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吩咐道:“现在出发。”
既然来了,他也不想再试探人心里是不是有他,分量有多重,只要弄到手就够了。
留在裴钰安身边的人都是他的精锐,行动力超强,不过片刻,大家骑上骏马,往西而去。
西洲有塞上江南的美誉,虽能轻而易举地寻到大片大片沙漠,可主干道上,车队商贩络绎不绝,裴钰安目光往西,目光一一略过从他身边经过的车队。
两刻钟后,他碰到了一队护卫身强体壮,不似寻常人的车队。
他目光落在打头的男护卫身上,是张熟悉的面孔,她在卫府东侧门守着时,这个护卫一直都在。
裴钰安目光往里,浅褐楠木的马车低调宽大,顶上是遮阳的青黑布,车门紧闭,看不清内里的光景。
他拉紧马缰,目光更沉。
车内的云郦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她奇怪地皱了皱眉,这时候,驾车的孟拉声音在车门口响起:“姑娘,裴大人来了。”
云郦蒙了下,旋即她赶紧推开门,然后她就觉得她像是条猎物,被势在必得地猎手盯住了。
她往前看去,裴钰安骑着一匹枣红骏马,着黑衣,正看着她。
西洲回京城的使臣车队不是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吗?他怎么还在这儿?云郦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而后只有一个想法,幸好她来了。
思及此,隔着数十米距离,云郦冲裴钰安弯了弯眉,笑着道:“世子。”
裴钰安骑在骏马上,四目相对,他也微微弯了下唇。
云郦迫不及待地让阿如看好小团子,顶着烈日下了马车,朝往裴钰安方向走去。
因为要赶路,她没穿繁复的衣裳,天青色的上襦,配一条素白百褶裙。再加上她带孩子,若是身上有个什么亮晶晶漂亮的玩意儿,阿远指不定要上手去摸。云郦也就没戴耳坠,头上仅仅只有两朵天青色的绒花。
日头已经很高了,炙热光线打在人身上,即使只走了一两百步路,云郦双颊渐渐泛红,像涂了层薄薄的胭脂似的,裴钰安盯着她,盯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最后,终于到了他跟前。
云郦正想说话,裴钰安突然侧下腰勾住她身体,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转,再然后她就骑在
马背上,裴钰安双手紧紧地箍住她腰。
云郦愣了愣:“世子……”
刚开了口,他一夹马腹,骏马猛地往前奔去。
小三年前,从江州回京城的路上云郦学会了骑马,她回看了眼裴钰安,可惜她个头比裴钰安矮半截,只能瞧见他凸起的喉结,云郦忍不住问道:“世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裴钰安没做声,云郦只好扭头往后看去,倒是看见扁余她们带着赵渔给她的侍卫跟了上来,应该不是去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云郦松口气。她调整了下骑马的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地靠在裴钰安的胸膛处。
见她往自己怀里缩了缩,裴钰安垂眸扫她眼,面无表情地收紧马缰。
不到两刻钟,马车在裴钰安暂居的客栈停下,他利落地翻身下马,云郦踩着马蹬,也准备自己下马,突然伸出一双手,掐住她细腰,将人带下马。
云郦还没在地上站稳,那人搂紧她腰,带着她猛地往前走,云郦赶紧跟上。
裴钰安带着脚步踉跄的云郦上了二楼左侧第三间房,两人一进去,他单手锁上门,确定门锁好后,他松开环在云郦腰上的手。
他的力气不算很重,可被他搂久后,腰还是有些不舒服,云郦低下头,揉了揉他大手一直贴着的左腰。
手才刚靠上去,云郦又觉浑身一轻,她慌忙抬头,就见裴钰安将她拎了起来。
她连忙攥紧他胸口衣襟,低声道:“世子,你干什么?”
话一落,她就被裴钰安扔到了床上,门窗紧闭,可正午最醒目的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足够照亮整间屋子。云郦抬起头,就见裴钰安目光望着她,手却在解腰间玉带。
玉带被他扔在地上,然后他盯着她开始脱外裳,云郦总算弄清他想干什么了,她从床上起身道:“世子,我得先去看看阿远。”
只刚直起腰,就听到男子冰冷的声音:“怎么?你不愿意?”
他抬起她的下颚。
她都追上来了,他怎么态度还是不对劲儿,云郦轻叹口气,她水润润的眸光看着她,温声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等我先安顿好了阿远,我再过来好不好?”
