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裙下臣——山间人
时间:2020-11-27 08:58:53

  灼热的气息或轻或重地自肌肤间拂过, 丽质只觉背后起了一层细小颗粒,整个身子也软了半边,才得自由的双手只好攀上他坚实臂膀, 勉强借力,支撑摇摇欲坠的双腿。
  “等一等——”
  她眼里蒙上一层水光,扭过头去要说话,却恰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
  话音登时收住,两双眼的视线粘在一起,难舍难分,裴济一阵意动,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微一低头便准确吻住她丰盈柔软的红唇。
  纠缠之间,他将她半抱半扯,后退着到床边,用力压倒。
  他原本因方才在延英殿里陛下的话而心情沉重,颇有些彷徨不安,可方才过来时,透过那扇半掩着的窗一眼看到背对着擦身的丽质时,心里的那点烦躁与不安便有一大半都化成炽热如火的渴望。
  眼下真正将她抱在怀里尽情亲吻时,更觉意乱神迷,什么都能暂且抛在脑后。
  他纯粹的热情在夏日的夜里多了几分额外的侵略感,令丽质也感到头晕目眩。
  从前与他在一处时,她尚能沉得下气来,可近来自己也久旷,两月未见,再面对这样一具年轻、鲜活又强硬有力的躯体,竟也有几分急切。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她努力克制着什么也不管,直接软倒的冲动,用尽全力推他:“香还没点……”
  这两个月,虽然他不在长安,她仍十分谨慎地每日点香,不敢松懈。
  裴济的眼眶已有些红了,听了她的话,好容易才停下扯她衣襟的动作,绷着一身坚实的肌肉,飞快走到香案边,重新点了香料。
  幽幽香气浮动,他转身重新走回床边。
  不知何时,床周的薄薄茜纱已被放下来,遮住了其中的景象。
  他心头没来由的越跳越快,一手捏拳,另一手正要伸出去撩纱帐,那里头却忽然有了动静。
  半截纤细莹润的胳膊从里头伸出,小小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像是无声的邀请。
  他目光幽深,喉结滚动,滚烫宽厚的手掌不由触碰上那只柔荑,再顺着半截光滑的胳膊一点点向纱帐里面伸去。
  待接近纱帐时,他却忽然不再进去,反而手上用力,将被掩在其中的女人往外扯。
  丽质被扯到床沿,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三郎。”她在帐里唤他。
  他就站在床边,隔着薄纱与她轻柔地触碰,一寸一寸,又隔着薄纱将她身上长裙的丝带解开。
  衣衫在纱帐那头滑落,她又唤:“三郎,你进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退后两步,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纱帐里那道朦胧婀娜的影子,飞快除下衣物鞋袜,掀开那一层遮掩,扑入其中。
  茜色纱帐翻飞而起,露出一角光影,又迅速地闭合。
  ……
  许久,待那一阵空白感过去,二人脑中的清明才渐渐恢复。
  裴济知她体寒,生怕她炎夏里因出汗而着凉,便先取了干净的巾帕将她背后的香汗擦干,又扯来条薄毯将二人盖住,问:“这两月,你可好?那药吃得如何?这两日我再去替你调一调方子来。”
  丽质仔细回想这两个月的症状,答道:“这月的月事好似已不觉腹痛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热了,早晚手脚也不似先前那样会发凉了。”
  裴济仔细听着,又照着先前张神医教的再问了几个问题,一一记在心里后,欣喜道:“看来药效应当不错,兴许再用段日子,便能全好了。”
  丽质半眯着眼,含笑望着他,点头不语。
  他像又想起了什么,起身从衣物袖口中取出一叠纸递至她眼前,压低声正色道:“这是替你办的户籍、文书,你收好,待时机成熟,我想办法送你离开。”
  丽质闻言,倦意登时退了大半,忙拥着薄被起身,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即裹着被子下床,收到暗处。
  有了这些东西,她才能顺利离开这里,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下去。
  “三郎,多谢你。”
  想起他方才的话,她不由问:“你要如何送我离开?”
