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很快,崔娄秀意识到不对劲,呵斥众人停手时,已然来不及了。
  漕营将士们一扫刚才被追打的颓丧,意气风发的站回谢行俭身后。
  “你试探我?”崔娄秀吃了一惊。
  朝廷成立南疆军队,主要是为了抵挡独霸海域的海盗,大部分海盗都是草莽包子,杀伤力比不上朝廷豢养的军中蛮子。
  所以谢行俭和徐尧律第一时间怀疑崔娄秀在南疆养兵的时候,他就想看看崔娄秀的兵力如何。
  倘若兵力雄壮,他就不得不怀疑崔娄秀的小心思。
  因为南疆想要防御海盗,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精兵。
  瞒着京城,豢养这么多兵将,这明显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崔娄秀大步上前,举起拳头照着谢行俭的脸就要打,漕营将士不是吃素的,反手就将崔娄秀给锁住,一柄短刃斜在崔娄秀咽喉处。
  崔娄秀目瞪口呆:“谢行俭,你敢杀朝廷命官?”
  “还不快放开我家大人——”南疆的人心猛地一提。
  “谁再往前一步,本官就让你家大人血溅当场!”谢行俭恼火的吼。
  手指微颤,锋利的刀刃划破崔娄秀的皮肤,崔娄秀吓的声音哆嗦:“谢行俭,你别乱来啊,允之,快救我……”
  徐尧律摊开包裹成球的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谢行俭见状,更加肆无忌惮,挟持着崔娄秀,一行人很快离开南疆军营。
  ……
  回到海盐镇,谢行俭耷拉下面孔,不开心的控诉:“大人为何要将崔娄秀放回去?咱们手里有崔娄秀在,那些士兵还跑的了吗?”
  “你劫持他有什么用?”
  “擒贼先擒王啊,崔娄秀没了,军营自然而然就会分崩离析。”
  徐尧律冷凝着脸:“然后呢?崔娄秀一旦出事,京城那边必定很快就能听到消息,咱们皇上是何等心狠手辣的帝王,你以为他能免这万名士兵的性命?”
  谢行俭张大嘴:“大人难道想保这些人的命?可他们跟着崔娄秀这么多年,崔娄秀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不清楚吗?崔娄秀心生谋逆,跟着崔娄秀的人一点都不无辜!崔娄秀该死,他们更该死!都是一路的货色,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敬元帝那种杀贼就一窝埋的风格,他是不赞成,但是,崔娄秀能步步为营养兵千日,这些效忠崔娄秀的人,崔娄秀肯定给过他们好处,而他们明知崔娄秀在做大逆不道的事,还瞒而不报,与其同流合污,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何况,孤女巷的寡妇们,就是这帮畜生玷污欺辱的,算起来,便是千刀万剐,这些人也死不足惜。
  “大人切莫再软了心肠。”
  谢行俭皱眉道,“十几年前,大人因为向大小姐帮了向棕,已然后悔莫及,现在又碍于崔娄秀是大人您的好友,让下官放虎归山便也罢了,还想着救下那些强.暴寡妇的下作男人,这像话吗?”
  他若有能力,恨不得现在就砍下那些人的脑袋,好拿到寡妇坟前祭奠亡魂。
  徐尧律被训的哑口无言。
  放走崔娄秀这桩事,确实掺杂徐尧律的私心。
  崔娄秀的小动作,敬元帝不是没有耳闻,只不过顾及与崔娄秀年少时的情谊,敬元帝选择暂时相信崔娄秀。
  但近两年崔娄秀越发的放肆,敬元帝心底有些不愉快了,加之崔娄秀擅自挪用江南府多年积攒在常平仓的粮食,以及江南府里的大半银子不翼而飞,敬元帝不得不怀疑崔娄秀有鬼。
  为了不伤及无辜,敬元帝决定借着京官巡查江南的空挡,好好的查一查崔娄秀。
  同样为了不招崔娄秀起疑心,敬元帝吩咐新手谢行俭下江南,谢行俭性子坦率,和老谋深算的崔娄秀打交道最适合不过。
  谢行俭听完徐尧律的分析后,不知道说什么好。
  敢情他就是敬元帝手里的一把枪呗,敬元帝怕误杀了良臣,就拿他来试试火,倘若崔娄秀是忠良之辈,那他这么一闹就是得罪人。
  如果崔娄秀有狼子野心,那他将其拿下就是大功一件。
  艹(一种植物),谢行俭内心只剩下这个字,是谁跟他说古代人不聪明的,是谁说穿越到古代,他们这些现代人就能高人一等?
  那现在被古代皇帝耍的团团转的人又是谁?
