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楚王并不仅仅只是楚王,还是她的小野,性子虽有些乖张,但情绪一直是趋于稳定状态的。
思及此处,江言不禁停下了自己的手,语气郑重:“你不是一个疯子。”顿了顿,再次强调道,“我了解你的本性,可爱又聪明,最讨人喜欢了。”
江言说的便是楚王小时候的样子,那时他还未被皇后掳走,从小便养育在天真烂漫的萧淑妃身边。也是个活泼又开朗的性子,太监宫女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但也因为太受宠爱,所以才会被皇后视为眼中钉,最终惹出了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
楚王听到江言的评价后,很是茫然,他不明白江言口中的话是从何而来的。
他的心底明明压抑着许多邪恶的想法,而就在前几秒,自己还在谋划着把江言锁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要不是因为知道锁不住对方,他很确定,自己一定会做这件事,或早或晚。
可如今,江言这一番话,自是在他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最后,楚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搂着江言的手臂却徒然收紧了几分。
楚王心道:罢了,就算江言到时候真的要走,自己也大可以缠着她,反正她本来就很容易心软。到时候只要自己撒撒娇,装装可怜也就是了,她最吃这一套了。
把事情想通了之后,楚王眉宇间的戾气顿时消失,原本的负面情绪也不见踪迹,心里迅速安定下来。
之后,车里再次恢复了静谧,两人在这个有些狭小的马车里相依相偎。
良久后,江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楚王的手臂,提醒道:“好啦,别让两个丫鬟在外面继续受冻了。”
楚王的脑袋舒服地靠在江言的肩膀上,闻言掀了掀眼皮,自然不愿答应。他心知只要两个丫鬟进来了,江言断然不肯再让他继续抱了。
不过这话不能直说,话头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清铃和雨竹武艺高强,她们素来喜欢无拘无束,往常把她们拘在车里,本就是压抑她们的天性,今日便放她们在外面透透气吧。”
楚王这话一出,江言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江言这小身板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对方的重量了,便道:“小野,我这腰背实在没力气了。”话里的意思便是想让楚王体谅一下她,赶紧松开搂着自己腰的手臂。
结果楚王听完后,那双箍在江言腰间的手顺势爬了上去,很是热心地帮她捏了捏腰背上的肌肉,嘴上说道:“没事,我帮你松松筋骨,很快就舒坦了。”
江言的脸顿时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暗道:我缺的是休息,又不是按摩!
或许是楚王这便宜占得太过肆无忌惮了,原本江言为了保护他脆弱的心灵,只得小心退让着,此时见他有得寸进尺的趋势,自是恼羞成怒。
皱着眉把楚王的手拿开,抬高了音调,警告道:“老实坐好。”
楚王听到江言语气严肃,自是不敢再继续造次了,只装模作样地垂下自己的脑袋,很是消沉的模样。
江言见他这幅做派,顿时怀疑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又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在这乖乖坐好,我去倒杯茶解渴。”
楚王听到这话后,转瞬便挪到了软塌上支着的矮桌上。给江言倒了一大杯茶水,顺势尝了一口,说道:“这茶不冷也不烫,刚刚好。”话音未落,便把茶杯递了过来。
江言眼神微妙地打量着楚王递过来的茶杯,这可是被他喝过的……
江言抬头瞧了楚王一眼,见他一脸坦然,自己不接反而挺奇怪的,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直接灌了下去。待她把杯子放下时,便看见楚王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江言试探性地说道:“谢谢你刚刚帮我倒的茶?”
楚王扭头,伸开自己的手臂,作势还想来抱江言。
江言自然拒绝,连忙伸手抵住靠过来的身体,恼羞成怒地斥责道:“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就算是以前,两人也很少这么腻歪过,她也一直把它当做小孩子撒娇。如今自己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思,在自己未想清楚之前,这些暧昧的举动在某种程度上,会对她形成不必要的干扰。
楚王自然很不乐意,可看江言这般抗拒,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说道:“那我要挨着你。”
江言一听,这个要求倒是并不过分,立马颔首答应了。
结果楚王直接躺下,把头枕在江言的腿上,两只手环住江言的腰,不给江言拒绝的机会,直接闭上眼睛睡了。
江言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挨着!
