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看着办吧！”
杜秋华对这些一向不关注，可因为虎娃的缘故也操起心来。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布票，准备给小樱送过去。
可又一想，买布要花钱，不如买好布料直接拿过去？
这样，就能给虎娃们做一套新衣裳了。瞧瞧楼下的小娃娃，穿着海魂衫多神气啊，换成虎娃指不定多可爱呢。
想着五个娃娃，穿着一模一样的海魂衫，杜秋华的心都快融化了。
*
关系建立起来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赶在星期天，杜秋华喊虎娃们去玩。柳小樱也不客气，就跟着过去。去了也不闲着，帮着干点家务活儿。
夏继原喜欢娃娃，就教虎娃们下象棋，说培养虎娃的耐心。可娃娃多，轮不过来咋办？就把收音机打开，让娃娃们在客厅里听广播。
虎娃们好动，听到有唱歌的，就转着圈圈跳舞。杜秋华笑得合不拢嘴，夸道：“虎娃就是聪明，啥都会！”
虎娃们是不经夸的，就更来劲了。
“奶奶，我们打拳吧！”
说着，就扎开架子扑通起来，把楼板跺得山响。
楼上热闹着，却忘了一件事。
楼下的邻居受不了了，就找上门来。
“秋华同志，你们家是咋了？扑通扑通的，看看楼板都快跺塌了……”
楼下的大姐毫不客气，冲着娃娃们扫了一眼。虎娃们赶紧躲到杜秋华的身后，猫着腰瞅着。
“唔，不好意思，娃娃们来回跑动，动静大了点……”
杜秋华解释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柳小樱赶紧教育了一番。
“虎娃，看到了没？影响到楼下的邻居了，以后得轻手轻脚的……”
“妈妈，我们在家里都是这么玩的……”
“虎娃，那是平房，这是楼房，不一样的……”
柳小樱心说，住平房习惯了，咋把这个给忘了？
杜秋华怕小樱不自在，就笑着说：“小樱，明扬他们小时候也没少扑通，楼下也来找过，时间长了就给忘了……”
柳小樱抿着嘴笑了笑。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杜阿姨护短，跟印象中的那个严肃形象有点不同。
吃了午饭，杜秋华的兴致很高，午觉也不睡了。
她跟小樱说：“小樱啊，我这边有块布料，想给虎娃们一人做一套。要不，一会儿就带虎娃去量量尺寸？”
“杜阿姨，我不能要……”
“小樱，这是给虎娃的，你就收下吧！”
杜秋华不由分说。
她那天去商店里买布料，看到裁缝店又改了主意，觉得不如给虎娃们做一身，就当奶奶送的礼物好了。
柳小樱推让不过，就道了声谢收下了。
虎娃们一听要做新衣裳，乐颠颠的。
“妈妈，托儿所里有一个娃娃穿海魂衫，可好看了……”
“虎娃，咱不跟人家比吃比穿，要比学习，记住了没？”
“妈妈，虎娃都记住了！”
柳小樱不想让虎娃养成坏习惯。托儿所里的小娃娃都来自干部家庭，有级别高的，也有级别低的，经济条件也有些差距。虽然部队上讲究艰苦朴素的作风，可小娃娃哪有不攀比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吧？
对这个，杜秋华也很赞同，就跟虎娃们说：“虎娃，你妈妈说得对，咱不跟人家比！”
“奶奶，咱不比！”
虎娃晃着小脑袋，咧着小嘴。
“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去裁缝店量尺码，去一个娃娃当代表就行了，可几个小家伙都要去，最后就把大虎留下来，陪夏爷爷下象棋。
大虎嘟着小嘴，不吭声。
夏继原笑着说：“大虎，爷爷要睡午觉，你跟着出去跑跑！”
“爷爷，那我回来就陪您下棋！”
“好！”
夏继原摸了摸大虎的脑袋，笑着说：“大虎，这一回可暴露了哦，爷爷认出你了！”
大虎一听，赶紧钻进人堆里，眨了眨眼睛。
“大虎呢？”
夏继原哈哈笑着，一恍又认不出来了。
柳小樱也抿着嘴笑着。
娃娃们很调皮，却很少捣乱，走在外面都夸柳星宇小朋友可听话了。虎娃们也都习惯了，在外面喊大名，回到家里才虎娃虎娃地喊着。
*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夏明扬一个星期写一封信。本想写几句甜言蜜语，可碍着军人的身份就变成了干巴巴的问候之语。
