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的夫人又软又甜——手丁子
时间:2020-12-12 09:48:59

  这封和离书字斟句酌、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准备了很久,铁了心要和他分开。
  明芙:“既然没问题,你便把指印按了吧。”
  沈纵看着和离书自嘲地一哂,他差点忘了,像他们这种联姻,一旦没了相互利用的价值,和离也是常有的事。方才他是怎么回事,竟会以为这个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会想和他要孩子。
  成亲三年,他们之间倒也没什么难舍难分的情谊,既然她铁了心要与他分开,沈纵自然不会勉强。
  沈纵抬手沾了印泥,在和离书上按下指印。
  明芙伸手拿走按好手印的和离书,露齿一笑。被她这一笑,沈纵顿时心头一堵:“现在笑得那么开怀,方才又为何在院子里哭红了眼?”
  哭红了眼?明芙歪了歪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沈纵是误把她花粉不耐掉泪当成了她在哭。
  “你误会了,我没哭,只是对花粉不太耐受,如今正值春季,百花争相开放,恰巧你又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芍药。弄得我眼睛痒,这才忍不住流了泪。”
  沈纵一时无话,成亲三年他从未注意到明芙对花粉不耐受的事。不过现在知道也没用了,和离之后她的事一概与他无关。
  明芙正要推门离去,沈纵抬头喊住她:“等等。”
  明芙紧了紧手上的和离书,看向沈纵:“还有何事?”
  沈纵凉凉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和离书需要加盖官媒印方可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你可千万别忘了找官媒盖章,免得到时候与我牵扯不清。”
  明芙神色平淡,眼里无光,没有半点不舍,回敬道:“你放心,我脑子没毛病。”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鬼才要和他牵扯不清。
  明芙出了书房,外头不知何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雨势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日是赶不及去官媒盖印了。
  不过和离也不差这一两天,还是等明日雨停再去好了。明芙把和离书收进袖口,脚步匆匆往自己住的小院赶。
  途径长满芍药的后院,明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沈纵爱花,可她偏偏花粉不耐受,再漂亮的花放到她眼前,她也不懂欣赏。
  明芙忿忿地想,院子里这么好一块地,种芍药还不如种大白菜。
  等她和离后,便带着这些年存的私房钱,回越州置一间大宅,在大宅后院辟一块土地,种满大白菜。还要挖一个小池塘,里面种上菱角和莲藕,再养几尾大肥鱼。夏天煮菱角,秋天便吃糯糯的糖莲藕。
  简直美滋滋!
  对了,宅子太大,一个人住太浪费。或许她还可以像永福大长公主一般,养几个面首讨自己开心。
  精壮勇猛型,温润如玉型,才华横溢型,貌若潘安型……
  现在她有钱了,没有什么小白脸是养不起的了。
  不知怎地,明芙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沈纵的脸。
  沈纵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尤其是与她同房之时,总要弄得她腰酸腿软动弹不得才肯罢休。按这么算,沈纵属实勇猛非常。
  不止如此,他身居高位却宠辱不惊。博古通今、学识渊博绝对能称得上才华横溢。
  至于脸,这世上怕是很难找出几个比沈纵长得更好的人。
  这么一想,明芙瞬间没了养面首的念头。
  花这冤枉钱养面首,还不如别和离,留在王府白嫖沈纵。
  廊下狂风呼啸,明芙伸手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襟,和离书从袖口滑了出来,“嗖”地一下被风吹远。
  明芙连忙跑出去捡,和离书被雨水打湿了,她整个人也被雨淋透了。明芙把和离书捡起来护在胸口,眼眶一热,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沈纵很好,可他们从来不会相拥入眠,她的床榻另一边总是冰冷的。即便同床共枕,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履行夫妻应尽的职责,连一个吻都不曾有过。
  都怪院里的芍药,害她眼泪止不住了。
  等她与沈纵和离后,就找个温暖又会疼人的男子做夫君。每夜枕着他的手臂入眠,在他怀里撒娇打滚,还要与他吻到难舍难分。永永远远甜甜蜜蜜你侬我侬腻在一起。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
  “砰”……
  “哐当”……
  风雨中,摆在高楼窗台上的花盆迎风而倒,直直砸在了明芙脑袋上。明芙软趴趴地倒在了雨幕中,鲜血自额角淌了下来,顺着雨水晕染了一片。
  书房内。
  沈纵处理完文书,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闭眼全是明芙转身离开时的身影。
  那封和离书,字字句句都在夸他好,最后还祝他再结良缘。没有一丝怨言,也没有一丝不舍。
  其实他对明芙也没有不舍,只是觉得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三年的人,骤然间就要离去,心里有些不习惯罢了。
  沈纵望了眼窗外,心烦意乱,把林管事叫了进来,吩咐道:“等雨停了,去把院里的芍药都掘了。”
  其实人都要走了,掘不掘也无所谓了。
  林管事应了声“是”,推门离开。谁知没过多久,他又折了回来,脸上满是慌张焦急,进门连口气都不带喘地直接喊:“王爷,出、出事了,郡主她……”
  “她怎么了?”
