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后我带球跑了——第一只喵
时间:2022-01-08 13:48:56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李五高叫一声:“崔娘子当心!”
  噗,有刀劈在车门上,跟着有人扑倒在门板上,片刻后又有一声闷哼,不是李五。
  崔拂极力定了定神。车厢门板薄, 若是再被劈上一刀,只怕就要被破开,到时候她根本没地方躲藏,要是不走,只怕要死在里头。
  拿过包袱挡在身前,猛然拉开门跳下去,抬眼看见车门前倒着一具尸体,李五浑身是血,正跟最后一个黑衣人斗在一处,高声叫她:“崔娘子快走!晋王命我等一到浮阳,立刻杀了娘子!”
  说话时一分神,立刻被黑衣人一刀劈在肩上,看看就要不敌,崔拂咬牙,拿起尸体手里的刀。
  鼓起全身的力气,重重向黑衣人背上劈去,惨叫声中,李五从前面也补了一刀,黑衣人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鲜血溅在脸上,腥热的气味扑上来,心中又惊又怕,哇一声,崔拂呕吐起来。
  一路上奔波匆忙,加上胃口不好,这些天吃的极少,此时吐出的都是酸水,唯有酸苦恶心的感觉怎么也挥不去,崔拂吐得天昏地暗,眼泪流出来,难受到了极点。
  李五递过水壶,想要帮忙,伸伸手又不敢碰她,只得说:“娘子喝口水漱漱。”
  崔拂摸索着接过,漱了几口,恶心的感觉稍稍缓和些,一阵头晕眼花,连忙扶住马车站住。
  李五默默将尸体剥去衣服,拖到山崖边推下去,又点了火,将那些沾血的衣裳都丢进去烧了,血衣带起浓烟,崔拂再又恶心起来,听见李五说道:“崔娘子快逃吧,我也得走了。”
  崔拂在昏沉之中,茫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李五低着头,“我杀了晋王的人,大邺是回不去了,跟着一起还会连累娘子,我想去新齐碰碰运气,听说那边在招兵,娘子也赶紧走吧,去前面镇甸雇个赶车的,走得越远越好。”
  看来,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崔拂向李五福身行礼:“将军救命之恩,崔拂永世不忘。”
  李五慌张着还礼:“不敢,不敢!”
  他有些手足无措:“当初要不是娘子,我早就没命了,娘子是好人,以后肯定会好好的,我得走了!”
  他转身离开,崔拂也要走时,一低眼看见地上残留的血迹,猛地又一阵恶心,再次呕吐起来。
  李五很快跑了回来:“娘子是不是病了?我先带娘子去看大夫吧!”
  一个时辰后。
  大夫抬起手,笑道:“恭喜娘子,依在下看,好像是喜脉。”
  喜脉?崔拂顿时愣了,她竟然,怀孕了?
  大夫搭上另一边手腕,仔细听着脉息:“月份太小,在下也不敢下断言,不过从脉象来看,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崔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防万防,一碗又一碗避子汤,她还是怀孕了,这个孩子,她与萧洵的孩子,没有成亲,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怀疑和强迫之下发生的,一个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耳边蓦地响起那夜萧洵的话:她恨我,我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的屈辱。
  崔拂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小腹平坦,丝毫看不出里面有个小生命,心里却蓦地涌出一股柔情,这是她的孩子啊,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啊。
  崔拂几乎是一刹那间便拿定了主意,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不管孩子的父亲如何让她失望痛苦,这孩子流淌的都是她的血脉,她不会恨他,她要好好把他抚养长大,她会做世上最好的母亲,不让他再承受萧洵受过的委屈苦楚。
  医馆门前便是大路,崔拂站在十字路口,有些拿不定主意,前路茫茫,她该往哪里去?
  李五赶着马车跟上来:“娘子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崔拂沉默着,她肚子里有孩子,她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留在浮阳是不行的,萧怀简知道她到了这里,以他的心机深沉,必定会顺着线索找过来。
  相邑也不行,上次被萧洵追上时,她刚出昭关没多远,离相邑太近,萧洵大约早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她该去哪里?
  却在这时,突然想起妙寂的话,我们去越州。
  越州,最东靠海,离大邺隔着许多州郡,这是师父计划的终点,也许师父听见她逃走的消息后,也会赶去越州找她。
  越州,那么远,那么安全,那么自由。
  崔拂拉过马笼头:“去越州。”
  去越州,离开萧洵,好好养大她的孩子。
  ……
  三年后,越州。
  夕阳染红大半个河面,渡口处酒旗招展,刚刚下船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闲谈。
  “听说又要打仗了,”一个男人夹起一筷子鱼脍塞进嘴里,“萧洵和独孤逊都盯上了越州,刚才我看见城门口在贴告示,太守征兵呢。”
  跟他同席坐着的男人道:“萧洵大前年打了云泉、相邑,前年打了象州、安城,去年拿下了建淮,如今又盯上了越州,我看这天下,早晚就要改姓萧喽!”