  *
  崔娄秀私养兵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徐大人息事宁人的做法,他绝对不同意,敬元帝已经怀疑上崔娄秀,他如果帮崔娄秀隐瞒,那岂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大人,这件事您就别插手了,所谓避嫌,您这回就在旁边看着吧。”谢行俭一锤定音。
  徐尧律紧了紧拳头,眸光一沉。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最终徐尧律败下阵来。
  ……
  半个时辰后,漕营将士进来说话:“徐大人已经走了,还留了几句话给大人。”
  谢行俭蓦地顿一下,叹口气,“徐大人都说了什么?”
  “徐大人说,他的朋友不多,如今能和他交心说上话的,大抵都是少年时期认识的人,崔大人……算一个,还说,这回多亏大人您点醒他,不然他又要重蹈旧时的覆辙。”
  谢行俭听完后心口堵着慌,徐大人因为如今身份尊贵特殊的原因,显少和京城权贵打交道,除了大理寺卿木大人,官场上,也就他和崔娄秀能跟徐大人说上几句话了。
  现在,是他生生斩断了徐大人和崔娄秀之间的友谊羁绊。
  “派几个身手好的,护送徐大人回江南府。”谢行俭烦闷的捏捏眉心。
  有徐大人在,他想对付崔娄秀,总感觉有些畏手畏脚,走了也好。
  据回来复命的漕营将士交代,徐大人一路往北赶,途径江南府城都没下来,就连医馆里的向棕,徐大人也没有再见一面,就这样回了京城。
  谢行俭听完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大人应该生气了。
  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崔娄秀这块硬骨头还横在他面前,徐大人的事就暂且搁一搁吧。
  *
  自从上回谢行俭煽诱漕营将士和南疆侍卫打了一场后,这几天他一直呆在海盐镇冥思对策。
  “崔大人手底下的兵,不简单。”这是当天与之交手过的将士给的评价。
  “刀刀致人性命,和朝廷统率的正规军截然不同,似乎……”
  “似乎什么?”谢行俭问,“有什么话直接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漕营将士立刻道:“练的刀法锋芒逼人,目的很纯粹,就是杀人取胜,依小人的经验,这类人多是半路出家,且练的速成法,想来这支军队是近几年才开始招募筹备的。”
  谢行俭翻开手头刚让人买来的南疆地志:“南疆地广人稀,军户更是少之又少,崔娄席从哪招募来这么多人”
  “会不会是从别的地方招募过的?”漕营将士猜测。
  “绝无可能。”谢行俭道,“这样一来就会惊动外人,崔娄秀没这么傻。”
  漕营将士挠挠脑袋,不紧不慢道:“有一事,小人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谢行俭疑惑的合上书,“什么事?”
  “江南地方重文,路上的行人大多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身段比小人这些北方人要小很多,可那日小人在军营发现,那些人体格比江南地方居民健壮便也罢了,比小人还……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肤色和毛发比咱们也要重。”
  谢行俭心弦动了动,漕营将士不说,他还真的忽略了这点。
  南疆将士的面容的确比江南府的男人要粗狂很多,他身为南方本地人,从小到大看过的男人,身高鲜少有超过一米八的,但那天在崔娄秀帐篷外面阻拦他的两个侍卫怕是一米九都不止。
  不止这两人身高和常人有差距,之后和漕营将士打起来的那几个士兵,身高大概平均在一米八五。
  一个两个便也罢了,一群就有问题。
  为了调查清楚,他喊来几个人去海盐镇四周打探打探,尤其注意当地男人的体格。
  因为经常吃海盐的缘故,身量比内陆南方人高一些也有可能呢。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有误。
  “当地男人平均是比其他地方男人要壮一些,高一些,但远没有南疆士兵那么夸张。”
  谢行俭陷入沉思,漕营将士紧接着忿忿道:“大人住的客栈外头,来了不少生人蹲在那守着,小人去哪,他们就去哪,还好大人这回只让小人去四周转转,若要做其他的事,一直有人尾随那还得了。”
  “崔娄秀是不打算让本官离开他的视线么?”谢行俭冷笑道,“下次再有人跟着你们,你们直接打他们一个屁滚尿流,出了事本官担着!”
  漕营将士面露喜色,连声说知道了。
  居三这时进来喊谢行俭用膳,“客栈掌柜说今天店里新捞上来一批海货,住在这的客人们正围在下面闹着要吃盛宴呢,大人头一回来南疆,要不要下去尝一口?”