  “被、被花盆砸了脑袋,昏迷不醒。”
  沈纵闻言,吩咐林管事马上去把太医局擅长治外伤和脑病的太医都请来。自己当即往明芙住的小院赶去。
  明芙父母早逝,唯一亲近的祖母也在前几个月离了人世,护国侯府已由旁支承袭。如今出了事,除了他这个名义上还是丈夫的人,无人可以倚靠。
  即便两人刚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可只要官媒一日未盖印,他们便还是夫妻。只要明芙还是他妻子,他对明芙便有责任。
  成亲三年,虽说两人之间没什么男女之情,但也不曾有过争执和不愉快。这次和离也算是好聚好散,沈纵自然不希望明芙出事。
  太医们很快冒雨赶了过来,帮明芙止了血包扎好伤口,又在明芙的脑袋上施了针。做完这些几个太医依旧神色凝重。
  只说明芙本来身子就虚,伤势又重,失血过多加淋了雨,引发了高热,情况不容乐观。只能先喂些汤药,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如果今晚人能清醒过来,便还能治,否则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纵点了点头,让几个太医今晚在王府留宿,以便观察病情,又吩咐下人拿着方子去煎药。处理完一切,进屋去看明芙。
  明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失了血气,只剩下惨淡的白。沈纵以前从未仔细留意过,如今才发现明芙真的很瘦。整个身子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她病成这副样子,能不能挺过来还是未知数。若是能好,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好不了,他便将她厚葬了,也算全了他们这三年浅薄的夫妻情分。
  过了一会儿,月半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喂给明芙喝。不过因为明芙昏迷张不开嘴,而且月半身形肥大动作不利索,喂的药有一半撒在了外面。
  深红色的药汁顺着明芙的脸颊往下,全部滴在了洁白的枕巾上。
  沈纵盯着脏了的枕巾直皱眉,他平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洁白的东西上有红色污点。洁白东西上的红色污点总会让他想起他母妃去世前,挂在床边的那块沾满血渍的白色帐幔。林管事见状赶紧让人把枕巾换了。
  沈纵伸手抢过月半手里的药碗,不耐道:“我来喂,你去拿个小勺子过来。”
  月半不敢多话,忙去厨房找了小勺给沈纵。
  沈纵接过指甲盖大的小勺,一点一点地把药汁喂给明芙。
  几个时辰过去,天快亮了,明芙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月半又煎了副药端过来。
  太医号过脉,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再喂药了,醒过来的机会不大了。
  沈纵没说话,只是接过月半手里的药碗,吹了吹滚烫的药汁,继续用小勺一点一点地把药喂给明芙。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小声在明芙耳边威胁:“明芙,我们还没和离,如果你现在死了,这辈子也别想甩掉我,将来还会和我葬在一起,到阴间当对死鬼夫妇。”
  不想这样的话,现在立刻马上,醒过来。
  明芙的手指动了动。
  沈纵见她有了反应,咬牙道:“如果你敢死,我不止和你葬在一起,下辈子还娶你,死也不跟你和离,生生世世都缠着你,害怕吗?”
  怕就给我起来!
  明芙醒了。
  沈纵看着醒来的明芙,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跟他和离居然比死还重要。
  不过王府不用办丧事总是好的,接下来等她慢慢把身体养好再和离便是。沈纵把手里剩下的半碗药递给她:“醒了就把药喝了。”
  明芙朦胧含水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沈纵,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颊。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般,轻轻张开嘴唇:“啊——”
  沈纵蹙眉不解。
  她这个“啊——”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在撒娇要他喂吧?
  沈纵摇头失笑,一定是他想多了。依明芙冷淡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等撒娇邀宠之事的。
  她好不容易醒来,此刻怕是急着想跟他和离,好离他远远的,怎么可能要他接近?
