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姨娘,趁着武宁候南下,她去萧老太君身边讨老太太欢心不好吗?
安安分分等着武宁候要她伺候怎么了呢?这男人总归不能一直将她做摆设。
“等着爷喂你?”翟远晟不动声色打断俞桃的思绪,这小东西脸上的神色太好懂,他眸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俞桃沉默着接过他手中的烤肉,很是食不知味。
“你可知,猫儿吃的都比你多。”翟远晟见她半天啃不完一块肉,慢悠悠开口道,“想要伺候爷,体力不济可不行。”
俞桃闻言更是羞恼,她抬起头瞪武宁候:“您这是在笑话妾吗?”
翟远晟用手边的匕首片下兔腿上最嫩的一块肉,将人揽过来亲手喂到她唇边:“昨天没来得及听你回答,现在告诉我,还怕爷吗?”
俞桃被迫吞下兔肉,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刚才的恼怒在这男人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渐渐变成了怂意,她扭过头不看武宁候。
翟远晟笑出声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爷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
俞桃捂着被捏过的脸颊,也不知怎的,那低沉的笑声钻进耳朵里,莫名叫她的心都忍不住缩起来。
虽然走陆路比较辛苦,总是比走水路要快些,等他们到金杭时,不过用了半个月,若是俞桃没算错,估摸着钦差南下的船只才行到半程。
他们安静又自然地进了金杭城,马车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宅子前头,宅门前行云流水写着林府。
“主子您可回来了,这次出去可是有些时候了。”一个略显圆滑身材也圆润的中年男子颠颠上前笑道。
翟远晟只淡淡道:“最近金杭可有何大事发生?”
“瞧您说的,不过就是些学子天天的闹腾罢了,越是临近春闱,他们倒是越安生,估摸着都忙着温书呢。”管家殷勤伺候着武宁候往里走。
俞桃和翠芽都穿着小厮的衣衫,没得到管家的青眼,两人安分呆在常翰后头,跟着进了门。
绕过府内的假山流水,走了足足有两刻钟功夫,他们一行人才来到富丽堂皇的正院,翟远晟丝毫没有犹豫地进了大厅。
下人们训练有素地端上茶水,又都安静退了下去,常翰带着翠芽快速检查过周围,在门口站定。
俞桃扎着手站在武宁候旁边,她好像真是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不过她也习惯了,上辈子她除了暖床也没啥用处。
只是上辈子可没有这么一出,她看着圆滚滚的管家,眸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好奇。
“丁六给侯爷请安,见过俞姨娘。”胖管家耳朵微动,没听到有别的动静,这才以跟身材不相符的速度,麻利跪下请安。
翟远晟拉着俞桃让她坐在一旁:“起来吧,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卢家已经安排了人进去,卢氏买卖科举试题,收受学子贿赂的事情也已经拿到了证据。奴才将那些清贫学子安排到了附近的大常寺,只等主子命令。”丁六垂首恭敬道。
翟远晟喝了口茶:“我记得金杭每年龙抬头都要举办游龙宴,提前祈贺天下学子鲤鱼跃龙门?”
丁六点头:“金杭知府的帖子早就送到了,每年那钱知府都要替卢家请当地乡绅和周边有名望的家族在四海楼赴宴。卢家会提供大笔赏银,由学子们吟诗作赋,择优买下刻在四海楼南侧的墙上,借此卢家在金杭学子里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翟远晟垂下眸子:“将卢氏所作所为通过大常寺的知客僧传给那些学子,若是闹大了,记得保住几人性命,由他们往京城去。”
俞桃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一瞬,上辈子武宁候在金杭做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大多时候她起身都已经是午膳时候。
如今武宁候由着她坐在这里丝毫不避讳,听他这般轻描淡写就定下几人的生死,俞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翟远晟不动声色扫了俞桃一眼,这才岔开话题:“除了钱知府的帖子,可还有别人的?”
丁六应是:“林府大公子身子弱,又随着师父在外游历,没几个人见过他。林老爷如今不在了,大家都想认识大公子呢。金杭权势最大的几家,郑家,王家,周家,甚至是卢家都递了帖子,只等着大公子归来,好跟大公子认识认识。”
说是认识是客气的,实际上那几家更想打探清楚这位林府大公子的底细,看看有无可能,将金杭五大家之一的林家瓜分。
翟远晟眸中起了几分兴趣:“龙抬头时自然会见到卢家人,如今就不必见了,替我给其他三家回帖子,就说我在四海楼扫榻以待,有意见过三家长辈。”
丁六疑惑:“这般会不会得罪卢家?”
