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贱婢想爬墙——斐妩
时间:2020-12-09 09:53:11

  宝婳立马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下来。
  酒有时候也是助眠的好东西。
  二爷这个时候想喝,宝婳是再支持不过的。
  是以宝婳陪着给梅襄说话,便趁着他微微分神的时候,一杯接着一杯给他斟满。
  待梅襄终于有些醉意,见宝婳还往他杯中倒,他便忍不住握住她柔腻的手指。
  “宝婳,你该不会是想将我灌醉了吧?”
  宝婳微微一僵。
  梅襄便慢慢地将她手里的酒壶夺下。
  宝婳看着他朝自己偏了偏头,勾起唇角有些迷醉地问她:“若我喝光了这一壶酒,你要给二爷什么奖励?”
  他一手支额,目色迷离,眸子里仿佛也含了水般,柔柔地看着宝婳,叫宝婳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的话更像是一种诱惑、一种邀请,想要叫人同他一起犯下错误……
  宝婳挪开目光拧着衣角道:“二爷喝完了它,宝婳再奖励二爷。”
  梅襄点了点头,轻笑一声便将那一壶全都喝下。
  喝完之后,便揉着眉心醉倒。
  宝婳大大地松了口气,见时间被他拖延了许久,忙就离开了他的屋中,生怕让石头久等。
  这时候夜色已然极深。
  宝婳不需要特意收拾什么,怀里只抱着一个小包袱便摸着黑往后门走去。
  宝婳到了地方,轻声唤了石头,石头便答应了她一声。
  “我有些事情耽搁,这才叫你等了许久……”
  石头道:“没有关系,咱们现在就走吧。”
  宝婳点了点头,石头便带着她走到了角门边上,他将角门打开后,正要叫宝婳走,却闷哼一声地倒了下去。
  “石头哥?”
  宝婳有些吃惊,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正疑心怎这般不巧,想去借着月色打量他一眼,身后忽然就亮起了火光,叫她一下子就看见了石头衣服上的一只鞋印。
  宝婳吓了一跳,忙要去扶,却被人握住了手臂。
  她慢慢抬头,瞧见管卢就在门外,他拦着她,眼睛却死死地瞪着地上的石头。
  “管……管大哥。”
  宝婳结舌。
  管卢看了她一眼,“宝婳姑娘,你还是回去的好。”
  宝婳又是惊慌,又是迷茫。
  她和石头约好今日要离开,这件事情只有石头和她知道,不可能有旁人知晓。
  为何这样的巧,今晚上管卢就在门外?
  管卢似看出了她的疑问,对她说道:“宝婳姑娘恐怕还不清楚,自打你向二爷第一次提出离开之后,二爷便叫人日日守在角门处,所以今日并非巧合,你早来一天或者晚来一天,都是一样的结果。”
  宝婳听他提到二爷,脸色微白。
  她轻轻地摇头,低声道:“管大哥,二爷给了我卖身契便是要放我自由的,不信你回头去问二爷,我与石头急着赶今晚的船,你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先放我们出去好么?”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梅襄给了她卖身契就是还她自由。
  也是打心底认为这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管卢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开她——”
  身后慢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宝婳微微僵住,管卢这才松开了拦住她手臂的手,退到一旁。
  宝婳回头就瞧见梅襄被仆人抬在椅轿之上,他一手仍是捏着眉心,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一片醉意当中。
  椅轿停下,旁边的人便递来一盏乌色的茶汤。
  梅襄接过来喝了,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宝婳。
  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静,目光挪到了宝婳身后的石头身上,轻轻地说:“原来就是这个人啊。”
  宝婳震惊地看着他,似乎也完全想不到,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下肚后,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梅襄问她:“怎么办好呢?”
  他勾起唇,眸色深浓,一字一句地说:“宝婳,二爷对你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二爷……”
  宝婳的声音像蚊吟一般,周身的气力仿佛都在他这句话中一点一点地流失不见。
  “还不动手?”