  裴济眸光沉沉,重新将她搂紧怀里,沉默片刻,轻声道:“入秋后,陛下应当会照旧例离开大明宫,移居温泉宫,那时,大明宫防卫松懈,启程的路上也有机会。我想办法,扮作意外。”
  若她被陛下留在大明宫,他便悄悄将她放走;若她也一同去温泉宫,便在路上设计将她截走。
  两处防卫都是他负责,唯有这种时候,他才有机会动手。
  丽质听着他的话,只觉心口砰砰跳着,好似已经感觉到自己正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近。
  然而片刻后,她慢慢冷静下来。
  他选的时机固然好,是最适合以他的身份安排的,可一旦被人察觉,到时定会连累他。而以他一贯的为人,恐怕会将一切罪责都一人扛下。
  他已帮了她这么多,她不能拖累他。
  还是得等,等到李景烨主动将她送离的时候。
  她沉下心,抚着他的胸口,柔声道:“再等等。三郎,还未到那个时候。我不想连累你。”
  裴济搂着她的手一紧,心口顿时涌起一阵又苦又甜的滋味。
  “不会连累我。”他吻她的额头,嗓音有些哑,“我料北边的突厥今年仍不会善罢甘休,这两年我大魏正是天灾不频,兵强马壮的时候,早该铲除这一心头大患了。到时我便将事扮作是突厥人偷潜入境,向我大魏挑衅,到时趁势发兵就好。我亲自出征,即便查到与我有关,我有功傍身,罪责当会减轻。”
  丽质怔怔望着他不语,杏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裴济忙凑近亲她的眼,柔声安慰:“丽娘,别怕,我不是普通的朝臣,我身上也有一半皇族的血,就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陛下也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他越是这样说,丽质心里反越不忍。
  若真的被揭破,李景烨疑心重,最恨被人背叛,怎么可能放过他?只怕从前越是感情深厚,那时才越会深恶痛绝。
  他心里分明都清楚,却仍然这样安慰她。
  她深深吸一口气,忍下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摇头道:“不要,三郎,再等等,很快。”
  裴济没应,只将她眼角的晶莹吻去。
  她努力平复心绪,勉强换上平日里镇定又轻松的模样,红红的眼睨着他,嗔怪道:“你就这样想离开我,半点也不愿多等?”
  裴济被她这一眼、这一句搅得心软不已,恨不能现在就带着她离开,躲到无人知晓的地方才好。
  他怎会舍得让她离开?若可以,他是半日也不愿与她分开的。
  先前石泉悄悄将户籍、文书送来时,他还觉失落不已,可方才在延英殿里,陛下的一番话却让他警铃大作。
  风暴将至,下一个要出事的,恐怕就是裴家。那时,他连自己都难保安然无恙,又如何还能保证顾得了她?
  他不想让她卷在其中,更怕错过了机会,就再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只好忍下心中的不舍与失落,下了这个决定。
  可她却让他再等等。
  “丽娘,非我不愿等,而是若错过了机会,恐怕就再难帮到你了。”
  丽质望着他沉重的模样,张了张口,几乎就想将不久后要发生的事情说出。
  幸好理智尚在,她忍了忍,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软声道:“可是三郎,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你。”
  裴济的心口被猛地撞了下。
  他愣了片刻,才低头捏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视线:“丽娘,你——”
  杏眼里水光盈盈,清澈透亮,令他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她也已动心,他早就知道了。可那日她坦然承认后,仍说要与他好聚好散,今日却又说不愿离开他!
  他心里一阵甜一阵酸,又一阵苦,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凭着本能将她紧紧抱住。
  “三郎,”她的脸重新埋在他胸口,轻轻磨蹭着,“再等等好不好?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即便错过了机会也不后悔。”
  胸口柔柔的触感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将他好容易稳住的心神一下冲垮。
  面对这样的她,裴济哪里还受得住?他深吸一口气,认命似的点头:“好,我答应你,再等等。等到春日,若我还能做到,再将你送走。”
  丽质点头,这才稍松了口气。
  方才已将体力耗尽,此时放松下来,困意便也跟着袭来,她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只觉眼皮不住耷拉下来,随时都能沉入梦乡。
