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总想非礼我——南卡
时间:2020-09-27 09:16:10

  挑挑拣拣半天,他最终选了三个灯身饱满,灯笼穗儿又长又密、颜色绿汪汪的小灯笼,决定等再次见到小姐时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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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鸡打鸣,一夜无梦。
  庄园有条不紊地进入新的一天,中午时,顾管家吩咐顾云舒去正门接一位客人。
  那男人五大三粗,骑着一匹骏马,姗姗来迟。
  一进庄园,他就大呼小叫:“姜七小姐住哪儿?快带我去!”
  顾云舒皱眉领着他去了。他倒没有进去,只是和昨天的车夫交谈几句,就如同一尊门神般站在了门口。
  保护小姐的人?看着不像,倒更像是监管小姐的人。
  他心里对这帮人更加厌恶,准备明天就去隔壁小镇买药。
  然而中午发生的一件大事让他提前改变了主意。
  所有人都在传七小姐和陈妈妈发生了冲突,一怒之下,七小姐拿碟子砸破了陈妈妈的脑袋。据说陈妈妈当时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私下里都在猜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云舒赶到时,陈妈妈早已被抬出来,他只匆匆瞥了一眼,确认人还活着松了口气。
  屋里很快接了一大盆热水出来,上面飘着丝丝缕缕的血丝,他张张嘴,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得紧紧的,难受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叔,小姐她——”
  同他候在一旁的顾管家面色焦急,胡子都要愁白了,“陈妈妈也说不清,只是好像两人动手,七小姐也被碟子碎片割伤了。”
  “轰隆!”仿佛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劈得他站立不稳。顾云舒难捱地晃晃身子,拦住丫鬟:“小姐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那小丫鬟一抬头,就见到顾云舒漆黑压迫的目光,他凛冽的的气势像一座山压着她。过于紧张,她一时之间居然被吓得讲不出话。
  “我问你小姐怎样!”顾云舒控制不住地低吼。
  “小姐、小姐,”丫鬟缩缩脖子,“小姐手心被割伤了,大夫正在帮她包扎。”
  “伤口深吗?会留疤吗?”顿了顿,他握紧手心,又问:“她痛吗?”
  丫鬟实在被吓怕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应该不怎么痛,小姐没喊痛。伤口、伤口的话我也不知道,大夫只说要好生养着。”
  应该不痛就不痛吗?顾云舒没说出口。
  等到大夫出来交代所有事宜后,他可惜道:“伤口有些深,这怕是要留疤,唉。”
  顾云舒沉默地听完,转头就走。身后的顾管家凝眉叫住他:“站住,你干嘛去!”
  “我想问问陈妈妈,她一个下人怎敢跟小姐起冲突,还伤了小姐?”
  “不许去!老爷这次来信上说了,七小姐全权交由陈妈妈负责管教,我们一律不许管。现在你要做的是写信告诉老爷他们那边,记得言语之间把过失都推到陈妈妈头上,懂了吗?”顾管家凑到他身边,推推他,“去写信吧,小姐这边由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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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信已是大中午,顾云舒说自己想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顾管家不疑有他,同意了。他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询问其他人要不要买东西后,列了一份清单。紧接着他赶着牛车去了隔壁镇,率先到了那位老爷爷的家里。
  “大爷,这里有蒙汗药吗?下到茶里能把人迷晕的。”
  大爷扫他一眼,指指货架,“一吊钱。”
  货架上的药都由桑皮纸包着,灰蒙蒙的。虽说来这儿只是碰碰运气,但是没想到大爷真的有,他忍不住问:“您这药是真的吗?就这么大方地摆在这儿,不怕被人发现把您抓起来?”
