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在一旁听得很兴奋,往常她就总纠缠着知琴说些她村儿里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感觉她那个什么嫂嫂牙尖嘴利的最讨人喜欢,那个读了一点儿书就爱讽刺别人的堂兄最是烦人。
“知琴再说个,再说个嘛!我还想听你玉花嫂嫂的事!”
谢青砚失笑,“原来你还听过不少啊,还要听,你不准备睡觉了?”
元玉抱着他胳膊摇头,“不睡觉,要陪你守岁的,要听!要听!”
谢青砚拿她没办法,“好好好,只此一回,记得?”
元玉笑嘻嘻地点头,“好,那知琴你讲吧,阿砚不赶我们走!”
陈叔也跟着笑起来,“知琴就讲吧,这故事听起来还挺风趣的!”
知琴见此,也就慢慢讲起来。
炉边夜话,娓娓道来,今年的守岁倒是令在场几人都印象深刻。
元玉往常在西厢总是睡得很晚,可这次,倒是没到子时就早已歪在了谢青砚身上。
“元元?”谢青砚笑着轻轻唤了唤她。
除了一小声娇气的哼唧,就再没别的动静了。
“我去把她放到里间床上,陈叔你们继续。”谢青砚含笑。
“公子……”陈叔有些担心,但又怕说出来伤公子的心,“谢石,你过去铺一下公子的床。”
谢石点头欸了一声,过去了,陈叔则直直盯着,就怕公子不拿竹竿磕到碰到什么。
“陈叔不用担心,这屋子砚走惯了的。”谢青砚就好似有所察觉一样,无奈笑道。
虽说如此,可陈叔还是眼看着公子把元玉姑娘安稳放下才安心。
“阿砚~”
谢青砚才放下元玉,正准备伸手盖锦被的时候,手被小姑娘嘟哝着拉扯住了。
试探地动了动,手扯得太紧,谢青砚抽不出来,无奈又拿另一只手给她拉锦被。
给她盖严实了之后,谢青砚又试着轻轻扯了扯,最终无奈地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点了点她额头,“真是个小磨人精。”
“唔……阿砚吃苹果……”
梦里的她嘟哝了句就又扯得更紧了,谢青砚闻言顿时失笑,情不自禁逗弄她,“哪里有苹果啊?”
“大苹果好吃……”
谢青砚摇头笑了笑,轻轻摩着她软乎乎的小脸。
“傻丫头……”
这辈子,怕是栽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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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眼睛(有糖)
“阿砚……呃……还……还麻吗?”
元玉一边捏着谢青砚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他。
大抵前夜睡得晚了, 她昨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根本不记得之后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自己竟然抱着阿砚的胳膊睡了一整晚……
谢青砚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 面无表情,幽幽启唇,“元元昨晚, 梦到了什么?”
梦?!
元玉呆了呆,然后拧着眉想昨晚做的什么梦。
对了!
她好似梦见了一只大公鸡!!
对!
跟她对着干的大公鸡!
这只大公鸡异常嚣张!许是有什么毛病, 总是使劲扭着屁股在她跟前跳舞, 扭两下就昂起脑袋拿高傲的小眼神瞥她一下, 再扭两下,然后再瞥一下!
时不时地还飞起来拿翅膀碰她的脸!要不是她躲得快,哪能只是羽毛轻轻碰到啊。
元玉腾得一下就火了!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挑衅!如今还不是个人,连只鸡都敢挑衅她!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于是她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死死抓住那只鸡, 然后哈哈大笑着拔了一晚上的鸡毛!
元玉得意地跟谢青砚比划着说那只大公鸡有多嚣张多嚣张, 然后自己有多厉害, 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只大公鸡,然后还絮叨着那只大公鸡被自己按得死死的,后来被她拔光了毛都动不得。
大公鸡?
