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贱婢想爬墙——斐妩
时间:2020-12-09 09:53:11

  她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不能适应,连忙拉着他道:“三爷,我……我方才在枕头旁边捡到一个手串,是你的吗?”
  对方又是一顿。
  宝婳想了想,还是决定鼓起勇气道:“今天晚上咱们就聊聊天,什么都不做成吗?”
  她生怕他不高兴,又轻轻地钻到他怀里去。
  她沉浸在他怀里那股冷香之中,又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似乎对他喜欢的不行……
  宝婳一直没有听他开口,正想问他怎么不说话,脸颊上却忽然落下一只温热的手指。
  她毫无防备小声地“啊”了一声,随即便立刻合上了嘴,心情紧张起来。
  那只手指暧昧地拂过她的脸颊,轻柔缓慢,让宝婳微颤一下,不由得转开头去。
  接着那只手便落在了她的颈项,她的细肩……
  宝婳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唯一余下的那丁点注意力也被那只暧昧的手掌带走。
  那手掌一直顺着她的身体滑到她的手上。
  然后顺利无比地将她手里那只手串轻轻抽离。
  对方见她还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低沉一笑。
  宝婳如梦初醒般,心口砰砰的小鼓都要被敲破皮儿了。
  “爷喜欢手串吗……”
  宝婳脸颊滚烫,也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
  她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一般,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轻声道:“等我日后做了姨娘,给爷生好多孩子,生一个孩子一个月就多领一两银子,生满七个就可以领足十两,到时候我天天给爷买手串……”
  她迷迷糊糊地表白,深以为自己能把心爱的钱花在他身上便是最好的情话了,却忘了,给她发银子的就是她的爷。
  她贪钱贪得很,这些钱银关系早在她心里算得烂熟。
  梅襄收起价值千金的手串,被她这蠢话逗乐。
  她可真是个不值钱的东西。
  低贱而又廉价。
  宝婳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声音。
  因为她后知后觉的,这时候发现对方似乎生出了异样。
  对方没什么耐性地掐住她下巴,又是一声轻笑,在她耳边浮着热气。
  “你想要,就自己来。”
  低沉微喑的嗓音让宝婳愈发心速加快。
  可她想到那天晚上那似云端又似地狱的经历,竟忍不住僵住了身子。
  她这叶公好龙的行径叫人很是不屑。
  宝婳被人推开。
  梅襄抚了抚衣襟,像是嫌她一般,也不等她回应就朝外去。
  他拿走自己的东西,黑影在月光下闪过,从门口消失。
  等宝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宝婳走到门边,才发觉自己方才似乎惹恼了三公子。
  她怔怔地想,三公子该不会往后都不理她了吧?
  带着这个烦恼,宝婳回去一觉睡到天亮。
  只是与她同一间房的纯惜眼下青影极重,似乎没怎么睡好。
  旁人都不知道,纯惜却很清楚。
  想来被她带去见夫人的芝香,很快就会从池子里浮上水面,被其他人发现了。
  夫人不能确认二公子有没有破身,所以也就不能确认能不能对他动手。
  错过了大好良机,夫人这口气难以咽下。
  纯惜毕竟还有用,所以挨了顿看不见伤的毒打,而芝香却直接替她抵送了性命。
  宝婳困倦地梳着乱蓬蓬的头发,竟也没有留意到纯惜的情绪。
  待梅衾起身,下人们早已将盆盂热水巾帕备好。
  梅衾今日无事,用过早膳之后,便又去了东边屋中拾起书本。
  但见宝婳立在橱子后时不时偷偷望着自己,叫他无法忽视。
  他不免微笑,将宝婳招来跟前。
  昨天晚上是紫玉守夜,宝婳没有过来,可他也并没有刻意让紫玉将人换来。
  “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宝婳看着梅衾,见他今日穿着一身青翠长袍,端庄洒逸,半点也不像昨天晚上那个好像会魅惑人的男妖精……
  她那种诡异的差别感又渐渐生出。
  她有些心虚地低声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爷可还介意?”
