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破不说破,等虞宁初缓过来了,开始畅想接下来的年假要怎么过。
次日一早,虞宁初还在梳头,沈明岚便迫不及待跑过来给虞宁初送生辰礼物了,是她珍藏的一枚玉佛项坠,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温润的色泽。
“小生辰而已,表姐的礼物太贵重了。”虞宁初无奈地道。
沈明岚站在她身后,一边将项坠戴在表妹的脖子上,一边笑道:“以前离得远,你过生辰我都没什么表示,这是你来京城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我作为表姐,礼物当然要贵重一些,不过你放心,下次你再过生辰,我顶多就送你我自己绣的香囊帕子啦,才不会次次都这样。”
虞宁初就笑了。
红绳系好了,沈明岚用手心捂热了玉佛项坠,才微微扯开表妹的领口,将坠子放了进去。
暖暖的小玉佛立即贴上了虞宁初的心口。
“就让佛爷保佑表妹健康、无病无灾、美貌常驻、财源滚滚吧!”沈明岚满意地道。
镜子照出姐妹俩挨在一起的笑脸,好像两朵并蒂莲花。
沈三爷、三夫人、沈逸也都给虞宁初准备了礼物。
大家才吃过早饭,荣安堂太夫人派人来传说,请虞宁初过去。
“一起去吧,应该是给阿芜庆生的。”三夫人猜测道。
事实的确如此。
最初平西侯是不知道虞宁初的生辰的,沈琢回来后特意与父亲提了此事,他的意思是,这是表妹进京后的第一个生辰,家里应该有所表示。
平西侯便与太夫人、沈二爷商量了,大家都给虞宁初备份礼物。
这是小事,太夫人就没有跟儿子们唱反调,同意了。
不过,平西侯府给虞宁初做脸,太夫人并没有叫宋池、宋湘兄妹过来。
三房的人都在,长辈们出手都很阔绰,小辈们也都花了心思。
沈琢送了虞宁初一杆女子用的枪,枪身所用的木材轻盈又结实,枪尖暂时没有开锋。
“听说表妹的基本功练得越来越扎实了,有空大表哥指点你枪法。”
虞宁初非常喜欢这份礼物,她一直怕人嘲笑她一个姑娘居然想要练武,没想到从大舅舅到大表哥都很支持。
“大哥耍赖吧,你这礼物一出,我们的礼物便落了俗套。”沈牧抱怨道,拿出他给虞宁初准备的礼物,一盒晶莹剔透的彩珠。
“谢谢二表哥,我很喜欢。”虞宁初惊喜地道。
“看看我的。”沈阔颇有几分自信的拿出他的礼物,是一对儿红宝石耳坠。
宝石比金子更稀有,因为稀有,有的人想买都买不到。
虞宁初看到这份礼物,险些维持不住脸色,送礼重在心意,贵重也要有个分寸,沈阔明明是沈家最小的一个表哥,却送她最贵重的礼物,长辈们该怎么想?
虞宁初都不敢去看二夫人宋氏。
就在她犹豫该怎么自然地拒绝这份礼物时,宋氏笑道:“阿芜,你四表哥事事都喜欢争先,得知大表哥准备了一杆枪,他便来找我,希望我给他出个能赢了你大表哥的主意,我便替他准备了这对耳坠。”
虞宁初悄悄松了口气,无论宋氏心里怎么想,有她刚刚的说词,明面上沈阔送这份礼物,便只是少年争强好胜,而非对她存了什么情意。
“让二舅母破费了。”虞宁初接过沈阔手中的礼物,转身朝宋氏行礼道。
宋氏笑容和善:“破费什么呀,你二舅母最不差银子了,就喜欢花钱打扮你们这些小姑娘。”
沈明岚应和道:“是啊,二伯母的眼光也最好,每年我过生辰,二舅母送的首饰都比我娘送的更合我心意。”
三夫人哼道:“好啊,明年我就不送了,你找你二伯母要去吧。”
如此一番打趣,便将大家的注意力从沈阔身上移开了。
表哥们送完了,沈明漪送了虞宁初一支玉簪,没什么稀奇的。
这一趟荣安堂之行,虞宁初满载而归,正与沈明岚一起收拾礼物,宋湘来了,送了虞宁初一把匕首。匕首刀鞘上镶嵌了宝石,更像装饰,然而抽出匕首,只见刀刃锋利无比,惊得虞宁初连忙插回去,怕不小心伤了人。
“你是跟我大哥学的吗?”沈明岚哭笑不得地问,“知道你们习武,可你怎么弄了一把开锋的匕首?”
宋湘振振有词:“咱们常出门走动,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与其给什么粗野武夫英雄救美的机会,不如自己带上防身之物。先前我哥哥就送了我一把,我特别喜欢,所以我又央了哥哥再订一把一样的。”
说着,宋湘拿出她的那把匕首,果然与虞宁初的那把十分相似,区别就在于刀鞘宝石的颜色不同。
沈明岚调侃道:“那这礼物到底算你送的,还是池表哥送的?”
