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兰眼圈一热，虎娃们长高了，都到她的腰窝了。
柳小樱接过旅行包，喊了声：“娘！”
她算准了时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人等到了。
“姐！”
志远和志广挎着柳条筐子，穿着白粗布褂子和蓝裤子，有些拘束。
“虎娃，快喊二叔！”
“二叔好！”
“还有三叔呢？”
“三叔好！”
虎娃们大声喊着，志远和志广腼腆地笑着。
“娘，介绍信呢？快拿出来……”
柳小樱办了出入手续，就带着家人进了家属院。
虎娃们照旧排着队，甩着小胳膊，把地跺得咚咚响，可神气了。冯玉兰呵呵笑着，虎娃们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顽皮可爱。
志远和志广是第二次来，对大院还有印象。
赶在星期天，到处都是人。
柳小樱一路走着，净是打招呼的。
因为虎娃的缘故，同志们都认识她，知道她就是柳小樱，“五胞胎”的妈妈。虎娃们也习惯了，见了男同志就喊“叔叔好！”，见了女同志就喊“阿姨好！”，嘴巴可甜了。
冯玉兰跟小樱悄悄地说：“虎娃长了个巧嘴，一点都不怕人！”
柳小樱美滋滋的。
心说，这是教育得好啊。
*
到了宿舍，柳小樱就忙乎开了。
打了一盆水，让娘和志远志广洗一把。
虎娃拿着毛巾，在一旁等着，跟个小大人似的。还指着保温桶说：“奶奶，我妈妈熬了酸梅汤，可好喝了！”
说着，就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搁在矮桌上。
“奶奶，快尝尝！”
冯玉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可解暑了。
“二叔，三叔，这个给你！”
志远和志广喝着酸梅汤，直咧嘴。
柳小樱笑着说，“娘，您先歇着，我去做饭！”
“小樱，娘带了咸鸭蛋，一早煮了几个，就着吃吧……”
“好，那就切一盘当菜吃！”
柳小樱系上围裙，进了小棚子。
志远和志广也提着筐子，跟了过去。
宿舍里就剩下虎娃和冯玉兰了。虎娃从抽屉里拿出糖盒子，打开来，捏了一颗水果糖，塞到奶奶手里。
“奶奶，您吃糖！”
这是虎娃攒下来的，说留给爷爷奶奶吃。
冯玉兰笑着说：“虎娃真懂事，跟奶奶说你是大虎还是二虎啊？”
“奶奶，您猜猜？”
虎娃咧着小嘴，眼睛亮亮的，透着一丝狡猾。
冯玉兰瞅着娃娃，呵呵笑道：“奶奶知道了，你是大虎！”
大虎被识破了，就扎到人堆里。
其他几个也调皮地问：“奶奶，您猜猜我是老几啊？”冯玉兰哪里猜得出来，就揪住一个说：“奶奶知道，你是三虎！”
“奶奶，我不是三虎，他才是！”
冯玉兰略施小计，把五个娃娃都认出来了。
可过一会儿又混淆了。
虎娃们乐此不疲，猜谜游戏是最拿手的，见谁都想耍一耍。
正热闹着，志广推门进来了。
大虎就捏着一颗糖果，说：“三叔，吃糖！”
“虎娃，留着你自己吃吧？”
“三叔，给你！”
大虎把糖果塞到志广的手里，志广哈哈笑着，跟变戏法似的把糖果变没了。大虎急了，就掰着志广的手到处找，可找了半天，在自己的口袋里找着了。
“三叔，你是咋玩的？”
大虎来了兴趣，志远就教娃娃们变戏法，笑得嘎嘎的。
一会儿功夫，饭菜做好了。
柳小樱下了一锅面条，馏了几个馒头，炒了两个菜，又切了一盘咸鸭蛋和凉拌一个西红柿。志远帮着打下手，把饭菜端过来摆在桌上。
志广和虎娃们搬了小椅子，围了一圈。
“娘，吃饭了！”
“好！”
冯玉兰乐呵呵地坐下来。
因为人多都挤在一起，柳小樱跟娘挨着，热了一头汗，就拿扇子扇着。
“娘，快吃啊！”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
柳小樱收拾好了床铺，让娘躺下休息。