  梅衾发觉她心思似乎有些敏感,轻轻摇头。
  他也不是一定要她来给自己守夜。
  可她却似乎极在意自己对他照顾的不周到之处。
  宝婳见此顿时松了口气,“爷不生气就好……”
  梅衾与她道:“待会儿你同我去深春院一趟。”
  宝婳一听到“深春院”三个字,想也不想连忙摇头,“我……我不去。”
  梅衾见她害怕的样子,知她吓破了胆,温声道:“宝婳,二哥他前脚要惩戒你,我后脚就收你做房内丫鬟,未免会叫人有些误会,所以我带你去与他赔个不是,日后他也会给我面子,不会再与你计较了。”
  宝婳听到了最后一句,心里稍有些松动。
  “真的吗?”
  她去赔个不是,二公子就不会与她计较了?
  梅衾无奈一笑,“是,我替你做保。”
  宝婳见他笑容清朗,心下仿佛也得到了安抚一般,渐渐松缓下来。
  巳时初刻。
  梅襄坐在东次间里等着仆人送汤药来。
  梅衾坐在他的对面,而站在梅衾身后的宝婳低着脑袋看着鞋尖,着实是没勇气抬头看向对面。
  梅襄起初并未留意到她。
  直到梅衾说明了来意。
  梅衾道:“今日我将宝婳带来,若有什么不到之处,希望二哥尽管责她。”
  梅襄斜倚在梨花木雕海棠纹圈椅上,神色如常的看着宝婳。
  他握着一块雪帕,掩唇角处轻咳一声,微微一笑,“那时是我心情不好,我该吓到了宝婳。”
  梅衾对宝婳道:“宝婳,你还不给二哥上前去赔不是。”
  梅襄便瞧见对面穿着耦合色绣花襦裙的宝婳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看着地面低声地给他行了个礼。
  “奴婢当日冲撞二爷,还望二爷宽恕……”
  宝婳硬着头皮与他赔个不是。
  梅襄眨了眨眼,手指轻轻一松,白帕便好似不经意地掉在了地上。
  恰好飘在了宝婳不远不近的位置。
  宝婳惊得小嘴微张,看得清楚,分明是他自己两根手指轻轻一开,那帕子才掉在地上的……
  “宝婳,我的帕子掉了,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那道温柔的声音,在宝婳耳边轻轻响起。
  他好像是个比梅衾都要羸弱温柔的哥哥呢。
  宝婳忍不住竖起汗毛。
  她再度头皮发麻地捡起那只帕子,又往前挪了几步,她颤颤巍巍地终于肯抬起了脑袋,看准了梅襄的方位,双手将帕子呈上。
  “二爷,你……你的帕子。”
  宝婳白皙净柔的小脸便清晰得映入了梅襄的眼底。
  梅襄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就连梅衾见到宝婳两幅面孔的时候都还怔了怔,他却好似并不太在意。
  “不怪你会收她做房里伺候的丫鬟了……”
  梅襄轻柔的声音带着一抹赞许,看向梅衾,“早知道她这样好看,我当日也许就不会把火气撒在她的身上了。”
  梅衾见他并不计较,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笑着看向梅襄,说道:“二哥说笑了。”
 
 
第5章 
  宝婳掌心里全是冷汗。
  但梅襄和梅衾接下去说的话,都是与她无关的话题。
  宝婳退到了一旁不打眼的地方,见他二人再没有注意自己,心口才渐渐又安歇下来。
  “二哥少时曾是天子侍读,至今天子也对你甚为记挂,盼望着你能回朝去……”
  说到此处,梅衾不由地打量着对面的梅襄。
  从七年前梅襄陪天子狩猎,摔下了马后,梅襄就此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进宫伴驾。
  天子比他们年纪都小,七年前不过才将将满十岁稚龄,在鼎山王和太后的辅佐下做了个名不副实的小皇帝。
  如今天子年已十七,却性情怯懦、瘦弱纤薄,看着鼎山王时,目光往往都闪闪躲躲。
  而鼎山王则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愈发猖狂,势力鼎盛。
  “你以为,你三个月前为什么会好端端的落入山匪手里?”
  梅襄喝了口茶,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意。
  梅衾怔了怔,“二哥的意思……”
  三个月前,梅衾在朝堂上为了鼎山王对少帝大不敬的态度当众顶撞了鼎山王。
  之后未隔多久,他陪母亲去檀香寺的路上,遇见一群悍匪。
  那群悍匪独独将他绑走,两个月后才愿意与宣国公府谈判,交付赎金放人。
  之后再查,便再无这群悍匪踪迹。
  他们没有抢走梅衾身上的财物,也没有欺凌任何一个丫鬟,就像是想纯粹地折辱梅衾一番。
  梅衾不是没有疑心,只是不敢相信,鼎山王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他与梅襄浅谈几句,见梅襄没什么精神,便知对方同自己说了这么多必然疲累。
  “上回送二哥那棋盘,二哥可有鉴赏过?”