不过看楚王今日这般可怜的样子,江言此时的心肠也硬不起来了,只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说道:“起来,把后面的被子拿出来,等会着凉了。”
楚王一听这话,便知道江言是答应了,两三下就把被子勾了过来,草草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江言见了,只得任劳任怨地帮他把被角一一掖好。
楚王侧过自己的身子,悄悄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上方的江言,自是心满意足。
闭上眼睛前,用仅他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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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待江言再瞧楚王时,却发现他的呼吸平缓,竟是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他难掩脸上的疲惫,想也正常。她昨日意外中毒,楚王为她担惊受怕了一下午,恐怕不比她轻松多少。
江言后来好歹还睡了个全乎觉,楚王回了营地后,还得继续收拾之前的残局。
今早上满心欢喜地过来寻江言,却又发现她对自己突然改变了态度。这一桩桩事情,就算是铁打的身体,想必也承受不住了。
想到这里,江言对楚王更为怜惜,轻轻地帮他拢了拢额前的发丝。
至于楚王之前说的让她不要想清楚,这些话自然没有往江言的心里去。
她知道两人的关系要是再继续这么含含糊糊下去,待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对方苦苦隐忍的爱意一旦迸发,由爱生恨。届时无论是自己还是楚王,都会被这些变了质的恨意给淹没。
江言其实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和她温和的容貌相反,她做事的手段还是挺雷厉风行的。
凡是和她做过生意的,都得夸一句江掌柜做事爽利,不拖泥带水,没有小家子气。
可是一遇到楚王的问题,她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决。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太想维护两人的关系。
局外人周婆婆早就看透了,自家小姐重感情,不愿意坏了这段姐弟情谊,可这世上哪有两全的事。从楚王动了心思的时候,这段姐弟情谊就不复存在了。自家小姐要是遂了楚王的意,好歹还能得一个夫君。
可身在局中的江言却死活看不清,她默默地注视着楚王,神志早已魂游天外了,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热闹的嘈杂声。
江言怕把刚睡着的楚王给吵醒了,下意识地帮他把两个耳朵给捂住,朝马车外面问道:“清铃,外面怎么了?”
清理并未回话,反而是雨竹掀开了车帘,钻了进来,解释道:“江姑娘,是筹集的粮草运来了。”
一听是粮草,江言很是惊诧:“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雨竹也不知详情,实话实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清铃已经过去打听了。”
江言这才颔首,只安心等清铃回来回话。
过了没多久,清铃才回了马车,向江言转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前几日派去筹集粮草的队伍,在路上遥遥地就看见了山顶上有许多屋舍。那主事的原不抱希望,便只派了两个士兵上山问一问,没想到那山尖尖上竟有一座寺庙,名叫寒山寺。”
“更意外的是,这寒山寺的僧侣并不多,可寺里的库房备好了大量的粮食。主事的得到消息后,当即调头回来,和那寺庙主持商议,所以今日这粮食才能这么快就运了回来。”
说到这里,清铃不忘补充一些传闻:“据说这寒山寺极为灵验,虽然地处偏僻,但每年都有许多香客长途跋涉地过来祈福。”
江言听完这一番话后,隐隐觉得神奇,这寒山寺怎么好像早已料到他们会出这等子事,所以提前备好了粮草,只等他们过去。
不过如今有了粮食,这吃食便不需紧着用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寒山寺此次送粮,正可谓是雪中送炭。不出意外的话,待车队行至寒山寺时,恐怕还得在那里休憩一日。
这个好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车队,大家都很高兴,气氛颇为热烈。许久后,才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
江言见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才松开捂住楚王耳朵的手。看他神色如常,睡得依旧深沉,好似并未被这些动静给打扰。
楚王过了正午才终于醒来,不知为何,只要一躺在江言的身边,他总能睡得很好。一睁开眼睛,神采奕奕,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江言闲来无事和清铃下棋,她的棋艺并不好,原主倒是学过一些,却也不精。后来江言穿越过来后,每日忙着做生意,这棋艺多年不练,自是更为生疏了。
江言此时手持棋子,蹙眉思考着。
楚王醒来后也不出声提醒,枕在江言的腿上,从下往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良久后,江言终于发觉楚王的视线,连忙放下手里的棋子:“醒了?”