虎娃们窝在榻上，跟志远和志广在一起，扑腾着。
“虎娃，睡觉了！”
可虎娃们太兴奋了，哪里睡得着？
“虎娃，都闭上眼睛，不准乱动！”
柳小樱唬着脸，虎娃们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冯玉兰看着直笑，小樱挺有权威的嘛，把虎娃们管得不赖。
一家人都躺下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柳小樱领着家人出去转了转，还特意去了培训中心。
“志远，志广，晚上就睡在值班宿舍哦……”
这是严教官批准的，说家人来探望，照顾一下。
柳小樱就接受了，这样能休息得好一些。
*
第二天是星期一。
柳小樱带着虎娃们出去锻炼，冯玉兰熬了一锅米汤。
志远和志广老早地就爬起来了，把床铺收拾了一下，就去大操场上转了转。远远地看到小樱姐姐带着虎娃们在打拳，就围过去。
“志远，志广，来练练！”
“好咧！”
志远和志广一直坚持锻炼，身手挺灵活的。虎娃们看着，就拍着小手嗷嗷着，“二叔三叔，快打啊！”
“虎娃，瞎喊什么？”
柳小樱恨不得捂住娃娃们的嘴。
她发现虎娃们平日里还好，可跟家人在一起就变了个样子。
这是有撑腰的了？绝不能惯出毛病来。
柳小樱心生警觉，摆出了斗智斗勇的架势。
吃了早饭，虎娃们要上托儿所了。
冯玉兰舍不得，虎娃们也想耍赖，就仰着小脸讲价钱。
“妈妈，奶奶来了，就休息一下子……”
“不行，不能当逃兵！”
柳小樱唬着脸。
原则问题上绝不能妥协，不然，就管不住了。冯玉兰本想说情，可看到小樱的架势就把话咽了回去。
“二叔！三叔！”
虎娃们眼巴巴地瞅着，志远和志广嘿嘿笑着，不吭声。
虎娃们只好出去排队，甩着小手出发了。
柳小樱暗自得意，教育娃娃就得这个样子，不能心软。
中午下班后，柳小樱去接虎娃。
走在半道上碰到了杜秋华，虎娃们就大声喊着：“奶奶！奶奶！”
杜秋华像是专门等着的，拉着虎娃的小手说：“虎娃，去奶奶家吃饭吧？”
“奶奶，我奶奶来了，在家等着我们呢……”
“虎娃，你奶奶啥时候来的？”
“奶奶，我奶奶刚来……”
柳小樱赶紧解释了一下。
杜秋华笑着说：“小樱，抽个时间请你娘来家坐坐，说说话儿！”
“好！”柳小樱答应了一声。
她跟夏明扬虽然定下来了，可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家长们见面是不是早了点？
第078章
*
回到宿舍, 冯玉兰已经做好了午饭。
炒了一个青椒鸡蛋, 切了一盘咸鸭蛋，做了西红柿紫菜汤，摆在桌上。
“虎娃，快洗手, 准备吃饭！”
虎娃们洗了手，就掀开锅盖瞄一眼。
“奶奶焖了大米饭嗳，香喷喷的！”
“虎娃，把锅锅盖上, 小心口水进去了！”柳小樱大声说道。
虎娃笑嘻嘻地盖上锅盖, 坐在小椅子上等着开饭。志远摆上了碗筷，冯玉兰盛了米饭，一家人坐下来，开开心心地吃着。
前后窗户都打开了，风呼呼地吹着, 很凉爽。
柳小樱感到心满意足。
这一年来，还是第一次吃现成的, 有娘帮衬着就是好啊。
吃了饭, 虎娃们都睡下了。
志远和志广去阅览室看书，这会儿人少，能多看一点。
屋里静悄悄的，柳小樱和冯玉兰躺在床上说着话儿。
“娘，中午接虎娃回来时碰到明扬的妈妈了，想请您过去说话呢……”
“是嘛……”
冯玉兰正想打听一下, 就借着这个话题说：“樱子，咱去人家家里不方便，按规矩得人家来咱家里才成……”
“唔，那就等等看看吧？等明扬回来了也不迟……”
柳小樱觉得这事不急。
冯玉兰考虑得更多一点，夏家的门槛在那里摆着呢，上赶着怕人家轻看了。可早点定下来早点利落，心里也踏实。
*
杜秋华回到家，就跟夏继原说了。
夏继原觉得得主动一点，就跟杜秋华说：“秋华，你先过去跟小樱的妈妈见个面儿……”
“好，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杜秋华装了两包饼干和两瓶桔子汁，当作礼物。
