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长孙——明照万里
时间:2020-08-08 09:12:52

  他摆脸色小四也看惯了,一点都不怵,“先生是福气好!什么也不用做,自然有人送上来。”
  她一番话逗的自己都笑起来。
  吃完夜宵,曾湖庭这才能回房间休息,关好门后,扎进被子堆里,可算回来了!他自己的床铺是改造过的,没用那种硬的让人睡不着的木头枕,是收集了芦苇荡里的芦花做的,柔软舒适。
  当时他跟小四去收集时,曾丰年嘴上说着不需要,事后却极其喜爱新枕头,还特意做了两个枕套来替换,也是深受硬枕头之苦啊。
  他还记得当时曾丰年说,“睡在硬枕头上,稍微一滚动人就醒了,需要一直保持固定姿势,人也睡不沉,所以起的早。现在人老了,再也受不住了。”
  不睡好第二天怎么有精神?对于这种保持清醒的办法,曾湖庭十分的不以为然。
  可以说这段时间,他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枕头。
  闻着芦花清淡的气息,他渐渐进了梦乡。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窗户油纸上时,他就醒了,果然生物钟固定后,早起就成了习惯。
  他睁开眼睛,活动了身体后,决定主动点去询问芳姐的事情。昨天听了小月的说法,他也不能相信一面之词。
  这里走着去族学门口并不远,靠近之后,果然能看到铺面门窗紧闭,昔日热热闹闹的铺子,零落无声。
  有老食客按照惯例过来吃饭,看到关门后惆怅的离开。从普通的馒头铺变成整个青平镇的特色小食,不过一年时间。早先给它造成威胁的烧饼强撑了三个月最后还是倒闭。铺子生意太好,还合并了旁边的两间。每到饭店,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间烟火。
  曾湖庭看没人注意到他,迈步走到铺子面前,手腕一扭,就把木窗户的插销扳开,推开窗户,里面的桌椅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无声诉说主人离开后的寂寞。
  既然都大费周章搬走家具,为什么不搬走这些东西呢?曾湖庭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照原样合拢窗户,迈步走到铺子后面,他准备寻个无人看到的角落,翻进去看看。他寻好角落后,手一撑正要翻墙,突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曾湖庭?!”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曾湖庭佯做无事收回手,被人看到翻墙他可搬扯不清楚,他顺着声音方向看到,会是谁呢?
  周其正正抱着书卷,好奇的问,“你在干嘛?”
  周其正是他在族学的同班同学,一直有些不对付,还曾经给他取了个婷婷的外号,不找个好理由搪塞过去,他明天就能把事情传的街知巷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接下来还有第三更~
 
 
第32章 
  所以,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周其正一时语塞,他能说他过来是因为看到曾湖庭过来吗?上次县试没通过, 他没能参加府试。一晃眼看到府试的人回来了,他好奇心当然爆棚。
  现在也不是打嘴仗的时候, 周其正换个问题,“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上课?”
  曾湖庭奇怪的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先生给我放了十天假。”之后他才需要去上学。
  周其正再次闭嘴, 也许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他们两在铺子后面对话,这条巷子背后本来人就稀少,停留在此很是明显, 很快就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喂, 那边的小孩,在这里干吗?”有大汉走了过来,胳膊上肌肉遒结,青衫布衣完全遮不住他的形体,他一走过来, 就像铁塔一样挡住了光线。
  曾湖庭倒退一步,有点不适应这种压迫感, 他从大汉的脖子一路看到手边,瞳孔一缩。
  大汉的左边身侧贴着衣服外摆有一支长长的物件,看形状,不是棍子就是长刀。下摆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
  东西放在左侧, 是方便右手随时抽出。
  以目前曾湖庭的武力值,大汉能一个打五个,巷子又背人, 呼救不及他今天就得被撂在这里。
  但大汉现在表情虽然不耐烦,却没有动手的意思,曾湖庭扯了扯周其正的袖子,想要稍微退开。
  “你拉我干嘛?咱两可不熟啊。”周其正不耐烦的挥手,更加靠近大汉。
  他对着曾湖庭虽然不高兴还能保持礼貌,对着大汉完全就是趾高气扬的富家子做派,当然他本来也是富家子,“小爷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
  出乎意料,大汉并没有生气,伸出蒲扇大的手掌盖在周其正的头顶,“小子,跟我耍横呢!告诉你这里归我管,我让你走你就得走,明白?”
  “对啊,其正,咱们出来买早餐没买到就快点回去,先生会担心的。”曾湖庭再次拉着周其正的袖子,“你还想惹汤先生生气吗?”
