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承策眸光转冷。
不管孟瑶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想给他生孩子, 但这件事都由不得她!
他一定要让她生下他的子嗣!而且,这一辈子,他也一定要将她拘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心中再没有李承霄,或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孟哥哥!
孟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承策安排下了一个开枝散叶的艰巨任务。在外面晃荡了一会,估摸着那药该煎好了,便回御药房拿药。
不想回去之后,却被那两个内监告知药还没有煎好。
孟瑶心想这药煎的够久的啊。想上次她自己在屋里煎那个解青丝蛊的药时都没花这么长的时间。
就亲自走到后面的药室里面看了。倒果真看到那药吊子还放在火炉上,里面的药汁在咕嘟咕嘟的响着。
行叭,也只能继续等着了。
好在这一次才等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药就煎好了。
随后那两内监一边将煎好的药放凉,一边里里外外的准备诸如蜂蜜和面之类准备和在一块儿搓丸子的东西。
天冷,药凉的快。这两内监显然又是熟手,很快的就搓了十来颗如莲子般大小,乌褐色的丸子出来。一总儿装进一只白瓷瓶子里面,双手递给孟瑶。
孟瑶接过,道了谢。又说了两句客套的话,就开口作辞,转身出屋。
不过一走出御药房的门,她就立刻拔开瓶口的木塞子,倒了一颗药丸子在手掌心里面。
倒是搓的圆滚滚的。
塞到口中,竟然并不觉很苦涩。甚至舌尖上面依稀能尝出一丝蜂蜜的甜味来。
悬了一上午的心,随着这颗药丸进了肚也安稳的落回了原处。
只是她看着手心里面握着的那只白瓷瓶,想着里面还有十几颗这样的药丸子......
昨夜的事应该只是她和李承策两个人都喝多了酒,一时不慎才会发生的吧?
反正以后她是肯定再也不会喝酒的了,那像昨夜那样的事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那她还留着这些个药丸子做什么?
欲待要找个角落扔掉,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揣回了怀里。
有备无患,还是暂且先留着吧。
雪较刚刚又下的大了一些。被风卷着,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洒向四面八方。
孟瑶缩了缩脖子,抬手拢紧身上披着的斗篷,闷头继续往前走。
只是才走出几步远,猛的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瑶姑娘,请留步。”
孟瑶停下脚步。
这叫她的声音她似是听过,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转过身望去时,就见风雪中有位身穿豆青色半臂,做宫婢打扮的人正快步的往她这里走过来。
等走到近前,孟瑶就认出来这是宋霓云身边的一位宫婢,好像叫做谷雨。上次在东宫的园子里面遇到红罗,这位谷雨姑娘同宋霓云一唱一和的,给了红罗好大一个教训。
孟瑶心中对这位谷雨姑娘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便矮身屈膝对她行了一礼,笑着叫了一声谷雨姐姐。
谷雨刚刚应该是跑过了,这会儿停下来的时候气息还有些不稳。
顿了一顿,她才还了一礼。随后就直接表明来意:“瑶姑娘,我家姑娘想见你,麻烦你随我走一趟。”
孟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姑娘是宋霓云。
不用想了。这位谷雨肯定是宋霓云从母家带过来的侍婢,而且是很清楚的知道宋霓云和柳沉舟之间的那些事的,所以即便现在宋霓云已经是太子妃了,这谷雨对她却依然是旧时称呼。
只是......
“娘娘要见我?”
孟瑶反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惊讶。
她虽然同宋霓云见过两次。上次在园子里宋霓云也可以说是给她解了围,但是她觉得自己同宋霓云依然不熟悉,这会儿宋霓云要见她做什么?
猛的就想起那只草编的蝈蝈来。
难道宋霓云这是从那只蝈蝈上发现了什么端倪,现在叫她过去问明原委?
要是让宋霓云知道柳沉舟现在就在怀栾围场,依着她的那个脾性,那到时只怕就不得了。
心中立刻警觉起来。
就笑着说道:“我一个小小的宫婢,娘娘要见我做什么?而且殿下现在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不然我下次再去拜见娘娘?”
谷雨心想,我可是早就遣人盯着你了。殿下要是真的在等着你回去伺候,刚刚你还能在那御药房里面坐那些时候?显然就是不想跟我去见姑娘。
但姑娘盼了这些时候,好不容易今儿才等到这位瑶姬出来,这时候不拉她过去见姑娘,还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位瑶姬是个聪明的,现在她心中显然已经起了疑,下次再想叫她过去,只怕更加的难了。
就语气微微的冷了一些下去:“你既然知道是娘娘要见你,你竟然还敢违命?”
孟瑶:......
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用身份压人?
