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仙机[修真]——口红为命
时间:2020-08-13 09:04:55

  “你走的并非寻常路,自要有不同的盘算,你心里该有数。”宁怀素言犹在耳。
  陆照旋走的是玄元同修之道,这瞒得过寻常修士,却绝无可能瞒过问元大能。宁怀素与她一见,便由此提点,更不必提因纯元弥生符而与她气运有所牵缠的明叙涯了。陆照旋十分怀疑自家凝婴时,明叙涯或许便已觉察她气息有异。
  由此而推,她能在凝婴时与谢镜怜相会,并顺着她指引前去鬼府,最终一路去往沧海岛山海境接下兆花阴传承,或许都在明叙涯算计之中。
  仔细想来,无论是她还是裴梓丰,不都是明叙涯的棋子吗?
  陆照旋心知肚明,她虽利用兆花阴留下的传承,在六百年内更行突破,却并非消除了明叙涯对她道途的影响,只是另辟蹊径,绕了过去罢了。若明叙涯稍加动作,她道途便更生波澜,须得花费许多时间精力去解决。
  看裴梓丰当时姿态,多半与她差不离。
  若再往前追溯,便令人不寒而栗。
  秭殊洞天虽未完全开辟,但在流洲显露踪迹也有数百年了。进入其中的人何其多,为何偏偏是她遇上了纯元弥生符这等转世之宝?
  明叙涯布置这一切,也许正是为了兆花阴的传承被她拿下的这一天。
  至于究竟是她,还是裴梓丰,甚至于其他棋子,到底鹿死谁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花落谁家。
  明叙涯家。
  陆照旋将这一切反反复复串联在一起,忽觉十分无趣。
  她曾因谢镜怜的描述而对明叙涯心生警惕,因裴梓丰的遭遇而对明叙涯忌惮极深,因兆花阴与慎苍舟的经历对他颇感不合,又因蜕凡后道途受限而对他无比愤恨不甘。
  然而一切厘清,她又忽觉一切索然无味,一场煞费苦心的算计,也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传承,纵使那个人已不在这世上,纵使那个人曾为他算计至道途崩毁、道器摧折。
  何其狡诈,又何其懦弱。
  陆照旋忽地想起当初在莲池对莲灯而互答时,有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有机会得知在过去、未来、现在的任何一件事的真相,你会想知道什么?”
  那时她思来想去,答了一句“没什么想知道的”,在原地苦等了许久,却听见裴梓丰低声问道,“我想知道,他煞费苦心,究竟图什么?”
  那时她并不知道对面是谁,更不知道那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倘若她知道……也许便也会生出这样的疑问来。
  幸好她不知道,否则,她觉得简直是对自己的羞辱。
  这等弱者,不配令她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暗示的是评论哈哈哈,评论越多我越有动力。
  明天我试试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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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宫郁其嵯峨兮,水殿开而宴会。日既吉而辰良兮,接宾朋之冠珮
  华筵列玳瑁,美酝倾醍醐。妙舞蹑珠履,狂吟扣金壶。
  ——《剪灯新话》
 
 
第68章 秦氏故仇,存元万生
  流洲, 长云岭。
  秦氏据此已有数千年,煌煌赫赫,正值中兴鼎盛。
  然而就在如往昔任何一日那般平静的午后, 秦家上下忽觉雷声隆隆,一道剑光自山中破云而出, 长云岭上下震荡,土木浮沉。
  “你若想斗法,我甘愿奉陪,然而修士之间的恩怨, 就不必连累小辈了吧?”自山中升起一道流光,璀璨夺阳,立在半空中, 引起长云岭中一片惊呼。
  这人不是旁人, 乃是秦家的蜕凡老祖!
  而那流光升起后,他对面便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身影,光华内敛,神色漠然。
  “陆照旋!”云端之上两人尚未再说什么,仰首而望的却惊呼起来, 引得旁人望去,扒拉着追问, “那人是谁,为何与老祖对峙?你如何认得她?”
  那惊呼的更急迫,“那人是杀了秦仲游他们三人的陆照旋啊!”
  提起那陨落的三人,印象一下子便起来了, 然而,“杀了秦仲游他们的那人,只是个元婴修士吧?与老祖对峙的, 却是位蜕凡真君啊!”
  “这人邪得很,谁知道她用了何等邪法,竟修练得如此快!”惊骇里裹着难以言喻的艳羡。
  云岚之上,陆照旋只觉好笑。好话坏事都叫他给做了,她竟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那个。
  她一回流洲,便来了秦家,悄然去见秦氏老祖,而非一开始便动手,已可谓先礼后兵——斗法自然是要斗的,人也是一定要杀的,但在此之前,她还有别的事要问一问他。
  这问题牵缠了她数百年,在她数年颠沛流离中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试图朝一切方向寻找答案,却始终毫无头绪。
  秦家灭邓氏、追杀她多年,所图谋的那件宝物,究竟是什么?何以如此珍贵,以至于秦氏上下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灭掉一个不小的世家?而如此珍贵的宝物,他们又是缘何竟会以为她一个借寄门客有可能到手?