  梅衾上回在外面同朋友买下一个棋盘,听说是前朝奇人所制,这等带有渊源的上乘之物作为藏品或是弈棋之用,都是珍贵难得。
  二哥擅长棋术,他这才令人先送到深春院中。
  “看是看过,只是此物我去年便已经买下个一模一样的,两物放在一起,颇是难辨真假,亏得我那小厮精于此道,可以为你指出真假分辨之处。”
  梅襄说着便叫来了管卢,又与梅衾道:“我今日精神不济,竟也站不起身,便叫管卢说与你听。”
  “竟有此事……”
  梅衾是刻意在这棋盘上做过功课,将古物细节一一记在心中,自以为自己这次定然不会买到赝品,如今出了差错,他反复琢磨竟也想不出哪里不足。
  想到此处,他竟迫不及待想要过去让人指出有何处不同?
  宝婳下意识要跟上去,梅衾却摆了摆手,直接一撩袍角跨出门槛,同那小厮去了。
  宝婳见他一旦专注,眼中全然没有了旁人的影子,一时又讪讪地退回到原位。
  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宝婳目光落到对面那人腿上,心想他前些时日还走路走得极好,今日怎么突然就不能走了呢……
  她正想着,就瞧见对面的人忽地起身。
  宝婳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连忙又抬手捂住了嘴巴。
  他……他这不是骗人么?他分明还站得起来。
  “怎么?”
  梅襄神色无害,微微地笑,就像那天,他要惩罚宝婳那样,半点也不叫人防备。
  “三……三爷就在隔壁。”
  宝婳张着莹眸望着他,颤抖说道。
  她怕他,怕坏了。
  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坏人长什么样。
  但她确实是没见过他这么多花花肠子长得还好看的坏人。
  她往日里以为坏人只会凶,只会恶,还没见过像他这样用着温柔刀剐人的。
  所以他这样温和无害的模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见他走来两步,她便退后两步,他又走来两步,她便又连连退后,直到后面触到了什么,宝婳才发觉自己已经退到了柜子跟前。
  她再想往别处已是不能。
  梅襄信步上前将她堵着,倒也没有立刻做出穷凶极恶的事情。
  他眼睫轻轻眨动如鸦羽一般,纤长而秀气。
  “我方才的话是真的,倘若我知晓你生得这样好看,定然不会欺负你了。”
  他甚为温和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
  因为当夜若能知晓她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他大概会直接杀了她吧。
  毕竟他当时也是觉得她那样丑,他母亲是怎么都挑不下手的。
  为了置他于死地,母亲她一定会挑选模样最好的女子来刺激他的身体,叫计划不出一丝错漏。
  可她如今突然漂亮起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你……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三爷了!”
  宝婳握起手指,眸里凝着水雾,犹豫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身体羸弱、常年体虚的二公子……
  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会将他打伤,她可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她要是能知道国公夫人为了废掉梅襄的功力花了多少代价和心血,大概也不会有这么不着边际的想法了。
  梅襄见她今时不同往日,竟然敢鼓着小脸含着泪光威胁他了。
  着实是勇气可嘉。
  他又迈近一步,将她那漂亮惊慌的小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她这张脸才是真的,不免微微一叹。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出来,我便不为难你了。”他握拳轻咳,身子也跟着一震颤,似乎摇摇欲坠。
  宝婳下意识要伸手扶他,见他咳完又站直了身子,垂眸朝她看去。
  她水眸轻颤,几乎将整个后背都贴到柜子上了。
  他好像不像做戏的样子……
  宝婳甚是防备着他。
  “……二爷想问什么?”
  梅襄问她:“你觉得你自己好看吗?”
  宝婳忽然一怔,发觉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一头雾水,迟疑着他的意图,颇是为难道:“应当是好看的,旁人、旁人都夸我像个仙女一样……”
  她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梅襄忍住笑,又垂眸问:“有我好看吗?”
  宝婳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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