拔毛……
谢青砚抚摸着自己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袖,眉角抽动得厉害。
勉强抚了抚额,敛了容色,谢青砚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悠悠启唇,“那元元这梦,做得可真是累得很啊。”
元玉眉飞色舞地说完,听阿砚这话很是赞同,重重点了几下脑袋后又欢快地扯过阿砚的袖子继续捏,只是,眼一瞥,她才看见阿砚袖子上有好多褶皱,抚都抚不平的那种。
她眨巴眨巴眼睛,轻咦了一声,“阿砚,你袖子……”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出口,元玉忽然捂住了嘴,乌溜清澈的鹿眼极快地来回瞟那袖子上的褶皱。
这……是她干的吧……
呆了呆后,元玉飞快意识过来情况,眨巴了几下就嘻嘻笑了两声,就把脸凑到谢青砚的胳膊上来回地蹭。
“阿砚~”
“阿砚最好看了~”
“阿砚一点都不像大公鸡~比它要好看多了~”
……
谢青砚额角抽动,怕她再说下去偏得不像样子,就肃起脸摆正她的身子,轻咳两声打断了她。
“元元该起了,等下晌的时候,还要去姑母家拜年。”
虽然面容肃起来了,可谢青砚心里却被她那一下又一下地蹭得软得不行,清润好听的声音里藏着宠入骨子里的温柔。
元玉被他推正身子后,不情愿地哼唧了下,然后趁他不注意,又抱起他的胳膊,紧紧地抱着不撒手。
谢青砚微微动了下自己挂着个秤砣一样的胳膊,哭笑不得,眉间眼角却染上了丝笑意,大手抚着她绒绒的发丝,无奈小声轻哄,“别闹,快放手,要起来吃早膳,否则对身体不好。”
“不放!”
元玉莫名闹气小脾气,紧抱着就是不撒手。
“听话。”
“不放!”
“听话。”
“不,就不放就不放!”元玉现在已经不是在闹脾气了,而是单纯地想抱着不撒手。
“你……啊你,”
谢青砚无奈叹口气,作弄般地揉着她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笑道“到底起不起?”
滴溜溜转了转黑白分明的清澈小鹿眼,元玉颇不甘愿地学着阿砚的样子叹口气,道,“那好吧!”
“我放手。”
说完,就笑着撒了手。
谢青砚正想笑着褒奖一下,结果伴随着咯咯咯的娇笑声,他的腰上就又马上缠上了两只细细软软的小胳膊,缠在一起紧紧禁锢着他。
“哼!我才不会放呢!”
说完,又咯咯娇笑两声把头埋在他怀里,又摇晃着脑袋蹭起来,还伴随着呼扇小鼻翼嗅什么的声音。
闻着怀里小姑娘独有的清甜馨香,谢青砚手指抚了抚她微卷的前额发,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唉,拿她没有办法,回回她这样软着嗓子蹭他撒娇,他那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的,根本硬不起来,只能由着她闹腾,由着她娇气地耍小性子。
轻轻弯了弯眼角,谢青砚轻轻揽住她小小一团的身子,哭笑不得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胳膊。
“你啊,就是生来克我的吧!”
这么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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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年初十。
江城。
东城区三进院子处。
卫陵满脸春风得意地大步走至第三进院落里,才刚进门,就嗷嗷起来。
“哥!你别睡了,你风寒留在寻阳城养病养那么久,这好了之后又修养了那么久,你还准备窝在家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
卫限站在门口,温笑着看着一袭绛红劲装的弟弟,道,
“你今日这起得倒是早啊!”
卫陵一脸得意地上蹿下跳,“那可不是,今儿个去逛庙会,能不起早吗?”
说完,卫陵绕着自家哥哥又转了两圈,啧啧两声,“看来真是好全了,年二十八刚见你那回,那脸白的,整个人都没啥精神似的,还非要说自己好了!”
顿了顿又有些不赞同地瞥了瞥自家哥哥弱不禁风的身体,“你们书生啊,就得多出去转转,整天窝在家看书,身子削薄啊,容易过病。”
说完,卫陵又跳起来,手搭他哥肩上,一脸商量的语气,“哥啊,要不你跟我一起跟卫师傅学点防身功夫?反正我自己学也没啥意思!”
说着,卫陵兴奋起来,“对啊,就这样吧哥,你别弄那些书了,那些个圣人说的道理也没啥意思,净让人忍啊,礼啊什么的,教出来的都是板板正正一摸一样的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随意潇洒点,是不是?”
卫限看着自家弟弟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既有欣慰又有着淡淡的羡慕,“人各有志,再说,书里也不尽是无聊之事。”
卫陵嗐了一声,就知道他哥一心埋在书里了。
沮丧了一瞬后,卫陵又想起了庙会的事,花会那事也就罢了,本来以为他哥的风寒两三天就好了,他先慢慢走,谁知道他哥拖拖拉拉病了那么久,错过花会了,这次庙会,他是打定主意了,不管怎么也要把他哥给拉去,天天看书算个什么事儿啊!
“哥!走吧!你花会没陪我看成,那庙会走得跟过去吧!弟弟还指望着你掏银子呢!”