柳小樱回信也是流水账，说说虎娃们的趣事儿，就写满了一页纸。虎娃们爱表达，就歪歪扭扭地签个名字，占了半页纸。
“虎娃，以后要签大名哦！”柳小樱鼓励着。
大虎二虎这样的小名笔画少，写起来容易，虎娃们就犯懒只签小名，或者画个小老虎。星宇星晨笔画很多，不容易写，虎娃就不想练习。
柳小樱觉得现在写字太早，小娃娃正在发育，骨骼柔软，用力过猛手指头会长歪的，就没做要求，只让娃娃们识字、朗读、数数、做算术。她查阅过相关资料，想用科学方法来教育孩子。
杜秋华也注意到了，跟夏继原说：“老夏，小樱的脑袋瓜子好使着呢！做事很有分寸……”
“是啊，看看把虎娃们教育得多好啊？”
夏继原也很赞同，还跟杜秋华说：“孩子们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不浮躁，踏实！”
因为这种关系，柳小樱跟明扬的父母越走越近。
那点拘束感也消失了，可她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是明扬的父母，跟自家爹娘可不一样。
虎娃们却不在意这个。
他们年纪虽小，凭着直觉就知道谁对他们好？见了杜秋华和夏继原，就爷爷奶奶地喊着，可亲热了。杜秋华和夏继原也没把虎娃当外人，疼爱不得了。
那种感应就是那么奇怪，周围的人都看不明白。
就连夏明言都眼红了，开玩笑说：“月蓉，咱也努把力，给咱爸咱妈瞧瞧！”
金月蓉摆了夏明言一眼。
怀孕生娃，那报幕生涯就结束了。可看到小樱带着娃娃们欢天喜地的样子，也很羡慕。她想，如果娃娃都像虎娃那样，生几个都没问题吧？
第076章
*
金月蓉动了心, 就趁着中午跑到宿舍找小樱取经。
柳小樱实话实说, “月蓉姐，养娃娃挺辛苦的，要投入很大精力，有了娃娃之后, 业余生活基本上没了，天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操心着吃啊穿啊的，不管去哪儿都想着娃娃, 人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欧呦, 当妈妈牺牲这么大啊？”
金月蓉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自己从舞台到厨房的转变。
柳小樱怕金月蓉吓坏了，就笑着说：“当然，乐趣也有，看着娃娃们一天一天地长大, 挺有成就感的，至于工作上, 只要肯下功夫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金月蓉回到家, 慎重地考虑了一下。
就跟夏明言说：“明言，我想好了，咱们也要个娃娃吧……”
“那太好了！”夏明言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明言，我可是有话在先，生了娃不能耽误工作……”
“月蓉，你放心, 家务活儿我全包了，不让你操一点心……”
夏明言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金月蓉下了决心，看看小樱虽然有五个娃娃，可工作上一点也没耽误。她呢，也一定能做到吧？
*
柳小樱的确做得很好。
她养娃归养娃，工作上依然很出色。
培训任务是驾轻就熟，赶上去靶场训练，就把虎娃们留在托儿所，下班后再接回来。杜秋华发现了，就说：“小樱，外出训练时把虎娃放我这边吧？我来看着……”
“唔，杜阿姨，您工作那么忙，还是搁在托儿所吧……”
柳小樱知道虎娃的毛病，她不在跟前就想翻天，杜阿姨和夏伯伯都宠着虎娃，怕是管不住。再说，她也不想给杜阿姨和夏伯伯添麻烦，怕影响人家的工作
杜秋华也不再坚持。家务事儿，她做得并不多。老夏不在家她就吃食堂，虎娃们来了，只能打饭吃。
日子一恍而过，夏明扬归队一个多月了。
虎娃们记性很好，临睡前总要念叨两句。
“妈妈，夏叔叔啥时候回来啊？”
“快了，等夏叔叔放假就回来了……”
柳小樱也不晓得夏明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之间靠信件联络着，有些事儿不方便透露，就只能等着。
