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还没跟孟箹说上话,就给那姓应的擒住了。
要说惨,这只妖是真惨!
“别着急别着急,我想想。”孟箹努力调整思绪,分析事情:“我们俩约莫是被困在了这里,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我附身之人从前经历过的事情,也许我们只需一步步走完他们走过的路,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吧。”
宗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元丹似乎在消散,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我,我好像快不行了。”
孟箹调动林雅兰的记忆,寻找线索,终于让她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孟箹说着,目光落到宗孑身上,语气无比认真:“挖心。”
宗孑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若是今晚你没带我走,接下来的剧情是,你被应坦之囚在水牢取元丹,林雅兰得知真相后,从水牢把你救走,但你那时已无灵力支撑,所以林雅兰便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法子,挖心补灵,妖吃了人的心是可以恢复一些元气的。”孟箹沉重道。
宗孑却越听越糊涂:“所以,你想怎么样?挖,挖心给我吃?”
孟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房处,说道:“这里是幻象,挖心是林雅兰做过的事情,况且,我们只是附身,真正挖的不还是她自己的心吗?”
“然后呢?你挖心,我吃心?我做不到!”宗孑满脸写着崩溃和拒绝。
“做不到也要做,你现在的情况连我都感觉的到快不行了。”孟箹一眼看中了他腰间的匕首。
“等等。”宗孑阻止:“你确定这么做可行?万一这是陷阱,就等着你挖心自残呢?你可能会死的!”
孟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现在他们完全受制于人,若不尝试的话,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没有别的办法,总要试试吧。总不能两个人都等死,就算我真有什么,至少还能活你一个吧。”孟箹说。
匕首被拉出刀鞘,月光下锋刃森寒。
孟箹努力呼吸了几口气,闭上双眼,对准林雅兰的心房,手起刀落刺了下去。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因为被宗孑半路拦截了,孟箹睁开眼睛,瞪向他:
“你干什么啊?那些村民很快就要追来了,被他们抓到,我们也是个死!”
宗孑奋力扣住孟箹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匕首,远远抛开,沉声说道:
“就这种程度,也配让我死——”
宗孑说完之后,周身皆泛出一阵红光,一开始只是莹莹之光,后来光晕大盛,无数道红色光芒如利箭般破体而出,光芒越来越耀眼,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呀啊——”
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之后,孟箹感觉身子一抽,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和宗孑一起再次落在地面之上,不过这回不是用的林雅兰和那只妖的身体,宗孑唤出了他的灵力,直接将他们从那个世界送了回来。
孟箹从地上爬起,看了一圈周围黑黢黢的环境,见宗孑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孟箹紧张过去查看:
“宗孑,宗孑!醒醒!”
他刚才强行冲破定然会被灵力反噬受伤,孟箹在他胸前几处大穴点了几下,先将他在经脉中乱行的灵力控制住,宗孑果然转醒。
眼睛刚一睁,就眉头蹙起,一把将孟箹从自己身前推开,迅速开启一道结印屏障阻挡突如其来的攻击。
一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分明是两个人,但却背靠背的贴在一起,就像是连体双生人一般。
那妖的模样,正是先前宗孑在幻境中的样子,只不过这个看起来更加可怕。
“还没人能从我的幻境中强行破出,你倒是第一个!”那妖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一边说道。
孟箹探头看向那妖身后,见他背上背着的人身量更加矮小,不是林雅兰又是谁,只见她靠在那妖背后,笑容依旧温柔。
“你们走吧。我们不杀有情之人。”林雅兰在那妖背后如是说。
孟箹上前,走到林雅兰那边,问道:“你们……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林雅兰温柔一笑,依旧妍丽貌美:“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我若不做妖,挖了心只有死,更何况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便是做妖我也愿意。”
孟箹想起先前脑中的画面,桂花树下,一年轻眼盲女子对着她面前尖耳长牙的小妖怪笑的甚甜。
小妖怪给了林雅兰眼睛;林雅兰给了他一颗救命的心。他们之间,算不清究竟谁更惨烈,也算不清究竟有多少情谊。
“你们刚才让我们走,意思是放我们出无极渊吗?”孟箹问。
“是啊。”林雅兰说。
孟箹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有个朋友,在山林的西南角,那里有我一处结印在,能不能把他也一同送出去。”
宗孑捂着伤口起身,问孟箹:“你还真是无处不朋友,跳无极渊居然也有!”