“卢家不是向来自诩低调?”翟远晟淡淡道,“等他们低调够了,也没时间怪罪林府。”
丁六点点头,主子既然这般说,那卢家定然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他只用听吩咐就是。
等说完这些,翟远晟才吩咐:“先带姨娘下去休息。”
俞桃安静站起身,随着又重新谄媚起来的丁六出了门,本来她以为自己要住在偏院,可丁六却带着她直直往后走。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俞桃搭着翠芽的手,忍不住问道。
丁六恭敬道:“回姨娘的话,主子吩咐过,您就住在正院。”
俞桃愣了一下,她倒是没害羞的意思,只她以为武宁候不愿意叫她伺候,现在是又要她伺候了?
一直到晚上,翠芽都将俞桃的行囊给安排妥当,伺候着她用过了晚膳,也没等到武宁候回来。
俞桃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怎么的,这一回回的她都习惯了。
“留一盏蜡烛,我先睡了。”俞桃跟翠芽说。
赶路这些天,她这小身板儿在马车里都快晃散架了,刚刚泡澡的时候她眼皮子就止不住地打架,这会儿实在没精神再等。
翠芽也没别的意见,麻利地伺候着她躺下,只在床前小几上留下一盏灯和一壶温茶,这才安静退了出去。
其实今儿个自打进了这林府,俞桃听见了那么多事儿,脑子里挺乱的,可她也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梦都没做一个的俞桃猛地被惊醒,刚醒过来,她就忍不住轻哼出声,她觉得自己腰都快碎了。
“主子?”俞桃含糊地喊出声来,努力让自己清醒,“您……唔。”
她都没来得及说更多,就被堵住了所有的话,唇间火热的温度和武宁候喷出的热气,叫她有些害怕。
“唔……您可是喝多了?”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努力挣扎着问道。
翟远晟不回答她,只轻轻咬住她耳尖,声音低沉得仿佛自天边而来:“你不是想伺候爷?”
第27章 小脸儿黑红交加(二合一……
夜色深沉, 烛光也照不透昏暗,俞桃呼吸间只能闻见灼热的酒气,仿佛还伴随着清浅的松柏寒香,让她来不及清醒就跟着迷糊起来。
听见武宁候的话, 她下意识想摇头, 随即才艰难想起来, 伺候武宁候本就是她目下所求, 她没有矫情的理由。
虽然她很清楚,武宁候喝多后比平时要的更狠,她这辈子才第一次伺候,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但凡事都有利弊, 她越是难受,越能得这男人怜惜。
为那一点点能谋算的愧疚,俞桃咬着牙毫不犹豫抬起胳膊,如菟丝花一样紧紧攀住了叫人心惊的昂藏黑影。
夜色挡不住翟远晟的视线, 他用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盯着俞桃,见她动作生疏凑上来,眸中情-欲却慢慢消了下去。
其实他今晚并没有喝多, 周家家主知道林家大公子身体不好, 特地叫人奉上了鹿血膏,那是养身子的好东西,自然, 也极容易让身子不好的人虚不受补。
翟远晟知道他们是想试探林家大公子底细, 若是他无碍,也不妨为示好之意。
他顺着几个老狐狸的意思,笑纳了那一小盏就要千两银子的珍品, 这才使得他半夜按捺不住,将俞桃吵醒。
这小东西已经是他的女人,他其实没必要忍着,可俞桃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僵硬,本该软香的身子像是柴火棍儿似的,还有那张比墙皮还白的小脸儿,让他突然清醒过来。
若是今晚便由着自己的欲望要了她,只怕她好几日都要起不来床,也要耽误他后头的计划。
他深吸了口气,突然起身:“你先睡,我去沐浴。”
“侯爷!您这样一次次羞辱妾到底是为什么?”见武宁候又一次抽身离开,俞桃坐起身抖着嗓子脱口问道。
她简直气得想要骂人,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要生要死给个痛快行不行?真当她那么乐意伺候呢?
翟远晟顿了顿脚步,声音冷淡:“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伺候,爷自会让你伺候。”
俞桃气得眼眶子通红,实在是憋不住,武宁候一出门,她便狠狠将安放在旁侧的方枕给踹下床去,翻个身抹着气出来的泪珠子躺下。
她真是受够了,她宁愿回去伺候萧老太君。
第二天俞桃肿着眼皮子醒过来才发现,昨晚武宁候出去就没再回来。
她面色恹恹瞧着翠芽将那方枕拍打干净放在一旁,因着半夜都没能睡好,掺杂着起床气的羞恼,让她一张小脸儿沉得吓人。
翠芽小心伺候她梳洗过,问道:“主子,奴婢先伺候您用早膳吧?爷吩咐了,等您用过早膳,着人过来替您打扮。”
俞桃垂着眸子无所谓道:“不吃,让人进来吧。”
翠芽觎着俞桃的神色,心里清楚,明显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当奴才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她耳朵微动,脸上有几分微妙:“您好歹用些点心?”
