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挑眉,面对萧睿突如其来的袭击,她也认真了。
红莲业火越烧越旺,整个冷宫被映照得像要燃烧一般。
就在火红与暗黑碰撞的一瞬,一道白光如利刃,切开了暗黑,压制了火红。
冷宫恢复寒冷如初。
一道黑影破门入,带走阿窈。
其速度之快,离阿窈很近的萧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阿窈作为当事人,反应得比萧睿快。她几下挣扎未果,片刻后彻底放松下来。
一直到两人出了魔王宫,回到客栈,黑影才放开阿窈。
阿窈除却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挣扎几下之后,就认出黑影了。即便黑影是背对着她的,她依然笑得很甜:“法法怎么知道我在魔王宫?”
黑影转过身来,果然是渊法那俊绝三界的脸庞。
他没有回答阿窈的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要用红莲业火?”
阿窈避开渊法审视的视线,看着掌心道:“我想用就用了。不行吗?”
“在知道幕后黑手很可能在魔域的情况下,也非用不可?”平淡的质问——渊法总能把握好关切与责难之间的平衡。
阿窈没说话,但意思渊法都懂。
——无声的抗议。
在办完公事之后,使用红莲业火。既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也是为了引出渊法。
渊法了解阿窈的小九九,他今日第二次无奈:“算了,今晚好好休息。”
“那今晚之后呢?”阿窈忙追问。
“明日,”渊法走出阿窈的房间,在关上房门前淡淡道:“一起去魔王宫拜访魔域之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看见阿窈变胖之后——
渊法(一眼看出是幻术):胖胖的很可爱。
萧睿(并没察觉是幻术):作为胖子你居然这么灵活!
第42章
第二日, 魔王宫传讯处。
渊法递上拜帖,同阿窈在原地等候。
阿窈问:“这灭怨鼎难道在魔王宫?我昨夜来的时候没有特别的感应。”
渊法负手而立:“在。你昨日来魔王宫的路线,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事实上你走的不过是魔王宫一条小径, 并未涉及主要地段。”
“法法你怎么知道我走的路线的?难不成你一直在留意我?”阿窈顿时来了精气神儿。
渊法没否认。
他昨夜也来了这魔王宫。
本应是来寻找灭怨鼎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偷偷摸摸的黑影, 从荒凉的小径进入, 完美地避开了魔王宫的守卫。
所以渊法留了一个心眼。
阿窈不知道这些事儿, 但通过昨夜,她明白萧睿在魔王宫中并不像魔都百姓所说的那般无权无势。
萧睿虽然身处冷宫, 但还有实力能让阿窈顺利地进入冷宫。
“也不是那么草包嘛?”阿窈心想。
不多时,宫门大开。
一个一身银色铠甲的魔军,朝渊法行了个大礼。“尊者请随我来,王上已经设宴摆席,恭迎尊者到来。”
阿窈也在魔军的带领下, 见到了众百姓口中的魔域之主——萧撼。
第一眼,阿窈就觉得萧撼萧睿这父子二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阴鸷的目光, 这狭长精明的眼眸——即便是露出善意的笑容,也让人觉得这笑容中满是算计。
萧撼和萧睿一模一样。
除了沧桑了点儿。
奇就奇在这父子二人的长相,明明很心机,却都是精致的好看。
萧撼更是如此, 年岁使得他比萧睿多了沉稳的气质, 那精致的好看,被打磨得愈发赏心悦目。
不过还是没有渊法好看。阿窈暗想。
萧撼一见到渊法十分亲切,即便在阿窈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差了一个辈分的。但是, 萧撼却对渊法称兄道弟。
“数年不见, 渊法兄依旧风光霁月。上次还是家父同尊师云游之时,有幸得见渊法兄尊颜。如今家父和尊师尘归天地间, 徒留我们这些亲人黯然神伤。”
渊法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对于萧撼的称兄道弟,没有任何表示。出于礼节,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
“魔王性情中人。斯人已逝,当节哀顺变。”
“萧撼倒是没有渊法兄看得开。”见渊法没接话,萧撼用笑容掩饰尴尬,边笑边问:“此次渊法兄光临我魔界,可是有何指教?”