楚王一脸餍足地“嗯”了一声,最后在江言的腿上停留了几秒,才起身。
江言连忙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
楚王看了看两人的棋盘,江言明显处于劣势之中,而且清铃有意放水,所以两人才会杀得你来我往。
楚王当即捻起一旁的棋子,快速落了子。棋子一落,江言被动的局势顿时豁然开朗,有了生机。
江言见了后,十分喜悦,豪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开口道:“这一棋下得顶好,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是属你聪明!”
楚王得了江言的称赞,眼底浮起几分得意,撒娇道:“那我有什么奖赏?”
楚王这句话说得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讨要自己的奖励,要是让皇上见了,定会惊掉大牙。毕竟在众人面前,楚王不苟言笑,别人拍他马匹,他不咸不淡地照单全收,哪里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江言听了楚王这话后,倒是有些犯难了,便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楚王蹙眉思考着,抬眸瞧了江言一眼,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江言不一定会给。其他的东西他又不缺,语气踌躇:“我现在还没想好,先记着吧。”
江言见楚王这般认真琢磨,不禁失笑,慷慨地点了点头:“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傍晚时,众人继续在野外扎营,今日粮草来了,大家终于能够吃个饱饭。
营地里难得的热闹,尽管吃食不算精细,但能够吃饱便已经很好了。
江言临睡前,楚王过来了一趟,开口道:“皇上已经下了令,我们明日果然落脚在寒山寺中。”
听言,江言并不意外,不仅是自己,许多人都对这座解了他们燃眉之急的寺庙十分好奇。
江言想起了清铃今日说的那个传闻,笑道:“听说这寒山寺十分灵验,有许多香客大老远地过来祈福,我们明日去了,也能顺便拜拜佛祖。”
楚王素来不信这些,不过看江言倒是颇为期待的样子,不置可否。
楚王在帐中又陪着江言下了一盘棋,直到发现对方开始打哈欠了之后,便识相地先行一步出来了。
楚王回了自己的帐篷,没过多久,帐篷里便熄了灯,再无动静。
许久后,一位身穿黑衣的高瘦男子正快速离开营地。他的脸上带着蒙面的黑巾,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格外锐利,亲近之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楚王。
楚王到了营地外的山顶才停了步,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山下灯火通明的营地。
没过多久,山顶又来了一位黑衣人,来人低着头朝楚王禀告道:“主子,皇后身边的芸香已经被我们给弄出来了。”
“可有惊动别人?”
来人答道:“并未。”
楚王点了点头,吩咐道:“连夜把这个宫女带给金先生。”
黑衣人得了主子的令,当即应声,很快便从山顶上消失了。
楚王依旧站在山顶上,山风阵阵,把他身上的衣服吹得沙沙作响。他却丝毫不在意,一脸高深莫测地注视着山下的营地。
芸香跟在皇后多年,今晚突然消失,那位城府深沉的皇后明日定会发现。
这个时候抓芸香虽然冒进,但他也顾不得了。自江言中毒之后,他早就把金先生的话抛之脑后,如今只一心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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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翌日,车队照常出发,下午时,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山顶那一片杏黄色的院墙。
这寒山寺犹如它的名字一般,耸立于高山之巅,周围荒无人烟,给人一种高耸孤兀之感。
马车行至山脚下,便再也无法继续前行了,接下来的路只能下车步行。
佛门清静,他们这么多人自是不能全部上山。皇上已经下令,大部队都留在山下扎营,只挑选了部分亲信随从与他一同进山。至于剩下的那些权贵便不受限制,可以留在山脚的营地中,也可以上去拜佛。
江言对这寒山寺十分好奇,昨日就已经决定前往寺中一探究竟。
楚王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落地,江言便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路,一眼看不到边界。
江言很是头疼,这寒山寺位于山顶,要想爬上去也是一个费时费力的大工程。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此时也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言的身上,自是看出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为难,便道:“走不上去也没关系,前面已经备了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