  大爷抬抬眼皮,只重复道:“一吊钱。”
  “行,我买……四包。大爷,您这儿还有巴豆吗?多来点,我要十包。”
  买完药,又帮其他人买完东西,等到回去时已经大晚上了,正巧赶得上晚饭。
  “小姐说她没什么胃口,叫厨房做点米糕就行了。”刚调过去照顾姜宁的丫鬟告诉顾管家。
  现在特殊情况,小姐的一举一动都要告知他。顾云舒在一旁听着,捏了捏袖中的蒙汗药。
  听说顾妈妈已经醒了,小姐现在被她“禁足”,她还吩咐以后小姐的吃食就用木碗装。
  小姐说要把药放到饭里,但是她刚刚要了米糕,也就是说今天她还不需要药。
  其实不需要小姐直接对上她吧,他可以把药偷偷放进陈妈妈晚饭里。不行,万一她刚一吃完就昏倒,那前去收拾碗筷的丫鬟必然发现不对,还是得给小姐。
  夜里,顾云舒为了以防万一,在厨房呆了半宿。后半夜他回去,自己给自己下了一点点药,一直到大中午才被小厮喊醒。
  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沉沉的,眼里发黑。他满意地掂掂桑皮纸,在傍晚听到小姐要吃饭时,在路上略施小计,拦住送饭的丫鬟后,把药偷偷塞进白米饭中间的位置。
  他一路尾随丫鬟,确认她把饭菜送进院子里才转身离开。
  但是一寻思他又觉得不对劲,虽然陈妈妈被搞定了,但是门口那两个高高大大的壮汉小姐可没办法搞定。
  昨天车夫后半夜并不在,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小厮。可今天又来了一个新的男人,在出了白天这种伤人的事后,他们对小姐的看护只会增强,不会降低。
  很有可能两个人会在半夜轮着看守。
  那这样小姐就很难出来了。
  而且小姐脚还伤着、手也被割伤了,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来的吧……
  如此想到,他觉得小姐今天要药应该是提醒他在陈妈妈饭里下点巴豆。
  没想到自己误会了小姐的意思,都怪他,他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在陈妈妈饭里下药。
  埋到小腿的雪终于不下了,夜晚,顾云舒和仆人一起吃完饭回下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呼声总觉得不对,小姐的一切事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区区一个妈妈竟然敢跟小姐起冲突,小姐在大冬天一个人被丢到这偏僻的庄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想越心悸,他披上外衣起身,遥遥望着厨房的方向沉思。
  不管今天有没有人,他都要去一趟。万一小姐半夜饿了,又想出来吃东西呢?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经小跑起来。绕过廊柱看到靠近厨房的那一抹身影后,他又惊又喜又怒,几个大步冲到她面前,嗓子里呼啦啦的像风箱,“小姐,您怎么来了?”
  姜宁浑身包得紧实,只看到她半张雪白的小脸露在外面。
  “快开门,我都饿了。”她伸手指指门锁。
  他去怀里掏钥匙,钥匙滑溜溜的,他的手又冷得慌,急了半天,勉强抓住一角抽出来。对着手心狠狠哈了几口气,趁着热气未消散,他一把插进锁孔开了门。
  “别关门,外面那个护卫守着呢,我不能不被他看见,否则他就该闯进来了。”
  顾云舒这才注意到远处的大树底下站着个人,赫然是今天刚来的那个汉子。看来小姐并没有被严格地限制出行,只是需要时时刻刻有人跟着?
  七小姐今天兴致不高,进屋拢拢衣帽,将身上的雪都拍散后就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她的右手藏在衣袖里,顾云舒看不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随便热点什么吧,我还未用晚膳。”
  “小姐稍等。”
  一回生二回熟,顾云舒很快热好饭菜,端上桌给她。
  她心事重重地盯着墙角,突然幽幽地问了句:“你们平日里都几点用早膳?”
  顾云舒一愣,“因为庄子里不忙,又是冬天,大概是卯时。”
  “都一起吃吗?”
  “是的,饭就那么多,厨子也不可能单独为谁特地留饭。基本上辰时之前全部吃完,然后回到各自院里,该干嘛干嘛。”他以为这是小姐要检查庄子里情况,便周到地全部告诉她。
  “那我院子外面的那两个男人呢?”她貌似来了点兴趣,把兜帽脱下,扬着一张脸问他。
  顾云舒想了想,“两位护卫吃的很早,他们得尽快回到院子里身边保护小姐。”
  姜宁嗤笑,没有戳穿这种“保护”。
  “对了,你把巴豆全给我吧,还有剩下的蒙汗药吗?”
  “有的,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拿。”顾云舒卯着劲儿跑出几十米,临走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男人,眼神微暗。
  等到回来时,他把东西全藏进怀里,进屋时被男人叫住。
  “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小姐她让我拿几个灯笼给她,这是之前我答应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三个品质上好的绿叶灯笼。
  小小的,很可爱,的确是姑娘家喜欢的玩意。
  男人没再怀疑,摆摆手吩咐他:“让小姐用完膳快些出来,时间不早了。”
  顾云舒低头应下这句话,进屋看见小姐站在墙边,面无表情地出神。
  她旁边就是水缸,地上很潮湿,都把她的鞋子弄脏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她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只产生了一瞬间,他甚至都来不及琢磨。静静地看了会儿,怕吓着她,他小声唤道:“小姐?”