  裴济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放到床的里侧,俯身吻了下她的脸颊,转身熄灭四下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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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
 
  第二日一早, 裴济趁着天还未亮,匆匆起身穿戴,沾凉水抹一把脸, 又回去吻了吻仍在深睡的丽质,便从窗边翻出, 悄悄往九仙门附近的营中去。
  九仙门附近仍是一片沉寂, 他迅速回屋中, 打了水来仔细梳洗一番,重新换上洁净的官服,便先骑马往驻于城外的羽林卫营中赶去。
  陛下近来罢朝, 因此清晨都不必往延英殿去赴朝会, 众臣皆是直接到衙署中处理政务,只有两位宰相、几位尚书、侍郎和其他有要事要禀的官员,才会单独入延英殿禀奏、商议。
  裴济昨日已面过圣, 今日便直接处理离开两个多月里堆积的事务。
  好在左右羽林卫两万余人,早因他的一力整顿而变得纪律严明, 即便大将军暂离, 每日也能照常操练、布防、换防,将京城与皇城内外守卫得如铁桶一般。
  他自几处城门中选了两处, 骑马仔细检视,又听新提上来的副将将这两月的事务大致说了说, 留出一个时辰来,将堆积的文书批阅后, 便接着赶去兵部。
  兵部不同左右羽林卫, 从尚书、侍郎到底下的小官吏,办事者众多,如今虽尚书已被下狱查办, 公务却依旧能运转自如,少了他一个并无大碍,是以他过来,便只先将近来的公文都翻阅一遍,理清各项事务的进展。
  只是看到各地送来的军报时,他格外留了个心眼,将卢龙、义武、河东三地的军情仔细梳理过一番,果然发现如张简先前在心中说的一般,这几个月时间里,突厥的几次小范围扰边,都集中在幽州一带,与从前的分散各处有些不同。
  然而因这几次侵扰都是一击即退,除抢掠百姓财物外,未有大的冲突,因此送上的奏报皆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似乎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
  他暗暗思忖,总觉这其中,与蒲州才发生的事定有什么关联,只是他暂还未能想透,只好将情况暂都一一记在心里。
  傍晚,天色渐暗,裴济自兵部衙署离开,婉拒了几个同僚往平康坊去为他接风洗尘的邀约,带上石泉骑着马等在丹凤门外,欲与父亲一同回府。
  昨日陛下的一番话如一块巨石一般始终压在心头,他得尽快同父亲商议。
  恰是中枢的官员们离宫回府的时,四下往来者众多,裴济等了整整两刻,待大多官员都已离开,才见父亲沉着脸骑马过来,见他等着,也不停留,只挥手道了声“回去说”,便骑马小跑在前。
  回到府中,父子二人神色都不大好,见过裴老夫人与大长公主后,便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中谈事。
  裴济立在一旁,先冲裴琰行礼,问:“方才在宫中出了何事,令父亲面色这样不好?”
  裴琰将外袍搁在一旁,饮了一口凉茶,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将一腔不满暂时压下:“今日同萧相公议陈应绍与范怀恩案,我主张严查、详查,不能漏掉半点蛛丝马迹,眼下呈上来的证据,虽基本能断定,此二人私下勾结,串通一气,趁朝廷征铁矿铸铁牛时,以权谋私,暗中牟取暴利,然其中仍有细节不甚明晰,得一一核实。可萧相公却道要尽快处置,不必大费周章。”
  裴济闻言,也跟着蹙眉:“儿子先前让人送回那个叫芸娘的歌妓,可是已审过了?”
  裴琰揉着眉心,点头道:“审了,你回来前一两日就已在审,今日出了结果,据她供述,是个陌生郎君将她买下再送到蒲州的,画师依她的描述作了画像,果然与范怀恩府中的管事模样有八分相像。”
  他又饮了口茶,将茶盏重重放下,道:“问题恰就出在这儿,那歌妓供出了范怀恩的管事,管事亦对此事供认不讳,偏范怀恩,半点也不承认罪行,坚称自己一无所知,是遭人构陷。”
  裴济沉吟片刻,道:“儿子也以为,此事并非只是桩贪腐案这样简单。范怀恩乃幽州刺史,近十年的调动多在地方,而陈应绍则已在兵部任职多年,此二人从前应当稍有交集,观其履历,也无同窗、同乡之谊,怎会在这时暗中勾结?若不了解陈应绍一贯的为人,范怀恩凭什么断定他一定会为色与利所诱?”
  裴琰听罢,深以为然,直点头道:“为父也是此意。可偏萧相公力排众议,要求从速查办。哼,他当旁人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分明就是要趁这个时候,暂代职权的别驾还未坐稳,安插他的人过去填补这二人的位置!”
  萧龄甫从数年前就开始利用手中的权柄一力提拔自己的人,先前因陛下的几番敲打,还知收敛,近来却是借着杜相公的隐退,渐有了独断专行的趋势,可偏偏到陛下面前,又十分收敛,一味的恭敬、顺从,着实长袖善舞。
  裴济道:“除了此事,儿子近来又发现了些别的端倪。”
  他遂将突厥的事一并说了。
  “先前给张简的回信里,儿子已让他悄悄派些人到幽州,将冶铁之所都暗查一番,不可放过。”
  裴琰的面色又严肃了几分,闻言问:“你怀疑这事与陈应绍的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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