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鹏听得没什么反应,高育良却是满脸激动:“没有‘词’?”
“没有,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你觉得,我们要填的那一句也只需要从七言古诗里面去找?”
范鹏忍不住嘟囔:“七个字的诗不也有很多吗?”
“你不懂,你不懂,去掉了‘词’这个可能性,就是把范围缩小了一大半了。”高育良还在兴奋。
“哦。”范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如果是十个去掉五个剩五个,我们还可以蒙蒙看。这一万个去掉一半,剩五千……和没去掉也没多大区别!”
高育良:“……”
噎了半天,他自我安慰一样地说:“总归是有方向了……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
这句安慰不太有力,
何琪闷声不响,冯陈的脸色更差了。
“还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大家。”叶田田没有在意别人的反应,语调依旧平稳,“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如果幸运的话,有可能指出了另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范鹏抢着问道。
“刚刚的两个小兵,还有他们说的话:开拔、出征在即、将军——”
“打仗啊?你的意思是说,找和打仗有关的诗?哎哎哎,我只记得一句:将军百战死!哎?好像字数不对……”
何琪没有直接去想诗句,她迟疑着,问叶田田:“叶姐姐,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叶田田示意桌上的书册:“这几本诗集我都仔细地翻过,里面收录的诗句涉及范围非常广泛。覆盖各个朝代,各种风格,就其内容来说,叙事、送别、怀古、抒情、山水田园,都有涉猎。我一直试图找出它们的共同点,但是一直没能找到,直到刚刚坐在这里,看到了台上演绎的那些,我忽然想到了。”
“是什么?”
“边塞曲。和战争相关的、描述将士保家卫国、或豪情或思乡的,这么大的一个流派,居然一首诗也没有被收录,这太不正常了。”
何琪眼睛亮了:“偏巧这时候又来了两个即将上前线的!”
“关卡里出现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但兵士的出现,未必一定指向我们的答案,也有可能仅仅是和我们的生存有关。毕竟……他们来的地方,象征着死亡。”
一红帐人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何琪先开口:“不管怎么说,总要验证一下。我记得我房间里好像也是有诗集的,我晚上就去看一下。”
“我回去也找找。”高育良也说,“如果我们看到的所有诗集里都没有收录,那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可行。”
“不必去看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一红帐人一起看过去,竟然是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冯陈。他脸色古怪,接着又说了一句:“我确定,确实是和边塞战争有关。”
“为什么?”范鹏惊了。叶田田都只说是个疑点,是个可能,怎么到冯陈这里就变确认了呢?
“你们听听看这些。”冯陈的脸色依旧古怪,他的眼睛直愣愣的,像是看着什
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一板一眼开始念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将军一阵为功业,忍见沙场百战人。’‘塞草黄云万里哀,胡天漠漠鸟飞回。’”
一口气连念了十几句,他才停下来:“这些是不是都是和边塞战争有关的?”
范鹏嘀咕:“是不是的我不知道,不过你念得再多,也不过是说明你记得多,证明不了什么别的。”
“这些不是我自己脑子里的。”冯陈说,“我……使用了技能卡。”
关于冯陈的技能卡,范鹏是记得的,他在开局前的集合室里就套过冯陈的话,知道他手里只有唯一的一张。
“你把‘开卷啦’用掉了?”范鹏问道。
关于这张技能卡,在座的都知道——系统商城里分类选技能卡,排序选从低到高,这张卡在首页第二的位置,紧贴售价五百的“制卡卡”。
至于它的功能么,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要考什么,但是我不告诉你,我给你参考书,你自己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就看你自己的了。
一张……所有人公认的鸡肋卡。
可再鸡肋也总归是张技能卡,虽然从冯陈刚刚的滔滔不绝里已经能看出不靠谱来,但是范鹏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你现在那边有多少备选答案?”
冯陈眼睛又发了会儿直:“我……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没有分页,是连续的,就像是一个卷轴一样,往上拉就会一直刷出新的来……我、我现在翻过的已经有几百了吧,后面……还有!”
“哦。”范鹏面无表情地点头,“挺好的,五千大概能再减掉一半。”
一红帐人:“……”
气氛低落。
“哎哎!”夏东溪竖起筷子,拿大的那个头“夺夺”敲了两下桌子,“做什么,做什么?闭卷考变开卷考,方向有了,范围也给划出来了,还都一个个这种表情干什么?来来来,都振作点儿——”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当当当——”三声锣响。
“今日盛会到此结束。”有人大声宣布。很快就有闹哄哄的声音响起,外面参会的人开始退场,一群群地往二楼客房走去。
“当——”铜锣还在敲,“子正将到——”
范鹏一下子
变了脸:“十二点又要到了!”他估计是想起了自己那间死人无数的“客房”,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抗拒。
其他几个人的神色也不好看。
只有夏东溪依旧笑嘻嘻的,他笑的时候,有种天塌下来有我在的笃定,一下子照亮了整间包房:“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有那个闲功夫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想想我们的题。”他“夺夺”地又拿筷子敲了下桌子:“明天都给我拿句诗出来。”
范鹏张大了嘴:“啊?”
“啊什么啊?这什么诗娱会,你以为是让我们看看过眼瘾的啊?”夏东溪抬手指高台之上,那边彩绸缠绕的红漆盒子就吊在半空,“明天,我们就把它给赢下来!”
“……啊?”
“这样东西很重要——”夏东溪说到一半,外面就又是“当”一声锣响,他也就不详细解释了,眨了眨眼睛,鼓舞道,“都打起精神来!别忘了——我们手里可是还有着三次机会的!”