他若是喜欢,白日宣淫她也不介意。
反正又不是没有过。
只
阿远那边虽然有阿如照顾,她离开得不久,阿远也不会闹腾,可到个新环境,云郦想亲眼确定他没有不适应。
她想从床上起身,这时候,男人的气息避无可避地向她倾来。
云郦叫了他两声,他没松开她。白日里,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着阿远,往日离开他两三个时候辰他也不闹,何况阿远那个胆大包天的性子,到了陌生的环境,别的小团子或许会不安,他怕是只有好奇。
思及此,云郦担忧暂时放下,她伸手帮他解解腰间细带,软软地贴着他道:“世子。”
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软化,紧紧地盯着她,疯狂地占据他想拥有的一切。
…………
云郦虽想男人尽兴,可等她累的只有呼吸的力气,男人似乎还有用不完的力气,她终于忍不住求饶。
可他没有心软,不知什么时候,她累的昏了过去,等再醒来,他还在动。云郦又耗尽力气昏了过去,这次再醒来,眼前倒没有男人的脸。
她动了动身体,感觉腰酸的不像是自己的,她朝四周看,发现和她昏前环境不一样,累睡前躺着的床是西洲常见的大圆床,此刻她身下是一块白色柔软的绒毯,四周都是车壁,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骏马奔驰的声音。
她揉揉酸胀的腰,手撑着厢壁直起来,推开结实的窗户,农田在她眼里倒退,车外都是裴钰安赶路的护卫。
云郦合上车窗,赶紧冲着车辕问了声:“世子呢?”
出口的声音低低的,怕是自己都听不清,云郦清了清喉咙,正准备挪到马车车口,推开车门再问。就在这时马车忽地停下,车门随之被驾车的扁余拉开,云郦愣愣地朝车门看去,就见裴钰安抱着小团子,站在车门处。
见她醒了,裴钰安脸色也没任何变化,怀里的小团子看着一天没睁眼的娘露出兴奋目光,朝她伸出手:“娘,娘。”
说着,他拍了拍裴钰安的胳膊,又道:“爹爹,上上,爹爹。”
裴钰安抱着小阿远上了马车,马车车厢右侧和最里侧都设有长条凳,供人坐下。但云郦起初是躺在车厢里的,醒来后腰酸腿疼,就靠着条凳继续坐在雪绒毯上,雪绒毯不知是什么材质,舒服绵软,并不感到闷
热。
她扶了扶腰,坐在右侧条凳最里的位置,朝裴钰安伸出手。
裴钰安在距离云郦一米处的位置坐下,将小阿远递给她。
阿远往他娘怀里扑,云郦的力气被他爹用光了,一点也没剩,阿远这一扑,云郦后背靠着车厢墙壁,才能坐稳。
阿远在云郦怀里蹭了蹭:“娘,娘。”
云郦摸摸他的头,见他神色很好,那点忐忑不见,她看向裴钰安,裴钰安明目张胆地望着她,云郦嗓子哑哑地开口道:“世子,这是什么时间了?”
裴钰安收回目光,靠着厢壁,合上双眸。
云郦愣了愣,这男人气还没消?
她干脆问驾车的扁余,扁余在车辕处回答她:“云姑娘,现在是酉时了。”
酉时就是黄昏,裴钰安是昨儿正午带她去的房间,那么她就是睡了快一天。
扁余在车外补充道:“今天是二十一。”
云郦微愕,她是十九那日动身离开西洲的,也就是前日,所以她睡了两天?云郦揉揉额头,她到底是有多累。
“世子,我饿了。”见裴钰安不吭声,云郦抱着小团子,冲裴钰安道。
这两日昏睡中应该被人喂过东西,云郦并不饿,可她不想就这样大眼瞪大眼地和裴钰安坐在马车里。
裴钰安瞥了下她,云郦按住小腹,他伸手往他位置旁边的暗阁一按,金丝楠木的抽屉弹了出来,他摸出个油纸包,顺手扔给她。
云郦打开油纸包,低头一看,是红枣糕。
她合上油纸包,低声道:“我不想吃红枣糕,还有别的吗?”
