,干脆放慢脚步想宽慰两句。
……结果放慢半天也没等到,一回头秦邵和自己的距离还是刚刚那么远。
甘棠干脆转过身走过去,按住看着自己转身就准备加速的秦邵,郑重道:“今天是我的错,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看着秦邵的表情,甘棠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的英语一定会变好的,加油!”
听了全过程的小壮感受到甘棠说完以后秦邵瞬间低落的情绪,感觉到一种疲惫袭上心头。
就像cp粉看到自家cp快be的那种感觉。
但没办法,小壮有心无力,这俩人的脑回路他就没摸清楚过。拍拍秦邵的肩小壮干巴巴挤出来一句:“秦哥别多想,棠姐可能就是觉得连累你了?”
秦邵也能想到这个可能,但这毕竟也是种拒绝。直到体育课结束,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写作业,睡觉,秦邵都委屈吧啦在心里咬手绢。
睡着了秦邵就没空想这个了。
在甘棠看来自己道歉后,秦邵下午的课都恢复了以往的稳重和高冷,甘棠满意点头,觉得勇于承认错误的自己超棒。
回家以后甘父甘母都罕见得回来的比甘棠还早,甘父:“今天医院张大夫和我换了班。”甘母:“今天没什么事。”
甘棠不疑有他,起码在甘父甘母语气轻柔旁敲侧击自己一天的情况前是这样的。
不过来自父母的关心甘棠并不排斥,当天晚上艰难做完作业忐忑入睡,过了正常的一晚以后甘棠上学差点都是蹦着走的。
落座没多久就看着秦邵四肢僵硬走进班级。小壮邀请秦邵去小卖部买早餐秦邵都没去。
秦邵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心想:太晒了,毕竟我只是一只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内容不会太多啦,会穿插在各个世界中。
写感情线太难了我一章写了两天hhhhh
不知道大家觉得这个感情线怎么样(:з」∠)_
第15章 社恐的皮卡1
太阳刚升上来不久,清透的蓝天下是在风中轻轻摇晃的各种鲜艳的高杆野花,把成片的岩石都衬出了点温柔气息。
甘棠趴在一小片凸出来的岩石下,嗅着空气中草叶的清新味道。差点馋哭了。
上次飞了十年以后做回人,甘棠从不适应到基本能伪装成变隼前的状态用了三四天,提心吊胆那么些天,就在甘棠以为能好好过个周末放松一下的时候,班主任为了让大家放松情绪在自习课放了部纪录片。
是个关于高原风光的纪录片。
甘棠原本正奋笔疾书,突然听到纪录片里说“鼠兔”,这个音节一发出来,甘棠就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不,也许“去遭雷劈”更妥帖,起码在感情色彩上是这样。
——甘棠现在特别想感谢当时的自己,虽然觉得脑海里那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特别不吉利,但是还是认真看完了整个纪录片,不然现在看到蹲在对面的岩壁上的“表情包”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要躲。
猫科动物都那个凶样子,甘棠戴上自己的鼠(重音)兔滤镜特别不客观地评价,对面灰白色带着斑点的方脸兔狲名字里好歹也带了个“兔”,可是一点都没有兔子的软萌,反而走到哪都一副严肃凶残脸。
甘棠往岩石深处躲了躲,为自己和上次变鸟比 体格没怎么变食物链上的地位却一降到底的悲惨事实怒嚼窝边草半根。
甚至没敢嚼完一整根。窝边草长舒一口气。
鼠兔适宜的活动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甘棠觉得远处俯视这一片的方脑壳兔狲很清楚这一点。
太阳逐渐爬升,明明是天高气爽的高原,也有了些焦躁的气息。甘棠刚独立,还在摸索鼠兔的生活方式,根本没存下来多少余粮,偏偏现在属于鼠兔的囤积欲和饥饿感夹杂在一起直冲上头,甘棠:小鼠兔爪子暴躁刨地。
甘棠伸出满是绒毛的小爪子揉了揉小圆耳朵,“都是高原上的,等会儿更热了谁先等不急还两说呢。”
但没等到天热到兔狲难以忍受,那俯视这片领土的兔狲先站起来,把自己抻成原来的快三倍高,松完筋骨朝着一个方向灵巧跳跃奔袭而去。
几乎是兔狲开跑的瞬间,草丛里就传来“沙沙”的声音,近一尺高的叶片呈波浪状接连分开,兔狲紧追着草浪翻涌的方向冲去。
甘棠鼠兔震惊,没想到那个看上去粗壮成长方体的方脑壳居然腿还挺长,跑起来迅猛又轻巧,甘棠转过头凝视自己努力伸长也只有一点点的小短腿,发出羡慕的声音。
吸引了兔狲注意的应该也是一只鼠兔,不过在它带着兔狲离开甘棠视线时都没有显现明显颓势,甘棠自问起码目前的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丧丧的情绪困扰了甘棠长达半秒。