  明芙见沈纵没有动作,委屈地瘪了瘪小嘴,把药碗塞到沈纵手里,双手紧张地抓着被子,红着脸羞答答地小声开口:“要郎君喂。”
  沈纵:???
  作者有话要说: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出自《孔雀东南飞》
  郎君也有指代老公的意思,不过这里做为男子的尊称。
  七夕快乐噢!
  叮,您的小甜妻阿芙已上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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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恋爱脑
  明芙乖巧地坐起身,挨到沈纵身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郎君。”
  沈纵被她的眼神一烫,撇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明芙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眼里添了几分委屈、不解和失落。
  这一声“郎君”叫得婉转轻柔,似撒了蜜的云层一般又甜又软。
  沈纵捧着药碗的手一僵,极其不自在地看了眼明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成亲三年,明芙对他从来都是冷淡而疏离,她习惯称他为“王爷”,平日懒得跟他客气的时候会直呼其名,刚成婚那会儿似乎也曾唤过他那么几声“夫君”。却从未听她叫过什么“郎君”,更不会这么黏黏糊糊跟他讲话。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仔细盯着明芙上下打量,却见明芙微喘着气,白皙的脸颊透着丝红晕,一双眼疲惫地睁着,身体轻轻打着寒颤。
  是了,她虽然醒了,可仍发着高热,身子疲软没有力气,说话自然是软绵绵的。
  至于“郎君”这个称呼,不过是对男子的一种尊称罢了。许是和离了,她觉得换个新称呼叫比较合适?
  另外,她病得迷迷糊糊,要他帮忙喂药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番解释有点勉强,倒也不是说不通。何况这药都已经喂了一半,也不在乎把另一半也喂了。
  沈纵舀了一小勺汤药,抬手举到明芙嘴边。明芙马上张开小嘴,乖乖地把勺子上的药汁嘬掉。
  明芙刚醒没多久,额上传来阵阵莫名的刺痛感,脑袋昏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她只记得自己刚从越州来京城没几个月,祖母嫌她举止粗鄙总是学不好规矩,把她锁进了黑漆漆的祠堂。
  她怕黑,哭着求着让祖母放她出去,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学规矩再也不敢偷懒了。可是祖母不肯,要她对着爹娘的牌位好好反省,跪到长了记性为止。
  一连被关了三天,滴水未进,她实在撑不住昏了过去。
  眼皮很沉很沉,沉到永远都不想睁开。
  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一段梦,梦见小时候无依无靠流浪街头,饿了去捡馒头被大狗追着咬得满身是血,也梦见寒冬腊月冻得实在不行,躲在越州乡间破庙的稻草堆里瑟瑟发抖,还有回京之后祖母对她永远失望的眼神和贵女们嘲讽她粗鄙时的笑声……
  本以为会一直陷在梦中,可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那声音低沉清冽,很熟悉也很让人心安。
  意识模糊,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似乎在说——
  死也要和她葬在一起,要和她做一对鬼夫妻。
  下辈子要娶她。
  生生世世都要缠着她。
  “……”
  唔……好热烈。这个人怎么这么肉麻不要脸,她这辈子都还没嫁呢!就想着下辈子要娶她,还要生生世世都缠着她。
  昏睡中,明芙似乎觉得心口忽然跳得很快,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姑娘,还有人那么那么想要她。
  心间涌进一丝丝甜,嘴里却被灌进了苦苦的药汁,她好像病了,是那个人在喂她药,那人袖口上的熏香好熟悉。
  好想睁眼见见他。于是她拼命抬起眼皮,暖光照进瞳仁,暖光下的人影逐渐由模糊变清晰。眼前人正与她对视,他的一双眼瞳似秋水映寒星,看似清浅冰冷,却透着微光,照亮黑夜。
  那人就在眼前,明芙忍不住想起了昏迷时他说的那些话,脸颊忍不住烧了起来。哪有人这样的?羞死人了。
  明芙脑袋晕晕的,还有好多事没想明白,比如她明明被关在祠堂,为什么醒来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有一点明芙可以确定,是眼前这个男人救了她。她认得出男人衣袖上的熏香。昏迷的时候是他喂药给她,也是他一直在唤她。
  他好像很在意她,在意得不得了。于是明芙壮着胆子撒娇要他喂药,他果真顺着她照做了。
  无宠可恃的孩子突然有人宠了,可以恃宠而骄了。
  药好苦,但心好甜。
  沈纵并不知明芙心中所想,他只是觉得明芙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喂完药,又请太医给明芙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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