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继原把厨房门一关, 继续忙着。
杜秋华招呼一声，“虎娃, 坐沙发上！”
接着, 把小樱让到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陪在一旁。几个娃娃坐在双人沙发上，一溜小脑袋, 屁股底下弹了弹，怪舒服的。
“奶奶，有弹性嗳！”
虎娃们嘻嘻笑着，使劲儿晃着, 一弹一弹的。
家里都是硬板凳，这么软乎的沙发真是舒服。
柳小樱想阻止, 可夏明扬也一屁股坐过去，跟虎娃们挤在一起，还使劲儿晃着，那没大没小的样子, 就更像夏教官了。
杜秋华一脸慈爱，“小樱，虎娃，吃糖吃苹果……”
说着，把果盘推到虎娃们的跟前。
虎娃们瞅瞅妈妈，柳小樱点了点头，虎娃们大声喊着：“谢谢奶奶！”就一人捏了一颗糖，剥开糖纸，塞到嘴巴里，小脸顿时鼓了起来。
“虎娃，多吃点，还有点心呢……”
这是杜秋华特意准备的。听到明扬要回来开会，就琢磨开了，把家里的存货都找出来，还专门跑了一趟商店，买了水果糖、瓜子和糕点，好款待虎娃们。
“小樱，你也吃啊！”
夏明扬抓了几块糖递给小樱，柳小樱抿着嘴笑着，有些紧张。
“明扬，你陪小樱说话，我过去瞧瞧……”
杜秋华进了厨房，柳小樱稍稍放松了一点。夏明扬嘿嘿笑着，说：“我爸喜欢做饭，家里烧菜都是我爸的，谁都插不上手……”
“欧呦，夏伯伯这么勤快啊？”
柳小樱暗自惊讶，想不到谋略颇深的夏伯伯竟然是做菜好手？
那夏明扬呢，是不是也挺勤快的？
柳小樱暼了一眼，夏明扬咧着嘴，笑得傻乎乎的。虎娃瞅着果盘里的苹果，个头大大的，红通通的，就用小手指着，“妈妈，吃苹果！”
“虎娃，等到饭后再吃，不然肚子吃饱了，就撑不下了……”
虎娃瞅着大苹果，舔了舔嘴唇，馋馋的样子。夏明扬见了，就笑着说：“小樱，要不先少吃一点，开开胃？”
“好吧，那就分着吃……”
夏明扬拿着小刀把两个苹果分成八瓣，虎娃们一人吃一瓣。
“小樱，你也吃！”
夏明扬递给柳小樱一瓣，自己吃一瓣。
柳小樱咬着苹果，沙愣愣的，很好吃，是有名的红元帅，市面上可不多见。
虎娃们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夏明扬把剩下的那一瓣分成五份，给虎娃们一人一份。
柳小樱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患寡而患不均，夏明扬挺明白这个道理的。
说话间，饭菜做好了。
一股香味飘了出来，杜秋华探出头来，喊着：“明扬，把桌子撑开，准备吃饭！”
“好咧！”
夏明扬答应一声，把圆桌撑起来，又搬了椅子摆了一圈。
“虎娃，过来洗手！”
夏明扬带着虎娃们去卫生间。
洁白的台面，铺着瓷砖，很干净。虎娃们踮着脚，一个一个地洗了小手，还打了香皂，搓了搓。
“虎娃，毛巾在这里！”
夏明扬给虎娃们擦手，柳小樱笑眯眯地看着。
这真是无师自通啊，父子间的感情培养得很快嘛。
*
午饭很丰盛，四个菜一个汤。
有红烧肉，有干蘑炖鸡块，有青椒小炒肉和韭菜鸡蛋，还有一个菠菜豆腐汤，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真是香气四溢，胃口大开。
夏继原摘下围裙坐下来，呵呵笑道：“虎娃，开吃了！”
虎娃们围着桌子坐着，脖子上系着一块花手绢。这是柳小樱的主意，省得把衣裳弄脏了。
杜秋华绷不住笑了，“虎娃，加油啊！”
“嗯，奶奶！”
虎娃们埋头吃着，腮帮子鼓鼓的，着实可爱。
“小樱，你也吃啊！”
“好！”柳小樱答应着。
夏伯伯的手艺很好，饭菜很可口。
吃饭时，柳小樱注意到没人说话，这是夏家的规矩吧？
一碗饭下去，虎娃们的肚子就撑起来了，圆滚滚的。柳小樱站起来给虎娃们盛汤，虎娃们大口大口地喝着，完了就用手绢擦擦嘴，放下碗筷。
夏继原很高兴，一连声地问着：“虎娃，吃饱了没？”
