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是校友,范女士心里记了一笔,重复问道:“怎么老大不小了还不谈朋友呢?”
“他说他老师给算的,缘分还没到。”舒檀想想就可乐,“我觉得就是托词,迷信的,不过也难讲,他老师是国医大师,说不定真的懂呢。”
“......呃、他家里也信?”范女士觉得这借口听着有点不靠谱。
舒檀将结块的猫砂都铲倒垃圾袋里,然后直起身,扭扭腰,“应该吧,听说中医学精了的人,多少懂《周易》,真的能算出什么来也说不定。”
舒泽这时也过来凑热闹,闻言问道:“那你有没有请大师给你算算?”
“......那我得有机会见到大师跟人说得上话才行啊。”舒檀无语地翻个白眼,“见到大师,我不问学术问题,让人给我算命?我脑子得进水了才这么干吧?”
说着她将垃圾袋绑紧提到门边来,又洗干净猫砂盆,给放好猫粮和干净的清水,然后挨个撸一下它们脊背上的毛发,“你们好乖,都没有捣乱哦,嗯,我会跟你们老爹如实汇报,让他表扬你们!”
老黑&小白:“......”我爹真的没有在诬陷我???
假期的容城很热闹,随处可见游客的身影,同样是来游玩的舒家夫妻俩因为女儿的缘故,倒显得跟普通游客不太一样。
“我查过了,这家超市今天有优惠,每消费满一千就赠送五百的购物卡,你放心,今天我们肯定能买够!”范女士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开始战斗。
舒檀表示很怀疑,“得买多少东西才能花那么多啊?”
“说你傻你就是傻,你知不知道一个好点的电饭锅就几百块了?”范女士白她一眼,“还有,我发现你那里没有电风扇,有点热还不用开空调的时候,不得靠电扇?省点电费哎傻囡!”
“就一个电磁炉,明明有灶台也不晓得用,锅也要买两个,一个炒菜一个煮汤。”
“碗筷我看你是不是没有?拿一套新的吧,哎那套画了兰花的不错,还送筷子呢,老舒你觉得呢?”
舒檀的意见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只是一个负责推车的工具人,连钱都不用她付的那种。
买完家电和厨具,一家三口逛到了食品区,范女士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又从读书时的会计专业开始,到工作后的税务局,跟数字打了几十年交道,对数字很敏感,练就了从纷繁复杂的优惠游戏中发现价格最适合的那样产品的火眼金睛,没一会儿就装满一个购物车。
“真的买太多了......”舒檀走在最后面,觉得实在太多了,便偷偷将一些东西放回货架上。
没过多久就被范女士发现,被戳着脑壳数落半天,“不指望你买东西,能不能别拖后腿?!”
“这里是你妈妈的主场,你别惹她,懂?”舒泽拉了一把闺女,低声问道。
舒檀抹一把脸,用力点点头,“......懂了!”
直到中午快十二点才回到家,范女士利落地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大家凑合吃完,然后开始做事,厨房里切菜剁肉地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咚咚响到下午两三点,舒泽带着舒檀,教她揉面,“给你做点饺子冻起来,能吃一阵了。”
“你妈妈说得对,你也是傻乎乎的,买点速冻的饺子包子放冰箱多好,饿了一煮就能吃,比外卖快多了。”
“你这样子,叫她怎么敢放心?”
舒檀看着父亲鬓边花白的头发,眼睛忽然一热,脸也红起来,差点就说要不然我就回去吧,但嗫嚅几下,理智又打败了现实,“......我、我现在学就是了。”
“好好学。”舒泽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使劲儿地揉着面团,“等过阵子,你打听打听房价,挑个喜欢的地方,我和你妈给你付首付。”
舒檀一惊,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攒就行了,你和妈留着钱养老。”
“那钱本来就是给你买房的,本来我和你妈看好了咱们家附近一个新的小区,你不愿意回去,那就在容城买也行。”他点点头,又笑,“以后等我们退休了,要来住的,你好好挑。”
是怕她不肯要才这样说,舒檀看着他笑时眼角堆起来的皱纹,突然就想哭。
她转身去抱他,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爸爸,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傻囡,我们是你爸妈,不对你好对哪个好。”舒泽用手臂揉揉她头,又劝道,“我晓得你还不想结婚,我是不介意的咯,但你妈妈思想比较传统,有时候着急起来容易......啊,你听听就行,别跟她顶嘴,好不好?”