  梅襄看着她身后的那个野男人,笑得十分渗人。
  宝婳回头,便瞧见管卢一脚又将石头踹翻,竟带着几个手下当着她的面围殴石头。
  “不……”
  宝婳想要过去,可却被走下椅轿的梅襄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对你不好吗?”
  梅襄的面庞映着火光,表情几乎阴森到了极致。
  “二爷几乎把这辈子的好性儿和耐心都给了你,你却始终要胳膊肘往外拐?”
  宝婳看到石头抱住了头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鼻头顿时一酸。
  她的眼前画面也渐渐变得模糊不堪。
  “二爷,你放过他吧……”
  “我若输给了老三也就算了,结果你要跟着这个低贱的奴隶离开府里,放过他,你让二爷的脸往哪儿搁?”
  宝婳含泪求他,“宝婳就是个贱婢,贱婢配贱奴才是天生的一对,是不会让二爷丢脸的。”
  梅襄顿时将她扯到怀里,眸色微阴,“所以怪我不够低贱,配不上你这贱婢了是么?!”
  宝婳哭着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地上的石头终于被打到受不了,呕了口血出来。
  宝婳惊得掩唇,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梅襄的怀里。
  她甚至相信,梅襄就是要将石头活活地在她面前打死……
  “二……二爷饶命!”
  石头颤抖地叫了出来。
  身上的拳脚顿时也停了下来。
  “我……我全都是骗她的,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所以……所以我不会的带她离开的。”
  管卢道:“屁话,若不是知道这些,打你做什么?!”
  眼见管卢抡起拳头,石头忙又抱着头说:“还……还有。”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这是那人给我的钱,他说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笔……”
  “石头哥?”
  宝婳看着他,好似不认得他了一般。
  石头惊恐地看了她一眼,道:“宝婳姑娘,那人特意交代了小的,一定要提到梅林还有……还有红袄,他说这是姑娘都最喜欢的东西,会让姑娘相信小的话……姑娘让二爷饶了小的吧!”
  宝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兜在长睫上,都摇摇欲坠。
  梅襄自她身后俯下脸来轻蹭她冰凉的脸颊,在她耳旁阴冷地吩咐:“好啊,将他带下去好好问问清楚,也好叫我知道,他还藏了多少我们宝婳都不知道的事情。”
  石头一路惨叫被人拖走。
  宝婳却被梅襄笑着捂住了耳朵,仿佛怕她吓到一般。
  这分明是分外贴心的举动,宝婳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齿寒。
  宝婳被带到一间温暖的屋中,她的眼眶还湿着,整个人都啜泣不止。
  直到她看见梅襄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宝婳终于不再抽泣。
  她缓了缓,擦了擦眼泪对梅襄道:“二爷困了么?宝婳出去让二爷休息罢……”
  她说着便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被他冷笑一声捉住手臂推了回去。
  “宝婳,二爷不困,二爷这个时候很精神,就让你这么走了,只怕往后都睡不踏实了。”
  宝婳看着他随手将解下的披风丢到地上,忙又要落泪,可怜地呜咽道:“二爷答应过我的……”
  她这话却是提醒了他,这些日子他为了这句话忍了多久,忍了几回,忍得又多愚蠢。
  “是啊,二爷答应了你……”
  宝婳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眼中泪花闪烁,用着自己平常最怕的事情抽抽噎噎地去唬他,“二爷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不然、不然会遭报应……”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你最好快点祈祷……”
  “祈祷在我碰到你之前,叫老天降下一道雷来把我劈死吧。”
  宝婳似被他这不要命的话吓到一般,眼泪都吓了回去。
  “二爷……你、你再等我一下,我可以解释的。”
  梅襄走到床前,手指碰到她之前竟果真停下。
  “解释?”
  他唇角挂着邪佞的笑容,似乎对这两个字产生了兴趣。
  “二爷,我是不喜欢石头哥的……”
  宝婳抹干脸上的泪,语气甚是磕绊对他说道。
  “哦?所以你不喜欢他,就是半夜背着包袱同他出来散步来着?”