孟箹瞪他一眼,林雅兰温柔的在那只妖耳旁轻言了几句,那妖点了点头,然后长臂一挥,一只光圈从黑暗中飞向孟箹所说的地方,林雅兰说:
“你的朋友已经送出去了。你们也走吧。今后可要当心,别随便进来这里,下回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孟箹连连点头:“是。多谢。”
宗孑也对他们拱手一礼,那只妖又张开一只光圈,将孟箹和宗孑都包裹在光圈之中,然后将他们送往出口。
眼看就要到的时候,那妖忽然感受到了光圈内一股熟悉的血脉,骤然发狂:
“宗氏血脉!你居然是宗氏之人!”
光圈已然被射出,已经收不回来,那只妖察觉到宗孑的血脉后,立刻追过来,收不回光圈,但他可以攻击,利爪带着杀意袭来,宗孑把孟箹护在身后,瞥了一眼他们离出口的距离,若他此时还手,说不定光圈就要破裂,他和孟箹就出不去了。
思及此,宗孑收了攻势,反身抱住了孟箹,将整个背脊皆暴|露在那只妖的攻击范围之内。
利爪穿过光圈,从宗孑的后背刺入,宗孑忍着剧烈疼痛的同时,也借着这一击,让光圈更快的穿进无极渊的出口漩涡。
孟箹和宗孑从山壁中破壁而出,守候在山壁外的水柏溪他们见状立刻围了过来,刚才已经有个伤患被送出来,紧接着就是孟箹和宗孑。
只不过,孟箹看起来没什么事,倒是宗孑满身狼狈,后背有一处极大的伤口,血流如注。
孟箹上前将直接被打昏迷过去的宗孑扶起身,点了几处止血穴道,在他耳边紧张的唤道:
“宗孑。别睡。”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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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宗氏殿下刚刚入圣医宫没几日就受了重伤,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圣医宫上下都难辞其咎。
宗赫亲自背着昏迷的宗孑前去救治,水柏溪来问孟箹:
“孟师妹,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孟箹摇了摇头:“我没事。”说完后,又想起什么, 孟箹接着问:“对了,还有一个人呢。”
孟箹一开始进入无极渊后救的那人, 看最后那妖对宗孑的态度, 也不知会不会连累那人。
“放心吧,他比你们早出来,已经抬下去了,这次真是个可怕的意外,无极渊是圣医宫的禁地,进去了的人很难出来,你们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水柏溪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万分焦急, 如今见人平安出来,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地。
孟箹犹豫片刻后, 决定对水柏溪据实相告:
“大师兄,我觉得今日之事不是意外, 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接着, 孟箹将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春日禅房的事情对水柏溪说明了一番, 水柏溪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敢耽搁, 当即便派人去药谷找让孟箹送药来的掌事师姐问话。
水柏溪和孟箹便一起回到了寄瑶峰, 与月华长老一起等待那掌事师姐前来对峙。月华长老神色凝重,对有人居然胆敢算计到她寄瑶峰的人头上十分恼怒。
但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派去找掌事师姐来对峙的人,却给他们带回来一个更加令人费解的事情——掌事师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喝下一瓶鹤顶红,死了。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月华长老惊愕万分。
“就在弟子前去提人的前一刻。”传话弟子如是说。
“她自己喝的?无人强迫?无人控制?”孟箹急急问道。
“是她自己喝的,好多人都看见了,说她喝毒|药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还以为她在喝水,直到她倒下的时候,药谷的人都不知道她喝的是见血封喉的毒。”传话弟子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这个结果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殿上三人对望,几乎可以肯定此事背后绝不简单。
掌事师姐死的蹊跷,尽管背后指使的人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但一切都太巧合,怎么可能孟箹一从无极渊出来,掌事师姐就畏罪自尽了呢?