卫限这次本来就是看完庙会带他回去的,自然嘴上也不拒绝。
“行了,我去,去见识一下,据说江城庙会也绵延几百年了,虽比不得后来居上的历城花会,但也算是一绝了,也不算亏。”
“亏什么亏!”卫陵一脸不屑,哼了一声,“哥你就觉得读书不亏是不是!”
卫限冷清的脸上一脸无奈,“小陵你也别嘴犟了,不就是那时候姜先生告你的黑状了,你也不能恨屋及乌吧!”
卫陵冷笑一声,“哼,那姜先生就是看不惯我,连告状都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不过我也看不惯他就是了,自己家里小妾妓女一大堆,生活淫靡乱得跟麻一样,还整天摇头晃脑地在那儿之乎者也地教训我,拿马蜂蛰他还是轻的!”
卫限笑着摇了摇头,他这弟弟,哪儿都好,就是那狗脾气,一言难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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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年后这铺子茶楼什么的也都运转开了,陈叔就琢磨着,先去铺子巡一圈,然后就去风神医的草庐那里,再仔细看看去。
虽然离萧年前被他派过去了一趟,已经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可陈叔还想再去一次,毕竟,他算是在那草庐里长大的,对那里更熟稔。
这么想了想,陈叔就收拾了下东西,然后往移墨堂走,预备跟公子说一声自己进一步的打算。
一柱香的功夫后。
移墨堂。
陈叔自玫瑰圈椅中起了身。
谢青砚则有些无奈,“上元节少了陈叔,砚到时,怕是会不习惯。”
陈叔则笑着拍了拍谢青砚的肩膀,“陈立虽然不能陪公子,可今年多了位玉姑娘,公子到时忙都忙不过来,就不会不习惯了。”
“看来陈叔真是下定了决心。”谢青砚面上浅浅垂下眼睫笑着,心中却似堵着一团郁气,压在心头,化散不开。
陈叔会……这么忙,年年日日四处奔波,无非是……谢青砚嘴角无声咧了咧,无非因为他这双瞎了的眼睛。
说起来,他是四方茶庄以及德医堂的东家,可笑的是,他除了做些口头命令,什么都是陈叔一个人慢慢经营,这些年的基业,也全都是陈叔一个人辛苦奔波来的,他除了呆在这梨花巷子,摸索着看些医术,不过是个废物。
而陈叔则直直看着移墨堂外幽幽之景,一无所觉,只他的手掌,已握紧成拳,他就不信,天要绝他们家公子!
只是当下,他暂时先不对公子言明这些,前次他安排离萧的事,公子明明已经觉察,却什么都没说过,只怕心中,也不好受,寄予的希望愈大,失望愈深,这次他一定等找到了,再回报这事。
定了定神,陈叔笑道,“人老了,也就愈发闲不住,公子就不用担心了,陈立这身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谢青砚压下心底的心思,弯唇一笑。
与此同时,蔺嬷嬷也刚从家里过来。
她闺女跟的是个管事,还是公子手下茶楼里的管事,人老实本分,就是家里清苦,老子娘都没了,就剩一个十岁的兄弟,当哥哥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蔺默默看重的就是这小子会顾家,虽闷着头话不多,可只要这人好,那她闺女就嫁着了,和公子一说,这事就凑成了。
去年长红刚和女婿成家,家里没啥长辈,这新婚第一年,索性兄嫂两个领着兄弟都来蔺嬷嬷家过年了。
还别说,一家人过得挺和美,小日子有声有色的。
这闺女女婿刚走,蔺嬷嬷在家也没什么意思,又忧心着这边的公子,忙活完就又来了。
刚巧走到二门边儿的小亭子旁,就见着陈叔走到亭子边儿。
蔺嬷嬷就笑着过去打招呼,“陈立啊,你这去年来来回回不见人,我刚在前边又听谢石说什么你又要走,这都忙什么呢,也不歇歇。”
陈叔见是蔺嬷嬷,就顿住了脚,笑道,“是嬷嬷啊,跟女儿女婿过的年怎么样啊?”
蔺嬷嬷摆摆手,“嗐,一群要我操心的孩子,还能怎样!”
陈叔摇头笑了笑,明显不赞同。
蔺嬷嬷笑道,“先别说我了,你呢,这怎么又要出去啊?”
陈叔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欲多说。
蔺嬷嬷见他这样子,也有些沉默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风神医的什么手札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