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谢姜刚想要随便拉个侍女问一下,何欣媛便急匆匆的到了,额前的发微乱,可见她的着急。
  她将侍女们打发走了,才稍稍舒了口气,“不是说早点来吗?怎么过了这么久?”
  都快到午膳时间了呢。
  不过她也没有去多想,毕竟谢姜一直是个守时的人,能让她今日耽搁这么长时间,定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
  “路上遇到一个人,去了一趟阿沉哥哥那里,事出突然,没能及时告诉你。”
  许是日头太烈了,谢姜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今日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提起这个何欣媛的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虽然面色依旧是淡定的,但泛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她。
  “嗯?”
  见她不回答,谢姜挑了挑细眉,直接挽过她的手臂,凑近了些,细细的观察何欣媛的表情,“你怎么不回答?”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接,何欣媛被她看的直接红了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首咳了咳。
  “先去我那里,这里……人多。”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腼腆和羞意,谢姜也不勉强,任由她带着自己走。
  这还是谢姜第一次见到这样羞涩的何欣媛,毕竟何欣媛一直是以清冷嫡女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甚少这般柔软。
  看了一眼她泛红的耳垂,谢姜眼珠转了转,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先坐吧,娘亲她……现在有事,大概片刻后才能回来。”
  何欣媛一边交代一边坐下来,刚抬眼便是猝不及防的对上谢姜似笑非笑的表情,吓的她直接顿住了,本来组织好的预言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你……”
  她直接偏过头去,微凉的手掌覆上自己发烫的侧脸,声音微颤,“这么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
  许是知道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了,谢姜收回视线,接过月白递过来的杯盏,垂首轻轻吹开茶面上的浮沫,“我昨日去二哥那里,许侍郎说你们准备成亲了,婚期在什么时候?”
  何欣媛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诧,“你这就知道了?”
  她还在想着今日怎么告诉她呢,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谢姜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何欣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索性摊手,直接交代,“婚期定了,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
  谢姜面色惊诧,尾音微微上扬,“这么快?”
  何欣媛摇头,浅浅叹息一声,“是娘亲和阿渠的意思,我本来想再等一段时间的,但他们都想早一点,就定了三日后。”
  闻言,谢姜面色微变,心下已经有了思量,但也没有多言,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早点也好,我看许侍郎确实挺着急的,他后院里至今没人,你过去也能热闹热闹。”
  何欣媛却是摇了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
  陈氏由两名侍女扶着走入,见了来人急忙行了一礼,谢姜当即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大夫人无需多礼,本宫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了。”
  陈氏微微一笑,“殿下能来看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她苍白的面上泛着些许红晕,气色似乎比前几日好些了。
  何欣媛扶着陈氏让她坐好,又替她倒了杯热茶,自己站到她身侧替她捏了捏肩,“娘亲可需要去休息片刻?”
  陈氏摇头,面上笑意加深了几分,“无需了,成亲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我必须亲自把关,你安心陪着殿下吧,我这几日已经好多了,你无需担心。”
  谢姜漫不经心的晃悠着杯盏,透过氤氲的茶雾,她看到了陈氏苍白的脖颈,与她面上的红润之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抹红润,有些突兀啊。
  像是刻意用胭脂浅浅晕开的。
  这般想着,谢姜忍不住蹙起眉心,但也顾忌着何欣媛在这里,并没有多言。
  “最近天气燥热,晚上会有些冷,容易着凉,夫人身子刚好些,欣欣还是要多看顾着些。”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袖,笑的得体,“本宫今日还需要去皇叔那里一趟,便不多留了。”
  说罢,她还俏皮的对何欣媛眨了眨眼,不经意间对上陈氏的视线,二人的视线交错,陈氏对她细微的摇了摇头,是无声的恳求。
  谢姜抿了抿唇,轻笑出声,没有再多言,带上月白离去了。
  既然陈氏不想告知何欣媛,那谢姜也不会去挑明。
  马车刚出了何府,却是忽的停下来,正在看书的谢姜身形猛地一晃,急忙伸手稳住自己,书卷落于脚边,露出其上的淋漓墨迹。
  她细微的皱眉,俯身伸手想要去拾起书卷,却是在中途遇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石青的衣袖下露出有力的手腕,视线沿着修竹的暗纹向上,谢姜看到了来人凌厉的下颚,淡色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
  “皇叔?”