  “难说,”店主正在柜台后面滤酒,插了一嘴,“新夏的势头也不弱,独孤逊这三年里头抢了不少地盘,谁知道将来天下姓萧还是姓夏?”
  这话题一挑头,店里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的说大邺有那个最能打的萧洵,将来天下肯定姓萧,有说新夏的独孤逊也不弱,三年前只有一个代州,眼下窦君璋的新齐被他吞了,大凉也被他吃掉一个郡,整个西南一大半归了新夏,说不定再过几年,连大邺也要被他吞了呢?
  一片热闹声中,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拿起酒杯:“那你们说说看,这越州,将来是会归了独孤逊,还是归了萧洵?”
  店东笑着给他加上一壶酒:“咱们杜太守当年是殇太子的东宫卫率,新夏皇帝是殇太子的儿子,我觉得这一局,独孤逊胜算大。”
  “我赌萧洵!”吃鱼脍的男人抢着说道,“这些年萧洵啥时候吃过败仗?连大凉都被他打的只剩下一个凉州一个山南,他们那个刘二娘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怎么记得萧洵跟刘二娘子是夫妻,”有人发问,“这夫妻之间,也打仗?”
  “不是夫妻,亲事没成,萧洵反悔了,”有人回答,“为这事大凉跟大邺还打了一仗。”
  众人一听这种男女之事,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追问:“为什么反悔?”
  “好像是为了个女人,”那人道,“要不怎么连刘二娘子都不要,这么多年都不娶亲?我听说那女人不肯嫁他,跑了,萧洵一直往东边打,就是为了找她。”
  众人都啧啧地感叹起来:“想不到啊,杀人不眨眼的萧洵,居然还是个情种!”
  角落里,身材高大的男人放下酒杯,大步流星走出门外,跨马而去。
  许久,后厨里一个男人走出来,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独孤逊?”
  他转头向店东说道:“东家,我家里有点事,想先走一会儿。”
  “行。”店东素来好脾气,一口应下。
  男人连忙往外走,店东一回头,看见食案上放着一盘蒸糕,连忙叫了一声:“欧五,这个糕拿回去给小娃娃吃!”
  没有人答应,欧五已经走得远了。
  他一路往离河不远的村里去,躲躲闪闪,警惕着周遭的动静,眼前是一处草顶泥墙的院子,欧五在门外站住,不动声色地检查一遍,这才推开门,闪身进去。
  檐底下一个女子正在做针线,闻声抬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欧五反手关上大门:“崔娘子,我刚才在酒馆看见独孤逊了。”
  女子放下针线,正是崔拂。
  三年前逃到越州后,因为她有着身孕行动不便,李五便留下照顾,再后来妙寂和老欧找过来,四个人寻了个城郊的小渔村落脚,对外假做是一家人,老欧是父亲,崔拂是女儿,李五是兄长,妙寂便是他们的姑母。
  三年来四个人带着孩子相依为命,虽然不是一家人,却跟一家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只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外头便一直传说萧洵要打过来,这几天越州太守一直在招兵买马,再加上今天李五看见了独孤逊,看来这仗,是真要打起来了。
  崔拂收起针线筐:“这里不能再待了,等师父和欧叔回来,咱们就收拾收拾,走吧。”
  “去哪儿?”李五苦笑,“天下一大半归了萧洵,另一半是独孤逊,剩下的大凉,咱们又不能去。”
  “往岭南去吧。”崔拂道。
  岭南自古就是瘴疠之地,改朝换代之时,总是最后被收服的,况且茫茫大山,便是改朝换代了,也未必找得到她。
  李五叹气:“也只好这样了。”
  他顺手拿下屋檐下挂着的咸鱼干,问道:“师父和欧叔哪里去了?”
  “带瑟瑟出去玩了。”崔拂道。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女孩一蹦跳过门槛,雪白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笑:“阿娘!”
 
 
第30章 说亲
  小小的小娘子蹦蹦跳跳跑进来, 小院里顿时充满了生机。
  “阿娘,”她笑着伸开手,“瑟瑟送你一件宝贝!”
  崔拂看见她浅粉色的小手, 软乎乎肉乎乎的,手指根处微微鼓起五个小小的圆, 花瓣一样娇嫩的手掌心里躺着一个贝壳, 流光溢彩。
  “漂亮不漂亮?”小娘子仰着脸,期待着母亲的赞扬, “瑟瑟跳到河里摸了老半天才找到,就在河口那里, 阿翁说是从海里冲过来的,河里没有这么漂亮的宝贝!”