  “汤先生就住在后头,咱们还要耽误先生用饭吗?”
  他一边点头有长辈知道他们行踪,一边说长辈,就是让大汉发难之前,想想值不值得。果然,大汉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是走吧,小子,老子可没工夫跟你玩,还有一堆东西等老子处理呢!”
  周其正又想说什么,曾湖庭已经干脆伸手捂住他嘴,半拖半抱的扯着他离开,见好就收懂不懂啊!
  大汉一直在背后注视他们,那目光让他如刺在背。直走到巷子口,人群多了起来,他心里放松了点,周其正挣脱开来,“你拉我干嘛?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爹是谁,我只晓得你再一步就该让你爹给你手收尸了!”
  也许是收尸两个字震住周其正,他结结巴巴的说,“啥?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曾湖庭一边回头一边说,“那大汉身边放的应该是棍子或者刀,衣服上有血,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能跑还是早点跑啊。
  “什么?刀?!”周其正的嗓门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钻进大汉的耳朵里,他暗中唾一口,差点阴沟翻船让两小子骗了,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他腿脚极长,看来很远的距离他才跨了三两步就到了,狞笑着伸手来提周其正的后背。周其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提到半空中,大汉随手往旁边一掷,周其正只觉得眼前一黑就闭过气去。
  不好!在周其正嘴瓢的一瞬,曾湖庭就知道要完,他眨眼的功夫周其正就飞了,他只能在大汉伸手的一刹那反身往巷子里跑。大汉身躯沉默,一击不成重心前移,险些跌了个跟头。
  他从地面爬起的时候,曾湖庭已经到了周其正面前,周其正眼睛紧闭,八成晕过去了。他拖又拖不动,又不忍心自己跑掉,他一跑周其正就落入贼手性命不保。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后面的大汉已经抽出身侧的物件,是一柄雪亮的匕首,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曾湖庭暗道一声吾命休矣,难道他还没有实现目标就要倒在这无名小巷吗?
  他的眼睛对上了匕首的寒光,只能看到大汉得意的笑容:“你这小孩装的还挺像,要不是你同伴漏了底差点让你们跑了!哼!”不过他既然被人发现,还是快点灭口然后离开为上。
  他的匕首眼看就要划开皮肤,突然一声猛烈的风声,他的手腕被一脚踢中,匕首被甩飞,扑哧一声扎进了泥土里。
  凶器被夺,大汉凛然不惧,大喝一声揉身躲开接下来的攻击,露出背后袭击人的真面容。修长不失矫健的身躯,一张熟悉的面孔,修长的眉毛皱着,“还不躲开?”
  曾湖庭再想不到是小月姑娘,平时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姑娘此次如同脱去灰尘的璞玉,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跟大汉一招一式打的虎虎生威,还不落下风。
  他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使出全身的力气背起了周其正,摇摇晃晃的走出巷子,嘶哑着嗓子喊:“救命啊,有强盗伤人啊!”
  “救命啊!出来的人送重金!”
  听到有人喊救命,巷子附近的人家骚动起来,家家户户被吵了起来,“有强盗?别抢到我家啊。”
  “老头子,起来抄家伙!”
  带着菜刀和棍子的人群涌了出来,“哪里有强盗?哪里有强盗?来一个干一个!”
  大汉看着人越围越多,只怕陷进人群就再也跑不脱,他虚晃一招躲过小月,连匕首都没捡,闷着头就跑了。
  小月追了几步,看着躺在地面直喘气的曾湖庭,只能跺跺脚又调转回来,伸出手来,“没事吧?”
  “抱歉啊小月姑娘,是我拖后腿。”曾湖庭看的出来,小月姑娘还有余力能追出去,顾忌到他才没追。
  曾湖庭勉强站了起来,面对汹涌而来的居民,很是抱歉的说,“各位乡亲,你们谁去抽空报个官?”
  “报官?强盗不是跑了吗?”居民七嘴八舌的问。
  曾湖庭苦笑着:“那强盗衣服上有血迹,我看八成是伤了人。”
  “谁,谁啊?谁没出来?”
  居民们四处回头看,他们都是邻居,对附近的人熟悉的很,很快找到没出现的人:“邓老头呢?邓老头?”
  “邓老头是个孤寡老头,平时很少出门。去找找。”他们敲了一扇木门,半天没有动静,于是齐心撞开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醒那个邓老头,凶多吉少啊。
  曾湖庭摇晃着周其正的脑壳,周其正迷迷糊糊的醒了,“我是在哪里?”他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狞笑着过来的大汉,惊恐的倒退,“我这是死了吗?”