  谢姜愣怔了几息,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发,“您怎么来了?”
  还是在何府?
  江溆呡唇一笑,直接拾起那卷书,顺势坐到谢姜身侧,“我刚从宋府出来,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接你。”
  谢姜接过书卷,随手翻了翻,此时自然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便将它放到一边,继而提起她此刻极为关注的一件事,“大夫人的身体……”
  江溆心下了然,伸手过去将她发间的玉簪扶了扶,“你猜到了?”
  马车开始行驶,谢姜下意识的靠近了身侧之人,后者也顺势将胳膊送过去让她靠着。
  “我今日看到她了,她似乎……精神不错,不过我总感觉有些古怪。”
  小姑娘皱起细眉,白嫩的手指随意的扣弄衣袂上的刺绣,“她似乎……不太好。”
  虽然她看上去很精神,但谢姜还是从那胭脂下看出了些许憔悴,陈氏向来素雅,从未这般上妆过,那就是刻意的了,为了掩盖住面上的苍白。
  “知道你担心,我去问过御医了,确实如此。”
  许是担心谢姜心情不好,江溆一手将人搂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最后的日子总不能再狼狈的过去,至少要让她女儿安心出嫁。”
  男人的嗓音带着谢姜熟悉的温柔,平静的说着自己的见解。
  他对这些宅院里的弯弯绕绕素来是不感兴趣的,若非谢姜与何欣媛交好,他才懒得去过问呢。
  谢姜摇头叹息一声,忽的想起一件事,“对了,叶氏呢?”
  何府最会作妖的就是叶氏了,陈氏这几年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她有大部分功劳。若不是她,何欣媛和陈氏在何府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艰难。
  “何府的大姑娘很聪明,找足了证据,叶氏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江溆缓和了语气,伸手拨开黏在她嘴角的一缕发丝,“大姑娘还提供了一些证据,证明二房在经商过程中一些触犯律法的行为,证据详细且全面,不止叶氏,他丈夫何元明也逃不了。”
  “哇。”
  谢姜直接瞪大了眼,面上的表情昭示了她此刻的震惊,“欣欣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这么彻底?”
  江溆也被她这样古怪的表情给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她做了很周全的准备,环环相扣,叶氏和何元明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我也很惊讶。”
  他确实没想到何欣媛会做的这么狠,毫不留情。
  不过,他也挺欣赏这样的人。
  “我也惊讶。”
  谢姜摇头“啧”了一声,“欣欣只让我借她几个人,我还以为她要把叶氏打一顿呢。”
  事实证明,何欣媛已经谋划了很久了,或许向谢姜借人之前就开始谋划了,在被叶氏打压的同时暗中关注着何府中的风吹草动,不动声色的收集一切可以对二房造成威胁的证据,等待着彻底击溃对方的一天。
  “所以,二房最近可以消停了?”
  “都在牢里待着呢,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江溆轻笑,放松了自己随意靠着车壁,顺便把小姑娘拉入自己的臂弯,“何府没了叶氏和何元明,区区一个周氏,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再者,周氏也很重视何欣媛和许侍郎的婚事,就指望着许侍郎能给她那宝贝孙子谋出路了。”
  谢姜点头,“这倒是真的。”
  周氏不喜大房,无非是不喜陈氏没有给何府添一个孙子,不喜何元正不能为何林邺的未来铺路,不喜何欣媛不顺从自己不听自己的命令。
  她掌管着何府的一切,但还没有到起杀心的地步,而叶氏便是一切的推手,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尽显商人本质。
  如今叶氏与何元明都身在牢狱,何欣媛婚事在即,周氏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她最宠爱的,并不是二房,而是她的孙子何林邺。
  “不过……”
  江溆迟疑了一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此次大姑娘如此不顾情分,周氏虽然面上不会过多的追问,但定然会暗示何署正,如此的话,大姑娘与她爹的关系估计会……不好了。”
  何元正对母亲周氏言听计从,谢姜是知道的,平日里不管陈氏和何欣媛受了多大的委屈,哪怕当初叶氏设计让陈氏小产导致以后不能再有孕,周氏一句话下去,何元正便没有继续追究。
  此次何欣媛这般彻底的处理了二房,周氏心里定然不舒服,但她不可能自己去和何欣媛撕破脸的闹,毕竟何欣媛马上就要嫁给许渠了,她还是需要脸面的。
  但她可以让何元正去说,至少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不要那么狠心。
  不过按照谢姜对何欣媛的了解,她定然不会收手,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陈氏被她们害成这副模样,这是二房欠她的。
  若非陈氏竭力保护她,何欣媛恐怕来不及成长就已经没了。
  所以,她与何元正关系的恶化,是必然。
  “欣欣不可能心软,毕竟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谢姜无所谓的摊手,“不过,我看她也不在乎了吧,何署正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只是一个好儿子。”
  何元正将陈氏娶回何府,有用的就是给了陈氏一个女儿,其余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庇护她们母女二人,甚至有时候还会为了周氏和陈氏吵架,这也是陈氏身体恶化的一大原因。
  “好了,莫要多想,我让人去看着点便是。”
  江溆才不愿意自家姜姜为了旁人的事去伤脑筋呢,他拨了拨谢姜额前的发,“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我看那大姑娘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这一点她定然已经预料到了。”
  ?
