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再吃一小碗
时间:2020-12-18 09:53:36

  她顿了一顿,忽地反应过来,他现在这样做,好似在关心她一般。
  “你……”
  说着又是一顿,她不知道这会儿该如何称呼这人。
  以往她亲昵地唤他瑾安,现在却不行。
  夫君、相公,她还不曾试过。
  白玉般的面上添了一抹羞赧,她还是垂下眸子试探般唤了一声,“夫君…应当还是念着夫妻之情的吧……”
  神情、眼眸全都透着期待,慕明韶握着小瓷瓶的手微微发热,正要递出时,却又倏然收回。
  他难得的心软竟叫这人得寸进尺了。
  他称得上是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瓷瓶掷回了包袱之中。
  尤其在谢依依震惊的面容之下,她仰着面,下巴微抬。
  慕明韶顺势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她瘦削的下巴,嗓音不似刚才,透着丝丝凉凉的冷意:
  “念不念着你当看得出来。”
  当日留下她的心境,他已记不清了。
  至少这会儿他不后悔。
  丰国是他的,旬国同样,连北方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哈勒也将是他的囊中物。
  眸中可见地划过一抹狠厉。
  谢依依被他紧捏着的下颌处都传来一阵钝痛。
  她才发觉自己刚才分明疯了。
  慕明韶留她除了利用,哪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所有的温润……
  也不过是他精心的伪装。
  他对谁都如此,也并非她一个。
  在安昭城时,他以叶瑾安的名字救治城主那垂危的女儿时,可比对她现在的举止态度好得太多。
  她眸中刚才闪烁的光芒,眨眼间便黯淡了下去,乖乖闭上双眸,嗓音哽咽地轻声应道:“我…知晓了。”
  ——
  翌日清晨醒来时,谢依依眼睫颤了半晌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昨日那样的奔波,加上那条小白蛇的惊吓,再加她用凉水抹过身子。
  这风寒似乎来得半点不令人意外。
  只是鼻间却被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充斥。
  那味儿的来源是挨着床头右边靠窗下沿的小木桌
  ——其上的一碗汤药。
  她伸直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恰可够到那碗汤药。
  一出被便冰凉的指尖所触到的物件温热舒适。
  既不会太烫,又能暖了身子,
  慕明韶似是算准了她何时会醒过来一般。
  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可难受起来也是真的难受。
  算不得是,偏就磨得人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谢依依也知晓自个儿做不了什么,但依旧毫不犹疑地端了汤药到樱唇下一饮而尽。
  苦得她小脸皱成一团,愣是半句话没说。
  一碗药下去,她脑袋立刻清明许多,还能听见外头细碎的声音,隐约掺着慕明韶的声。
  她想出去瞧瞧。
  可不说经了一夜噩梦,双腿愈发酸胀,那腿间的伤也依旧疼得很。
  这会儿唯一能穿的……
  也只有那身丢在床边脏兮兮的藕粉色襦裙。
  她犹豫了约摸一刹的功夫,便艰难地从被褥里爬了起来,晕乎乎地走到那襦裙旁,然后顶着嫌弃的面容将衣裙穿上了身,顺着墙面一路摸到了门旁。
  “……既如此,那你就在此处等着她好了。”
  清晰入耳,是一句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想必是慕明韶所说的那位“下属”,只是听语气,却又并不那么像一个下属该同主子说话的语气。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捏着门框,试探般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啪”——
  又立刻收了回来。
  身子抵紧了木门,一动也不敢动。
  那身穿着月白色衣衫的背影可不就是以往他自称叶瑾安时的装束么。
  只是她没料到,这人穿着这身衣裳竟也有狠厉的一年。
  那面容俊毅的男人被他手中的折扇打的偏过脸去,不光半张脸红肿破裂,嘴角也渗出一道殷红的鲜血。
  都是一瞬发生的事,吓得她双腿也不知因何打起了颤。
  “她何时脸这样大了?”