“我看公文上没有明说是何事,那应当不是公事吧!不如我们开设宴席?宴会上边叙旧边说事儿。”
渊法无意兜圈子,直言道:“我此次来魔域,听闻魔王近日得一高人相助,奉为国师。因为对这高人感兴趣,特来拜见。”
这么直球的说法,阿窈听了,直呼牛逼。
也真是艺高人胆大,一般人没有勇气用这种句式。
这和“听说你最近招了个妃子,我很感兴趣,所以来拜见”的句式一模一样,就差个主体词。
萧撼也没料到,渊法是为国师而来的,并且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但萧撼是只老狐狸,即便惊讶也维持着表面上的祥和。
他打太极道:“今日国师被我委托出城办事儿了。若是说渊法兄想见到他,可能需要再等几日。几日后国师一回来,我立刻安排他与渊法兄会面。”
渊法:“既如此,今日是打扰了。改日再进宫拜访。”
谁知萧撼不让他们俩走。“渊法兄既然来了魔域,我又怎么能让您风餐露宿?左右我那国师不过几日就回来,渊法兄不如在这魔王宫中小住几日。”
“想当初尊师来魔域时,住的乃是魔王宫风景最好的清和宫。父王临终前特地吩咐我,定时悉心打扫。如今渊法兄来了,不如就住尊师曾住过的清和宫。”
连“尊师”都搬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很想留下渊法。
阿窈同渊法互换眼神,最后答应住在魔王宫。
他们被魔王的手下带到了住处。
而魔王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摇举着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心腹不明所以。“王上为何要留他们?在魔王宫居住,这不是增大我们计划的难度吗?”
萧撼盯着虚空之处,方才脸上的善意刹那消散,他欣赏着空空如也的水晶酒杯,在杯身上看到自己眸中的算计。他说:“他们要是走了,我的戏演给谁看呢?”
而在清和宫的阿窈,自然知道萧撼有算计。她之所以和渊法留在魔王宫,就是为了揭开这算计。
“不过我们这么大大咧咧地住在这里,有一点任人鱼肉的意思。”阿窈担心道。
渊法解释:“我们在这里也会降低他们的戒备心。得失各半。”
“唉,也不知道这位魔王什么时候出手呀!可别磨磨蹭蹭地拖时间。”阿窈一边参观清和宫,一边嘀咕。
其实她挺希望魔王磨蹭的,这样她就能和渊法多待一会儿。
渊法听到阿窈的嘀咕,笑道:“放心,要不了几日。总归在我们见国师之前。”
果然如渊法所料,魔王没磨蹭多久。
不如说魔王他太心急了。
就在阿窈住进清和宫的当晚,意外发生了。
彼时阿窈还在做梦。
她梦见一圈圈糖葫芦把她围住,酸酸甜甜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
正当阿窈还在纠结,选择先宠幸哪颗糖葫芦的时候,就听见渊法的声音。
渊法似乎是在叫阿窈的名字。
阿窈想起渊法对糖葫芦过敏的事情,正准备把这些糖葫芦都收起来,再去见渊法。
可是渊法像是有急事一般,丢下了他的淡定从容,跻身进入糖葫芦丛中。
看见他被糖葫芦挤的扭曲的身姿,阿窈既是好笑,又是心疼。
阿窈大喊:“法法,你别过来,我过去。”
话音未落,渊法就被旁边的糖葫芦给同化了,裹上了晶莹剔透的糖衣。
梦中的阿窈,也没什么逻辑,竟然觉得这很正常。
她纤细的手指碰上渊法身上裹着的糖衣,含入口中舔舐着。
甜甜的味道如花蜜,阿窈喟叹道:“你这么甜,就决定先吃你。”
“啊——”
就当她的双唇快要碰上那层糖衣的时候——
咚!
天崩地裂,梦境飘零。
阿窈从床上滚了下来,也从梦里清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有一双脚,顺着脚往上看去,是渊法俊美的面容。
显然眼前的渊法不是梦中的渊法,这温润冷淡的疏离气质,和梦中裹着糖衣的甜美截然相反。
阿窈认清了现实,她揉着自己被摔疼的胳膊说:“怎么了法法?出什么事儿了吗?”
依照阿窈对渊法的了解,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深夜进入阿窈的卧室的。
渊法点头:“王后横死宫中,你随我来。”
阿窈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拉去见了魔王。
雍和宫中,大殿内。
阿窈看见了素未谋面的王后的尸体。
和白日里设宴款待的轻松氛围不同,此时大殿内气氛紧张。
魔王派兵将大殿两侧把守住。
阿窈踏过雍和宫的门槛,有种被上百道视线来回扫射的感觉。
她不害怕,和渊法并肩同行。
甫一进入大殿,魔王悲伤地对渊法说:“渊法兄,你来了。”
“嗯,情况如何?”渊法询问情况,打算宽慰了几句,就被魔王身边的心腹抢白。
“王上好心,让这位尊者和他的手下住进魔王宫。结果,一住进来,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那心腹语气中的不满,简直溢了出来,使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阿窈在暗处扯了扯渊法腰间的衣服。小声说:“法法,你说他们该不会污蔑我们害死了王后吧?这手段是不是太低端了些?”
