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阿姜愣住。
  可赵四喜是病死的。听赵沉舟的描述,如果是死得非常可怕,不会不提到。
  “真正可怕的死法,是哪怕在你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你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甚至是你自已……赵氏不敢明目张胆,因为赵氏先祖不会答应。我是赵氏的镇府之物,赵氏先祖们守护着我。哪怕他们已经死了,但只要我有危险,他们就会尽一切力量,赶来助我我除去施害之人。赵氏不敢。即便是在梦中害我,也害怕得将赵四喜藏在大隐匿阵法之中,不叫先祖们找到!”
  门缝中青年的眼睛怒睁着,死死从缝隙盯着里面的少女:“他们夜夜害我,害赵四喜。可梦中发生的事,是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知道的。直到赵四喜死去,她都不知道自已遭遇了什么。甚至不会知道,自已为何而死。”
  他的声音高声尖锐低音黯哑:“赵氏不是好人。你即是赵四喜之友,就该帮我。把我藏起来。”他的手指甲抠在门缝里:“让我呆在这里。把我的种子,种在你梦中。带我走。”
  见阿姜不说话。他隔着门,不断地利诱。
  喃喃低语在不断地从外面传进阁中去。
  “我可以教给你世上最强的那句颂法。你可以得到一切。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神。万物如你所愿。”
  他整个人仿佛贴在门上,声音从缝隙传来。
  那些词句,发音非常清晰又古怪,偶尔有与平常相同的音,但并不是原本的意思。
  它们组合在一起,令人觉得恶心,又莫明激愤。
  阿姜明明觉得自已听得很明白,可又莫明感觉,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看到青年的嘴在不停地开合。看到门被他挤得微微开启,他的脸有一部分甚至已经变形,卡在了缝隙里头。
  可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只看到这个疯子,狼狈地挣扎着,努力想要进来。
  但不再可怕……有点……可怜。
  这脸也太扭曲了吧。
  不过,想想他说的不像谎话,但如果真的是他所说的这样,那他也是受害者。
  “你听清楚了吧。”青年眼神疯狂,他面前这个,也不过令人恶心的赵氏后人:“去吧,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成为你的信徒。不久你就会相信我的话。它是最强大的颂法。曾被书写在仙人的手书之上。它是创世的词句。你想要的一切,它都能达成。它可以治病的良药,也可以是起死复生的咒言。你会成为世上最强大的神。”
  没有人不想得到这样的好处。这就是卑劣贪婪的人类。
  “把我留下来。然后去试一试,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没有用,你再赶走我也不晚。”他知道,这少女很快就能看到实实在在好处,至于随后而至坏处,他已经管不着,也不在乎。
  “去吧,去试一试。”
  青年不停地呼喊。
  人类之丑恶歹毒,连神圣之物都可以玷污残害。死不足惜!
  但门那边的阿姜满头问号:“我没听见啊。要不,你再说一遍?”
  青年表情凝滞。
  似乎是不解。
  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阿姜还是什么也没听见,满脸疑惑:“你搁这儿逗我呢?怎么光开口不出声?!”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已似乎要醒了:“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成什么神。”
  青年察觉她要拒绝,急切道:“我不能回去!赵氏提前了收割。赵四喜快死了。”
  几乎没有报什么希望,因为她似乎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自已没有什么能给她。她也就没有道理会帮自已。
  人类这种恶心的东西,就是趋利而生,就如苍蝇逐臭而往。
  可这少女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现在,赵氏血脉并没有任何一个睡着的人了。他用利毕生之力突破,跑出去,却找不到别的梦境可驻扎,便只能回到赵四喜身上去了——看来赵氏动手的人,是有准备而来的。
  对方一心想要提前收割。不论是赵四喜还是他,都得在今天提前去死。
  一听赵四喜快死了,阿姜不能再耽误时候:“那我得去救人才行!”师父并不知道赵氏的险恶,赵沉舟也不知道。
  说起来,赵四喜原本不应该是现在出事。
  难道是因为京半夏的调查,惊动了赵宁男?