转头四处看了看,入目都是朱红色的宫墙,一个人影也无,就是她想要做什么都不能。
也只得跟着谷雨去见宋霓云了。
这次宋霓云虽然也跟着李承策来临华宫了,但是住的地方离着李承策住的地方极其的远,孟瑶跟着谷雨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等进了殿,就看到宋霓云坐在正面的一张罗汉榻上。
殿中放了一只镂雕着蝙蝠祥云纹的三节大铜熏笼,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
炭火里面想是放了百合香。因着孟瑶一走进殿中,迎面就闻到一股甜甜的百合香味。
也不敢抬眼直视宋霓云。甚至迫于两个人身份上的差异,只得跪下去行了个礼,口中说着:“奴婢见过娘娘。”
宋霓云并没有叫她起来,只叫她:“抬起头来。”
孟瑶应了一声是。抬起头望过去,然后一眼就看到宋霓云手边黑漆嵌螺钿的炕桌上放着的那只草编的蝈蝈儿。
心中不由的哀叹了一声。
柳沉舟啊柳沉舟!我好心好意帮你将这只蝈蝈儿送到你儿子手里,结果现在竟然被你表妹给看出端倪来了。
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待会儿别让你的亲亲表妹跟我发狂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搓药丸子那个,我不懂,胡诌的,大家不要当真啊。
第94章 继续期瞒
严御医去后, 李承策怒气未消。再无闲情雅致看书或是继续歇息,负手站在廊下,看着庭院中纷乱飞舞的雪花。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也乱如这漫天纷飞的雪花。
徐怀正站在他身后。见他站着许久未动, 不由的抬起头偷偷的看他。
就见李承策一张脸阴沉的仿似要滴下水来。
徐怀原还想劝说屋外风大雪大, 请殿下进屋。但现在一见李承策这个样子,他哪还敢开口?只能手执拂尘, 静默的站在身后陪侍。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候,才见李承策转过身,不发一语的转身进殿。
徐怀忙跟了进去。
见他身上所穿的锦袍下摆已经被飘到廊下的雪花濡湿, 便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 您身上的袍子湿了,老奴给您换件......”
一语未了, 忽然从殿外走进一个人来。
徐怀正要开口斥责是谁这样没规矩, 不经通报就擅闯殿内。不过等他抬头看清来人的相貌,立刻就低头不说话了。
这个人,分明就是那一夜暗中来见李承策,走路如猫儿一般全无声音的那个影卫。
李承策见燕扬过来,心中微沉。
燕扬一般都是晚间过来对他禀报当日孟瑶的行踪, 但是现在白日就出现, 且步伐紧急,显然是有要事。
开口叫徐怀等一众殿中伺候的内监出去之后,他便直接问道:“瑶姬出了什么事?”
燕扬立刻跪下禀报:“瑶姑娘刚刚回来的途中被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侍婢叫走。她宫中有侍卫看守,属下不敢跟进, 所以回来禀报殿下得知。”
李承策听了这话,一张俊脸完全冷了下来。
宋霓云自嫁他这几年,向来在后宫深居简出,也不敢插手他的任何事,他便也一直容得她和她的儿子。甚至给了他母子两个人前的风光和尊崇。但是现在,宋霓云忽然叫孟瑶过去做什么?
虽然猜不透是何事,但总归不是好事。
原是想要让徐怀走一趟,将孟瑶接回来,但转念一想,他还是转过身,沉着一张脸,快步的往外就走。
*
宋霓云宫中。
孟瑶此刻虽然心中有几分慌乱,但面上依然装的很镇定。
相比较而言,宋霓云在其他的事情上面虽然都能爽朗的不以为意,谈笑风生,但是只要是涉及到柳沉舟的事,她就没办法沉得住气了。
也没有同孟瑶虚与委蛇的说其他的话,伸手拿了那只已经完全枯黄的蝈蝈儿托在白皙的手掌心里面,直接问她:“你送给轩儿的这只蝈蝈,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说话的语气虽然还算平稳,但望过来的目光却十分的急切。
“回娘娘的话,这是奴婢自己编的。”
孟瑶将自己刚刚想的托辞说了出来,面上看着还十分诚恳的样子,“那日见小殿下在园中各处找蝈蝈儿找不见,小殿下甚是伤心,奴婢想起身上还带着前几日编的蝈蝈儿,所以便拿出来送给小殿下,想要哄他开心。”
说到这里,孟瑶一脸的诚惶诚恐,“想是奴婢做的这件小物污了娘娘的眼,娘娘心中不悦,今日叫奴婢过来责罚。奴婢甘愿领罚。”
宋霓云心中刚刚的急切褪去少许,整个人现在又慢慢的平静下来。
听了孟瑶说的这一番话,她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倒是聪明!