“爷爷，吃饱了！”
“虎娃，爷爷烧得菜好吃不好啊？”
“好吃！”
“虎娃，最喜欢哪个菜啊？”
“爷爷，哪个都喜欢！”
虎娃们眉眼弯弯，嘴巴特别甜。
“欧呦，虎娃咋这么会说话啊？”
夏继原哈哈大笑。
柳小樱站起来收拾碗筷，杜秋华赶紧拦着。
“小樱，你放着，我来收拾……”
“阿姨，您歇着，我来吧！”
杜秋华也不勉强，柳小樱很麻利，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夏明扬拿抹布擦了桌子，就溜进来帮忙。
“小樱，这是热水！”夏明扬往盆里兑了热水。
柳小樱系上围裙刷着锅，听着客厅那边的动静，跟夏明扬说：“虎娃跟他爷爷混熟了，就会调皮捣蛋的……”
“呵呵，那就看着他们！”
夏明扬朝那边瞄一瞄，又往小樱跟前凑了凑。
果然，夏继原跟虎娃们说了几句，就猜起了大小。
“虎娃，下面爷爷喊名字，喊到了就出列报告一声！”
“是，爷爷！”
夏继原喊着：“大虎！”
大虎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还朝厨房那边瞄了一眼。
“二虎！”
二虎也跟哥哥学着，其他几个就老实了。
五个娃娃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成一排，夏继原一个一个地瞅着，恨不得拿放大镜瞧瞧。杜秋华在一旁哈哈笑着，说：老夏，再瞅也长得一样，分不出来！”
夏继原看了半天，自认为发现了奥妙，就挥了挥手，说：“好了，归队，都坐下！”
虎娃们坐下时，大虎趁机换了位置。
这么一来，顺序又打乱了，夏继原再想分出来就难了。
大虎偷偷地笑笑，露出了小白牙。
夏继原很开心，拿着苹果给虎娃们一人发了一个。
“虎娃，吃苹果了！”
虎娃们捧着苹果，小口小口地咬着。
“虎娃，加油吃！”
夏继原兴致一来，还表演了一个削苹果皮的功夫。长长的一圈，薄薄的一层，像个圆环似的脱落下来。
“爷爷！”虎娃们瞪着大眼睛，看着苹果皮。
夏继原得意地笑着，“虎娃，咋样？爷爷厉害不厉害啊？”
“尼害！”虎娃们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
客厅里欢腾着，其乐融融。
柳小樱洗了碗筷，收拾好了厨房，就摘下了围裙。
夏明扬沏了一壶热茶，端过去。
“爸，妈，喝茶！”
夏明扬倒了两杯茶，夏继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樱，你也喝！”
夏明扬又倒了一杯，柳小樱接过来，慢慢喝着。
夏继原问了老家的情况，热情地说：“小樱，有时间了，请你爹你娘过来住一段……”
“好！”柳小樱点着头。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跟明扬的爸爸妈妈熟悉起来了。当然，这也跟长辈们的安排有关，自然随意，没有把她当客人。
喝了茶，柳小樱就起身告辞了。
“夏伯伯，杜阿姨，我跟虎娃先回去了……”
“唔，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你们中午休息一会儿……”
“唔，小樱，把这个带上，给虎娃们吃！”
杜秋华早准备好了，那青布口袋里装了二斤点心和几个苹果桔子，还有一包瓜子和糖果，塞得满满的。
“阿姨，谢谢！”
柳小樱接过来，让虎娃们跟爷爷奶奶喊再见。
“爷爷，奶奶，再见！”
“虎娃，星期天就跟你妈妈过来玩哦！”
“好的！”
虎娃们挥着小手，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都是杜秋华给装的零食，说家里没人吃糖，都给虎娃们带上。
柳小樱抿着嘴笑着，带着虎娃们出门。
“爸，妈，我去送送！”
夏明扬忙不迭跟着下楼。
到了楼下，柳小樱让虎娃们排好队。
“虎娃，排成一队，在路上不能乱跑！”
吃归吃，纪律还是要有的。