“气都气饱了,别啰嗦,不是还要去伺候主子?”俞桃压着躁意起身。
翠芽不敢继续劝,安静转身开门,让人给俞桃上妆。
一开门翠芽便瞧见门外丁六和常翰都眼观鼻鼻观心,选择将耳朵暂时扔掉,小心躬着身子伺候在武宁候身边。
丁六冲她摇摇头,她微微对着武宁候屈膝,引着个面色普通的妇人进了门。
武宁候倒是没生气,想了想扭身出了院子,听见里头那小东西生气,让他想起昨夜又一次梦到的情形,比起那个胆怯到让人憋屈的俞桃,他更喜欢现在的俞桃。
“给常海飞鸽传书,让他加快速度,早些到达金杭。”走出后院,到了空阔之地时,翟远晟低声对着常翰吩咐,随后扭头看着丁六,“计划有变,让人通知卢府的钉子,让卢家家主怀疑上林府。”
翟远晟一直在思忖,既然上辈子没有所谓的太子谋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太子躲过一劫,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昨夜的梦让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若是操作得当,太子储君之位会更加稳固,二皇子也不会再质疑他的立场。
俞桃这边,等妇人重新替她装扮好后,盯着镜子里又丑又黑的自己,她心里火气更甚:“这是要做什么?”
“主子等您前去伺候呢。”那妇人笑了笑,只说完这句话,就退了下去。
俞桃没胆子不去,沉着黑了好些的俏脸去了前院,还没行礼,就让武宁候拉着出了府。
等上了马车,俞桃心里余怒未消,也只是扭脸儿坐在窗口,假装看外头的景色,不肯理闭目养神的男人。
看着看着俞桃竟是有些入了神,其实俞家是在俞桃爷爷奶奶那一辈儿时,因南方饥荒流浪去的京城,早些年就生活在金杭城下面的村落里。
俞家奶奶不止一次跟她说过金杭的繁华,进城那日她没来得及看看外头,如今听着外头软语吴侬的热闹,俞桃突然有些想念奶奶。
她父母去的早,小时候奶奶最是疼她,只可惜奶奶早早就去了。
“下车。”过了会儿,翟远晟捏了捏她的耳朵,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俞桃皱眉挣扎:“主子,我这副打扮,您牵着我不太合适吧?”
上辈子就因为她闹出武宁候好男风的传言,萧老太君很是训斥了她一顿,如今她成了姨娘,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回去老太太估摸着要请家法的。
翟远晟挑眉:“只要本公子觉得合适,别人如何看关我何事?”
不等俞桃拒绝,他直接将人抱下了马车。
下了车俞桃才发现,他们停在了一个小摊子前头,虽然看起来很干净,可是简陋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值得武宁候驻足的地方。
“爷饿了,陪爷吃点东西。”翟远晟拉着她坐下来,翠芽在一旁伺候碗筷,常翰自去跟煮东西的老汉交代。
俞桃无奈:“您若是饿了,不如我陪您去酒楼用膳?这里的东西未必合您的胃口。”
翟远晟意味深长扫了她一眼,才不紧不慢开口:“尝尝再说。”
俞桃被武宁候看得莫名其妙,直到泛着淡淡酒糟香气的甜酿圆子被端到面前,她才突然愣住。
小时候俞桃病了就特别娇气,那时候家穷,奶奶没去世前唯一能宠着她的,便是在她喝药后,给她做一碗甜酿圆子。
上辈子武宁候是作为钦差入的城,浩荡的队伍让她没机会下车品尝,后来她曾经拜托常海替她买一碗甜酿圆子回来,只是不等常海去买,他们很快就踏上了归途。
她鼻子略有些发酸,说不清明的烦躁都消了下去:“主子……喜欢吃甜酿?”
武宁候不动声色审视着俞桃刚才的失神,眸底情绪复杂,只淡淡舀起一颗园子凑到她面前:“偶尔尝尝倒也无妨。”
俞桃不自在地吞掉那颗园子,熟悉的味道让她软软笑了出来:“主子可以尝尝,很好吃的。”
翟远晟勾了勾唇,蓦地凑上前在她唇上轻啄:“嗯,确实很甜。”
俞桃捂住嘴满脸通红,都忘了继续生气。
这摊子四面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周围还有伺候的奴才,尤其她如今还是小厮打扮,这男人真是孟浪的出奇!
他是嫌自己断袖的名声不够响吗?
事实证明,他确实嫌自己断袖名头不够,这一天下来,武宁候牵着她在外头逛荡,吃些当地的小吃,随意逛逛铺子,像极了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
武宁候的好兴致还有周围人们诧异或微妙的目光,让俞桃先是羞恼,慢慢无奈,等到了第二日见他还是这般时,她都麻木了。