宋湘:“当然是我送的,若不是我提醒,哥哥都不知道今日是阿芜的生辰。”
“谢谢湘表姐,我很喜欢。”虞宁初笑着道。
没多久,沈牧、沈阔也都过来了,他们从沈逸口中得知“七里香”开张的事,准备同去观礼。
三对儿兄妹便一起出发了。
铺子开张,请了人来舞狮,敲锣打鼓的,引来百姓围观。李管事准备了五十个彩线荷包,每个荷包里都装了一二两的炒货,由舞狮人在舞狮的过程中将荷包抛出去,谁接住了就算谁的。
除此之外,铺子开张前三天,所有炒货都买一斤送一斤。
正是百姓们置办年货的时候,有的人接到荷包尝了里面的炒货觉得好吃,自然去里面买了,有的人冲着买一斤送一斤进了铺子,只要客人进了铺子,尝到一两颗滋味,几乎没有不掏钱买的。
更妙的是,炒货铺子旁边就是一家茶馆,茶馆有人说书,听书的人闻到旁边炒货铺子飘过来的香味,难免心痒去买上几两,一边吃一边听故事,那才是有滋有味。
“阿芜这地段挑的好。”沈牧坐在茶铺里,见大家都去买了些炒货,他由衷地赞道。
虞宁初将功劳推给了李管事。
沈明岚道:“接下来咱们要去各个府里应酬的,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喝酒,记得替表妹宣传宣传铺子,公子们自己不喜欢,可以买回去送母亲妹妹嘛。”
虞宁初忙道:“倒也不必如此刻意……”
沈阔:“不刻意不刻意,又不是只有你们姑娘家爱吃零嘴,我们也爱吃的,你看我的牙,有一颗门牙上都缺了一点了。”
说着,他朝虞宁初张开嘴。
虞宁初低头笑,沈牧一扇子恰在了弟弟脑门上,他就没见过哪个公子喜欢谁就朝对方呲牙咧嘴的。
他也喜欢这位小表妹,但看出弟弟更上心,沈牧不想与弟弟抢,可弟弟这样也太不争气了。
铺子生意不错,大家放心地去了酒楼。
平西侯府。
韩氏来找二夫人宋氏说话了。
“那红宝石耳坠,真是你送阿芜的?”韩氏早上可被沈阔的出手吓了一跳,那么贵重的红宝石,她们做长辈的手里也就几套充充门面,沈阔个毛头小子居然拿去送了虞宁初。
宋氏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老四哪有那么多银子?”
侯府并不会骄纵男孩,每个人的月例都是固定的,也只有沈琢当差了,手头会宽裕点。
韩氏看不透宋氏是不是在说谎,继续试探道:“你可没给明岚她们送过宝石礼物,如此偏宠阿芜,莫非想留她做儿媳?”
宋氏:“大嫂这是想哪去了,我虽然没给明漪她们送过宝石,但这么多年大小礼物攒下来,一两套宝石肯定能买了吧?阿芜第一次在咱们家里过生辰,我才一口气补偿她个好的。”
韩氏:“是了是了,怪我最近忙着给明漪准备嫁妆,遇到什么事都想到婚嫁上了,还以为你要早早给自己定个儿媳。”
宋氏:“老二还没成亲,我可没余力先管老四。”
无论韩氏怎么套话,宋氏都没有明着承认,或是明着否认她中意虞宁初做儿媳这件事。
西院这边,沈三爷、三夫人也在屋里讨论沈阔的礼物。
“阔哥儿那孩子,莫不是看上阿芜了?”沈三爷问道,想着妻子常在府里,或许知道的更多。
三夫人:“阿芜懂事,很少单独出去,整日与明岚形影不离,我没听明岚提过啊,不过看阔哥儿今早的表现,是有那层意思。”
沈三爷皱眉道:“他凑什么热闹,我还打算撮合阿芜与咱们逸哥儿。”
三夫人道:“谁说不是,阿芜身子还没调理好,又没及笄,我原想着等阿芜及笄了再问问两个孩子的想法,谁知道阔哥儿横插了一脚。”
哪怕是堂兄弟,同住在一个府里,若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娶对方,免得婚后一个不慎,闹出闲言碎语。
“算了,再看看吧,兴许阔哥儿只是想出风头,根本没那想法。”
“嗯,我仔细留意些。”
第038章 (别人送的表妹都收了,为何)
随着朝廷官员都放了假,各府邸之间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平西侯府的三房各有各的亲戚,有时候大家一起出门,有时候分开去做客,虞宁初只跟着亲舅舅舅母出去了两趟,剩下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腊月二十五,又是整个侯府三房都出门的日子。
虞宁初送走舅舅一家人,自己回了碧梧堂。
今日阳光还不错,杏花、微雨拿了毽子出来,虞宁初也跟着玩。
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如今可以一口气踢一百多个。
“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
眼看虞宁初就要踢出新的数字,杏花一边拍手一边兴奋地数着,虞宁初小脸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在空中交替起落的毽子。
忽然,余光中走过来一道身影,虞宁初分心看的刹那,毽子跑远了,她追了两步也没够到。
“差点就两百个了,好可惜。”杏花跑去捡起了毽子。
虞宁初看向珊瑚。
珊瑚是宋湘身边的丫鬟。
“都怪奴婢来的不是时候,分了姑娘的心。”珊瑚笑着朝虞宁初赔罪道。
虞宁初岂会在意这等小事,问她:“湘表姐叫你来的?”