“......哎呀,都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舒檀努努嘴,“行吧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量。”
舒泽哈哈笑了声,“乖囡!”
舒檀翻个白眼,心说我只要不气你老婆我就是乖囡了,呵,男人!
一家人齐上阵,爆了三百多个饺子,把冰箱都塞满了,还要做好记号,分清哪个是猪肉白菜的,哪个是韭菜虾仁的,哪个是猪肉玉米馅的,还有虾仁香菇的,总共好几个口味。
厉宁述和厉宁望一家在演唱会之后和桂棹小聚,吃了火锅,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辛夷已经睡了,大人也没有继续闲聊,都洗洗睡了,第二天厉宁望两口子带孩子逛了逛街,买了不少送人的礼物,厉宁述则又去了工作室。
圈内人其实都知道,桂棹工作室其实是由另一个股东的,就是他的御用曲作厉流光,除了给他写曲子再也没给其他人写过。
不过这种局面已经在经纪人大何的妹妹何卓宜加入工作室后被打破了,“卓宜那儿还缺一首主打歌,你给写一个?”
“主题是什么?”厉宁述想了想,问道。
“青春,梦想。”桂棹想了想,应道,“收录了几首她给最近几个校园剧唱的主题曲和插曲。”
厉宁述点点头,“我回去想想。”
他们在午后返容,高铁列车在飞驰,景物飞速地倒退,辛夷坐在厉宁述怀里,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话,但毕竟年纪很小,很快就精力不济地睡着了。
厉宁述也跟着打盹,恍惚间像是梦见了少年时的事,梦想啊,青春啊,其实都已经实现了,再回头去看那段岁月,就没什么遗憾和感慨,但已经写过的东西再写就很没意思,也不适合何卓宜。
他无意于将自己或者桂棹的青春记忆安在和何卓宜头上,那样她永远都摆脱不了桂棹的影子。
思考的时间过得很快,又或者是容城和京市本就距离不太远,很快他们回到了容城。
厉宁述去取车,将堂弟一家三口先送回去,又在家吃过了晚饭,这才驱车回到六合花园自己的住处。
刚走到门边,就发现隔壁的门好像没关紧,再仔细一看,自家的门也没关紧,忍不住眉头一挑,笑了起来。
“你在给它们吃什么?”舒檀正蹲在猫食盆跟前喂老黑和小白吃东西,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她差点往前趴下去。
厉宁述见她摇摇欲坠,心道不好,刚要上前扶她,就见她用力一拧腰,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然后转身闭着眼就开骂:“哪个不长眼的......”
“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厉宁述闻声立刻先开口,抢先在她骂出更不好听的之前说完自己的话。
“呃.....”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舒檀猛地睁开眼,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她的气势立刻就弱下来,“......你、你回来了呀?”
厉宁述松开手里的行李箱,几步就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我看看你都偷偷给它们吃什么好吃的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又离她很近,眼前就是他被西裤包裹住的长腿,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周围,舒檀莫名觉得有些发窘,脸都热起来,急忙撇开眼,“也没、没什么......我、我跟我妈学怎么做鸡蛋......多了就、你放心,都是没有放盐的!”
厉宁述一愣,“你怎么煎鸡蛋不放盐?”
舒檀张张嘴,满脸赧然和沮丧,“......太着急,太得意,忘了。”
说着又叹口气,厉宁述见状,又愣了一下,随即突然笑出声来,把老黑和小白都吓一跳。
舒檀懵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一眼门口,朝他胡乱挥了几下手,“别笑,别笑......别笑了,等下把我妈引来......”
那可就坏了,她亲妈肯定会对他刨根问底,连家住哪里都能问出来,以前她就是这样问自己同学的,她光听着都觉得尴尬。
厉宁述眉头一挑,笑声顿时变成冷笑,“呵,我见不得人?”
“......怎、怎么会,我、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舒檀解释道,“而且我偷偷过来的,等下我妈知道,肯定会说我乱给它们东西吃。”
厉宁述闻言哦了声,作势要转身,“我现在去告诉阿姨......”
“不许去!”舒檀闻言立刻一把将人拖住,“你要是去,我就跟你绝交!”
绝对不能让范女士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舒檀此刻的脑海里升起这样一个清晰的念头。
厉宁述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我开玩笑的,你先放手。”
舒檀半信半疑,他再三保证之后才松手,“说好的啊,不许出去。”
“......真不让我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啊?”厉宁述逗她,“我不告状也不行么?”