  那时陆照旋虽背着宁家的仇,但还未习惯招惹仇家,她遇了这等事,第一反应倒竟不是与秦家结仇,而是想办法化解误会。
  然而她想尽办法解释、探寻,却一点头绪也无,随着死在她手下的秦家人越来越多,陆照旋也不再去想什么化解误会了,这血海深仇已无可化解。
  况且,泥人尚带三分火,纵秦家愿善罢甘休,她这多年苦厄便是活该吗?
  唯有如今她蜕凡了,恩怨了解便在此时,她才又忍不住去问这问题。答案对她的决断毫无影响,但她想知道。
  谁知她进了秦家,与秦氏老祖一见面,问题方出口,后者便变了脸——仇家找上门他且还不动如山,问题一出口便神色一变。
  陆照旋一头雾水。她问的问题虽多半是秦家的隐秘,但到了秦氏老祖这个地步,倒也不必讳莫如深、谈之色变吧?不愿答,不答便是了,这神色大变的模样,反倒似故意令她生疑。
  她懒待试探,便索性动手,把人打个半死,总有机会问出来的。
  一来一去,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你只管跑,若我逮不住你,那也算你本事。”陆照旋淡淡道。
  她这话说的好似她多年寻仇、秦氏老祖多年不敌经常跑路似的,后者当着一众后辈子孙的面,也不好磨磨唧唧地辩,只是微微蹙眉,沉声道,“你同我去虚空中斗!”
  他话音一落,便身形一闪,遁入虚空中去了。
  陆照旋将他遁形踪迹看得分明,垂首下望了长云岭一眼。按理说,她的仇家并非秦氏老祖一人,真要论及刀兵相见,还要数在秦氏老祖口中“无辜的小辈”身上。
  当年陆照旋最恨时,甚至打听秦家有名有姓之辈,一个个地记下,非得等修为高了再杀不可。然而还未等到她修为高深到足以报仇,岁月便一分分地流过去,待到如今,其实时间已将他们带走了。
  冤有头债有主,她把一切归在秦家,一切自然也就要撑起整个秦氏辉煌的秦氏老祖来扛。后者没有拿晚辈推脱,还算有几分担当,她敬这担当,无论如何,只杀当初记得的仇人、只管将秦氏搞散就罢。
  自继承慎苍舟传承后,于虚空之道上,陆照旋称自己是蜕凡中第二人,没人敢称第一,她同样遁入虚空,突兀出现在他面前,将其拦下。
  都称虚空,其实差别也颇大。
  如陆照旋与秦氏老祖二人此时所在的虚空,便是十洲五岛内的虚空,容纳万千小世界,算是洲际夹层,并未出十洲五岛。
  而如飞升大能、遨游晶壁之间,那便是真正的虚空无尽。
  若说十洲五岛与洲际虚空是“有”与“无”,那么飞升后便是既“有”又“无”,已超越了十洲五岛这一层次。
  蜕凡修士蹈虚入实,遁隐于虚空之间。
  陆照旋不同他废话,昆吾长鸣,化作晦暗之光,幽幽潜入无尽虚空,朝秦氏老祖飞去。
  到了蜕凡这一境界,意已远胜于形,陆照旋拔剑起剑光,若给她一把刀,也是一般无二,道法蕴于其中,与用什么道术、什么灵宝已关系不大。
  秦氏老祖轻啸一声,吐气如剑,与那剑光相和。
  陆照旋四大绝世剑术俱成,剑光幽幽,实则已化为千丝万絮,每道都带着截然不同的道法,相生相成。
  她学剑已数千年,又学自兆花阴的太清剑典,自忖于剑道上已近登峰造极,无论是何等手段都可一剑破之,而若对面也是剑修,那便更非她一合之敌。
  秦氏传承并非剑典,而是存元万生术这等元神上法,秦氏老祖竟与她斗剑,陆照旋还颇诧异了一番,待触及那剑光,便知那哪里是什么剑法?分明是他将那存元万生术变化无穷,作了剑光的模样。
  陆照旋的剑光与之一触,便无限生长,转瞬化为无穷巨芒,铺天盖地,却又在这黑洞洞、暗无边际的虚空中仅存为一道辨不清痕迹的阴影。
  那剑光似张牙舞爪,朝秦氏老祖笼去,在这浩渺虚空中更生出寂寂之意。
  然而剑光一分,却好似千里长堤一瞬而溃、万仞之山顷刻而崩一般,转瞬之间崩朽。
  无声、无息。
  好似寿元已至、无疾而终一般,悄然散去,甚至没有带起一点波澜。
  “存元万生术。”陆照旋淡淡地说着,好似那一瞬生、一瞬灭的并非她的剑光,而一剑既出却仿佛被玩弄于鼓掌的人不是她一般,颇带点事不关己的从容。
  “家传绝学,让陆道友见笑了。”秦氏老祖轻轻颔首,他前一句话音未落,后一句便又忽地微微一笑,“哦,想来陆道友是早已见过这存元万生术,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它了。”
  陆照旋面无表情。
  “当初秦飞臻在族中也是个天赋正佳、努力上进的弟子,我对家族管束颇多,时常留意接触晚辈,我也认得他。”
  秦氏老祖仿佛未见二人正在何等虚空浩渺中,也不知这事何等生死之争,唠唠叨叨地提及过往,竟好似凡人老妪,“只是这孩子心性有瑕。压力太大,有些别样的爱好也极正常。”
  秦氏老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道友怕是不信,其实似我们这等长盛之家,枝繁叶茂,也要祸起萧墙、内生龃龉,未必比散修安全。”