  “看来是没事了。”曾湖庭撒手放下,“搁旁边休息吧,等衙差们来问话。”
  他们作为发现凶犯的第一人,必须等衙门的人来才能走。
  此刻,小月姑娘也蹲在他身边,再看不出来刚才的神勇,她现在紧张的捏着衣角,用全身心表达着抗拒。
  不多时,动作快的乡亲已经找来衙差。穿着皂衣头戴官帽的衙差如狼似虎的挤进邓老头的家里,不过片刻就出来。
  “谁是报官的人?”衙差们高喊着。
  乡亲们对衙差有本能的抗拒,下意思倒退,倒把曾湖庭显了出来,他主动上前说:“是我。”
  衙差看到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气势汹汹:“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原本是这间店铺的合伙人,刚刚府试归来,就发现我的合伙人不见,于是一大早就来这边看看情况。”他指着旁边的芳姐小食铺,“这点可以去找衙门的人确认。”
  衙差神色一缓,原来是个读书人,那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他们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乡亲们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居然是芳姐小食铺的合伙人,纷纷说道,“小哥,怎么突然不开门了啊?”
  “对啊,我们都吃惯了,突然不开门,没地儿吃早饭了都。”
  曾湖庭环视一圈,“等铺子开张后会通知到各位,到时候给各位折扣,现在咱们先说强盗的事情好嘛?”
  人群安静下来,曾湖庭继续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在生死走了一遭。
  衙差听完经过,突然伸手一指,“那姑娘是干什么的?”指的正是小月。
  “她本来是小食铺的厨娘,发现老板不见才来告诉我,我们约好今天上午在这里碰头。”曾湖庭看出小月十分抗拒跟衙差说话,于是小小撒个慌。
  当然,这跟事实也没多大出入,小月应该也是为了小食铺的事情来的。
  衙差听完之后又问了别人,出入不大,都是听到呼救声出来的,他这才说,“邓老头已经死了,尸体被捅了三四刀,家里一团乱,疑似入室盗窃,不过凶器没找到。”
  曾湖庭连忙指着旁边被扔下的匕首,“是不是那个?强盗扔下的。”
  衙差去草丛里捡起匕首,抽出刀刃仔细观看,“不错,刀口一致。”这案子基本是破了,只需要画出凶犯的样貌,发布通缉令。
  到时候还要劳动面前的小哥,他自然推起笑容,“麻烦了,跟我去衙门做个记录。”
  “既然这样,小月,你去家中给我父亲说一声,耽误些时间。”
  周其正猛地扑过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曾湖庭只能头痛补充:“对了,把我同窗送到族学门口吧,就在这里拐个街角。”
  交代完一切,他振振衣袖,“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  曾湖庭:美救英雄,失策。
 
 
第33章 
  昨天过来登记时, 他并没有看清衙门班房的全貌,此刻借着走动看着,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就像个普通的四合院子, 门口懒散的老头正好是昨晚给他登记的,不耐烦的很。
  老头一看到曾湖庭的脸, 他还有些印象,即刻就说:“你这人,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查户籍需要时间吗?”
  带队的衙差暗道晦气,难怪老头子仔衙门当差三十年, 连个吏都没混上,一点眼色不长。他假假咳嗽两声,“这位是曾童生, 今早遇到一桩案子, 过来协助查案的。”眼下之意,跟查什么户籍完全没关系。
  不过呢,倒是侧面印证了曾湖庭的话,他不是刻意到凶案现场的。
  曾湖庭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他也不想遇到这种事的。
  老头想道个歉, 又拉不下这个脸,他好歹几十岁的人, 对能当他孙子的人道歉,正在做心理准备时,曾湖庭已经跟着衙差进了内屋。
  衙差大哥进屋之后悄声说:“别放心上,倔老头就是那性子。”十多岁的童生的啊, 以后最差也能混个举人,不现在交好还等什么?
  “无事。”不过一句话而已,他还能斤斤计较不成?
  进了内屋后, 按照他的说法,文书做了记录,让他签字画押后,又描述那凶犯的模样。
  跟凶犯正面打过交道,曾湖庭现在都还记得凶犯的特征,身材高大,肌肉遒结,头发稍短,在鼻梁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经过他的描述,文书画出来的画像至少有八成像,文书都惊觉自己的画技猛的进步很多,画的栩栩如生。
  事毕,衙差把他送去,热情又夸张的形容他协助衙门办案的行为,恍恍惚惚他似乎在什么警察和居民节目现场。
  甩掉不着边的幻想,他从衙门里出来,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现在铺子那头去不得,难道调转枪头去芳姐家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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