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穿越)——经年未醒
时间:2020-09-03 08:54:15

  秦崧目光一厉,说:“休得胡言,本王帮她,并非是为了拉拢东平侯。本王不屑于行此等伎俩。”
  第五藏书说:“大王光明磊落,无心插柳。如今时机正好,何不乘势而上。”
  秦崧摇头:“此时更不可轻举妄动。”
  第五藏书还欲再言,被秦崧制止,“此事不必再议。”
  “那东平侯……”
  “东平侯想做纯臣,就让他做纯臣。”
  “如今他还能做纯臣?就算他是这样想,太子可必不会这样想,三皇子也一样。”
  秦崧一笑:“只要父皇是这样想的,他就能做得。”
  父皇一手打造了定国公东平侯一脉,又岂容得旁人从中作梗。
  太子……走这一步无论是他自己计划的,还是别人算计的,父皇心中恐怕都会有芥蒂。
  而东平侯的确懂得揣摩父皇的心思,反应也十分迅速,上午下的皇后懿旨,下午就传出要送走养女的消息。
  还有林福……
  秦崧想起昨日在景风门外,林福一脸不在乎的讽意说:“在太子殿下心中,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除此之外,不该有半点儿非分之想,更不该妄图与男人比肩。我从一开始就与太子殿下有矛盾,不可解,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解。”
  没错,太子推崇慕容毫的理学,更严苛上下尊卑区别。
  林福身为女子,科举入朝,起点还颇高,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而皇帝不仅给林福授官,还在元日大制上宣告今后允许女子科举,无异于给了慕容理学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今文人中分两个学派,即以袁志美为首的新学,以慕容毫为首的理学。
  新学在以孝道主旨的基础上,吸纳其他家所长,兼容并包,从心从德。
  理学也是以孝道为主旨,严格上下尊卑,制定出一条条的规矩,让尊者集权,卑者更卑。
  学术流派无所谓对错,端看上位者如何选择。是要百花齐放的新学,还是加强统治的理学。
  很显然,皇帝陛下选择的是新学。
  而太子,被洗脑成了理学的拥趸。
  林福,就是立在朝中把理学脸打肿的标杆。
  秦崧想起小丫头说那番话时那“爱谁谁”的飞扬神采,右手的食指下意识弯了弯,被他用左手抓住。
  “大王?”第五藏书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没见魏王搭理自己,不由疑惑——我刚刚有说什么好笑的事情,竟能让大王发笑?
  “大王!”第五藏书大喊一声。
  秦崧瞟过去,目光不善。
  第五藏书一脸正气说:“大王今日频频走神,定是身体不适。”
  秦崧没好气儿地说:“本王身体好得很,不劳文之费心。”
  “那大王为何频频走神?”第五藏书想到自己叨叨的嘴都干了,也不得到一个回应,顿时恶向胆边生,胆子大得犹如吃了一斤豹子胆,说:“难不成大王是因为思.春?”
  秦崧瞪。
  第五藏书的豹子胆还没消化完:“想来也是,大王年轻力壮,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要,如今咱们回京两年,大王可以考虑娶个王妃回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依本王看,文之憋坏了才是真。”秦崧握住一只酒杯,冷哼:“那本王就做主,将武先生的女儿许配给你,成就一段佳话。”
  边说,手中的银酒杯被捏得微微变了形。
  第五藏书一凛,立刻端正态度:“在下浑说的,大王忧国忧民,只会为国事烦忧,怎么会思.春呢,绝对不会思.春。”
  银酒杯被捏得变形严重。
  “那个,在下想起还有事,就先告退了。”第五藏书匆匆站起来,不等秦崧说话,就逃命一样跑掉。
  等人走没影了,秦崧才把变形的酒杯随手扔在桌案上,目光触及案上那方“文武双全”红丝石砚,拿过来把玩。
  红丝石触手温润如玉石,古战场雕刻得棱角锋利。
  秦崧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犹豫不决。
 
 
第88章 
  四月朔朝, 在京九品以上文武职事官于宣政殿朝参, 主议四月皇太子纳妃。
  未明五刻, 群臣在待漏院等候。
  临近卯时,三皇子仪仗和魏王仪仗一前一后到来, 到了待漏院近前, 三皇子仪仗避开魏王仪仗, 群臣向两位皇子行礼。
  秦峻下马来,几步走过去,对兄长笑:“大兄, 今日倒是……”他话说一半就惊住,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秦崧下马, 将缰绳扔给典军, 看着秦峻,说:“怎么?”