  以元神为拘,能再生灵肉,这其实是修习者身受重伤后多了一条命的高招,被秦飞臻另辟蹊径,再行妙用。
  秦氏老祖心知当初秦飞臻以存元万生术虐杀陆照旋之事,有心拿这勾起陆照旋心魔。存元万生术号称万生,自是能生万物,能生血肉之躯,更能生一念心动。
  只要陆照旋被他稍稍牵动心绪,秦氏老祖便能将其捕捉,存元万生术一刹便能将其无限衍生,瞬间侵占陆照旋心神。
  那时,便是他动手的良机。
  然而无论秦氏老祖如何努力勾动,如何卖力激怒陆照旋,几乎是把十辈子恶心人的功力尽数展现出来,后者却好似一块石头一般,分毫不为所动,那一腔心海,竟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陆照旋的平静,几乎让秦氏老祖心生怀疑,他面前的究竟是否是陆照旋?是否她被人调了包,或者记忆生了错乱,记不起前尘往事了?
  又或者,他面前的究竟是否是有思想、有脑子的人?她为什么半分反应也无,无论秦氏老祖究竟说了什么,心海都无半分波动?
  这就是块石头,也该动一动吧?
  他尚在犹疑,眼前却忽地寒光一闪,朝他劈面而来,其无声无息、出现之突兀,竟好似方才那剑光之崩毁一般!
  这寒光来得太过突兀,秦氏老祖分毫没有察觉,便已见危机在眼,再待去运存元万生术时,却猛地一怔,错愕无比,大叫道,“你何时会的存元万生术?”
  没有人去答话,而那寒光已劈面而下!
  万般上法皆是无用,任秦氏老祖催动一切手段,也难阻那寒光落下。
  华光万丈里,那一具肉身已被撕成碎片!
  又是微光一闪,秦氏老祖的身影再度出现,只是形容狼狈,气息比之之前微弱何止几倍?
  存元万生术!
  陆照旋见了他肉身重凝,神色不变,又是一道剑光斩落。
  秦氏老祖气息尚未凝成,便见华光闪动,如何来得及去挡,神色惊骇无比。
  旁生剑光璀璨,如垂虹下坠,抢在陆照旋的剑光前,将其轻盈盈阻住,微微一旋,便各自荡开。
  “陆道友,六百年前一别,今日又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69章 心魔反噬,阴阳合世
  救下秦氏老祖的并非旁人, 而是陆照旋重回流洲后,在秭殊洞天外如猫戏老鼠般耍弄她、却被她反将一军的谢无存。
  陆照旋未料这二人竟有联系,难免诧异, 朝秦氏老祖扫了一眼,后者比之方才虚弱了太多, 就算陆照旋一剑下去他还能借存元万生术保下性命,也挺不过三剑便要当场魂飞魄散。
  此时谢无存这救兵出场,便显出惊魂未定来,朝他高喊道, “谢道友终于来了,这魔头问起阴阳合世符的下落!”
  陆照旋不知她何时问起过这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不由挑眉, 朝秦氏老祖望了一眼, 发现后者看也未看她一眼,只顾盯着谢无存求救,好似他说的是什么自己确信无疑的真相。
  她心念一动,竟未否认,反而神色淡淡, 好似也认了,朝谢无存望去。
  “阴阳合世符”这名字一出, 谢无存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便染上诧异,朝陆照旋望了一眼,见她神色自若,虽有所迟疑, 却也信了秦氏老祖之言,罕见地蹙眉不语。
  “不知陆道友究竟是从何处听来的阴阳合世符,有些人是当真拎不清轻重, 这等事也敢往外漏,陆道友这等手段过人的,自然能知晓。”谢无存唇角还带着笑,神色却一寸寸转冷,“不过你我之间,也不必深究这许多。”
  因为谢无存今日来,便没打算让陆照旋活着离开。
  陆照旋仍未明白那阴阳合世符究竟是什么,与秦家、谢家、谢无存是否有什么联系,而她甚至不清楚谢无存为何对她有这样强烈的杀意,她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处惹来谢无存关注,令他认定堪配一战。
  然而她可以确定的是,这所谓的阴阳合世符,便是秦家要寻的东西,而这线索竟又连在了谢家上。
  这世事千丝百缠,理得人头疼,万幸她还有一剑在手,再乱的结,她也要挑开。
  “当年陆道友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希望今天陆道友不要再跑了。”谢无存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当然,我也不会让道友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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