裴钰安眼都不抬,“只有它。”
云郦:“……”
她没动,怀里的小团子却受到这抹香气的蛊惑,冲着油纸包伸出手,云郦垂眸,小团子盯着红枣糕道;“吃,吃。”
云郦喂小团子吃了半个红枣糕。
喂小团子吃完红枣糕,他趴在云郦身上躺了会儿,又闲不住,朝裴钰安爬去,乐呵呵地抱住裴钰安的手,指了指外头,裴钰安会意,一手护着小阿远,一边推开窗,让他看外头的风景。
云郦则揉了揉大腿,在角落里休养生息,因他们要赶回京的队伍,赶路的速度比较快,都是大道,马车又经过特殊处理,颠簸很轻,云郦不舒服感不
重。
天彻底黑下来时,一行人抵达今夜歇脚的地方,云郦又休息大半下午,力气比刚醒时好多了,但望着指望她抱的小团子,云郦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阿远哼哼唧唧两声,不满地被他爹抱着下了马车。
驿站晚膳简单,但云郦也用不下别的,喝了两碗粥,洗漱过后,就上床歇息。
白日里虽并不热络,夜间裴钰安却躺在云郦身边,前两日睡的多,身体虽然有些累,云郦精神头很好,一点都没有困意。
云郦翻个身,支起头望着睡在她旁边的男人,他睫毛浓黑,双眸紧闭。
云郦叫他一声,他没应,似乎已经熟睡。
她沉吟片刻,往他胸口靠了靠,复又闭上眼。
往东再行三日,就彻底到了大安的边境,而云郦养了这么三日,也终于双腿有力,双手有劲,不至于成半个小残废,什么都不能干。
而这一日黄昏,他们也赶上了回京的使臣车队,使臣车队有数百人,加之裴钰安吩咐过,本就走的慢,今儿黄昏两个队伍就碰到了。
原来小四十人的车队顿时变成几百人的大车队。而云郦的马车也从四十人的中间,挪到几百人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裴钰安的护卫,层叠地将她包裹住。
见此,云郦关心了下赵渔派给她的护卫们,毕竟他们人少,且都是外乡人,怕他们融不进去,结果瞧见他们和扁余一处吃肉,笑得眉飞色舞,云郦为他们松口气。
然后又为自己叹口气,她望着坐在车厢右侧,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裴钰安,深吸口气,笑着说:“世子,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裴钰安看她与眼,不曾拒绝。
裴钰安这几日虽一直用势在必得的眼光盯着她,但他给云郦的感觉,就是在守自己碗里的肉,不准别人觊觎,也不准这块肉自己跑掉。但肉即使吃起来甚是美味,也只是块肉,不必和一块肉交流沟通,当然,这块肉自己凑上来殷勤伺候,他也不拒绝不推辞。
他同意下棋,云郦立刻坐在他对面。
一刻钟后,云郦输的片甲不留。
一个时辰后,云郦输的毫无还击之力。
两个时辰过去,云郦一次都没赢过。
云郦会输她自己不奇怪,琴棋书画是裴钰
安打小就要学习的东西,而她对于棋,只处于知道怎么下的地步,只她没想到裴钰安会这么狠,一点都不让她。
云郦笑了笑,将棋盘上的黑子收回棋盅里,道:“世子,你棋艺这么好,能不能教教郦郦怎么下棋啊?”
此时马车已经在驿站前停下,今日遇到的驿站恰好是大安的官驿,裴钰安放下白棋,没吭声,自顾自地先一步下了马车。
云郦揉了揉额头,跟着下了马车,今下午,她和裴钰安一直在下棋,小团子这两个时辰都是阿如在后头马车上,她下马车后,赶紧去后头那一辆马车将小阿远抱出来。
小阿远在云郦的脖颈处蹭了蹭,搂住她的脖子。
云郦抱着小团子,就见裴钰安再和驿站的官员寒暄,且驿站官员还准备酒席招待裴钰安。
这也难怪,边境之地的驿站,几年才能遇到一个天子近臣,可不得好好笼络笼络关系。
想着,翠屏走到她跟前:“云姑娘,你和小公子先去后院歇息吧,陈大人的家眷已经将驿站后院收拾出来了。”
云郦看了看和驿站官员阔步走入站内的裴钰安,应了声好。
虽是大安边境驿站,环境却着实不错,驿站后院布置得是精致漂亮,不仅如此,还有调教得知礼规矩的婢女仆妇伺候。但这也不奇怪,驿站虽是大安边境,可地近西洲,商贸发达,驿站官员大小是个官,只要脑子发达,做些生意,不用贪污受贿,也能过上富贵日子。
云郦抱着小团子进了门,确定裴钰安今晚要和陈驿官用晚膳后,云郦自己用了晚膳,而后陪阿远玩了会儿,窗外月光渐浓,小阿远困意渐浓,云郦躺在他身侧,轻轻为他摇着蒲扇,不知不觉,也来了困意,在他旁边闭上了眼睛。
睡意昏沉间,翠屏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云姑娘。”
云郦睁开眼,打个呵欠:“什么事?”
“世子赴宴回来了。”翠屏压低声,怕惊醒了睡在内侧的小团子。
云郦睡意顿时没了大半,她抬眸往窗外看,皎洁月光已经从窗棱铺了进来,看时辰应该快子时,云郦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世子和陈驿官的晚宴现在才结束?”
翠屏应是:“他们用了快两个时辰。”
云郦和翠屏去了小厨房,今晚上,云郦吩咐人熬了些养胃的汤粥,怕裴钰安在膳桌上吃不好,既裴钰安回来了,云郦将紫砂锅里的山药小米粥放在漆盘上,想着裴钰安还喝了酒,云郦又放了一盅醒酒汤在上头,端着它们进了裴钰安的房间。
裴钰安坐在矮榻上,脸色微微驼红,想是今日饮了酒的缘故。
云郦将托盘放在榻边的矮几上,柔声道;“世子,这是醒酒汤,你要用些吗?”
听到声音,裴钰安抬头,瞥云郦眼,沉声拒绝道:“不喝。”
不喝就暂时不喝,云郦盛了碗小米粥,递给他道:“那我们先喝粥,你今儿喝了酒,喝些山药小米粥正好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