  “你爱种什么,就在这儿种吧。把你那个什么来着?……把你自已种在这儿也可以。”阿姜一把拉开门,急匆匆地边跑边对青年说:“但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再回赵四喜梦中去骚扰她了。你就给我呆在这楼里,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还有!阁里的书千万不要动。这座楼是我的。你毁坏我的东西,我会非常生气,给你好看。”
  青年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变化。
  可,可自已还没有给她任何好处。
  少女从他身边,快速擦身而过离开梦境,多的一眼都没给他。
  鲜血正淅淅沥沥地从他脸上的伤口滴落,狼狈而滑稽,喃喃地应了一声:“喔。那……那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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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玉碑(三)
  阿姜原本伏案, 突然从桌上弹。
  吓了周围守着她的仆役一跳。纷纷上前大小声地问着:“娘子怎么了?娘子是不是发了噩梦?”又张罗着,叫拿宁神的汤药来。
  “没事!只是打了个瞌睡。”阿姜也被她们吓了一跳,就算是发梦, 也不至于这样。
  但看着这些人,眼也不错一下地盯着自已, 也是烦恼, 这怎么出去?
  左右为难之下,一捂胸口‘啊呀呀’一声,扑倒在地上。
  这一下,可是真是鸡飞狗跳, 下仆扶的扶,抬的抬,高声呼叫,二个去请医士的, 二个跑去拿汤剂, 又跑到厨房拿热水娟锦。一下屋子就还剩下两个。
  阿姜一脸挣扎虚弱地叫:“药……药……在在师父案~案上……”捂着胸口要死的样子。
  两个侍女急得不知道怎么好:“我这便去取来, 小娘子撑着些。”
  终于只剩下一个了。没等对方反就过来, 阿姜猛一起身, 就是一头撞去, 与对方额头撞了个正着。侍女还没反应过来, 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昏厥了过去。
  阿姜顾不得别的,捂着生痛的脑袋,爬起来就跑。先去了京半夏屋中,抓了一张隐身的颂符,并迎面一脚,将发现自已的仆役踢开。
  对方哎呦一声, 便摔在地上。她连忙赔礼:“对不住。”不等对方来抓,转身就逃。
  出院的时候,却被端着盆热水正回来路上的仆役看见,大叫一声:“娘子跑了!”丢了水盆就追去。
  阿姜跑起来,和飞一样。
  一群仆役大呼小叫跟在身后追,追到大门处,却不得不停下来,门外面,便出了赵沉舟的院子,是大府中道了。
  赵氏仆役入夜后不得随意在外行走,违令是死罪。
  一个一个停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这可怎么办。
  阿姜和脱缰野马似的,一路狂奔,直向赵四喜住的院子去。才跑到半路,就遇到了狂奔暴走的赵氏先祖。
  她猛然停下来。看向那群诡异僵行的死人。
  那一队人,无声无息在夜色中急驰而行,经过她身边,猛然止步。却不过浅浅停留了片刻,便快速离去。
  阿姜松了口气,到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先祖暴走,怕不是因为她恐吓了赵四喜,赵氏先祖误以为玉碑遇险,所以才会倾巢而出的。
  但也是奇怪,它们为什么没有攻击自已和赵沉舟,却攻击京半夏和曲尾呢?
  她略迟疑了一下,便不再去想,现在没这个闲功夫。
  赵四喜与赵宁男住在一个院中。
  对外的说法是,赵四喜与赵沉舟兄妹的父母不在了,赵宁男做为长辈,怕下人苛待小主人,所以接到自已身边来。
  现在看来,也十分可疑。
  阿姜在院外停下来,找到上次进出过的地方,左右看看没人,把颂符贴在身上,轻手轻脚地□□进去。
  这符不是真的隐身,只是让修士不能感知到自已。
  赵氏大府整府有护颂,可单个院落是没有的。所以上次才会没有惊动人。
  这次也是同样。
  但恐怕赵四喜屋子里会有人。所以需要。
  阿姜驾轻就熟地趴在窗边,才刚想伸手拨开窗户,就看到窗上有几人倒影,看位子是站得极近,她连忙屏息原地蹲着不动。
  里面听说话的声音,似乎是赵宁男。
  她修为虽然及不上京半夏,但却是不错的。还好阿姜身上有京半夏画的符,才使她离得这么近,不被发觉。
  阿姜只静默蹲着,侧耳去听。
  赵宁男似乎有些急躁:“怎么回事?怎么却不在她身上了?”
  “会不会是跑了?我看有挣脱的痕迹。”有人低声说:“它本就是镇府之物,与赵氏血脉有些纠葛。可以在赵氏人梦中穿行。跑不了的,家主不必焦心。”
  赵宁男怒道:“我不是叫你,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处,不使他们睡着吗?就是防着这件事。它怎么还能跑?”