  一提吃的,谢行俭顿时来了兴致,这两天日夜盯着南疆的事,身心疲乏,都没能好好的静下来品味一下南疆的美食。
  南疆风土人情和平阳郡以及京城都不一样,客栈是一座环形高楼小院搭建而成,正中央则是一块露天大坑,此时,下面聚集了不少食客。
  天坑院里摆了不下十来桌,张张桌子上摆满诱人的海鲜,谢行俭摸摸饿扁的肚子,领着一帮人走下楼。
  才下楼,客栈门前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立马动了起来,几双阴鸷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谢行俭。
  谢行俭嘴角抿紧,计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好人生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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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客栈天坑中摆了一张硕大的桌子, 上面堆满了各式肥美鲜香的海产品,见谢行俭领着一帮官差下楼, 掌柜的连忙笑脸相迎。
  “油淋鸟贝, 鲜蚵豆腐煲,麒麟石斑,辣炒海鳝,红烧海鲶鱼……几位官爷想吃点什么, 只管说, 小店有的,都给官爷上来。”
  漕营将士们听的直流口水,一个个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望着谢行俭,谢行俭丢给掌柜一包银子, 笑道:“看着银子上菜, 能上多少上多少。”
  掌柜的颠颠手中的钱袋,约莫有七八十两, 这可是大生意啊,掌柜的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大声道:“得嘞,官爷您且等着, 小二,上壶好茶!”
  谢行俭一行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大男人,吃起美食来可不得使劲的造吗?才半个时辰,小二就忙前忙后上了两回菜。
  客栈里的海鲜,几乎都被谢行俭点了个遍, 就连他上辈子听过的金枪鱼片,这回他都吃上了。
  海盐镇的人对于海鲜有千万种吃法,生吃不在话下,可谢行俭是内陆人,当他夹起生鱼片嚼起来时,整个桌子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包括一直站在柜台前的掌柜。
  “小公子,不腥吗?”居三急忙倒一杯水给谢行俭。
  谢行俭笑着接过,但没喝,而是举起筷子又吃了一块肥美的金枪鱼片。
  漕营将士们看谢行俭吃的有滋有味,顿时喉咙发痒,学着谢行俭的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沾点掌柜端来的辣椒水,闭着眼捏着鼻子将生鱼片送进嘴巴。
  谢行俭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果不其然,下一瞬,众人齐刷刷的张大嘴呕吐起来。
  “这是什么肉,和猪肥肉有什么区别?”
  “太油腻了,一嘴的辣味。”
  “还腥臭!”
  “呸呸呸——”
  “一点都不好吃,大人怎么吃的下去?”
  “大人吃了有一盘子了吧?啧……小人是一块都咽不下去。”
  谢行俭噗嗤一笑,“鱼脍肉鲜嫩爽滑,腥臭倒也不至于,许是因为你们吃不习惯,喜欢吃这菜肴的人,要的就是鱼肉的原汁原味,细细品尝,回味还略有甘甜。”
  桌上众人齐齐咦了一声。
  “我们是不敢再吃一口了,小人在漕营行走多年,自觉鱼肉还是烹熟了吃香,兄弟们,你们觉得呢?”
  “自然是熟了味美。”桌上的人连声附和。
  “个人口味不同不强求。”谢行俭大手一挥,喊来候在旁边看人热闹的掌柜,笑着道:“鱼脍他们吃不习惯,换几盘熟鱼上来。”
  掌柜的点头应允,操着别扭的官话,嬉皮笑脸道:“小人瞧着官爷您喜食鱼脍,小人店里今天有几样稀奇的鱼脍,大人不若下筷子尝一尝?”
  “只管上来。”漕营兄弟们大笑的吆喝,“大人日夜操劳,好不容遇上合胃口的吃食,可不得样样过一过嘴。”
  谢行俭上辈子就很喜欢吃海鲜类的东西,初次上京城得知远洲府再往北边就是大海,京城四街上贩卖的鱼虾海鲜应有尽有,那一段时间,谢家饭桌上顿顿都少不了海鲜,可把他乐的都找不到北。
  可惜,京城人都不擅长做鱼脍,便是有几家像样的酒楼做这个,但口感远远比不上南疆本地渔民做出来的好吃。
  “每样来一点,但不求多,他们都不吃,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太多。”谢行俭爽快的道。
  “得嘞——”掌柜的脸笑开了花,伸头朝后厨高声喊,“胡瓜水母脍、鲜虾酱汁脍、糖凉鱼皮脍、梅膏鱼子脍、再来一碟茶油鱼脆骨!”
  声音响亮,客栈天坑回音悠长,掌柜的这一连串叫唤,愣是在客栈上空幽幽回荡良久。
  不一会儿,立马有光着膀子的小二哥将鱼碟摆到谢行俭跟前。
  碟中鱼脍小菜红绿皆有,煞是好看。
  掌柜的没走远,站在谢行俭身边,尤为周到的解说碟子上鱼肉的吃法和做法。
  说到“要想生鱼片吃起来甘爽,渔民会先在鱼鳍和鱼尾上下用快刀拉两条口子,趁着鱼还没感知到痛苦,立马将鱼放回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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