  传入耳中的嗓音依旧悦耳,只是一股子阴冷利锐。
  谢依依这才发觉,哪怕慕明韶再如何冷着声与她说话,也不似现在这般瘆人。
  比昨夜那条湿冷的小白蛇还令她惊恐。
  连着外头那声沙哑的咳嗽都让她忍不住身子一软。
  直接瘫倒门后。
 
 
第十二章 
  “她到底是为了你,你若是觉得不必……”
  屋外风吹树林“沙沙簌簌”的声音未停,那沙哑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嗓音也顺着一道缓缓传来。
  然后又被无情打断:
  “要如何是她的事。”
  最后一字落下,周遭空气骤然低至极点。
  外头再没了声。
  谢依依哪算到自己不光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未听见,还害自个儿受了一顿吓。
  她单手按着冰凉的地面,又抚了抚腿上酸胀的地方,正要起身。
  一抬眸却瞧见一双雪□□致的布靴。
  “起来。”
  慕明韶低凉不悦的嗓音顺着清晨的凉风就这么送入了她耳中。
  让她身上动作全部顿住,连双眼也不敢眨一下。
  这人的秘密光她近来瞧见的便数不清的多,先前刻意让她知晓的也就罢了。
  这一回,她是在偷听。
  她垂着脑袋,强压下内心慌乱,眼睫轻颤,一身的血液才再度流动起来,她眨了眨眼,嗫嚅道:“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慕明韶听了却反倒轻笑一声,不似昨日嘲弄,倒像春日流过的溪水:
  “你便是听见了也没什么。”
  他顺着缓缓蹲下身子,在谢依依视线落入一张温润含笑的脸。
  “你衣裳脏了,我带你去换一身。”
  他话音落下,谢依依眸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一丝错愕。
  她似乎……许久都不曾听过他这样说话了。
  愣神间,慕明韶握住她撑在地面上的小细胳膊,拉着她起了身,出了门。
  那门外这会儿已空无一人了。
  她看着这人带自己走了小屋右边的一间女子闺房。
  入门便可瞧见梳妆台上摆着不少饰品,都很精致。
  慕明韶一步未停留,领着她到了屋内一角的衣柜前,抬手开了锁。
  然后对着里头琳琅满目的衣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又关了柜门,轻转门锁。
  倏然间,大衣柜似一道门锁一般往左边开了开来
  ——露出嵌在墙内与外头相差无二的衣柜。
  这回慕明韶直接从里头随手拿了一身塞进谢依依手中。
  “换上。”
  他嗓音依旧清冷温润,但依旧还能捕捉到一丝不悦。
  谢依依乖顺地接过了衣裳。
  抬手抚上领口时却陷入一丝迟疑。
  毕竟慕明韶到书案前拉了一把太师椅就这么倚在上头望着她。
  而她手里的衣裳是一套。
  光天白日下,她多少觉得有些羞耻。
  她想让慕明韶回避。
  然后话语在望见他手中物件时被抵在了喉咙口。
  他将折扇摆在身后的书案上,此刻他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中摆弄的却是一个青翠的竹筒。
  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他慢悠悠拨开了竹筒的盖子,依稀可见里头的一小卷纸。
  谢依依咬了咬下唇,还是咽回了让他离开的话,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
  “那是什么?”
  慕明韶停了手中动作,抬眸望她,嘴角还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几缕在他身上,屋内幽暗,倒让他像极了这昏暗中唯一的光芒。
  偏他这会儿的声音又格外柔和:
  “想看吗?”
  等谢依依回过神来,那竹筒已落入她手中,而她正站在慕明韶的面前,而手中的衣裳不知被她放到了何处。
  她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也记不清自己刚才回答了什么,瓷白的两根手指鬼使神差般伸入竹筒之中,取出了那一小卷纸,缓缓拉开。
  “咚”——
  她才刚瞧了一眼,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连竹筒都握不住,直直摔落地面。
  这纸是谢凌川送来的。
  上头绘了从镇北门通往御书房的地道图。
  图她不认识,她认得的是那个字。
  幼时夫子罚抄的书若多了,皆是谢凌川学着她的字迹替她抄写。
  是以,时间久了,谢凌川的字迹便与她一模一样。
  她如何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字迹。
  待她抬眸,慕明韶依旧倚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赏她面上不住变化的神情。
  “你不是说……”
  樱唇轻颤着张了又闭,谢依依盯着地面看了半晌,先前握着竹筒的手攥了攥,等壮足了胆子才问道:
  “你答应我的事不作数了吗?”