她尚未提问,孟瑶就已经先将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说了甘愿领罚这样的事。
若不是那蝈蝈儿的腹中塞了一粒红豆,与那时表哥给她的定情信物一般,现在听了孟瑶的这一番话,她指不定还真的会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便说道:“哦?你自己编的蝈蝈?”
叫了谷雨过来,吩咐她:“你去院中摘几片竹叶过来。”
孟瑶一听这话,心中就知道要糟。
果然,等谷雨回转来,宋霓云就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会编蝈蝈?既如此,当着本宫的面,再编一只给本宫看看。”
孟瑶:......
他妈的!早知道那时候在围场就该央柳沉舟教她编蝈蝈才是。
脑中急转,立刻再找说辞。
“没有想到会被娘娘看出来,奴婢,奴婢该死。”
孟瑶心有不甘,然而也只得趴下去对宋霓云磕了个头。
她原就不习惯动不动就对人下跪,自在李承策身边伺候以来,先时偶尔还要跪一跪,但近来李承策对她极其的宽容,她不说跪了,便是对李承策行礼的时候都很少。没有想到今日却要再次重温下跪磕头的滋味。
而且,这隆冬的天气,外面还下着雪,她跪在这冰凉的水磨青砖地上,膝盖都快冻的没有知觉了......
忍着从膝盖那里传过来的冰凉入骨的冷感,孟瑶额头抵在地面上,声音听起来越发的诚惶诚恐。
“实不相瞒,奴婢并不会编蝈蝈,这只蝈蝈,是,是有人送给奴婢的。奴婢一开始是为了讨小殿下的好,所以才说是奴婢自己编的。奴婢不该说谎话欺瞒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这蝈蝈是什么人送你的?”
宋霓云心中激动,立刻追问,“快说。”
孟瑶心里有几分犯难。
她是肯定不能将实情说出来的。
宋霓云原就是个胆大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当年她尚在闺阁的时候就敢做下在世俗之人看来不可饶恕的婚前失贞,珠胎暗结这样的事来。后来指婚的圣旨下来,她更胆大的要跟柳沉舟私奔。
这会儿她才见到这只蝈蝈就已经激动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告诉她现在柳沉舟就在怀栾围场,一直念着他们母子两个,那她一激动下来,指不定接下来就会干出什么事来。
李承策又是个十分聪敏细心的人,到时候要是被他给察觉到了......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啊?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到时他一震怒,柳沉舟还能有命在?宋霓云和李明轩母子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很好。
就是她自己......
李承策虽然现在待她是有几分不同,但那有什么用?到时候等这件事一查明,她帮宋霓云和柳沉舟暗中联络的这个罪名肯定跑不掉,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为了他们四个人着想,这件事她势必得继续期瞒下去。哪怕宋霓云因此怨恨她,责罚她也没办法。
于是就说道:“回娘娘的话,这是徐总管送给奴婢玩儿的。”
她想过了,若只是说个身份一般的内监宫婢,宋霓云肯定有法子找了那个人前来问询对质,所以必须得找个身份相对高一点儿的,宋霓云轻易不敢去招惹的人。
想来想去的,也就唯有徐怀了。
徐怀可是李承策身边的近侍,对李承策又极忠心,什么事都会禀报给李承策知道。就不信宋霓云胆敢拿着这只蝈蝈儿去问徐怀这是不是他编的。
宋霓云果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徐怀,整个人都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心中立刻大怒。
啪的一声响,她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边的炕桌。
然后她猛的起身站起来,风一样的走到孟瑶面前,伸手指着她就大声的喝叫着:“你说谎!这蝈蝈怎么可能是徐怀编的?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蝈蝈?”
孟瑶心中明白,柳沉舟编的蝈蝈定然有特别之处,所以才让宋霓云一见到就认了出来。
柳沉舟啊柳沉舟,你这可真是害惨我了!
要早知道会被宋霓云认出来,有今日的事,当初我就绝不会答应你的那个托付。
但面上仍然一口咬定:“奴婢没有说谎,这蝈蝈儿确实是徐总管给奴婢的。”
她甚至还留了个心眼。不说这蝈蝈儿是徐怀编的,只说是徐怀给她的。这样就算往后宋霓云打听出来徐怀不会编蝈蝈儿,到时她也能有话说。
宋霓云听了她这话,气的银牙暗咬。
明明心中知道这蝈蝈儿定然是柳沉舟编的,只要孟瑶肯说,她立刻就能知道柳沉舟在哪。但是偏偏孟瑶现在一口咬定这蝈蝈儿是徐怀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