这句“三次机会”简直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一群人离开的时候,明显都升起了斗志。
叶田田和夏东溪放缓了步子,走在所有人的最后。
夏东溪停在帐帘前,目光闪动,忽然开口问:“田田,我现在在想做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叶田田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大概是……找个人来问问那两个小兵的事。”
“猜对了!”夏东溪大笑。
他身边刚好走过一个青衣小厮,他手臂一伸就勾住了那小厮的脖子,把人拖到自己跟前:“来来来,就你了!你来说说——你们家掌柜的和那什么将军之间,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终于写到了,我憋了一天多了没敢说。
前天——前天啊!就有好几个小天使往这个方向猜了,惊得我把发出来的章节都看了一遍。没有呀,我明明之前连小兵都没有提到呀,你们是怎么猜出来的?呆滞脸ing
你们都是神探呀,翘大拇指!
感谢在2020-06-10 18:41:28~2020-06-11 20:2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先有花间后有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盘丝洞
青衣小厮“哎哎”大叫, 陪着笑把夏东溪的手臂往外面推:“公子公子, 轻点儿轻点儿。”
夏东溪松了一点力道, 改勾脖子为揽肩, 嘴巴里不怎么有诚意地道歉:“哟, 不好意思, 忘记你这边还有伤了。”
青衣小厮的脖子露出来, 上面一道红痕分外显眼。
【弹幕】哈哈哈,这么巧, 就是刚刚在门口被一刀搁在脖子上的那个!
【弹幕】什么巧啊?没见东神故意的么?
夏东溪的确是挑准了下手的。
这个小厮当时在门前一通操作实在是行云流水,要知道那时候掌柜的还没有出现,小兵士又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带了钱来谈生意的, 在那种情况下,他依然赶人赶得一丝犹豫也不带,若说一点内情也不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
夏东溪的手下用力,青衣小厮连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 终于老实了。他脸一变,换上一副职业的笑容:“公子说哪里话来?我家掌柜的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有什么关系?”
“哦?是么?”夏东溪不松手, “就没有点什么青梅竹马,你上战场我等你,结果天灾**家道中落, 不得不沦落风尘之类的过往?”
青衣小厮脸都绿了:“公子还请慎言。”
“啊?什么?你说将军对掌柜的始乱终弃,偏偏掌柜的对他芳心暗许、念念不忘,所以因爱成恨, 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这句话夏东溪提高了声音,引得周边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青衣小厮的脸又变成了白色:“公……公子,您可不要乱说话啊!”
“那你说些不乱说的来听听?”
青衣小厮才一犹豫,夏东溪就又叫起来:“啊?什么?还有——”
“公子你可饶了我吧!”青衣小厮急了,“我说,我说还不成么。其实我家掌柜的和令将军之间真没什么。”
“哦,原来将军姓令。”
“是。令将军号称是我大深朝的第一少将。”
这句话说得奇怪,夏东溪敏锐地抓住了用词上可疑的地方:“号称?那实际呢?”
青衣小厮冷笑:“实际是个草包。”
夏东溪:“……”
他忍不住叹道:“你这评价可真直白。”
“哼。现如今
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了第一句,青衣小厮放开不少,冷笑着继续,“平日里夸得花好稻好,说什么边关城墙上只需令家一面战旗,就可以不战退敌。实际上真打起来,输得那叫一个死无全尸。”
一言不合就咒人家死,这就有点过分了。夏东溪忍不住纠正道:“这不是还没出征吗?怎么能这样说呢!”
“就那样一个人,什么时候去不都是一样的结果么!”
“所以……是因为他打仗不行,你家掌柜的才不做他的生意?”
“我们家不欢迎他!”青衣小厮忿忿道。
这个理由大大出乎了意料,但青衣小厮看着又不像是在撒谎,夏东溪沉吟着,缓缓松开胳膊。
青衣小厮站正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如果没有小的就告退了。”
夏东溪转头看叶田田,叶田田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家以前招待过令将军吗?”
青衣小厮的脸一下子堆满了鄙夷和憎恶,重重地“呸”了一口,说:“那是那会子大家伙儿没看出他的真面目!”说到这,他嘴一撇:“不过好在老天爷开眼,最后也没给他那个福分,呵!”
“当——”铜锣声再次被敲响,这次几乎就贴在夏东溪和叶田田的耳朵边。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冷着脸站在他们身边。他先是冲着青衣小厮喝道:“时间快到了,还不快点去把自己的事儿都给做完?”接着又向夏东溪和叶田田两个鞠了一躬:“子正将至,公子和夫人也请尽早回房。”不等夏东溪两个人回应,他“当”地又敲了一下锣,转身就走了。
大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就连青衣小厮也乘着这机会一溜烟跑得人影不见。
等夏东溪和叶田田进到房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最后警告,三声锣响后,门缝里的光线彻底暗下来。
这一次,夏东溪吸取了教训,先“噌噌噌”地把蜡烛都给点亮了。屋子里亮起来,烟罗红的轻纱帐朦朦胧胧,他忽然地就想起了帐子顶上的东西。
“呃……”莫名有些尴尬。夏东溪摸了摸鼻子:“田……田,要不还是你先睡吧?”
“又有灵感了?”叶田田一句话出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尖忽然红
了。
红烛摇摇,佳人含羞。
她的头微侧,视线方向,小小的木头小人正仰了头在微笑。
夏东溪觉得自己的喉头有点干,神使鬼差一般地往叶田田那边挪了一步,红烛闪闪,他的脸上也泛起一层浅浅的红。他哑着嗓子:“我……”
“砰——”一声,房门被撞开。三个穿毡袍踩长靴,手里长刀还在滴血的人走了进来。
夏东溪:“……”
【弹幕】!!!
【弹幕】哇靠!三个大电灯泡!
【弹幕】啊啊啊啊!我肯定东神是想亲下去的……啊啊啊啊!怎么挑这个时候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