“不会。”渊法气定神闲。
果不其然,魔王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这话头给掰了过来。
“确实,我执意要留二位在魔王宫歇息几日,没想到这第一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给二位添堵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不过不会这么简单的。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阿窈不相信这不是冲着她和渊法来的。
魔王的语气尽是悲伤,几乎是祈求道:“素闻渊法兄破案有一套,不知可否协助本王找到谋害王后的真凶?”
“不敢当,”渊法声音缓缓,拒绝却是铮铮。“魔王宫关系错综复杂,我一个外来人,不好插手。”
是的,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会轻易接下。
阿窈看着魔王请求失败的丧气样子,眼皮一跳。
魔王沉默了,他的心腹替他开口:“早年君渊大人曾在魔王宫遗留了些许物件。王上不如用这些物件儿做交换,交换尊者查清王后之死的真凶。”
这话一出,魔王呵斥心腹道:“夜冕,不可无礼。且不说渊法大人不是这般用财物就可收买的,更何况君渊大人留下的物件都是魔王宫的宝贝儿,是被我们供奉的存在,怎么能拿来当条件?”
这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阿窈看着魔王和他心腹的演出,继续当背景板。
渊法显然也被这手段恶心到了,这还是阿窈为数不多的看见他生气。
他傲然睥睨道:“魔王,准备一下,把先师遗物送到紫蓬山。”
这便是应下了魔王的交换条件。
第43章
“抱歉, 牵连到你了。”出了雍和宫大殿,渊法温柔了神色,对阿窈说。
阿窈哪里会感觉到被牵连, 她满不在乎道:“不会啊, 这明明是丰富我的经历。我求之不得呢!而且法法你在我身边, 难不成还会让我陷入危险?”
随着她歪头晃脑的动作, 头上一撮没睡醒的小绒毛,也在夜色中摇曳。
渊法的心情渐好, 他笑道:“回去继续睡吧,从梦里翻下床的小孩儿。”
“小孩儿”这个称呼,阿窈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她现在的模样和这三个字完全不搭边,但是她很喜欢渊法叫她小孩儿。
那种独特的宠溺感,可以让阿窈继续幻想。
可是......
“法法怎么知道我在做梦?”
阿窈敏锐地问道。
说起这个, 渊法也是身不由己。
他小时候贪玩儿,和梦神学了几招窥梦术。
但是, 梦神因为法术上打不过渊法,气得不愿意教渊法自由使用窥梦术的方法。
自此,渊法一直开着窥梦术,关也关不掉。
左右是在仙界, 大部分仙家除了渡劫的时候会做梦, 平时是不会做梦的。久而久之,渊法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后来去凡间,渊法研究了很多关于梦的典籍,能够自动屏蔽大部分凡人的梦境。
可是今晚确实疏忽了, 他对阿窈使用过金身重塑, 所以两人之间的感应比其他人都强烈些,一不留神就看见了阿窈的梦。
“是个意外。”渊法干巴巴地解释。
阿窈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她双手捂脸,眼睛里也水汪汪的。一部分是羞,一部分是急。
“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罢,娇羞地跺脚跑开了。
渊法本想拦着阿窈解释一番,最终还是放下了想要拦回阿窈的手。
不论原因如何,他确确实实看见了阿窈的梦境。
这是不管怎么解释都绕不开的结果。
想到梦的内容,渊法在习习的夜风中,感受到耳尖的热意。
在门外被魔域的夜风吹了良久,才散去了热意。
第二日,阿窈起的很早。
她神色恹恹。
昨夜,知道渊法看见梦境之后,阿窈再回到床上,果真是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失眠到天明。
实在了无睡意,阿窈施了个清洁术,出了房门。
却见渊法比她起得还早,站在清和宫的小亭子中,应当是在等她。
“法法起得这么早?是怕夜长梦多吗?”
阿窈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像是打趣——打趣昨夜看了梦境的渊法。
阿窈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厚着脸皮,一脸闲适。
渊法朝阿窈招招手:“走吧,我们去看看王后的尸体。”
阿窈颠颠儿地跟着渊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