吃了晚饭，杜秋华提着布袋找到宿舍三区。
冯玉兰正摇着蒲扇，坐在门口纳凉。
看到一位穿军装的大姐过来，就猜到了一二。
杜秋华看了看门牌号，客气地问道：“您是小樱的妈妈？”
“是啊，您是？”
“唔，我是明扬的妈妈……”
“哎呦，快请进！快请进！”
冯玉兰把人让进屋里，倒了杯茶。杜秋华是第一次过来，见屋里满当当的，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可见小樱是个利落的，很能干。
杜秋华心里喜欢，就笑着说：“嫂子，听小樱说你来了，过来跟你说说话儿……”
“哎呦，看您客气的……”
冯玉兰呵呵笑着，很开心。
杜秋华没看到小樱和虎娃，就问：“小樱呢？”
“呃，带着虎娃散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两位家长坐下来，拉起了家常。
杜秋华问了南山村的情况，听说经济搞得好，就夸了几句。冯玉兰也说了明扬来南山村时的情景，感慨了颇多。
“哎呦，说来说去，俩娃娃就是有缘啊！”
“是啊！”
杜秋华打心眼里认同，不然，明扬和小樱怎么会走到一起？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柳小樱带着虎娃们回来了。
“奶奶！奶奶！”
虎娃们看到两个奶奶，就大声喊着。
冯玉兰呵呵笑着，杜秋华从布袋里掏出饼干和桔子汁。
“虎娃，看看这是什么？”
“桔子汁！”
虎娃们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刻打开尝尝。
杜秋华知道虎娃最喜欢喝这个，机关里发的都攒着给虎娃们留着。柳小樱客气了一下，就用起子开了瓶盖，把桔子汁倒在几个茶缸子里，兑了开水。
“奶奶，您喝！”
大虎和二虎端着茶缸子，递给冯玉兰和杜秋华。
“虎娃也喝啊！”
几个娃娃捧着茶缸子，小口小口地抿着。
酸溜溜的，甜蜜蜜的，真好喝啊！
天热了，桔子汁开了瓶口就不能放了，柳小樱把剩下的给虎娃们分了分。
一瓶桔子汁很快就报销了。
虎娃们舔着嘴唇，挺着小肚子，瞄着另外一瓶。柳小樱知道虎娃们吃东西没个哈数，自然不能再开了。
杜秋华笑眯眯的，看到虎娃们吃东西就喜欢。
她跟冯玉兰说：“嫂子啊，现在比以前可强多了，明扬小时候哪见过这个啊？”
“是啊，日子真是好过多了！”冯玉兰也感叹道。
要说，这城里的条件就是好，看看虎娃们吃的穿的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杜秋华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冯玉兰拿着布袋，说：“樱子，把那咸鸭蛋装几个，让明扬妈妈带回去尝尝……”
“好咧！”
柳小樱装了几个咸鸭蛋，杜秋华客气了几句就收下了。
送走了客人，冯玉兰很高兴。
“樱子啊，明扬妈妈一点架子都没有，挺平和的……”
“是啊！”柳小樱抿着嘴笑着。
她知道娘一直担心着，怕明扬妈妈不喜欢她，见了面就放心多了。
冯玉兰也哈哈笑着，想赶紧定下来。
“樱子，明扬啥时候回来啊？”
“娘，这段时间有情况，要再等一阵子……”
柳小樱含含糊糊的。
七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米帝的一架U-2高空侦察机被地空导.弹打下来了，飞行大队也参与了这次行动，真是可喜可贺。
柳小樱心说，明扬是不是也立功了？
想着夏明扬在蓝天下自由翱翔着，就很羡慕。
她这个当妈妈的，离飞行是越来越远了。
*
过了两天，夏明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