  “我明白,欣欣她……一直很果断。”
  忍耐了这么多年,何欣媛定然不会因为一份虚无的父女关系去放弃,不然她与陈氏这些年所受的苦算什么?
  谢姜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忽的扯住了江溆的衣袖,“皇叔近日让光禄寺多给何署正找点事做吧,不要让他去打扰欣欣和大夫人了。”
  这是陈氏能够陪伴何欣媛的最后一段日子了,最好平静安稳一点,不要让人去打扰她们母女二人,总不能让陈氏走的时候还是伤心愤恨的。
  江溆心下了然,屈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宠溺,“依你。”
  话落,男人垂首,迅速在小姑娘眉心啄了一口。
  谢姜顿时红透了一张脸,果断伸手给了他一拳,用上了几分力道,不过在江溆看来并不算什么。
  他直接握住她的手,将其纳入掌中,小指在她的掌心轻轻挠了挠,“不闹了。”
  谢姜呡唇,偏首过去“哼”了一声,发顶的呆毛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看的江溆心头微痒。
  马车很快到达侯府,江溆先行下了马车,继而转身,张开双臂,“来。”
  他们已经入了侯府,月白早已经被杨渚支开,此处并没有其他人,谢姜提着裙摆的手微松,忽的就笑了。
  下一刻,她果断扑过去,落入男人的臂弯。
 
 
第71章 江-心机-溆
  江溆直接将小姑娘接了个满怀, 熟悉的熏香沁入鼻尖,他忍不住埋首于谢姜发间,下巴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满足的舒了口气。
  谢姜本想借着他安全下马车,却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抱给弄的愣住了, 一双手不安的抬起,顿在了半空, 不知该放在何处。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处,谢姜眨了眨眼,有些无措的缩了缩脖子, 声音低低的, “皇叔……”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小姑娘肯主动扑到自己怀里, 还是在自己府上, 下人们都很有眼色的退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江溆才不会轻易松手呢。
  察觉到她的无措, 江溆不曾松开手臂, 反而在她耳畔吹了口气,撩起她耳侧的碎发,惹得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脊背却是被他的手臂拦着, 后退的结果只是被他抱得更紧了。
  “笨。”
  江溆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伸手拿过她僵住的手,直接环上自己的腰身,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 温柔的语气像极了在哄小孩子。
  “手放这里,听话。”
  说罢,他继续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颇为理直气壮,丝毫不担心小姑娘会给自己来一拳。
  谢姜自然不会给他一拳,她现在忙着害羞呢。
  得知怀玉殿下来了的苗苗兴冲冲的出来准备迎接,却是撞到了正紧紧相拥的二人,谢姜背对着她,苗苗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江溆面上的笑意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怎么说呢,那不受控制的笑落在苗苗眼里,让她觉得有些憨。
  苗苗摸了摸下巴,脑中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上前去打扰一下,毕竟她确实是有重要的事要嘱咐谢姜,但她想起上次撞破江溆的好事那个男人可怕的表情,又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脚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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