夏明扬拍了拍自行车，柳小樱说啥也不让虎娃们坐了。
夏明扬就推着车，一直送到宿舍门口。
“小樱，我回去了，下午还要开会！”
“嗯……”
柳小樱看着夏明扬跨上自行车，就挥了挥手。
虎娃们也挥着小手，喊着：“夏叔叔再见！”
夏明扬撑着车把，回头望了望，就蹬着自行车飞奔而去。
他心情格外舒畅，忍不住哼唱起来。
第075章
*
夏叔叔走了, 虎娃们一头扎进屋里。
“妈妈，这是水果糖！”
虎娃们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搁在茶盘里。
“虎娃，每个人的口袋里留两块, 其余的搁到明天后天再吃, 好不好啊？”
“妈妈……”
虎娃用小手捂住口袋，舍不得。
“虎娃, 一下子把糖果吃完了, 牙齿会疼的，还会长虫牙, 黑黑的, 难看死了！”
“妈妈，我不要长黑牙！”
柳小樱连哄带骗，虎娃们才把糖果都掏了出来, 还相互监督着掏干净了没有？
“来，一人两块！”
柳小樱把“收缴”的糖果发给虎娃们，又让虎娃端着茶杯，漱了漱口。
“虎娃, 睡午觉喽！”
虎娃们蹦蹦跳跳地不肯睡，柳小樱就把虎娃轰到榻上。
虎娃们仰面躺着, 相互挠着，蹬着小腿儿。
“都躺好了，盖上毛毯！”
虎娃们裹着毛毯，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
“都闭上眼睛, 好好睡觉！”
柳小樱一个一个地检查着，碰到调皮不肯睡的，就刮一下鼻子作为惩罚。虎娃们笑嘻嘻，都刮了一下小鼻子。
大虎闭着眼睛问：“妈妈，睡完觉，夏叔叔就回来了吗？”
“大虎，夏叔叔要去营区，今天不过来了……”
“夏叔叔……”
大虎有些失望，其他几个娃娃也竖着耳朵听着。
“大虎，夏叔叔有任务在身，等到休假就回来跟虎娃们一起玩……”
柳小樱哄着虎娃。
她也希望夏明扬多呆一阵子，可营区跟机关不一样，有纪律要求，见一面可不容易。这就是军属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吧？
一会儿功夫，虎娃们睡着了。
柳小樱坐在盆子边上，架着搓板，哗啦哗啦地搓着衣服。娃娃们多，小衣服小裤子一换就是一大堆，每个星期天都要劳动一番。
如果娘在这里就好了，能稍稍减轻一点负担。可惜，爹和娘说要过来，却迟迟未能动身，志远就要参加中考了，家里离不开人。
柳小樱一边想着，一边洗着。
衣服洗好了，就晾在小棚子后面。那是统一搭建的晾衣架，用木杆子支着，拉了几根绳子，柳小樱用夹子夹着，整整齐齐的一大排。
太阳大大的，天空碧蓝碧蓝的。
柳小樱的心情格外好。
对她来说，今天很有纪念意义，以前担心的事儿一下子就解决了。杜阿姨和夏伯伯都很好，一点架子都没有，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这样的家庭很不错，难怪夏明扬的修养那么好？既成熟又稳重。可自从受了夏教官的影响，也跟着欢腾起来。
*
夏明扬开完会，就直接返回营区。
他想跟小樱道个别，可返程是统一行动，一点空档都没有，只能回去写信了。看得出来，父母很喜欢虎娃，也没把小樱当外人，既然都接受了，那就加快进度吧？
夏明扬美滋滋的，嘴都合不拢了。
战友们见了，就开玩笑说：“明扬同志，这是见着对象了？”
“哪里啊！”
夏明扬嘴上不肯承认，心里直乐呵。
到了晚上，就坐在桌前提笔写信。
他想跟小樱说：“小樱，咱们打结婚报告吧？”可临到下笔时，又觉得不够正式。这是人生大事，得浪漫一点，就打算跟小樱当面表白。
夏明扬一走，家里就剩下夏继原和杜秋华。
热闹了一通，又冷清下来，对比就格外强烈。夏继原在客厅里转了两圈，跟杜秋华说：“呃，下个星期天还把虎娃接过来吧？”
“好！”杜秋华答应着，又想起了一件事。
“老夏，小樱那边娃娃多，估计布票很紧张，就把这几米布票给小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