  七小姐回头,他用自己的身躯挡着,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因为小人怕被怀疑,就拿了几个灯笼做‘替罪羊’,小姐您看。”
  小小的灯笼印在墙上,圆鼓鼓的。
  姜宁拎着上面的把手提了提,疏离的脸突然眉目含笑,唇角微弯,“小顾,”她的声音灵动清润,像是夜莺的歌喉,“你可真好。”
  顾云舒笑笑,没说话。
  “你把这里收拾了吧,我看着你收。”她站在水缸旁边,一动不动。
  “唉,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看着自己收拾,但他还是照办了。
  确保所有的东西都归位后,姜宁看着顾云舒锁上门,领着那男人走了。
  顾云舒确保窗户也关上后,回到下房睡觉。
  第二天起床,他和顾管家一起去吃饭。
  早膳一如往常,菜粥、油条、烧饼,小菜。
  有一个给小姐院里洒扫的小厮有些着急,匆匆喝完粥手里抓着油条、嘴里塞着烧饼就往外跑。
  “你慢点,外面雪大,不小心摔着了还不是要扣你月例。”
  那小厮嘴里含含糊糊地应着,跨过大门门槛时,一个跟头栽到了。
  脑袋磕在门槛上,流了一些血。
  顾云舒坐在众人身后,眼睁睁看着去扶他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
  “啪嗒。”身边的顾叔脸趴在碗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顾云舒夹着油条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两根筷子仿佛有千斤重般拖着他的手下沉。
  他想站起来,可双脚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他凝视着碗里的菜粥,眼睛干涩。
 
 
第11章 
  “你能帮我买点蒙汗药吗?就是可以瞬间放倒一个大汉的那种。”
  “我想把监视我的人放倒啊,不然晚上我都跑不出来。”
  “啊,对了,我这次要在这边待很长时间,大概三四个月,你能买多少就买多少,钱我会给你的。”
  “你们平日里都几点用早膳?”
  “小顾,你可真好。”
  ……
  七小姐的话犹自萦绕在耳畔,那些被有意无意忽视的细节狂风暴雨般朝他涌去。
  顾云舒心口热血翻涌,骤然转凉,只觉五脏六腑,俱被冰渣填满。
  四肢已渐渐没了知觉,他咬牙撑着桌子站起,跨过昏迷的一众小厮们,拖着两只千斤重的腿,朝姜宁所在院落跌跌撞撞地走去。
  体内黑气犹如开闸放水,滔滔不绝。青色的外衫上飘着一层雪白的冰晶,冰晶顺着衣服的纹路,爬到脖颈,很快,他脸上遍布细细碎碎的冰,就连睫毛上也飘着一层。
  他憋着一口气来到姜宁院落,门口守门的男人不知所踪。连推两扇门进到姜宁的闺房,他看见陈妈妈和那男人昏倒在地上。
  两人贴胸而睡,交股而寝,陈妈妈的衣领甚至都被人往下拉了几寸。
  女子的声名最为重要,如果被外人瞧见,即便她是被别人摆成这样的,也必定要受万人唾骂。若是心志不坚,怕是醒来当场就要拿根绳自缢。
  姜宁这招不可谓不歹毒。
  外头突然想起马匹嘶鸣声。
  顾云舒不再看两人,拼着一口气跑到马棚。
  马棚里臭味熏天,两匹马少了一匹,剩下的这匹蔫蔫的,还在拉肚子。他捧起一把粮草拈了拈,果不其然,里面掺着大量巴豆。
  他咬咬舌尖保持清醒,丢掉草跑到距离这里最近的那扇小门。
  远远地,他瞧见一匹马晃着尾巴,在它面前,一个白色的身影趴在门上去推门。
  “吱”的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屋檐上的雪块扑簌簌掉下来砸在她身上。
  姜宁抖掉团在身上的雪,拍拍手回到马前,握住马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冲到高头大马面前。
  他垂头,没有去看小姐的面容,只是张开手,低声问:“冰封雪飘,小姐要去哪儿?”
  视线里,姜宁两脚踩着马镫,大马往后退了几步。
  “与你何干呢?”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倏地抬头,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姜宁歪着脑袋,表情耐人寻味,明明在笑,又好像是在嘲讽。
  她伸手,在右手绕了几圈的马鞭便垂得笔直。
  她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顾云舒的视线却是落在她的掌心,一道微不可查的伤口,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也对,如果她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走,怎么可能会弄一个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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