但人死了,孟箹所提供的这条线索基本上可以算是断了,谁也不知道掌事师姐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背后指使她害孟箹的人究竟是谁。
“这件事我会慢慢调查,总要给你交代的。”月华长老收敛心神,对孟箹保证。
孟箹赶忙起身行礼:“多谢师尊。”
月华长老摆摆手:“无须,你入了我寄瑶峰,便是我的弟子,我若连你都护不周全,枉为人师。”
“你且我与先说一说你和那宗氏二殿下在无极渊中遇见了什么吧,不瞒你说,在你们之前也有一些人无意掉入过,但却没有一人归来,你们是用了什么方法?”月华长老问。
“是啊,无极渊中到底是什么景象,我至今也只是听说,未曾见过。”水柏溪对此也很好奇。
孟箹整理一番思绪,将她和宗孑在无极渊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说到那只妖亲自送他们出来,但临了却变卦反悔将宗孑打伤,月华长老才有所悟。
“是了,无极渊只进不出,除非是里面主动送出。”月华长老说。
孟箹不解:“师尊此言何意?但那只送我们出来的妖最后反悔了呀。”
“它是该反悔,谁让那是宗家的血脉呢!百余年前,宗氏先祖以神武之力打造出了个永远无法脱离的天地牢笼,无极渊中的妖兽之所以会被生生世世的困在无极渊中,全都是拜宗氏所赐,可想而知它们有多恨,幸好它是最后发现的,若是之前发现,你与二殿下只怕很难出来了。”
月华长老说出了原因。
孟箹听闻前因后果之后,亦是心有戚戚。
“我听孟师妹说的那只妖兽,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子,至少它真心对它的爱人,还不伤害有情之人,很是难得。月华长老你可知那是何妖兽?”水柏溪问。
月华长老沉吟片刻后答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妖兽应该就是‘痴男怨女’了吧。一人一妖,共生而出。不能说他们是单纯的一种什么妖兽,因为他们是改变组合过的,属于共生体,所以极重感情,大概是孟箹和二殿下的真情打动了他们吧。”月华长老解释。
孟箹听到‘真情’两个字时,面上一红,赶忙摇手否认:“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与宗……我与二殿下并不是那种……关系。”
月华长老和水柏溪对望一眼,水柏溪心照不宣的抿了抿唇,月华长老说:
“我也没说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啊?你紧张什么?真情也分很多种,男女之情是真情,血脉相连是真情,朋友之间的患难之情也是真情啊。”
孟箹大囧。
水柏溪笑道:“孟师妹,你劫后归来,要不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与月华长老再商量商量如何调查之事。”
孟箹早就心挂着星河一个人在家,闻言点头,对水柏溪和月华长老拱手一礼,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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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孑趴在病床上,刚有圣医宫弟子来给他换过药,这几天,从圣医宫到碧灵山庄,凡是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几乎全都来看望过他,那几天他这病房里里外外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把宗孑烦的不行,干脆让人守在院子外面,除了特定几个人外,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他从病床上挣扎着起身,拿起床头一本书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页看起来,一边看眼睛还一边往门外瞥去,目光中带着期盼,他特地叮嘱门外守卫放进来的几个人,除了宗赫之外,还有圣医宫上面的几位长老他们,还有一个就是孟箹。
宗赫和其他圣医宫长老们都已经来过了,如今人也少了,孟箹也该来看看他了吧……
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宗孑一个激灵,扶着腰忍着疼,快步趴回了床铺之上,考虑着等会儿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要表现的痛苦一点吗?还是娇气一点?暴躁一点?
一番思想争斗之后,宗孑选择了第一种,比他身体真实疼痛多表现出个四五成的样子,务必要让孟箹彻彻底底的明白他为了就她受了多么多么严重的伤。
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到了床边,宗孑瞧见了地上的影子,便趴在枕头上,果断发出几声凄惨的哀嚎:
“嘶,哎哟……哎哟……”
“你这是又严重了?”
一道男声让宗孑的哀嚎声戛然而止,猛然回头,就看见宗赫和孟轻羽站在他的床前,宗赫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眉心微蹙,显然听见宗孑的哀嚎声后,目露担忧。
宗孑:……
片刻后,宗孑坐在床沿,接过宗赫递来的燕窝田七鸡汤,却连喝都没喝一口就没什么兴趣的放下了。
宗赫见状,不满道:
“好歹喝两口吧,这可是我亲自熬的。”
宗孑洞察一切的双眼瞥了他一下:“你亲自熬的?”
宗赫没由来的心虚,摸着鼻子瓮声道:“我……亲自派人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