  梅襄阖着眼,反复揉着眉心,显然心情败坏到了极点。
  宝婳用力摇头,“不是的……”
  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解释。
  她看着他,抽了抽鼻子,又说:“我就是看他可怜……”
  她是真的以为石头为了自己流离失所,也是真的想要凑钱还他从前的生活。
  “我以为他为了我连家都没了,我……我就想给他一个家而已。”
  梅襄动作忽然一停。
  他睁开眼睛恍若惊异地看着宝婳。
  宝婳却还是满脸无辜,含着未干的泪痕看他。
  “呵……”
  “呵呵……”
  他连连冷笑三声。
  这天底下果然没有人能比宝婳更了解他了。
  毕竟只有她总能知道要如何将他心底的火气给挑拨出来。
  “要比可怜,你二爷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你不如也给二爷一个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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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婳虽然胆怯,本质上却是个极其心软的人。
  倘若当初在鼎山王府时,她是被二爷脆弱可怜的模样所吸引,那么在郊外那处小院子里,二爷微微露出的真面目无疑又叫她立马缩回了龟壳。
  可他后来又能甘愿哄着她,将卖身契还给了宝婳,叫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偏偏如今……
  即便她被石头骗是活该,可二爷何至于要发这么大的邪火,叫她再大的胆子在今晚也都要被吓破了。
  宝婳最终还是配合着给二爷圆了一个家。
  她睡去后都还忍不住抽噎了两声,显然是被欺负痕了。
  总而言之,宝婳的肠子真真都要悔青……
  她傻乎乎为二爷准备的那封信,倘若日后被二爷看见了,亦或是旁人看见了……
  宝婳都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
  想来她没能离开得了,紫玉那封信多半也送不到二爷的手上了。
  就算送到了,二爷他指不定也会生气地撕成了碎片。
  这样一来,宝婳心底的小秘密才能彻底地被毁尸灭迹……
  后半夜,管卢终于审完了石头,回到房门之前候着。
  直到屋里的动静终于消歇下来,管卢让人准备热水。
  终于等到屋里传唤,管卢这才松了口气。
  他真怕二爷把正经事情给忘了。
  梅襄出来时眼中少见的餍足,先前的情绪如数收敛起,他的面容在夜色中看上去分外平静。
  “二爷,你和宝婳姑娘……”
  梅襄抚了抚袖口,将他的话打断,“问出来了吗?”
  管卢微微颔首。
  夜凉如水,外面轻轻一阵冷风,便好似能从皮肉渗入到骨子里去,同白日里的冷不同,这种冷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心底发出颤栗。
  一辆马车到了亭子前停下。
  亭子里有一人立在角落,见着马车上下来了人,黑帽下唇角轻轻弯起。
  “是梅二公子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夜里十分清朗明晰。
  “我当是谁?”
  梅襄勾起唇角,看向对方。
  “原来是祝大人。”
  那人轻叹,“看样子那个孩子还是失败了啊……”
  “早知道当初他主动请缨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把这活命的机会留给他了。”
  他说着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抬手将黑色的兜帽取下,月光如银纱般映在他的脸上,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眼角那颗黑色泪痣似浓墨勾点一般,尤为显目。
  他微笑着,“二公子,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你又何必坏我好事?”
  “哦,是什么事情,需要让祝大人这般费心布局?”
  梅襄似不解般,缓声问他。
  “二公子有所不知,妹妹顽皮,离家出走的时候偷了我的一件东西。”
  梅襄微微恍然,“莫不是朝廷正在寻的那块属于鼎山王的藏宝图?”
  祝九风点头道:“是啊,她现在失忆了,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都是为了朝廷做事,二公子何不配合我呢?”
  “祝大人此言差矣,倘若真有一份功劳你想要,我也想要,我若将她给了你,又要拿什么去向圣上邀功呢?”
  梅襄面冷声柔道:“况且她是我的女人,只怕对我是寸步不离。”
  祝九风从容地说:“是吗?我还以为梅二公子怕她恢复记忆之后不肯为你所用,这才牺牲了自己,想要色|诱于她,务求她恢复记忆之后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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