但很快,清香的草叶味飘飘悠悠到了甘棠鼻尖,甘棠三瓣嘴动了动,转向和兔狲战场相反的方向,投入到粮仓的怀抱里去了。
鼠兔几乎是高原上食物链的底端不假,但并不意味着鼠兔会任猫宰割,甘棠一路沿着岩石块贴边跑到离家门口稍远的草场,棕褐色的皮毛在岩石阴影的掩护下几乎无影无踪。
高原稍低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荒芜,甘棠的岩洞附近几乎遍布着绿色植物,现在正是不少植物的花期,一大片蓝紫色的小花顶在植物顶端,以甘棠的伏地魔视角看称得上瑰丽。
直起身子环视这片花海,甘棠瞬间感受到了末世文主角扫荡超市的快乐。
甘棠竖起小耳朵,确认安全以后马上冲进去卡擦卡擦一顿猛吃。
“吱——”一个陌生的鼠兔喊声在远处响起。甘棠放下抱着苜蓿的爪子,听着这个鼠兔一路喊着“我在这”一路过来。
疑惑,不解,还有两分懵逼,甘棠做人做鸟都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之间嚼着草叶满脑袋问号。
“鼠兔也太热情了吧?”甘棠听着这一声声呼唤都觉得感受到了做鸟时候没感受到的族群的亲密,甘棠干脆提前看好一个好躲藏的位置以防万一,也回了一句:“吱——”
甘棠是做好来者不善的准备了才喊的,音量也并不算大,但对面的反应也还是完全超出了甘棠的预期,甚至和甘棠设想的可能完全相悖。
只见对面的鼠兔听到甘棠的声音后立马噤声,甘棠都做好准备跳到后方洞穴里了,就看陌生鼠兔毫不犹豫迅速叼着一把草跑向了相反方向,头也不回。
甘棠:???亲人两行泪呢?老乡见老乡呢?跑了算怎么回事?
甘棠甚至觉得这速度比刚刚被兔狲追的鼠兔还快。甘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一把草的小短手,又转身看了看背后空荡荡的岩石,头一回觉得鼠兔也是种令人费解的生物。
本来就被那个大早上趴岩石上的方脑壳耽搁挺久,这一番下来太阳越来越高了,甘棠身上的小绒毛太厚了,温度上升一点它就感觉浑身难受心跳加快。
甘棠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满地鲜嫩的草叶,啃了一大摞草杆梳理整齐,把嘴张大咬了满满一嘴,几乎比头还大(…)
顺着来的时候的小路甘棠迈开小短腿一路狂奔回家。
虽然鼠兔身量小腿也短,但跳跃能力和它的亲戚兔子比也差不多……不差太多……总之不算差,在高一块低一块的石头上甘棠一路稳稳地叼着自己的储备粮,心满意足。
做鸟的时候捕到了兔子都没有现在收割了这么多草开心,甘棠觉得自己肯定是纯种农耕族群的后代,对收割的渴望是埋藏在血脉里的。
总之不管甘棠现在已经在血脉里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温度太高了,甘棠把带回家的草仔仔细细藏在岩洞深处以后也只能压抑住无止境的囤积欲,望草兴叹。
趴在凉爽的岩石下用爪子抱着一根草慢慢啃,甘棠甚至啃出了在沙滩喝椰汁的感觉,差点趴着睡着。
迷迷糊糊就看到早上的兔狲用有人形容是“随时准备被先帝托孤”的表情叼着那个“孤”气势汹汹。
“还是抓到了啊……”甘棠心情略微复杂,想到自己的未来两三年估计都要这样提心吊胆,顿时眼前一黑,嘴里的草都不香了。
不,草是无辜的。甘棠珍重地把曾经根本没列入食谱的半根顶端有饱满白色花苞的羊羔花用两只爪子轻轻放到阴凉地里,才“啪叽”一声栽倒在地,成为一摊旺旺鼠饼。
躺在地上被窝口的草戳到爪子,痒痒的,甘棠迫于身体(没脖子)的原因,另一只爪子伸过去挠痒时脖子就会抬起来,眼睛朝天。
甘棠对这双比做隼时候的绿豆眼大不少的眼睛可满意了。就是视力比隼差点,但作为一只囤积欲满格的小鼠兔,甘棠只要能看到整个满是草料的洞穴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这是十分钟前的想法了。
以前甘棠是没觉得视力差点有什么,鼠兔不需要像隼那样蹲在树顶像个监控器似的到处找食,视力差点顶多不很安全,现在甘棠盯着空中振翅的真·猛禽,翼展快两米的那种,恨不得用视线给它戳俩洞。
空中跟着兔狲盘旋的雕兄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甘棠以十年猛禽职业生涯发誓,这个雕的动作绝对是等着兔狲不注意要抢食的意思。“中国非洲猛禽语言不通的情况除外。”十拿九稳了也要防止情况生变,甘棠用一根草为自己的机智赞美。
并不是只是想吃草的原因。甘棠一边嚼一边想。
雕兄用行动证明天下猛禽是一家,相差五倍高的也是亲戚。在兔狲带着先帝托孤的孤爬上岩山时,雕一下俯冲下来,抓着孤抢夺先帝重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