  她托着那枚贝壳,小小的脸上全是纯净的依恋,郑重交在崔拂手里:“瑟瑟送给阿娘!”
  哪怕是朝夕相处, 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描摹出她灵动的眉眼, 崔拂在此刻,仍然像头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意,接过贝壳握在手里, 轻声道:“瑟瑟跳水里了?天还冷着呢,别冻坏了。”
  “一点儿都不冷, 暖和得很,”瑟瑟连忙摇头,“就是把裤子弄湿了,不过不多,只有一点点,姑婆已经给我换了!”
  她伸着两根圆乎乎的手指, 比给崔拂看:“只有这么小的一点点。”
  崔拂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下回记得把裤子再挽高一点。”
  啵一声,瑟瑟在她脸上回了个响亮的吻:“瑟瑟记得了!”
  跟着跑到李五面前,又掏出一个贝壳:“阿舅,这个也很漂亮,虽然没有我给阿娘那个漂亮,但也很漂亮的,瑟瑟送给阿舅!”
  小手里托着又一个圆圆的贝壳,李五接过,笑得眉梢飞扬着:“阿舅谢谢瑟瑟!”
  “瑟瑟,”妙寂快走着进了门,“这孩子,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
  “姑婆!”瑟瑟丢下崔拂,扑过去抱住妙寂,又轻轻揉着她的腿,“姑婆追瑟瑟追累了,瑟瑟给姑婆揉揉。”
  崔拂跟上去,含笑看她用两只小小的小手,握住妙寂脚踝向上些的地方,认真揉了起来,她使了力气,小嘴不自觉地撅着,眼皮低着,长长的睫毛蓦地一抬,软软的声音:“瑟瑟揉的好不好?姑婆还累吗?”
  “姑婆早就不累了,”妙寂笑着,摸了摸她齐耳的短发,“瑟瑟的小手只要这么一摸,姑婆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了!”
  小娘子笑了起来:“瑟瑟真有这么厉害吗?”
  “我家瑟瑟最厉害了!”崔拂蹲下来抱住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瑟瑟歇歇吧,阿娘给姑婆揉。”
  “哪里就那么娇贵起来,跑几步路就需要揉了?”妙寂微笑着拒绝,走去屋檐底下拿晾晒的草药,“刚才半路上碰见王七,说他娘老寒腿又犯了,我去给他配个泡浴的方子。”
  为了隐藏身份,她如今已经留了头发做俗世打扮,但依旧依着出家的规矩,吃斋持戒,对外只说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因着她略通医术待人又和气,如今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头一个都先找她看看。
  崔拂连忙过去帮忙,瑟瑟也跟上来,迈着两条肉乎乎的小腿帮着拿:“瑟瑟帮姑婆弄,瑟瑟都认得这些药!”
  崔拂翻着草药,听见她奶声奶气的,伸着小手一样样辨认:“这个是松萝,这个是细辛,这个是土地黄……”
  竟然都说对了,崔拂爱怜地摸摸她的脸,方才的紧张焦虑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天待她还真是不薄,有瑟瑟在身边,就算是天涯海角,颠沛流离,又算得了什么呢?
  把晒好的草药分类收起,一手拉着瑟瑟,向妙寂问道:“欧叔呢?”
  话音未落,便听见老欧在外面叫:“瑟瑟!”
  他满脸笑容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跟藤条,藤条上穿着拇指大小一串鱼,炫耀地举起来:“瑟瑟快看,阿翁给你带了什么?”
  “小鱼!”瑟瑟松开崔拂,撒腿跑了过去,“好多小鱼,瑟瑟要弄个大缸养起来!”
  老欧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这个,这个,鱼都死了,我想着抓来给瑟瑟吃的。”
  瑟瑟扁了一下小嘴,很快又笑起来:“谢谢阿翁,瑟瑟也喜欢吃小鱼!”
  崔拂笑出了声。瑟瑟一直都是这样,每天都笑啊跳啊,这世界在她看来没有一丁点儿值得烦恼的事,小鱼活着便养在缸里,死了就吃掉,一切都顺其自然,这孩子天性如此豁达,随了谁呢?
  老欧松了一口气,顿时又高兴起来:“瑟瑟找贝壳的时候,阿翁看见水里好多鱼,阿翁找人借了个竹筐,几筐子下去,抓了这么大一串,那里还有好多鱼,等明天阿翁再带瑟瑟去抓好不好?”
  “好!”瑟瑟大声答应,弯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瑟瑟害怕明天忘掉这件事了,阿翁明天记得提醒瑟瑟好不好?”
  崔拂发现她像谁了,萧洵。她笑起来的时候,那肆意张扬又明亮的感觉,像极了初相识的萧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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