  慕明韶抬眸望着她,静静看她纠结半晌,又听她缓缓说完,再嗓音轻柔地问她:“什么事?”
  他平静的面容倒像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依依神情微愣,递过去的手也是一滞,呆愣愣地提醒了句:“我去宫里给你……探消息,你答应我不让兄长涉险。”
  慕明韶闻言勾起了唇角,只单单倚在太师椅上,无甚动作,却凭空一身的恣意:
  “是如此说了,只是……你人不是还未去吗?”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得等着谢依依听进了耳中,才往后说下去,“白白浪费了时间总不好。”
  谢依依倒是全听进去了,却拧起了眉头。
  她捏着纸张的手收了回来,将纸捏成了一团,跟随垂下的手抵在了身侧,嗓音颇有几分不满:
  “不是你同我说,那红蛛离了我的血便没用了吗?我才想着……回了华京,我们再稍做休整……”
  话音一落,慕明韶便立刻接了话,唇角笑意不减,比起刚才,还多了几分柔缓,“可离了我却无事。”
  闻言,谢依依眨了眨眼,几乎一瞬便理解他这会儿所说的究竟是何意。
  那红蛛她可以随身带着。
  毒药和缓解的药物也同样。
  总归她能按时服了。
  慕明韶这样说,便是在催她了。
  她垂了垂眼眸,收回心底的不满,缓步走到书案前,将褶皱的纸张工工整整铺在了上头,按着慕明韶心意认认真真道:“既如此,如今又在华京城外郊,不妨明日就好。”
  慕明韶抬眸与她对视,那一双棕黑的眼眸依旧和以前一般,一眼便能望到底。
  谢依依心底想些什么,他瞧得一清二楚。
  他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站直了身子。
  唇角笑意愈深,身上气势偏也强了几分。
  谢依依还没来得及抬眸看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还是慕明韶抬手按住她瘦削的肩膀,才止住了她退到墙上去的动作。
  动作轻柔,却让她一点不能动弹。
  她被迫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见他薄唇轻启,问得认真:
  “我们可没时间在华京稍做休整,就这样确信皇上能瞧得上你?若是一回不成,可没有第二次了。”
  时间若他想,还是有的,可他不想。
  他偏是想看看谢依依失望透顶的模样。
  谢依依闻声几乎是下意识回了句,“我自想法子让他瞧上我。”
  刚一说完,她立刻皱紧眉头。
  她都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份自信。
  这回,慕明韶没像先前那般嘲弄她。
  “你若真有什么法子。”
  他拖长了嗓音,又刻意一顿,垂眸望着谢依依的那双泓黑幽深的眸中多了两分莫名其妙的意味。
  谢依依心中一揪,正要摇头,否认刚才那番话,想着再做思虑时,慕明韶却又再度开了口:
  “我即刻便能带你回华京城。”
 
 
第十三章 
  “你用……皇子的身份送我去吗?”
  谢依依心中讶然,但仍是带了一丝期待问道。
  “自然不是。”
  慕明韶微皱起眉,又倏然展开,随即唇角微扬,“我有位朋友倒能送你进去。”
  这已是他第二回 提起自己的朋友,前回是个奴才一般的“下属”,这回……
  谢依依心底并无多少期待。
  应了她猜想一般,慕明韶停顿一瞬,朝又开了口,“是旬国皇上的弟弟。”
  他话音一落下,哪怕旬国皇上的兄弟再多,谢依依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毕竟也是住在天子脚下的旬国人,自然知晓,旬国皇上与他那位幺弟兄弟情深的事。
  二人携手铲除了旁的竞争对手,那皇上登基后,其余兄弟死得死,发派去边远封地的便被派去了边远封地。
  慕明韶意欲对旬国不善,她不知晓,他与那位明着忠君爱国的灵王如何成了友人。
  但,若是那位,慕明韶兴许未骗她。
  谢依依心底的期待又溢出几分。
  她抬手解了一身脏兮兮的衣裳,这人说不够,她便连着里衣一道解了,这人更是毫无起伏地转过了身子。
  她思来想去,便拿了那身先前被她放在床上的衣裳,只穿了那件遮到腿间的抹肚。
  那衣裳真如落雪一般白,不掺一丝一毫多余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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