  对方只小声嘀咕:“或者,有打瞌睡的……”不敢多辩解。
  阿姜吸了吸气,好大一股血腥味,闻起来就不太妙。
  里头赵宁男正在生气:“也不知道四喜是怎么起了疑心。竟来试探我。那个鹿饮溪也是,现在人就堵在花厅。即使是现在,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候,我们也等不得了。原是想着,赵四喜一死,它轮回到别的后嗣中,就完是大法得成。可现在,竟然叫它给跑了!!我们现若不能成,鹿饮溪过来发现,回去必然要告知大姑姑,济物山主也是个自以为正道之光的东西,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岂不是功亏一篑!”
  正说着,便有脚步匆匆而来,隔着门急急禀告:“临江君不肯再等,已然往这边来了。”
  赵宁男气得怒道:“他把我赵氏放在眼中吗?叫他坐一坐而已,竟然敢夜闯。”
  但是仆役安慰她:“我到有个说法。可保临江君帮我们掩盖下去。”
  说着低声细语起来。
  阿姜竖起了耳朵,也听不清楚。
  不过片刻,便听到一个脚步声近了,似是门扇被一掌推开,有人大步进来。
  连窗页上的倒影都急忙退开去,似乎十分忌惮。
  阿姜偷偷伸头看,窗上的新倒影,应该是京半夏的。那发式,是她熟悉的样子。
  心道,这下可好,有这外赵宁男好受的了。
  却听到京半夏的声音,仍是不温不火:“不知道掌令,要做何解释?”
  而赵四喜似乎此时已经转醒,虚弱的□□着。
  赵宁男没有说话。
  仆役们似乎得到示意,纷纷退了出去,门也被关了起来。
  等其它声音都消失,赵宁男才在赵四喜的□□中开口:“临江君,身为杀父血祭获得至纯灵脉之人,应该是很了解,人对力量的渴求。为何对今日之事,这般大惊小怪?赵四喜身为赵氏后人,受赵氏奉养,自然也要为家族兴衰尽一已之力。这与临江君并不相干。”
  阿姜原本已经想爬窗进去的。
  毕竟现在京半夏已经到了有人帮她撑腰,而赵四喜都要死了。她实在耐不下性子。
  可现在,听赵宁男说话,却一下愣住。
  杀父?血祭?
  京半夏?
  “要是我猜得没错,你们是要将玉碑仙灵,封禁在了赵氏血脉之中。想据为己有。虽然这并不与我相干。”京半夏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不过我因故,还是要管一管。。”
  赵宁男打断他的话:“因故?因什么故?因赵申葁?若是为了她,那你更要站在我这边了。”
  京半夏没有出声。
  脚步声响起,窗上出现了赵宁男的影子,她与京半夏站得极近,低声说道:“自我父亲起,便已经仙灵封入了血脉,到赵四喜,已经是第七世。仙灵已经死过六次了。我父亲说过,赵四喜是最后一个。此事,七世而成。”
  “成功之后,赵氏便拥有其仙力?”京半夏冷淡地反问。
  赵宁男却摇头:“七世过后,赵氏后嗣中,仙灵意识归墟,力量融入血脉中,赵氏将会有仙人降世。”
  她虽然极力克制,可说到这件事,声音还是透露着兴奋:“比神祇更高,可以创世的仙人,人们口中的天人。临江君,天人呐。你不动心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仙人。若是仙人降世,你想要的,都会唾手可得。申葁?别说可以活一个,活一百个也并无不可。天道都是仙人所设,四海不过是仙人的玩物。复活一个小娘子又算得什么?”
  京半夏沉默。
  赵宁男又换了一个说法,急声道:“远古之时,仙人创世,向世人传授颂字与入道之法,虽然之后便离去,却也留下玉碑不灭。这不正是,赐于世人的一线光明吗?它在四海撒种,留下神祇庇佐世人,创造水境,隔离凶险异兽,不过是希望在这世上,在它的感召之下,能诞生出新的天人,追寻它的脚步。这正是我赵氏,身为仙人座下聆听过亲训的弟子后嗣,要完成的使命。”
  她像虔诚的信徒满口大义与天道:“现都已至第七世了。难道你真的要打断天人之诞生机运?真的不想再见申葁?”
  京半夏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申葁的名字。”
  赵宁男并没有强求,只是点头:“好,不提申葁。那你自已呢?”
  说着,冷笑:“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值得你留恋?你爱的人已经不在了。大概率是回不来的。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看看天人的世界是如何模样?你想想,只要有了一个天人,且这可随意拨弄天道、掌握万物因果不受其反制、实现一切愿望的天人,还是我赵氏子弟,那要求它带我们追寻‘离去天人’的脚步,又有何不可?临江君在我眼中,一向是追寻大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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