  “……”秦峻宛如被猫叼了舌头, 不会说话了。
  秦崧越过他, 往待漏院走,一路过去一路行礼请安之人都惊呆了。
  “将军。”他走到李骥身旁见了礼, 目光一扫, 在林昉身旁扫到林福。
  李骥不像旁人那样惊呆, 笑着拍拍秦崧的肩:“总算舍得剃了你那胡子了。早跟你说让你剃了, 你不听,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剃了?”
  “没什么,想剃就剃了。”秦崧淡淡说道。
  捕捉到林福直直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移开后, 又心想自己心虚什么啊,便又把目光移回去,与林福视线对上。
  “大兄。”这世上偏有那么多没有眼色的不速之客,往中间一挡,一张大脸着实可恶。
  “大兄怎将胡子给剃了?”秦峻站在秦崧面前,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酸。
  宫中许多人都说大皇子相貌最肖天子,秦峻对大兄相貌的记忆一直在秦崧自请去边塞前,觉得并不是很像,也就眉眼比较像而已。
  等秦崧回京,一直都是大胡子的模样示人,根本就看不分明模样,他对“最肖天子”的话更嗤之以鼻。
  没想到秦崧毫无预兆剃了胡子,眉眼轮廓的确像极了父皇,秦峻心中就难以抑制的泛酸了。
  相貌最像父皇的儿子,最得父皇宠爱的儿子,父皇亲自教养的儿子,父皇最委以重任的儿子,太多让其他兄弟嫉妒的地方了。
  “以前父皇让大兄剃胡子,大兄宁愿违抗父皇也不剃,怎么现在又剃了?”秦峻酸了吧唧挖坑。
  秦崧淡淡说:“为兄长得太好。”
  “哈?”秦峻一头雾水。
  秦崧把一只手负在身后,侧移了一步,让自己的身形不被秦峻挡住,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语气淡淡:“因为为兄长得太好。蓄须是因为此,剃须亦是因为此。”
  “……”被秀了一脸的秦峻面无表情。
  就……是事实,无法反驳。
  周围听到此言的众臣亦是一脸被长.枪戳了十七八个窟窿眼儿的模样。
  林福抿着嘴忍笑,忍得一抖一抖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估计三皇子现在想打人。
  秦崧看了林福一眼,眼中闪过笑意。
  “大兄,你……”脸皮真厚。
  “嗯?”秦崧长眉一挑。
  “……你说得对。”秦峻把自己说郁闷了,不想再说话了,往外张望,通事舍人在搞什么鬼,还不来引路。
  念通事舍人,通事舍人就到,将群臣引至各自的位置。
  卯时,皇帝出,在御座上坐定,目光扫过下头百官,发觉在最近前没有了一个显眼的大胡子,不由诧异。
  再定睛一看,本该是大胡子站的位置上,站了一个俊俏郎君。
  哟,这小子终于把胡子剃了。
  秦崧感受到御座上投过来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群臣朝拜过后,侍中奏皇太子大婚各项安排,都是按规制和流程来,并无不妥和更改之处。
  之后宗正寺卿奏东宫纳诸妾妃的各项安排。
  吏部奏太子妃与东宫妾妃母家的封赏。
  在奏报太子良娣林氏母家封赏时,不少人目光隐晦的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东平侯府各人。
  被看的东平侯府各人,林尊面带笑意,林昉无甚表情,林昕微微低头,林福谁看她她看谁。
  朝参毕,圣人赐下廊食,用完后,林福公廨也没进,直接带着人骑马奔万年县公廨田,如今气温回升,要准备播种粟米了。
  秦崧从宫中出来,“路过”尚书省公廨,就顺道进去瞧一眼,工部屯田司的值所里除了几个小吏,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屯田司的人呢?”魏王亲事府典军招来小吏问。
  “回王爷话,我们员外郎下朝就带着人去万年县,播种粟米去了。”小吏说道。
  秦崧:“……”
  走这么快。
  这时宫里来人到工部值所找到秦崧,言:“大王,陛下有请。”
  秦崧:“……”
  不用想,肯定是叫去说胡子的事情。
  不是很想去,又不得不去。
  皇帝在紫宸殿见儿子,受了儿子的礼叫起,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想起来把胡子剃了?”