营区那边，夏明扬盼着跟小樱见面，却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阵子，孤岛那边的敌人活动频繁。U-2高空侦察机装了“电子预警装置”之后是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飞来了，拍摄着部队驻防情况。
飞行大队高度警戒，发现敌情就一路跟踪。可空军驾驶的米格飞机飞不了那么高，无法实施拦截，只能通过地空导.弹加以防护。
夏明扬每一次升空，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些片段。
那些片段很模糊，有从未见过的飞船，还有超大的屏幕像是指挥室。他的潜意识被激发了，那些缺失的记忆就要找回来了。
*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热了。
柳小樱给虎娃们换上了夏装，清一色的白衬衣，蓝裤子，黑松紧布鞋。比去年夏天那一身小坎肩要洋气多了，那个只能在家里穿。
虎娃们换了新衣裳，对着镜子照啊照啊。
“妈妈，这个衣裳好大啊！”
“虎娃，大了好啊，等个子长高了，还可以穿啊！”
柳小樱看着虎娃们，衬衣盖着屁股，显得腿有点短。这是她特意要求的，让裁缝做大一点，等到明年夏天还可以穿。
这是棉布的不好洗，柳小樱就跟虎娃们讲道理。
“虎娃，穿白衬衣可得爱惜啊，不能往地上爬，弄脏了就洗不掉了！”
“妈妈，我晓得了！”
虎娃们嘴上答应着，可玩起来就忘了。柳小樱每天都要检查，看到衬衣脏了，就知道虎娃们又趴地上了。
“虎娃，看看这身上咋又弄脏了？”
“妈妈，是不小心蹭到的……”
虎娃们笑嘻嘻的，不长记性。
柳小樱就想了一个点子，洗衣服时腾出来一个盆子，让虎娃们蹲在一旁自己洗手绢或洗袜子。夏天的水热乎乎的，不伤手，对娃娃们也是锻炼。
这一下，虎娃们算是记住了。
洗衣服洗袜子都要用力气，使劲儿搓啊搓的，可累人了。
到了月底，柳小樱收到家里的来信。
说中考成绩下来了，志远超过了录取分数线，就等着下通知呢。柳小樱很开心，有大哥在县里招呼着，没啥可担心的。现在社会风气很好，做啥事都是一板一眼的，没人走后门。
虎娃们见妈妈高兴，就跟着凑热闹。
“妈妈，二叔要来东港上学吗？”
“唔，这个说不准……”
“妈妈，我想二叔和小叔了，也想爷爷奶奶了……”
“虎娃，等到放暑假，爷爷奶奶就过来了……”
柳小樱给家里写信请爹娘过来，还跟运输队打了招呼，帮着接一下。虎娃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还在日历上画了一个记号，说到这一天爷爷奶奶就来了。
“虎娃记性真好！”柳小樱夸了一句。
虎娃们一直记得爷爷奶奶。这跟她日常启发分不开，家里来信了，她就跟虎娃们念一段，让他们记住老家，记住那所院子和家里的一切。
*
南山村那边，冯玉兰做着准备。
她腌了一大缸咸鸭蛋，说带给小樱和虎娃们吃。虎娃们去部队上快一年了，一直没照面，心里想得慌，晚上睡觉也常常梦见。
小樱说，虎娃们的个子长高了，小时候的衣裳都撑不下了。
可看着虎娃们拍的照片却不显。
在冯玉兰的心里，虎娃们还是那个奶娃娃，举着小手，光着小脚丫，在大床上扑腾着。
第077章
*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早, 冯玉兰就收拾好了。
旅行包里装着换洗衣物, 两个柳条筐子里装着鸡蛋和咸鸭蛋，用稻草垫着，省得碰烂了。柳志远和柳志广都换了干净褂子，穿着黑布鞋, 戴着草帽，很精神。
柳根发留下来看家，说家里离不开人，都走了哪行啊？他也想虎娃, 可小樱那里住不下, 只好等下一回了。
冯玉兰明白当家的舍不得工分，想多挣几个，就让她全权代表了。
到了半晌午，一辆军用大卡车开来了。
冯玉兰跟志远志广上了车，村民们笑嘻嘻地围观着, 一脸羡慕。
柳根发挥着手，大声喊着：“志江他娘, 你早点回来啊！”
“好！”冯玉兰扳着车挡板, 乐呵呵的。
卡车一路奔驰，到驻地时已是中午。
冯玉兰一下车，就看到小樱带着虎娃在大门口等着。虎娃们穿着白衬衣，蓝裤子，带着小草帽排成一队，看到奶奶就摆着小手, 扯着嗓子喊：“奶奶！二叔！三叔！”
“樱子，虎娃！”
冯玉兰紧走几步，虎娃们已经扑过来了。一个一个抱着大腿，揪着衣襟，喊着：“奶奶！”“奶奶！”
“虎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