“不行不行。”舒檀连连摇头,又做语重心长状,“我是为你好,不想你被我妈查户口。”
厉宁述:“......”完了,有点好奇了。
第三十章 你是舒檀的同事吧?我是她妈……
就像舒檀说的那样, 她是偷偷过来给两只猫喂鸡蛋的,本来就不好离开家太久,加上厉宁述回来了, 就更不好多待,于是她马上就要回去。
等送她到门口,看她进了对面的门, 这才转身关门回屋,一手捞起一个还在舔嘴的猫咪。
“说,我不在家, 你俩是不是吃了好多好吃的?”他说着低头闻闻两只猫的头,顿时一股鸡蛋的味道扑鼻而来。
不由得笑出声来, “看来是没少吃。”
小白抬头想舔他, 没舔着, 于是喵了声,似乎在解释什么。
厉宁述将它们又放回地上, 起身去检查一下食盆跟水盆,见一切正常, 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舒檀回到家,范女士问她去哪儿了,她眨眨眼睛, “......没、没去哪儿啊。”
应完又怕被看出破绽,立刻换话题问道:“妈,你南瓜饼蒸好没有?我想吃一块。”
她明天要去值班, 范女士提前做好南瓜饼,明早起来只消用微波炉一叮就能吃上热早餐。
而且范女士还在合计着明天一早去附近的菜市场转转,说要赶在下午回A市之前多准备一些东西,存在冰箱里, 好叫她能多吃几天家常饭菜。
“我给你把米饭分装进小碗里冻着,你一顿拿一个出来热了吃,不多,就三四天的。”她转头叮嘱道。
舒檀捏着块软糯的南瓜饼吃得正欢,闻言眼珠子一转,往她妈那边歪,“妈,妈妈,那你再给我准备点别的菜?”
“行啊,给你腌一坛子咸菜,等一个月后,你每顿饭吃一根?”范女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舒檀脖子一缩,“......您小心累着。”
“这么懒,饿死你算了。”范女士恨恨地戳她额头,但等她去洗澡了,她还是跟丈夫商量道,“你说我要不然我明天去买点牛肉啥的给她熬个酱?”
“算了吧。”舒泽摇摇头,一边看电视一边道,“在这边你也不熟,万一买到不太好的肉呢,时间也赶,还不如先回去,周末用空熬了给她寄过来,快递很快的啊。”
范女士一想也是,“那就这样,明天给她准备一两天的菜就行了。”
“还得是热热就能吃的,不然我看她也是懒得动手。”舒泽笑道。
范女士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她怎么就能这么将就?”
“每一个懒闺女背后都有一个勤快妈。”听见妻子的抱怨,他笑嘻嘻地回应道。
范女士:“......”
假期最后一天,舒檀要值白班,跟往常一样按时起床,自己热了牛奶和南瓜饼,吃完后骑自行车去上班。
因为还在假期,办公室没什么人,搭班的邱文还没来,一直都在医院待着的住院总陆标这两天也回家休息去了。
这个月舒檀接的是杨玥的夜班,“这两天收了几个?”
“1号白班收了三个肺炎的,晚上没有,昨天白班收了一个肺癌的,昨晚收了两个,一个肺部结节伴空洞样变,一个肺部结节待查的。”杨玥一边和她往外走,一边回答道。
舒檀从口袋摸出个口罩撕开包装戴上,又问:“原有病人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都挺好的。”杨玥道,“对了,肾病科有个会诊,你一会儿去看看。”
舒檀点点头,“什么问题知道么?”
“昨天半夜打电话说的,听着应该是肺炎。”杨玥回忆道。
“行,我知道了。”舒檀一边走,一边又听她问假期过得怎么样,忍不住笑了声,“还行,我爸妈过来了,给我买一堆生活用品。”
杨玥伸手搭上她肩膀,哎了声,“高兴吧?哎呀,你家还算近的,爸妈能来,我家那么老远,节假日机票难买,我妈又晕车,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来一次喽。”
听到她声音底下的淡淡惆怅,舒檀笑笑,换个话题,“前天收的三个肺炎都是一样的?”
要知道肺炎也有很多种的,按影像学分由大叶性肺炎、小叶性肺炎和间质性肺炎,按病原体分又分细菌性、病毒性和支衣原体肺炎,还有真菌性肺炎和寄生虫性肺炎,按照疾病程度分又分急性、亚急性和慢性肺炎,可以说不同的肺炎在治疗上虽然原则大同小异,但具体用药还是有些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