  秦崧:“……”
  皇帝说:“之前朕让你剃,你全当耳旁风,现在又剃了。你来跟朕说说,是个什么样儿的契机让你决心剃胡子?”
  秦崧:“……”
  皇帝在儿子的沉默中窥见了一丝赧然,“不好说?还是不好意思说?”
  秦崧:“……”
  秦崧持续沉默,大有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那就是不好意思说了。那朕帮你说。是看上谁家的小娘子了?”
  “不是。”秦崧飞快否认,反倒是显得心虚。
  皇帝笑了。
  “不是!”秦崧强调,耳朵尖尖却是红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皇帝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王妃回府,朕还等着抱孙子呢。”
  秦崧的耳朵全红了。
  皇帝:“说吧,看上谁家的小娘子,朕给你做主娶回来,明年朕就能抱上孙子了。”
  秦崧脸都红了:“阿爹,您想得太远了。”
  “朕这还叫想得远?”皇帝气道:“就上月,你襄武王叔就做爷爷了,你还想让朕等多久?”
  “阿爹,儿想起来扬州那边送来的文书还没有处理,就先告退了。”秦崧说完就行了一个礼,都不等皇帝再说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皇帝被儿子气笑了,隔空点点已经跑远的儿子,对常云生说:“瞧瞧这个不孝子,让他成个亲,又不是要他的命,也不知道在躲什么。”
  常云生笑说:“大王这是害臊。”
  “多大人了,还害臊。”皇帝吩咐常云生:“你去查查,看荣保看上了谁家女儿。”
  常云生应:“喏。”
  皇帝迟疑了一瞬,不放心地说:“他看上的是谁家女儿吧?不会是谁家的儿子吧?”
  常云生笑说:“大王如何会有断袖的传闻,别人不知道,大家您还不知道么。”
  皇帝面上神色一刹那变得淡淡,挥了挥手,“去吧。”
  常云生退下。
  魏王毫无预警就剃了他的大胡子,众人惊愕过后热烈讨论起来,其讨论热度完全盖过了皇太子大婚。
  “传闻魏王俊俏非常,比度支司员外郎还要俊俏,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听说他剃了胡子后,第一天就被一群小娘子手拉着手拦住去路,唱心悦君兮呢。”
  “嚯!我原以为这样的待遇只有林员外才有呢。”
  “可惜咱们这几天都得守在地里,没看到。”
  “林员外说我吗?”林福也蹲过来一起八卦。
  屯田司众吏:“……”
  “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提着一桶种子走过来的晏陈吐槽:“能掷果盈车的只有令兄。你也不是京城第一美人,醒醒吧。”
  林福指着自己的脸,哼:“你敢摸着良心说,老子这张脸不好看?”
  晏陈:“……”
  他虽然想昧良心,但林福那张脸的确是好看的。
  就很郁闷。
  “你们,快去播种,不许偷懒。”晏主事又一次没怼赢林员外,气咻咻对围在一起八卦的小吏们颐指气使。
  八卦男们作鸟兽散,自动分作两人一组,一人将粟米种子撒播在苗床上,一人在后头将撒播的种子轻轻用木板压平到土壤里。
  林福跟在最后头检查他们压种的深度,边斜睨晏陈:“晏主事很威风嘛。”
  晏陈也在跟着检查压种深度,闻言一个白眼翻出天际,没好气儿地说:“林员外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听闻荆山长公主对你家赶走养女的做法很不满。”
  “你听说的还挺多,还听说了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晏陈又是一个白眼翻出天际:“你还要什么事?荆山长公主难道还不够你头疼?”
  “这有什么好头疼的。”林福嗤笑:“林嘉蕙有亲生父母,我已经派人去弘农县林家村接人了,也在城里备了宅子安置他们。林嘉蕙有了好前程,难道不应该回报生身父母?”
  晏陈:“……厉害。”
  林福笑:“过奖。”
  这骚里骚气的操作可不是她想出来的,是魏王给指点的。
  此举,一来将林嘉蕙与东平侯府彻底割裂,二来也是对那养大小林福一家的回报。
  她这两年虽然逢年过节都让人送了钱物过去,但这些都比不过给他们一个高一等的出身。今后他们无论是置地做个小地主,还是回弘农县继续务农,日子都会比之前更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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