珊瑚道:“嗯,我们姑娘昨儿个来了月事,这两日都不好出门,她一个人待着嫌闷,得知姑娘今日没有出门,特准备了糕点茶水,想请姑娘过去说说话呢。”
宋湘有请,虞宁初虽然担心会撞见宋池,却也没理由拒绝。
她去屋里重新梳了头,便带上微雨出门了。
从西院到东院,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幸好虞宁初的身子已经养好了,不然还真是辛苦。
宋池好像去了花园,虞宁初直接来了后院。
宋湘靠在次间的暖榻上,透明的琉璃窗让阳光照了进来,只隔绝了外面的严寒。
虞宁初见宋湘脸色不太好,脱了绣鞋坐到她身边,关心地问:“表姐肚子痛吗?”
宋湘叹道:“还好,只是头两日总觉得身子发虚,懒洋洋使不上力气,外面冷吧,阿芜快把脚伸进来,暖和暖和。”
大家感情很好,虞宁初没有客气,坐到窗台那边,将双脚伸到了宋湘的被窝底下。
宋湘顽皮地踢了踢她的脚。
“咱们打牌吧,叫微雨、珊瑚陪咱们。”
外面冷,在暖呼呼的屋里打牌,是冬日最容易打发时间的乐子。
虞宁初假装烦恼道:“不知道表姐想玩牌,我都没带银子。”
“我不信。”宋湘笑着来抓虞宁初的荷包,轻轻一捏,就捏到了里面的碎银与银瓜子。
丫鬟们将矮桌摆到榻上。
身体虚弱的宋湘坐了最暖和的南边,虞宁初就坐在了西边,同样能晒到太阳。
玩了两轮,门帘一挑,宋池走了进来。
今日他又换成了常穿的淡色锦袍,温润如玉,即便如此,微雨还是第一时间地跳下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口唤郡王。
珊瑚是宋湘的丫鬟,经常见宋池,倒没有太慌。
“不用下来了,你们继续。”宋池制止了珊瑚起身的动作。
宋湘笑道:“哥哥替微雨打吧,刚刚微雨总是喂阿芜牌,我怀疑她们俩耍赖。”
虞宁初明知她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郡王来吧,我去外面帮翡翠晒被子。”微雨也听说过宋池射杀孟家死士的事,有点怕他。
宋池:“也好。”
如此,他脱了靴子,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虞宁初上首。
虞宁初保持着笑容,脑海里却下意识地想了很多。
如果让太夫人、韩氏、宋氏、沈明漪等人知道她与宋池同桌打牌,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
可是,宋池刚来她就要告退,明摆着是想躲他,恐怕宋湘也要猜疑什么。
算了,先应付宋池吧,回头嘱咐宋湘别说出去,大家管好各自的丫鬟,谁又知道墨香堂里发生了什么。
心不在焉地码着牌,虞宁初再去抄新的牌往自己这边叠时,忽然感觉到了阻力。
她定睛一看,翠色玉面的一张牌,竟然有一半在宋池手里。
她被烫般松了手。
宋池带着笑意瞥了她一眼,转瞬将牌拿走,快到宋湘、珊瑚都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牵扯。
虞宁初不敢再分心。
开始打牌后,虞宁初很快就发现,宋池是个打牌高手,她前一轮打了什么,再轮到宋池时,宋池肯定打类似的牌,保证她吃不到。
两三圈打下来,虞宁初只从宋湘、珊瑚那里碰过牌,一次也没吃到宋池的。好不容易吃了一次,马上她就给宋池点了胡。
即便不在乎银子,遇到这样的上家,虞宁初的心情也好不了。
宋湘都看不下去了:“哥哥你别太欺负阿芜了,玩个乐子,哪有你那么看人的。”
宋池笑:“那你与阿芜换个位置?”
宋湘真就换了。
虞宁初坐到南边,高兴不用再被宋池严加防守之余,却发现这样对家的位置,她经常与宋池视线相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